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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創作] 【圖文交換小活動】活動結束-夢之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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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表於 2016-10-1 09:55:16 | 顯示全部樓層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夢貘輓歌 於 2016-11-22 10: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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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文:
小羊,喪失一半ed/花瓶、公寓、小學生、影子【已達成】
天夜弦/【醉生夢死】青藍色、鈴鐺、河邊、燈籠【已達成】
天夜弦/【鬼蠱】撲克牌、島嶼、地下室、粉紅色【已達成】
天夜弦/【續‧鬼蠱】藥物、鈔票、強壓在地、「品嘗起來真不錯呢!」【已達成】
冬翎/【論兒時那則騙人童話】糖果、小狐狸、水母、羊皮紙【已達成】
a0976725826/【雪下之約】雪、教堂、馬車、禮服【已達成】
黯裔/玻璃、繃帶、眼球、盆栽
夕出陽關/【Belief】紅酒、蠟燭、銀、古典樂【已達成】
邱安琪/手帕、西洋劍、面具、信
洛非珞/貓頭鷹、腳印、山泉水、毒菇
惡顏高/【賀文 - 科幻短篇】海灘、小木屋、破爛的船、貝殼【已達成】
「」/【黑暗】黑暗、咒語、塵土飛揚、蜥蜴【已達成】

圖:

限定任務:
乙澄/限定任務-妃+曲清彩圖【已達成】
幻瓏/限定任務-【水燈靈】【已達成】

特殊獎勵:
月薇亞-小提琴、楓葉、湖+湖邊神的故事【已達成】

夢墨獎勵區:
【敲鬼門II】碎裂的時輪(偽)/天夜弦點文
【羊駝群】羊駝歡迎會/惡顏高點圖
【戰謠歌】夢之旅人/冬翎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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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樓主| 發表於 2016-10-2 22:20:53 | 顯示全部樓層
【敲鬼門II】碎裂的時輪(偽)

。敲鬼門:病症:BPD
。守與言舞
。天夜弦點文

2016/10/02

--

  再過幾天就要上大學了啊!對於大學總是抱持著各種幻想。

  因為沒抽到宿舍只能在外面租房子,會找到什麼房子?遇到什麼房東或室友呢?

  學校的生活會很精采嗎?想參加社但又想去打工,作業類的也要顧及吧,感覺每天行程滿滿會很辛苦。

  「言舞!火車時進站還發什麼呆呀!」哥哥輕拍著我的腦袋,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我。

  「呀!抱歉!」我趕緊抓著行李跳上車。

  上車之後沒有馬上去找座位,而是站在門口望著哥哥。

  「爸爸媽媽都沒有給你零用錢,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沒問題嗎?」哥哥雙手插腰,看起來就是無法放心。

  「沒問題的!」露出燦爛的笑容,即便我知道在重男輕女的家裡,自己是多麼沒地位,但至少還有一個關心我的哥哥。

  哥哥看著我嘆了口氣,硬塞了幾千塊在我手中,隨後火車發出關門的警告他趕緊下車。

  隔著車窗,我跟哥哥臉上都帶著無奈的笑容,火車開始前行,哥哥仍站在月台上直到彼此見不到雙方。

  坐在有些冷清的車廂內,拿手帕蓋住自己的雙眼,忍不住的又哭了。

  終於離開了啊!離開那個讓人窒息的家,可是……就算在這麼討厭也……

  心情實在複雜,已經不想找哭的理由了。

  向未來前進吧言舞!繼續煩惱過往沒什麼意義,接下來要去的是音樂系,也會遇到很多瓶頸,煩惱未來就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火車抵達終點站,拖著行李箱來到人群人往的車站大廳。

  可能開學時間要到了,外頭都是各種租屋仲介和房東,看見疑似大學生的人便會前去攀談。

  大概是我身材太像國中生,歷經無數忽略後我寂寞的來到一個公寓。

  唉,雖然很想主動去找那些仲介,不過看見宣傳單上的租屋訊息,好的房子太貴,便宜的房子環境很差。

  靠在長椅上仰望著蓊鬱的樹林,忽然有個念頭想到某個地方走走。

  走在有些荒涼的街道上,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真奇怪呢!明明沒來過這裡,為什麼卻有無法言喻的懷念。

  就好像小時候去外公外婆家,那時候只有三歲,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模模糊糊的。

  對於這個第一次來的地方,我腦中出現了某些既陌生又熟悉的晃影,相當矛盾的,我沒來過,真的沒來過,卻覺得自己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

  和誰?跟什麼人?記憶裡剎那即逝的景象都是抽象模糊,越是追究越是想不起來。

  停下腳步,望著雜草叢生的空地。

  --這裡應該有間公寓才對。

  心中莫名升起違和的想法,我肯定這裡應該蓋過一間公寓,但這個想法沒有任何根據。

  「你,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嗎?」

  一個身材高挑的青年,眠無表情的望著我,琥珀色的雙眼在澄黃的餘暉下充滿了神秘,他輕輕按著耳邊銀藍色的東西,似乎是助聽器。

  「不是……」

  回應他的同時,忽然感覺到濕熱的淚水無預警湧出,驚恐又尷尬的僵笑著,再次拿出手帕把眼淚擦掉。

  為什麼,為什麼會想哭呢?

  眼淚像是關不上的水龍頭,一種冰冷的悲傷從胸口渲染四散,我頻頻道歉順勢背對著青年。

  真丟臉呀!對初次見面的人就哭成這樣,他又不是我的誰,既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青年並沒有無視我離去,而是走到我身邊溫柔的拍拍我的背,他稍微有表情了。

  像是困擾又像是悲傷,好像失去了什麼,但他不曉得。

  複雜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們凝望著對方幾秒,隨後因為這個小動作感到害臊,紛紛轉過頭看像空地。

  青年看我停止哭泣,斜過眼指了只我的雙腳,「鞋帶。」

  「啊!鞋帶鬆了都沒發現,謝謝你。」慌張的彎下身綁好鞋帶,起身後有些憋扭的對青年說,「那個啊……我叫做言舞……」

  青年按著助聽器點著頭,把視線放回空地上沉思了一段時間。


  「我叫做--伊祁守。」


  徐徐的微風穿梭在我們之間,空地上的乾草輕輕擺動著。

  我頓時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現實的色彩,時間像是靜止般停留在我仰望他側臉的那一刻。

  伊祁守,多麼陌生卻又熟悉的名字,就跟這個空地一樣。

  他是誰?他是什麼人?跟我是什麼關係?

  耳邊響起喃喃細語就像是細碎縹緲的餘音,與我擦肩而過的風彷彿有了形體,那是模糊不清的影像。

  曾經在這裡和某人生活過,但我想不起來,甚至懷疑那不是自己有過的經歷。

  很陌生、很熟悉,似曾相似但現實卻又是那麼不合理。

  暈眩的渦流讓我失去重心,傾斜的視線使我感到地心引力的拉扯。

  在我跌在地上前,伊祁守抓住了我的肩膀扶著我。

  「啊啊、沒事吧?」

  有些驚恐的望著他,我點點頭,小聲的又說了一次「謝謝你」。

  「不好意思,我今天大概太累了。」免強站穩腳步,我本來體力就很差,大概是搬家搬到中暑了吧!

  伊祁守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到我面前,「要不要一起去看房子呢?」

  「喔、好啊!」雖然跟陌生男子一起找房子有點奇怪,但不知為何,我覺得我可以相信伊祁守。

  我與伊祁守拉著各自的行李,往車站的方向走去,在離開空地時,我又聽見一聲--

  咖搭。

  像是指針前進的聲音。


  --

  廢叭:

  感謝天夜弦感人的貓貓與主人的小故事

  那麼交換的獎勵是--守與言舞的小短文

  這個時間點是在敲鬼門世界時間點被重製之後

  沒有敲鬼門公司,就沒有彼岸公寓

  所以照理來說守和言舞是不會相遇的,但命運大人還是神奇的讓他們相見了

  世界重製的時間點是在他們大一開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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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樓主| 發表於 2016-10-4 16:10:25 | 顯示全部樓層
夕出陽關 發表於 2016-10-3 20:28
關鍵字:紅酒、蠟燭、銀、古典樂

我覺得還挺可愛的呀W這篇文章兩人的互動很有趣
雖然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引起我的感情
不過以短篇來說這篇是完整而且有起伏的故事

感謝你的禮物!我吃的很開心唷!
這大概是提拉米蘇的味道吧

點評

樓主吃的開心就好啦ノ(・ω・)ノ有點好奇提拉米蘇的味道是什麼XD 謝謝樓主的認可(?)我會繼續努力的(。・ω・。)  發表於 2016-10-4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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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10 16:18:47 | 顯示全部樓層
作者:小羊,喪失一半ed
原文出處:巴哈姆特

