那荒誕的一天一下子發生太多事,他都把情書的事情給忘的一乾二淨,這下因為好友的出現又猛然想起,本就沒個好主意只是秉持著一股衝動的行為被暴風這意外地攪和下去,萊卡現在只覺得突突跳的太陽穴似乎又更疼了些,衣服、情書、花束……
噢不、哪來的花束!
甩了甩滿是混亂的腦袋,萊卡打算把其他什麼有的沒的問題撇開,先將自己無意間『借』了好些日子的衣服還與羅蘭,至於情書……就擱在一邊遲些好了,心頭正暗自揣摩排練著面對男人時該使用的態度和語氣,卻在推門後眼尖地瞧見那粉嫩色的信封時忘的一乾二淨,全然沒有考慮過那封信會這般突如其來出現的可能,萊卡只能愣愣地呆站在門邊做不出反應。
聞聲,抬眸,映入眼簾的是自己等待甚久可說是預期中的金髮青年,正將成疊的公文分類整理的羅蘭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不遠處的金屬色身影,更是有技巧地、看似不經意地將那抹不同於公文制式純白的柔色顯露。
瞟了眼正低著頭緊張地扣咬著下唇一張薄面皮不爭氣寫滿了赧色的青年,那擺明了侷促彆扭的態度讓羅蘭感到新奇,身邊不乏精明能幹的助手副官,而這般會將情緒毫不掩飾表露的個性顯得例外且罕有。
佯裝不在意地接過裡頭裝著自己騎士正裝的紙袋,更是刻意忽略自己應該要將對方的衣袍也順道送還的道理,平靜無波的深遂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精光,嘴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四目相對,「有什麼事嗎?」,金蜜色的琉璃半掩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羅蘭順勢出聲。
掙扎糾結了好半晌,即便覺得這般開口詢問是過分地冒昧和失禮卻仍敵不過梗在心頭的疙瘩,但那信……雖不知道主人是誰,可畢竟自己還是擅自看過了,於公於私都和自己脫不開關係,半開的唇一張一翕地就是吐不出半個音節,深吸了幾口氣,鼓足了勇氣的萊卡終是出聲問道:「魔獄…那封信是……」
滿意地聽聞青年說出自己預期中的問句,但那怯懦而小心翼翼彷彿對待脆弱物品的態度讓羅蘭有些好笑,方才還在驚嘆自己錯估且看輕了青年的耐性和克制力,出乎意料地竟然堅持了這麼多天,只是沒想到這沒半點技巧的提問方式會在瞬間破了功,果然……一個人的性格是深植於靈魂,就是想改都改不掉。
有些漫不經心地將粉色的信封拿起,平時潭般深不可測的無波雙眸此時罕有地刻意地透出顯而易懂的苦惱,「這個啊……」眉間的攏起又隨著發話堆高了幾分,稍稍低歛下眼睫,將眼底閃爍的精光掩沒,逕自說下去:「……是幾天前巡邏時某位女孩託我轉交給格里西亞的,只是──…」
語氣中挾帶著一點揪心一點幽怨甚至還有羅蘭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名為期待的情緒,越發飄渺的輕音到了末了已經含糊不清,菲薄的嘴唇揚起自嘲的弧度,在好半晌的停頓後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只是……沒能交給格里西亞,等我發現時已經變成這樣了。」
不帶波瀾沒有起伏的音頻帶著一絲慘澹,心口處彷彿是讓人很狠地掐住,瞬間的抽疼讓萊卡顯些無法招架,「對不起。」低語的輕聲不知是單純為了情書亦或是羅蘭周身清楚表露的哀傷,並非平日惡質的模樣,羅蘭此刻的模樣讓金髮的青年更是自責。
金屬色的琉璃底部帶著一抹擔憂,隔著偌大辦公桌,羅蘭苦笑著說出沒關係之類疏遠的客套話,只覺得男人好似在下一瞬間會消失無蹤一般,心底的疙瘩便愈積愈鬱悶,自責地忙迭向羅蘭解釋當時自己和孤月是如何擅自將情書拆開。
低垂著腦袋,蚊蚋似的輕聲盡是滿滿的懊悔:「都是因為我的緣故,若是即時把信交還給你的話就不會這樣了。」聳拉下肩膀,萊卡整個人沮喪得就如淋了雨的崽貓一般,可憐兮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