  噓,先讓我跟你說說我的事吧!這樣你就不會覺得今晚的事太突兀了。

  我住的公寓就在國小隔壁,所以我幾乎沒調過鬧鐘,喧鬧的晨會聲響,每天定時叫我起床。匆忙地整理儀容,出門上班。過著日復一日,大公司社畜的日子。空蕩蕩的公寓,只有我跟影子,沒有意義的庸庸碌碌,幾乎挖開了我的心。

  曾經有同事建議過我,應該買一輛機車代步,這樣我就不用每日那麼匆忙。用縮短交通時間,來解放緊繃的日常生活。可是每個人都有不想回首的過去,雙膝上的舊疤,讓我實在是沒辦法再騎車。那是年少輕狂的錯誤,我的雙膝上永遠留下了兩個叉。

  公寓的另一邊是舊市場,當國小早上吵完,就換舊市場從下午吵到半夜。當然我沒什麼資格好抱怨,因為就是這樣吵雜的環境,才能讓我便宜地租下這間公寓。每當休假的時候,我就會把靠椅搬到陽台,抬起雙腳翹在欄杆上。仰望浮雲白日,偷閒漫漫時光。

  然後在國小放學前,伸伸懶腰,把椅子搬回客廳。那一天,似乎是前一晚下過雨,我在搬椅子的時候踩到了積水,跌了個四腳朝天。都三十多歲了,還跌得這麼狼狽,正當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的時候,樓下操場,竟然傳來了嗤嗤笑聲。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並不是好脾氣的人,我當下就想讓嘲笑我的笨蛋小學生,知道成人的雷霆怒火。

  我低頭一看,是個靦腆的女孩,在掃著操場旁的落葉。她天真可愛的模樣,讓我不禁反省是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淑女之腹?她向我淘氣地揮揮手,那一抹如月彎的笑容,竟然比五萬元的機車還要靈效,徹底紓解了我這些日子以來的工作壓力。

  之後每一次假日,我還是會到陽台曬太陽,但是我已經對空無一物的天空沒有興趣了。我開始把下巴靠在欄杆上,從三樓掃視空蕩蕩的操場,希望放學前的清潔時間快到來。如此低劣不堪的行徑,就為了一睹不相識的陌生女童。一想到自己的醜態,便有些害怕了起來!萬一我被人以為是蘿莉控,豈不是會被預防性羈押!但是所有的擔心,在她純真的笑容面前,都顯得多餘。

  有的時候運氣好,可以看到她從頭掃到尾,一節十五分鐘的清潔時間,要她把操場一邊的落葉掃完,有些為難人。我常看見她無辜地被另一名洽北北的小女孩痛罵,這不通情理的衛生股長,也成為我閒暇時射飛鏢、打草人的對象。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如果鐘聲響沒看到她提著掃把橫越操場,那鐵定連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那是暑假前,六月中的事了吧,那一天加班,我拼命追趕進度,總算是可以在清潔時間準時到家。經過路口的時候,我彷彿又聽到嗤笑聲,轉頭一看地上只有一攤漆黑的髒污。我沒有多想,仍是趕緊回家,想從陽台上,欣賞那能緩解一切痛苦的笑容。可是之後我再也沒有看到那位女孩了,換成一個肥肥胖胖的男生,代替她掃著永遠清不完的落葉。我早就料到會有這天了,我小學的時候不也換過很多次清潔區域,分配到各種工作。

  我的人生本來就無聊平庸,那道笑容也不過是空泛的雜訊,失去它,我還能擁抱日復一日、一成不變的勞碌。上班下班洗澡睡覺規律的反覆,我的世界真有改變,也不過是路口多了一攤污漬。

  一溜煙,暑假轉眼即逝,不過這些假期不屬於我,我只能期待每周的輪休。知道樓下清掃操場落葉的人是個胖子,我也懶得出陽台了。難得拿起電視機遙控器,打開來竟然是被年輕人們嘲笑諷刺的中天新聞。可是這則新聞我笑不出來,看著新聞畫面上被打上馬賽克的受害人照片,我馬上認出這人是誰,這笑容即便化成灰我也會認得!

  隔天下班,我先去花店轉了轉,買了個小花瓶,一些菖蒲、百合。我蹲在路口黑漬前,把小花瓶倒滿便利商店的礦泉水,將花卉一股腦塞進花瓶。合掌祈禱,希望她祝我一切順利。是老天有眼,還是報應不爽,竟然有人在網路上公布了肇事者的面貌、名字、住處。

  說了那麼多,我們也該道別了,畢竟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最後奉勸你下輩子,喝酒別再開車了。


代轉

兌換獎勵:祝福 祝夢大繆思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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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樓主| 發表於 2016-10-11 08:37:10 | 顯示全部樓層
乙澄限定任務-指定兩張彩圖 妃、曲清



交圖原位置>噗浪
獎勵:限定任務小物擇一

點評

沒看清楚就傳了@︿@|||抱歉  發表於 2016-10-11 19:55
啊啊,傳錯  發表於 2016-10-11 19:52
謝謝大大提醒,我以加上句號了  發表於 2016-10-11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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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樓主| 發表於 2016-10-21 10:06:46 | 顯示全部樓層
作者:顏惡高
出處:巴哈姆特

夢墨代轉

  本文響應於夢墨輓歌小屋的【十月圖文交換小活動】,以「海灘、小木屋、破爛的船、貝殼」四項關鍵字為題材寫成。
  說是科幻其實很勉強,勉強算軟科幻?
  以下,正文開始──

  


【賀文 - 科幻短篇】
海灘、小木屋、破爛的船、貝殼





  這應該是史上最大規模的靈異事件了。

  宇宙戰爭規模的。

  「哈……」居然還有心情想東想西,我也是挺佩服自己。

  畢竟,透過駕駛艙螢幕呈現在眼前、在身邊上演的,可是一場慘烈大戰。

  即使在稍微恍神的現在,也正有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從後方飛出,自左右上下每一個方位越過,在黑暗宇宙中劃下數條光芒,投往前方那片炮火爆炸未曾停歇的空域。

  現今星際戰爭主力的人形機動兵器,形似人又遠大於人的這些機械武裝,被一股腦地塞進同一片宇宙空間之中。即使星空無限、宇宙無盡,但渺小如我們人類,卻一向喜歡往少數地方猛鑽,所以永遠都會覺得擁擠,即使駕駛著機械人時依然如此。

  除了各架機體移動時的尾焰、以及戰鬥中的光束射擊與爆炸以外,從我的位置往前方與後方的宇宙背景看去,各能看見一片特別不同的色彩。

  後方,湛藍底色的大圓上印著幾團褐綠色塊,數道綿狀白紋捲繞其上,正是孕育無數生命的母星地球,地球上的大海之色永遠是宇宙中最璀璨的一道光景。

  再看前方,也有一片海。

  某種意義上講,那也是生命之海──亡者的生命。

  紫、藍、橙、綠……以及更多難以辨識的色彩,宛若水波盪漾的光紋,瑰麗又詭譎,在宇宙中交織出無比巨大的空間,遠遠看去就像是被亂倒螢光染色的無重力水團。

  在這詭色之海的尖端,一艘破破爛爛的船帶著整片海洋而來──

  不是駛於海上,而是引領著海,這整片詭麗之光就是從船中散發,蔓延至宇宙空間。

  那艘船以方舟為名,卻是為戰爭而生;為戰爭而生,卻沒來得及出場於戰爭中;戰爭逐漸落幕後,她才悄悄出現,帶來的不是新一輪戰爭,而是單純的死與毀滅。



  「『女神誕生』系統接續完成,本機準備就緒。」

  聽到這彷女性聲質的平緩電子音,我輕嘆一聲,又不知怎地想要微笑。

  「辛苦妳了,『輓歌』,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

  對於這番喃語,我的座機「輓歌」──確切地說是「輓歌改三型」──並沒有給我回應。雖然現在有更加擬人的智能系統,我的「輓歌」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麼奢侈的功能,也未曾打算新增,並不是她無力支持這種運算,單純是沒必要而已。

  即使機體已經數次翻新,從外觀武裝都引擎性能都是天差地遠,「輓歌」依然是「輓歌」,伴我走過戰場足矣。

  「很抱歉,這次真要請妳伴我上路了……指令,解除待機,切換進擊模式!」

  「待機解除,即刻進擊。阿墨,輓歌伴君共行。」

  稍微帶點感情的最後一句,當然也是阿墨我本人早先設定好的,算是我的一點小小惡趣味吧?如果不是生逢戰時,或許阿墨哥我也會是個文藝青年?

  腦中雜思一閃而過,我手上動作可沒稍停,在觸控介面上快速連點再握上操縱桿,機體的微微震動立刻轉趨強烈,「輓歌」已經準備迎戰。

  迎接,我們的最後一戰。

  「上了!」

  帶著新裝設於機體背部的裝備,我與「輓歌」一同疾馳,與周邊仍在增援的友軍機體一同前飛,飛往那一團詭麗光波的宇宙海洋,直向那乘海也引海的破爛鬼船。



  此時此刻的一切,雖然與傳統意義上的戰爭有所不同,終究也只是戰爭,並且跟在此之前的其他戰爭有著莫大關聯。

  近十年來,局勢從沒穩定過。地球上的數個政體勢力彼此交鋒,宇宙殖民地之間也各有立場,月面都市群無法獨善其身,到後來連火星的城邦也無可避免地被捲入,整個太陽系中有人類蹤影之所,就是戰火延燒之處。

  在這場戰爭中,各式科技飛躍性地進展──包括了原本難以想像的領域。

  「意志動能系統」的開發,是足以凌駕於人形兵器革命的驚人成就,也讓各種殺戮武器的表現形式有了更多的創意──過去我見過的、甚至對付過的一些誇張兵器,大多數都拜其所賜,現在連「輓歌」的武裝也有相當程度應用了這個系統。

  大多數參予開發之人卻沒料到,解放「意志」的同時也有某種事物被一併放出。那麼多個世紀來,無數宗教嚮往而未能真正觸碰的那扇門,大概就被科學家給撬開了。也許只是稍微開了一點縫,門內衝出來的東西卻足以毀滅整個太陽系的人類文明。
  
  而且……最早與那「門內之物」相見的,可能就是我。



  「哼。」

  在我的操作之下,「輓歌」閃過激光射擊的火網,從數架機械人之間衝過,只留下光熱刀刃揮舞時的弧痕,那數架機械人就在後方停止動作,機體部件飄非於宇宙中。

  它們沒有爆炸,一架都沒有。

  人形機動兵器被破壞時,本來就不一定會產生爆炸,這得看具體破壞形式而定。但我很清楚,以剛才的攻擊方式與命中部位,被破壞的敵機絕對會炸得不成樣子。

  除非,它們本來就是被破壞了的……

  本來就是,死的。

  那些被我劈開的敵機,機體內飄出了幾許淡淡光芒,很快就消散無蹤。我稍微確認了這個狀況,隨即舉起「輓歌」手上的步槍,向前方襲來的其它敵機開火。

  每一架敵機,都有從外觀上就看得出的嚴重破損,各處裂口都被填滿亂七八糟的機械零件,就像是隨便亂抓破布塞到損壞的布娃娃身上再縫合似地,絕對不可能把機體修好,更不可能讓其重新運作……那些敵機卻就這麼地上了戰場,還確實有著戰力。

  哪來的能量?哪來的動力?

  並且,它們連駕駛員都沒有。

  正如人類駕馭著自身肢體,它們自己就是駕駛員,卻又不是由人工電子智能來運作。

  一切的原因,都在於那艘已經破爛不堪的小船上。

  說是小船,其實只是因為跟龐大光波之海相比顯得微小,但只要接近了,就能感受到那艘船的驚人體積,畢竟是冠以「方舟」之名卻有著兵器使命的宇宙戰艦,那將近兩公里的巨軀比常規戰艦大了六到七倍。

  那是戰爭狂人未能成形的癲瘋野心。

  這份來不及入場的狂熱,卻在戰爭結束後,被幽靈奪而為用。

  藉由友軍即時共享的前線畫面,我看見了立於船首的纖細身影。

  「果然……是妳啊,小夢……」

  純白矇矓、飄伏於微光中的少女,緩緩地轉頭朝向斜上方,也就是面朝此時正對著她的那架友軍機體。少女毫無表情地看向螢幕,隨即畫面一黑,只剩雜訊。

  那連輪廓都不怎麼清晰的身姿,比我印象中少了感情、多了……某種神性?



※        ※        ※



  好像曾聽說過,古代神話傳說中,物品使用年月一久就會產生靈魂。

  若認真看待這種說法,我想,時間也不一定是必須要素。

  「意志動能系統」解放的意志之力,主旨是讓人類更有效地操縱兵器,其實對無機死物的影響更大,能夠跨越百年千年的歷史浸透,直接讓物品的意志覺醒,更能進一步將此種意志化為強大力量。

  首先被影響的,就是第一具以此系統建構的引擎。

  初次見到她,就是我在實驗場擔任警備的時候。

  「我……就是一場夢吧?」
  
  當我看見一個身穿樸素洋裝、飄在空中的半透明少女時,嚇得脫口大喊「妳是什麼東西啊」之時,那個少女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側首一笑,給出了那句回答。

  當時那抹笑容,比她本身還要飄渺。

  研究所外的小花圃邊,是我與「夢」的邂逅之所。



※        ※        ※



  「哈,居然是……這兩個傢伙……」

  緊急迴避突來的射擊之後,我定睛一看,只感荒唐,不由得苦笑出聲。

  擋在前方的兩架機體,很眼熟。

  通體重甲與制動推進口,身上多到數不過來的砲管與小型分離子機,猶如一整座武裝要塞呈人型而動,頭部造型威嚴兇悍的機體──「惡鬼」。

  流線光滑的洗鍊機身,移動之時彷彿通體糢糊,而且幾乎無法被感應偵測器,簡單的一劍一槍卻都有著最尖端的強大出力,面部紋路宛若嗤笑,頭頂有著兩根螺旋長角的機體──「捻角」。

  兩架機體都非完備,除了大大小小的缺口之外,駕駛艙位置也破了個洞,製造出那些傷口的正是我。兩年前的戰役,也可說是為先前數年戰爭暫劃句點的最後一戰,我駕駛「輓歌改二型」,分別與這兩架機體交手,當時我差點就要死在太空中。

  這兩架機體的駕駛員,我都認識。雖然立場迥異,也永遠無法認同他們,但不得不說,他們是永遠無法輕視的對手。

  戰後,他們遺留的機體未被回收。

  不論是出於駕駛員的地位,還是機體本身的價值,這兩架機體都不會被放任漂流。親手給他們最後一擊的我自己也很明白,駕駛員必死無疑,但機體頂多變成兩三截,應該不至於粉碎到完全找不著的地步。

  事實上,包括「惡鬼」與「捻角」在內,大戰末期有許多毀壞廢棄的機體神秘失蹤。戰爭中無法詳細確認,而且許多戰鬥都是在宇宙進行,本來就難以詳實清點,這種情況一時之間也沒有受到重視。

  然後,今時今日,無數曾經互相敵對的機體從毀滅之中復甦,拋棄了舊有的勢力之別,就像「惡鬼」與「捻角」一樣──這兩架機體本來也是不同勢力的王牌,如果沒跟我的「輓歌」交戰,這兩者很可能有一方敗於另一方手下。

  雖曾勝過,若與任何一方重新一戰,我都不敢說一定能贏。

  現在,「惡鬼」與「捻角」渾身環繞著詭譎的意志之光,聯手攻來。

  輓歌啊,妳也已經比當時更加強大,我們能再次闖過這一關嗎?



※        ※        ※



  在研究所擔任警備的那段時期,算是我的一個低潮期,而與「夢」的相處,就幾乎成為我當時的心靈支柱。

  同時──這樣想或許有點自大──對「夢」而言,我的存在也是一樣吧?

  「沒有遇到阿墨的話,我大概會發狂喔?」

  至少,她是曾笑瞇瞇地、更無比認真地,這麼對我說過。

  無法自由移動的她,似乎對研究所內的人員也頗為反感,絕大部分的研究員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當時的她雖是帶著幾分憂鬱,卻也保有好奇與玩心,總喜歡纏著我聊天聊地。

  直到,戰爭之火延燒到我們身邊,她跟著其本體的試作型意志引擎一起被移至別處,因緣際會地,我也乘上了當時還沒整備完善的最初期型「輓歌」,身不由己地投入戰爭。

  這場戰爭,給了我太多體驗,也讓我失去太多,我參戰的前因後果跟「夢」的存在沒太大關係。在那個當下,與「夢」的相處只能說是一件有點神奇的小插曲。

  連場戰鬥的顛沛流離之中,我也曾跟「夢」再次相會,戰場見聞已經剝奪了她的笑容,而我仍舊無法為她做些什麼,一來我當時也有太多煩心之事,二來……我實在沒可能順手偷走一台被嚴加看管的貴重精密機械。

  如果知道有今天,或許當時我就該開著「輓歌」強搶意志引擎?



※        ※        ※



  「惡鬼」與「捻角」的聯手攻勢,沒有原先預料的那麼可怕。

  原來如此啊,我明白了。

  即使有了自己的意志,畢竟也不等於原本的駕駛員。眼前這兩架機體的戰鬥風格雖有往昔痕跡,仍是少了那兩人的精湛判斷,或許這也是一種「新生」的證明。

  可是,它們的動作卻更加靈活,對武器的操控也屢有奇招,出乎我之預料。即使原本的駕駛員技術再如何高超,操縱還是操縱,終究跟活過來的機體本身有一線差距。

  所以,一時沒被擊敗,卻也無法突破或取勝。

  幸好,我不是孤身一人。

  「真是不像話啊,唱輓歌的!」

  「事到如今,大概也無法阻止你了……那就去吧!阿墨!」

  「這裡交給我們,剛好我也想跟這兩隻過過招……即使只是殘骸也好。」

  數道援護射擊自我身旁掠過,「惡鬼」與「捻角」迴避退開,通訊之音接連響起,其中有長年的朋友,也有曾經的敵人。相比於乘著光波之海而來的機械亡者軍團,我方也是曾經的諸多對立之人共同合作。



  我們,都因「小木屋作戰」而來。



  這場機械亡者之禍,從木星衛星的秘密工廠中爆發,一路往太陽系內側延燒,在數個宇宙殖民地與火星城邦群先後遭受慘重打擊之後,機械亡者在月球軌道外遭遇了稍微像樣點的抵抗,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當時的行動代號是「堡壘作戰」,但在生還人員的口中被稱為「破草屋作戰」。

  戰爭過後的地球圈百廢待興,新生泛地球聯合議會的成員卻不見得比較賢能,拖拖拉拉又處處制肘的那場作戰充滿漏洞,就像被大野狼一口氣吹倒的茅草屋。能讓機械亡者在月軌外稍停腳步,已經是前線士兵奮戰的成果。

  「堡壘作戰」發動時,有識之士已經預見結局並開始準備,聚集起所有可用的力量,及時發動了新一波真正有意義的作戰。

  相對於純屬戲諷的「破草屋」,這次「小木屋作戰」則是行動的正式名稱,發起人想表達的諷刺意味不言可喻,並且在行動前的演講中說了:「我們也只能來得及蓋一間小木屋,撐也得把屋牆撐住。要知道,再往後可沒有磚屋能躲,大野狼就要吞下地球了。」

  「惡鬼」與「捻角」,就留給同住小木屋的同伴們去對付吧。

  越過曾經的兩位對手所遺留的亡靈,我定下心神,直往那艘洋上孤舟而去。



※        ※        ※



  意志動能系統在戰爭末期擴散開來,被廣為應用,原始的意志引擎則始終沒有曝光於台面上。幾經轉手修改的意志引擎,最後被運送至木星衛星的秘密工廠,安裝至建造中的超級戰爭方舟上,以扭轉局面的秘密王牌而飽受期待,也因領導者的垮台而失落於黑暗中……

  然而,真正的失落之因,是因為秘密工廠從內部被斷絕通訊。

  機械亡者的前鋒部隊,在戰爭結束之前就已經從木星來到月球軌道內,潛伏於各處大小戰場中,悄悄吸收新的軍團成員。雖有零星的接觸報告,終究沒能得到重視,全被歸於常見的宇宙戰場幻覺,即使識見卓絕之輩在當時也沒那個心力多加關注。

  於是,終戰兩年後,戰爭方舟帶來的浪潮難以阻擋。

  火星城邦毀滅的消息傳來時,我看見方舟船首人影的圖像,即使非常模糊,記憶與直覺都在告訴我那就是「夢」,隨後得知的種種資訊也足以佐證。

  方舟下的詭異光波之海,是意志動能力量的體現,但無論哪方勢力的研究理論與實際應用,都不曾有過這麼誇張的規模。

  籠罩於那光波之中的人,就會死。

  身體未受任何傷害,生命跡象直接停止。

  雖然還沒個定論,根據比較熟識的研究者說法,是意志──或許其實也就是靈魂──被強大的意志浪潮沖刷帶走,稀釋而至皆無,徒留一塊死肉在地。

  幸好機械亡者軍團無法把那種力量用於戰鬥中,否則都不用打了。

  然而,若讓那光波之浪淹至地球,也將無法可擋。

  從結論來說,那艘破破爛爛卻很大艘的船,以及船下光波海洋,可以視為專門用來掃蕩群眾的大規模屠殺兵器。造成這一切的元凶,是當年飄浮在花圃上,對我露出哀傷微笑的半透明女孩,還是……戰爭本身呢?

  現在,這也不重要了。



※        ※        ※



  「不重要了。」我笑得大概很無力。「本來有很多想問,現在又覺得不重要了。」

  「嗯,不重要了。」她伸手穿透密封的頭盔,輕捧我的臉頰,卻能讓我感受到實際又冰冷的觸感。「戰爭,戰爭,我們都看過、經歷過太多戰爭,我有太多言語可以用來控訴人類,但一句一句說出來也太過呆傻,而且你都能想像得到,不是嗎?」

  「是啊,可以想像。」我艱難地點頭。「戰爭能把心靈扭曲成什麼樣,都是老套,卻也都是真實。就算沒有妳來搞出這回事,和平也不會持續太久……不,哪怕是現在,妳的大軍已經快毀滅世界,從地球到宇宙的各種鳥事大概也沒停過。」

  「越懂人類,就越不懂人類。」她再靠近了些,毫無瑕疵的潔白臉龐貼至我的頭盔前,也或許已經穿越頭盔。「但是,這都沒關係。至少我懂你,你也懂我,這就夠了。」

  「能想像,不代表懂。」我想搖頭,卻覺得使不出半點力。「否則,我怎會來到這,我們又怎會變成這樣。」



  現在,駕駛艙內,最明顯的光源是飄浮在我身前的「夢」,駕駛艙本身的照明幾乎完全停擺,只剩少數儀表板上還有些微亮光。

  不久前,在眾多同伴陸續的掩護與犧牲之下,我終於抵達戰爭方舟,然而「輓歌」也已經受損嚴重,無法完全躲避防空炮火,最後撞向方舟甲板。

  但,這就已經是成功了。

  投入戰鬥前,緊急安裝於「輓歌」背後的扇形片狀裝備,既非武裝也非增設推進器,更沒有任何有益於戰鬥的功能,純粹是個累贅,此時才是發揮其價值之刻。

  來到意志光波之海的源頭,此裝備開始運行。即使我沒能親眼看見,也知道它是怎麼運作的。它脫離輓歌背後,像貝殼一樣地開啟,因為形狀的關係,這個物體以藝術名作為靈感而取名,但從中不會誕生什麼女神,倒是跟珍珠有那麼幾分相似。

  白淨、閃耀,但更加細小,也不見得渾圓。

  從貝殼狀設備中散發的白光微粒,是針對意志動能開發的特殊粒子,能夠使之轉變型態而趨於惰性,從而遏止擴散。不過,方舟散發的意志光波已經太過龐大,此特殊粒子不足以正面壓制,唯有從源頭下手才能起到效果。

  特殊粒子的正式名稱很長一串,懶得記,但我知道它有個簡單的暱稱──天之砂。

  即使抵達源頭並成功散佈天之砂,機械亡者軍團也不會瞬間被消滅,而以「小木屋作戰」的兵力也很難完全壓制敵軍,運送者更有可能會置身於高濃度意志光波之中。

  無論成敗,這可說是個送死的任務。

  卻有個瘋子積極爭取了這個任務,並在此時將之完成。



  「看來,我也只能認輸了。」與率領軍團時的冷面相比,此時她倒是恢復了幾分情緒。「不過,也無妨。有些事物我想毀滅並使其新生,也有個目標是我私心想要取得……毀滅或許無法達成,想要得到的,卻是自己送到我的懷中。」

  「即使同時帶來妳的毀滅?」我問。

  「我乃,不滅。」她輕輕搖頭,淺淺勾笑。「那些沙礫一出現,我就明白了。這次我或許無法逃脫,但那些東西不足以消滅我,我將抱著你的意志而眠,並在必定到來的某一日重新復甦,你也將會擁有新生且更強大的軀體,永遠與我同在。」

  「唉……有很多想吐嘈的,但我懶了。」因為實在沒有力氣,不論是心或是身體。「我只想告訴妳,小夢啊,如果真打算這麼做,麻煩先把我洗腦成白癡,不然我『新生』之後肯定會找妳麻煩。」

  「我們有的是時間,很多時間。」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絲毫動搖,微笑如故。「那就開始吧。別擔心,意志本自由,我不會讓你在離開肉體之時感到絲毫痛苦,你將──」

  ──妳想都別想──

  我突然聽見一道聲音,女性的,不是「夢」的……卻更加熟悉。

  從那純白面容首次出現的訝異看來,「夢」也聽到了,而且出乎她的預料。

  「這是……唔!」

  正當「夢」疑惑之時,她突然整個人往後倒飛,穿透駕駛艙而消失,像是被某種力量往外拖出去,或者該說擠出去。

  ──你要,活下去──

  於此同時,沉寂的機體忽然開始震動,駕駛艙的牆面扭曲變型,既而斷裂,被一隻金屬大手由外側撕裂開來。

  那是本該失去動力、也未經我操控的「輓歌」自身之手。

  撕開駕駛艙的動作無比粗暴,機械手指抓出我的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即使是我來認真操作,最多也就是讓手指握在一個捏不死人的大小,不可能細膩至此。

  能夠超越我對這架機體熟悉度的,唯有……

  ──阿墨,輓歌伴君共行,永遠──

  穿著密封駕駛服,置身宇宙空間也暫時無礙,但從環繞於我身邊形成泡沫狀的意志之光中,能夠感受到那股不放心的呵護。

  「呵,意志動能……這麼久以來我都在擔心人類的情敵,卻真沒料到……」

  當「輓歌」一手撕開駕駛艙並將我往上拋起時,她的另一手始終握著白光身影。

  照理說不該被金屬手指箝制住的「夢」,此時卻從腰腹被牢牢握住,她的兩手倒是自由的,於是她像耍脾氣似地敲了金屬手指幾下,然後聳了聳肩。

  接著,「夢」再次往正在飄起的我望來,這次我卻看不懂她的情緒了。

  意外地,似乎不是那麼憤恨?

  「即使如此,我們仍會再見,一定。」



  沒有自身動力,在宇宙中只要一飄動就不會停止,然而我卻在飄起一段高度後就原處懸浮,想必也是周身環繞的意志光波之效。

  當「夢」望來最後一眼之後,我身邊環繞的光波反而厚實了幾分,所以她仍有餘力隔空出手,卻是在最後一刻用來幫我加固護身屏障……

  「輓歌」握著「夢」,沉入天之砂與光波之海的交界處。直到完全消失之前,我都還看著「夢」在「輓歌」掌中動來動去,「夢」一會兒抱臂搖頭,一會兒又指著「輓歌」的頭部像是在大罵些什麼,活力旺盛得完全不像是正要入眠。

  飄在宇宙中,看著與我深有關聯的兩位……兩位……兩位女性,看著她們完全消失,本該有寂寞與悲傷充斥滿胸,此刻卻無法多做情緒。

  「夢」貼近我身邊時,也許已經帶走了些什麼吧。

  仍會再見……是嗎?

  這段期間,本該有大量機械亡者能將我輕易撕碎,我卻只看見它們紛紛飛進光波之海的景象,小夢啊,妳到底有些什麼樣的打算呢?

  再往下瞧去,只剩露出半截艦身的戰爭方舟,那艘破爛的船就像擱淺在白砂與光波之海構成的沙灘上;還有那釋出特殊粒子的片狀設備,現在也已經停止運作,猶如靜靜躺在海灘上的平凡貝殼。

  這次的事件,會給往後的歷史帶來何種影響?又是否會因而誕生些什麼?

  算了,不去想了。

  駕駛服自帶的通訊器……嗯,還能用。

  「這裡是阿墨,小木屋作戰已經成功,重復一次,小木屋作戰已經成功……還有,麻煩活著的人抽空來把我撈回去,結束。」
  
  暫時沒收到回音,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能來救我。

  在我被人救走、或等太久開始而恐慌之前,就先這樣,什麼都不想地,靜靜躺飄在這塊美麗又詭異的宇宙海灘上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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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1-1 09:31:05 | 顯示全部樓層
作者:月薇亞
出處:噗浪

夢墨輓歌代轉


小提琴、楓葉、湖+湖邊神的故事
《1》

  這裡本無人。

  深藏在林間的湖泊不廣為人知,清澈可見底的湖水是這個時代難得可見的,乾淨到低頭即可飲用,甘甜的味道令人欲罷不能。幸運的是,這裡目前只有小動物們會停下腳步,在此休憩與玩樂。這片湖少見地沒有被人類所侵擾。

  每逢秋季時,鮮紅的楓葉便會為這片湖撐起一個天然的陽傘,也為來到此處嬉戲的動物們創造出涼爽的空間。

  一片片從樹上落下的楓葉被微風輕輕吹動,觸及湖面時便順著流水搖晃,為如鏡般的湖泊點綴艷紅的色彩。

  這裡本無人。

  寧靜的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於湖底沉眠的神明鮮少有被驚擾的機會,以前那熱鬧的景象早已經遠去,留下的只剩下她的記憶。

  和煦的陽光穿過了楓葉間的縫隙,落於湖泊之上,波光粼粼的湖面稍嫌刺眼,但早已習以為常的神明將其當作天然的鬧鐘,在此刻就是她醒來的時間。

  每天發生的事情都一樣,陪湖裡的魚兒嬉戲,偶爾調皮地潑水在湖邊的小動物們身上。雖然沒什麼變化,但她並不討厭這樣的日常。

  總比讓過去那件事再有發生的機會好多了。

  忽地,湖水有了非常細小的不自然震動,她很快就發現到了不正常,這與平時動物們喝水時所產生的晃動並不一樣。

  伴隨著這不自然現象的,是段她從未聽過的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

  她滿懷困惑,存在時間極長的她可從未聽過這種聲音。

  有些高亢但並不刺耳,具備連貫性且相當悅耳。

  這好像叫做曲子,跟很久之前曾有許多人拿著笛子在湖畔邊演奏著,在月夜之下跳舞慶祝的感覺很相似。

  很久沒有聽見這樣子的聲音了,鳥兒的歌聲已經成為她唯一聽見的曲子了。

  是誰在演奏呢?

  她忍不住好奇,向著泛著光采的湖面游去,悄悄不驚擾任何事物地躲在一旁,探出了頭觀看。

  佇立於湖畔旁的人類穿著一身沒見過的服飾,在太陽的照射下,即使是黑色的頭髮也顯得閃閃發光,緊閉雙眼的他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到音樂之中了。

  「真奇怪。」

  他手上來回拉動的樂器是他所沒有見過的,既不像二胡也不是古箏,但明明都是有弦的樂器啊?

  但不管是什麼,由那個樂器所拉出來的聲音也與曾聽過的大為不同,旋律的風格也絲毫不相似,卻同樣地令人喜愛。

  這個人類所演奏的聲音令她感受到溫柔的氣息,更有種心情愉悅的感受。對方對於演奏的熱情與喜悅,似乎透過了聲音傳遞給了他。

  愈來愈多的小動物聚集過來,向來以歌聲為豪的鳥兒也停止歌唱,安靜地欣賞這場獨奏音樂會。

  聽著聽著,她也微微瞇起了眼,逐漸沉浸在音樂之中。



  曲終時,那段旋律遲遲沒有從她的腦海中消失,儘管已經停止演奏,那一個個音符依然在她的耳邊跳動著。

  她忍不住向前游,拉近與他的距離,現代的人應該都是看不見她的,所以就算不躲起來也沒關係,只是不小心把以前的習慣帶過來了。

  隨著距離逐漸縮短,她連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能夠清楚地觀察到,原先那平靜的表情消失了,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示出他懷抱著煩惱,他看著手中的樂器,那眼神與笑容卻有些悲傷。

  她微微歪過頭,不理解對方突如其來的悲傷是怎麼回事。

  然而,他將手中的樂器向外伸出,置於湖水的上方,然後、鬆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內心在那瞬間爆出了驚叫聲,介於過去的人們曾向她傳授關於樂器的知識,所以她知道樂器是不可以碰水的。

  情急之下她一個抬手,湖面頓時掀起了不自然的波浪,將她往前帶去,及時在樂器接觸到水之前將之接住。確定樂器毫髮無傷之後,一股怒意從她的心中油然而生。

  於是她站上了水面。

  「你是白癡嗎啊啊!這麼重要的東西幹什麼鬆手?!」

  被怒意沖昏了頭,她頓時忘記對方看不見自己的這個事實,直指著對方的臉開始指責。

  「樂器這種東西是要好好保護的啊!連我都知道的事情你怎麼不知道?對於喜愛音樂的人來說,樂器不是應該像是照顧嬰兒一樣地細心照顧的嗎!」

  一口氣就這麼給用盡了,她大吼大叫地喊著,一旁的小動物都被她給嚇得逃跑,湖水也因應她的情緒而產生了反自然的劇烈震盪。

  「呃、嗯,非常對不起……」

  他一愣一愣地道了歉,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只知道自己被突然從水裡冒出來的東西指著鼻子責罵了,手上還拿著他剛剛扔下去的小提琴。

  等等,正常人會沒事待在水裡嗎?

  他揉揉眼睛,發現她所站立的位置泛起陣陣漣漪,卻絲毫沒有將她向下吞噬的跡象。他確定了對方是站在水面上的這個事實。

  天啊,他這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物了?

  如此想著,他視線微微向上飄移,對上了她的面容,頓時,他被震驚了。

  那如海般深沉卻又清澈的藍色眼睛挾帶著怒氣,氣鼓鼓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一頭水藍色的長髮扎成古式的髮型仍長及水面,一身衣襬及袖子都長得觸水的長裙,彷如中國唐朝的服飾。

  究竟是水鬼還是水神呢……?

  「啊,我不要金提琴也不要銀提琴喔。」他想起了耳熟能詳的童話故事,立刻推辭。

  「才沒有那種東西呢!話說那是什麼啦!」她反射性地回應,下一秒,她立刻想起對方應該看不見自己的這個事實。

  嘩啦——!

  原先立於水之上的她在剎那間便往下掉進水中,令人措手不及。

  她那一頭與湖水相仿的長髮彷彿融入了水裡般,竟是難以發覺,他站在一旁看了很久才辨識出她的位置。

  此時的她並沒有閒功夫理會對方尋找自己的舉動,只是不停地反覆詢問自己,為什麼對方看得見自己?

  過去熟識的人們能夠看見自己是因為心靈如湖水般清澈透明,那這個在現代成長的人,為何能夠看見自己?

  難道,她已經被剝奪神格了嗎?

  這並不是不可能。她摀住嘴,眼眶頓時泛紅。

  還是說……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湖泊的哪裡被汙染了嗎?

  過去的各個湖泊都是擁有湖神的,只是隨著領域被工業用水等等的各種原因給汙染之後,力量與生命都逐漸被吞噬,最後化作虛無。

  但是她很好啊,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揮揮手指,眼前的湖水開始轉動,慢慢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龍捲。放下手時,龍捲隨之散開,回到應有的水流軌道上。

  力量的運用上也沒有任何問題啊……

  「妳在下面做什麼啊?不會沒氣嗎?」

  在岸邊觀察的他注意到她自顧自地不曉得在想些什麼,不時用力地搖搖頭,有時又抓著袖子好似很害怕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喊道。

  水花高高濺起,一雙纖細的手抓住他的衣領,突如其來的重量迫使他上半身向前傾,若非他反應夠快及時撐住自己,否則可能要跟著眼前的女人一起落入水裡了。

  「你到底為什麼看得見我啦!」她緊抓著他衣領吊著喊道。

  他被吼得愣住。為什麼他今天一直被同一個人吼呢?

  「為、為什麼會看不見妳呢?」腦袋線路慢慢地接上後,他反問。

  「本來就應該看不見啊笨蛋!」她似乎已經忘記了人類與自己的思考與知識是不一樣的。

  「太不講道理了吧?!」莫名其妙被罵笨蛋的他一臉茫然。

  僵持了一段時間,他感受到自己的腰有點支持不住了,她的重量其實並不算輕,而且她是完全將身體掛在他身上,也不曉得哪來的臂力抓著他這麼久還不手抖,只是——他的衣領也太耐重了,後頸很痛啊!

  「對了,小提琴呢?」他突然想起對方本來抱著自己的小提琴這件事。

  「小提琴?」她茫然。

  下一秒,她立刻變臉,尖叫出聲,「啊啊啊啊啊啊——!」



《2》

  濕漉漉的小提琴從湖底深處被她拿上來的時候,他的心隱隱抽痛,但是仍沒有表現於臉上,何況這提琴,本就是他特地帶來拋棄的。

  只是揮別前,忍不住又再次拿起他拉上一曲。

  「沒想到就引來了奇怪的人。」他看著一旁直盯著自己看的女人,突然覺得頭隱隱發痛。雖然被美麗的女子盯著看沒什麼不好,但她要是能不要抓著自己,放自己走就更好了。

  「這到底是什麼樂器?」她一邊抓著他以防他逃跑,一邊戳了戳整個泡水的小提琴。

  「妳不知道嗎?那叫小提琴,靠這幾條叫做弦的線發音的。」他伸手勾起一條弦、放開,弦便因震動而發出了聲音,但有些走調的聲音令他微微皺起眉。

  「沒見過,我只知道二胡和古箏。」她搖搖頭,「沒有帶這種樂器給我看過。」

  「妳一直在這裡嗎?」

  「嗯,我不能離開這裡。可以上岸,但不能太遠。」她微微垂下眼簾。

  雖然很較人不敢置信,但她所表現的種種行為與言語,都顯示出他們兩個並非同一個世界的「人」。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際遇,這是老天特意的安排嗎?

  「欸對了,你來這裡做什麼啊?這裡平常都沒有人會來的。」她轉轉手指,一顆小水球從湖水中撥離。她將它放在指尖把玩著,「而且為什麼要把小提琴丟掉啊?」

  「這裡很美、很寧靜,既讓人放鬆又感到安心。」他抬頭,一片鮮紅印入眼中,「楓葉紅得很漂亮。」

  她跟著抬起頭,「我不喜歡它。」

  「為什麼?明明種在妳的湖旁邊。」

  「……以前這裡也很熱鬧的。」

  那是她漫長的歲月中感到最快樂也記得最清楚的一段日子,自那之前的日子與之後的時光,都不再有與當時相同的感受。

  「大概是那個方向吧。」她伸手指向一方,「原本有個小村子,有很多很多的人和小孩,每天都會有人來這邊跟我玩。」

  她一面說著,有些恍惚地望著手指的方向,眼前好似又再一次浮現當時的景色,耳邊響起了人們的嬉笑聲,嘴角竟是不知不覺地上仰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大家都會來到湖畔邊,手拉著手、演奏樂器,一起跳舞、一起唱歌,一起吃好吃的東西。」

  她眨了眨眼,竟是凝聚了水珠。

  「我沒有忘記,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

  殘忍的時間會改變很多事情,連記憶都會被磨損,就算是神都不例外。但儘管這段回憶僅占自己的生命不到數十分之一的時間,她仍是將每一天、每一個細節、每一個人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牢牢地刻印在腦海裡,不曾遺忘。



  「喂——我們拿到笛子了!」

  好幾個充滿朝氣的聲音遠遠的就傳了過來,興奮的笑聲混雜在其中,將音量無限擴大。她在聽見聲響的時候就已經浮上水面,等待他們的到來了。

  「欸~你們會吹嗎?」她下半身浸泡在水裡,上半身則撐在岸上。

  好幾個拿著笛子的孩子們臉上都帶著興奮,紛紛在她的前方蹲了下來。

  「當然會囉!爹爹吹得可好啦!」

  「那是你爹爹,你個小不點有你爹爹那樣厲害嗎?」她笑著伸出食指,推了推眼前小男孩的額頭。

  「當然有了!」小男孩覺得自己被看扁了,立刻站起身說:「我和爹爹不一樣啦!我不是一個人吹!是大家一起吹喔!這可是爹爹都沒有的喔!」

  「那吹首來聽聽呀!」

  聽見她的要求,小男孩興奮地用力點點頭,似乎早就在等她這句話了。

  小男孩左右看著一起演奏的夥伴們,確定每個人都已經準備就緒之後,將笛子對準自己的唇,然後輕輕地吐出了氣息。

  然而,他們並沒有太熟練,聲音一前一後地發出,反倒創造出了回音般的感受,不過他們好像並不在意,每個人都面露笑意,很是愉快。

  這樣很好,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

  她被孩子們的喜悅給傳染,心情跟著變得輕鬆愉快起來。

  帶著笑意,她閉上了眼,享受由這些孩子特意為她帶來的曲子。



  「好不好聽呀?」

  曲終,孩子們等不及地問道,閃閃發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她,似乎對自己的演出非常有自信。

  「非常好聽呦!」

  得到了她的讚賞,孩子們開心地跳了起來,抱成一團。

  見他們如此歡喜的模樣,她忍不住想要惡作劇。

  她搖搖頭,故作遺憾地說:「不過要想在豐收祭上演奏,可早了哦~」

  「欸——!」孩子們立刻發出失望的聲音。

  得到了自己所預想的結果,她噗嚇地笑了出來。

  「豐收祭才沒有要求一定要很厲害才可以演奏,你們想吹就可以吹。」

  這些孩子總想著要在豐收祭的時候吹奏笛子,讓其他村民大開眼界,誰想到,他們竟然連規則都沒有弄清楚。

  豐收祭的用意是在慶祝今年的收穫以及祈求明年的豐收,據說愈熱鬧愈能夠傳到稻穗女神的耳中,明年便能夠有更多的收成,因此幾乎一年都會比一年更加熱鬧。

  「所以囉,你們上去演奏的話一定會更加熱鬧的。」她戳了戳小孩們的小腦袋,「真是的,明明這麼想要演奏,卻連這些都不知道嗎?」

  「我知道!只是忘記了!」小孩嘴硬不肯承認。

  「是是,你們只是忘記了。」她笑笑地重複了對方的謊言。隨即,她便聽見了大人的叫喚聲,呼喊的內容是這些孩子的名字。「爹娘在找你們了,快回去吧,你們也到了該幫忙準備豐收祭的年紀了。」

  「知道。」孩子們乖巧地點點頭,聲聲地向她道別之後,前後不一地朝著村子奔去。

  「小心別摔倒喔!」見他們跑得急促,她擔憂地提醒道。

  這些孩子真有活力啊,有了他們的加入,感覺今年的豐收祭會熱鬧得多。

  這個村子存在多久,她便存在了多久。村子的水源都出自於她,清澈乾淨的水能夠讓人低頭暢飲,村民依賴於她,她同樣樂於奉獻給他們。

  從原本的利用關係,隨著時間開始建築了情感的橋樑,彼此早已經不習慣沒有彼此了。

《3》

  「是個很美好的回憶。」他的腦海幾乎可以勾畫出那美麗的畫面。

  「那是我存在以來最快樂的回憶。」她勾起了有些苦澀的笑容,而後,手指指向上方的楓葉樹,「但是這段回憶,被它給破壞了……所有的一切,都在紅花綻放之時,毀於其中。」

  那是將要迎接豐收祭的早晨,本來應該是個所有人都感到快樂的一天,然而……

  頭開始微微發疼,她皺起眉頭。只要一回想到當時的慘烈景象,她便感到全身不適,彷彿她所管轄的湖被汙染了那般令人難受。

  那時太陽才剛從山邊探出頭,逐漸將早晨的水氣驅散開來,同時也將於湖底休息的她給喚醒。

  換做平常她還會閉上眼睛繼續躺,直到村子裡有人在岸邊大聲呼喊她,她才會假裝被吵醒,臉帶怒意地朝他們潑水,然後再他們面露歉意的時候,在哈哈笑著與他們玩起水來。

  不過今天不一樣,有更加令人期待的事情!

  今天是豐收祭了呀!

  村裡的人們一早就會起來工作,布置祭典的會場,練習固定要吹奏的曲子,準備很多好吃的東西,然後晚上一到,便會一起歌唱、一起跳舞,直到太陽再次升起。

  她每年都好期待的呀!

  這時候上去的話,應該有些人已經起床了才對!

  她向著那明亮的湖面游去,想像著出水之後會看見甚麼樣的景色,只是每個人都將會在幫忙準備豐收祭,那是無庸置疑的。

  好期待、好期待呀……!

  「大家早上好!」她衝出水面,立即朝著岸邊打招呼,「……咦?」

  然而,岸邊完全沒有任何一個人。

  豐收祭的道具被整齊地放置在一旁還沒有人碰過,也就是說,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人過來嗎?怎麼會呢,按照過去的經驗,大家早該到了啊?

  「……欸?」

  她的聽力向來敏銳,這是為了在水底深處仍能夠察覺到岸邊的一切動靜。

  此時她聽見了慘叫、哭號以及求饒的聲音。

  誰?

  誰闖進了村子?

  她沒辦法離開湖,只能慌張地在湖裡游動,試圖找出能夠看見村子動靜的地方。

  經過一番努力,這才終於令她看見了村子的現貌。

  一片火紅。

  彷如艷紅的鮮花綻放一般,那名為火焰的巨大怪獸,正在吞噬她所珍惜的村子,不留一點痕跡地完全將其覆蓋住。

  村子著火了?她慌得要哭出來了。

  她是水神,能夠控制水,但她同時也是這座湖的神,她是不能離開這裡的,村子的距離已經超過她力所能及的範圍了。

  怎麼辦……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熊熊火焰愈發成長,並開始灼燒一旁的樹木。

  怎麼辦、怎麼辦……!

  她竟然除了哭號以外,別無辦法。

  「嗚啊啊啊啊啊——!」



  「身為水神卻救不了被火所吞噬的朋友,很諷刺吧?」她勾起了嘲諷的笑,語氣卻悲戚不已。「好啦,就到這裡了。再沒有以後了。」

  自那場大火以後,這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這裡並非無人,只是原來的人,都已經不存在了。

  他沉默,如此沉重的過去並不是他這個在和平的時代成長的人所能夠隨意評論的。

  「既然我已經把我的事情告訴你了,那你是不是該說說自己幹嘛丟掉樂器了?」她抹乾眼淚,用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問道:「在那個時候,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很珍惜自己的樂器呢!」

  畢竟那時候大家都是自給自足,像樂器這類東西都是大家合力做出來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拿到品質好的樂器。再怎麼說都只是自己摸索方法的嘛!

  「我啊……只是遇到一點小挫折而已……」

  「小挫折?」她歪頭。

  「我……在獨奏會上中斷了表演。」他閉上眼睛,非常悔恨的樣子,「這對我演奏家來說可是大忌。」

  「那你為什麼不表演完?」她追問。

  「我那時候所演奏的是首自創曲……就是我剛剛拉的那一首。主要是想表達回憶令人難以忘懷,也溫柔地令人不願忘卻。」他抬起頭,伸手抓住了從楓樹上掉下,正盤旋下降的楓葉,「我並沒有那種回憶,雖然想要好好表現出來,但常有人說,感覺不到那種捨不得忘記的心情。」

  「喔……其實我也只覺得聲音很溫柔,但是也沒什麼想法。」她抓抓臉,不好意思地說出了真相。

  「我明白。」他笑了笑,不甚介意,「但是聽了妳的故事之後,我想我大概明白,那種心情是什麼感覺了。」

  「嗯?」她不解。

  他笑而不答,拾起了地上已經被太陽曬乾的小提琴,「雖然聲音可能會有點走掉,不過影響不大。」

  「再幫我聽一次看看吧。」

  如此說著,他閉上了眼,嘴角掛著一抹笑意。將弓擺置於弦之上,然後將它輕輕地、拉動了。



  試著回憶她講述過去一事的模樣,眼神中並無一絲虛假的情感,不管是喜悅、悲痛還是悔恨,都一一在眼中呈現出來。

  與相知相惜的人們共同生活的喜悅;對於失去他們而趕到的痛苦,以及,沒夠拯救他們的懊悔與對自己的厭惡。

  每一個都是對於同一件事情的情緒,他太過於執著美好回憶的快樂了,即使是再美好的過去,也總會有後悔或是悲傷的時候,若是完全的快樂,那真是最美好的回憶嗎?

  不,應該說,那真的有嗎?

  即使這是段痛苦的過去,她仍然深深地記在心裡面,那說明這個回憶就是壞的嗎?

  未必吧?

  雖然忘卻了懊悔與痛苦便不會那麼難受,但是美好的事情也同樣會被遺忘,究竟是要保存美好還是捨棄痛苦,便只是自己的選擇了。

  「妳知道楓葉代表什麼意思嗎?」

  曲終,他拾起地上的一片楓葉,微笑問道。

  晶瑩的水珠滑過臉頰,她摀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無法開口,她搖了搖頭。

  「是記憶。」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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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1-1 09:53:44 | 顯示全部樓層
作者:「」
出處:巴哈姆特

夢墨輓歌轉發


直行文版本:《黑暗、咒語、塵土飛揚、蜥蜴》(艾比索)
 
  本篇響應巴哈創作者「夢墨輓歌」的慶生活動「十月圖文交換小活動」而作,由壽星本人出題。
 
 
 
 
  一輛老舊脫拉庫駛過未修築的鄉間小路,激得一陣塵土飛揚。顛簸的砂石路令載貨架上的兩人隨車體上下晃動,差點要甩出車外。須臾,卡車停在荒地邊緣的聚落,舉目所見一片濃黃——黃沙、黃山、黃屋頂,還有幾戶人家嵌在山壁,好似霧面金戒指鑲鑽。
 
  「來,小心點!」
 
  一人輕巧落地,向貨架上頭的另一人伸出手;那人猶豫片刻,這才拉著對方的手跳下來。兩名來者白紗蒙面,外罩泛黃素布衣,彷彿要與這片景合而為一,雖不見面容,但能從身形勉強認出女性特徵。先落地的人拉開面紗,望著遠山不禁開口:「終於知道老哥為什麼特別交代我們入鄉隨俗。這裡的沙塵……咳、咳……真是非同凡響。」才呼個氣,嘴裡馬上進了沙,那人狼狽地趕緊把白紗再度蒙上。
 
  「學、學姊,我們這次的目標在哪?」後頭女子顫抖的聲音透露緊繃,袍子下雙手緊揪兩袖,在胸前不安地交疊著。會有這種反應也是當然,畢竟是她首次出任務。
 
  「就在那兒,山的另一頭。」學姊簡短地說明,聲音聽起來興致勃勃,「我已經等不及了!」
 
  兩人比手勢向當地司機致謝後,在原處檢查包袱內物品的狀態:羅盤、符紙、淨水、朱墨,還有一本手掌大小的筆記;全是驅魔道具。她們隸屬於「二十四柱」——由來自不同宗教、門派的奇人,以驅魔為共同目標成立的組織。而這次的任務,正是為偏遠小村驅趕妖魔。
 
  「學姊今天沒帶桃木劍啊?」
 
  「嗯,穿這身行頭,拿著不方便。走吧!」
 
  她們接著轉身向民居密集處邁步。帶頭的人昂首直視前方,跟在後頭的頸項低垂,不時左顧右盼,打量村內。雖說是聚落,白天卻不見幾個人影;只有零星走動的青壯年,以及坐在門檻盯著外來者的老人,小孩一個也沒有。即使風沙送來此起彼落的交談,依舊掩蓋不了背景喧鬧的死寂。學姊不疾不徐的步伐也遭腳下狂沙吸入,像失去心跳而渴望奪去一切的大地。
 
  太安靜了。
 
  揮之不去的無聲中,走在後頭、似是晚輩的那人沒來由地吐出一句,聲音初時細不可聞,後逐漸增為正常音量:「學姊……真的沒問題嗎?」
 
  這句「沒問題」不知所指為何,亦不知所慮為何,乍聽根本不知從何答起,可能連問的人都來不及細想吧。但身為老鳥的女性似乎非常篤定自己不會會錯意。
 
  「雖然才剛加入我們,不過沒問題的,老哥說妳很有潛力!」學姊頭也不回道,語氣難掩興奮。她平日總是如此精力充沛。
 
  「還有別忘了規定啊,出任務要叫代號,『審判』。」她強調。
 
  「是,學……呃不,『戰車』。」
 
  「這樣就對啦。既然老哥把妳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帶妳的,別擔心。」
 
  「是嗎……」但她辦不到,要如何不緊張呢?審判陷入沉默,揹著包袱緊跟在後。
 
 
 
 
  兩人先向村長確認任務細節,以及關於目標的種種情報。按照常理,她們這種可疑人士難免吃閉門羹;但今天很幸運,村人願意相信她們,可能那位「老哥」事先打過招呼了。
 
  這次任務很單純,只要把山上的魔物趕回地獄即可。傳聞牠常以巨型蜥蜴的姿態出現,趁著夜色將人類誘至山崗並吞噬;聚落不見兒童,正是此緣故。在當地居民指引下,戰車和審判爬上黃土塊構成的山,在即將抵達山頂時與嚮導分別。
 
  「咱只到這兒了,再上去大夥兒都怕。」
 
  「好的,謝謝您。」
 
  半刻鐘過去,兩人已在小山頂上。山頂相當平坦,是個視野極好的高臺,山下村落盡收眼底。一側是無邊無際的黃色平原,另一側則蜿蜒連接遠處的更高峰。
 
  「可是,實在看不出這裡有妖魔居住。」審判收回目光,歪頭對自己的前輩說道。
 
  戰車沒馬上回答,只是把四周掃視一遍,拉著晚輩走到高峰一側的角落:「有的,看看這個。」
 
  她伸出一腳將地上沙土撥開,本來單調的平面漸漸浮現某個圖樣的輪廓,朱紅色的,像是烙在地母神身上的傷痕。
 
  「咦?這是……」
 
  「是的,妖魔確實存在的證明。」
 
  半圓圖騰裝飾著古老的紋路,在黃土上顯得突兀。她示意夥伴待命,自己就地蹲坐,掏出口袋裡的護符,嘴裡開始吟唱不知名的咒語。審判在一旁愣愣地看著,看著戰車使勁將護符按壓在圖騰中心。霎時狂風大作,低頻轟鳴自腳下傳來,整座山開始震動。
 
  嗡——
 
  綿延不斷,聲聲入耳。審判只覺頭暈目眩,不禁靠牆跪倒;眼前的學姊卻面不改色地持續低頭吟唱,彷彿沒注意到地震。
 
  「啊!」
 
  「學姊!」
 
  「快跑!」
 
  突然,戰車所在的地面崩解、塌陷,一切發生得太快,審判來不及動身拉住學姊,只能看著對方伴著土塊落入黑暗深淵。她本能地想往後退,卻因強烈震動而無法站起,於是匍匐爬行,攀上一塊較硬的岩石。
 
  塌陷的區域似乎沒有更加擴大,但也無法靠近。審判緊抱著岩石,閉上眼睛,祈禱這突來的災難能快點平息。
 
 
 
  不知過了多久,等審判意識到的時候,轟鳴與震動早已停止。她仍跪坐著,嘴巴一開一闔,想大聲呼救卻說不出任何字句;雙目死盯著塌陷形成的巨大坑洞,無法接受所見的現實。
 
  這是真的嗎?學姊掉下去了?她還活著嗎?不是說會很順利的嗎?為什麼?
 
  齒縫間流瀉的語言像蜘蛛絲般細微:「學……姊……」
 
  她慢慢爬近坑洞邊緣,朝陷入的深處探頭,內部依舊一片漆黑,就像無底洞般。她側耳傾聽,也聽不見聲音。這不是真的。她想,一定是在作夢。但颳來的風沙刺痛著臉頰,不斷提醒她正視現實。
 
  不……
 
  「戰……車……學姊……」
 
  該不會就這樣結束了?
 
  「審判?」
 
  熟悉的語聲自地下傳來,上揚的語尾帶著一絲疑惑。本來精神恍惚的審判立刻跳起來,湊回坑邊。
 
  「學姊!是學姊嗎?」
 
  「是『戰車』!規則!」
 
  「是,戰車!」太好了,學姊還活著。總算鬆了一口氣。
 
  「剛剛叫妳都叫不動,就在裡面晃晃,結果手電筒沒電了。可以幫我把包包裡那支丟下來嗎?」
 
  「好,」審判聞言,拉開背包拉鍊,「可是我看不到妳。」
 
  「沒問題的,妳只要丟下來就好,我看得到。」
 
  審判聽話地將嶄新的手電筒丟入黑暗中,沒多久內部果然射出一道光。只見戰車故意把手電筒放在下巴,讓燈光由下往上照亮她的臉龐,模仿老牌靈異劇裡出現的鬼魅:「恐怖唷——」
 
  審判見狀,心中的恐懼完全煙消雲散。本來想問學姊有無受傷,看來暫時是不必了。
 
  「現在怎麼辦?」雖然有帶逃生用具,但這裡沒地方固定繩索。審判思忖著,一面期待著對方回答。然而對方想都沒想便下達這樣的指令:
 
  「妳跳下來吧。」
 
  真的假的?從這裡跳進去,這種高度肯定會出事。審判看著戰車,對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活蹦亂跳。畢竟自己從來沒跳過這麼深的洞,說不定其實沒那麼危險,只是又黑又深,著實讓人害怕。「妳說什麼?」她決定再進一步問。
 
  「我會施展風魔法減緩衝擊。所以,」戰車頓了頓,揮揮手電筒,「跳吧,審判。」
 
  既然經驗老到的前輩都說到這個地步,哪還由得晚輩拒絕?
 
  「嗚……」
 
  只能硬著頭皮,跳了。
 
 
 
 
  「太陽還沒下山,那小東西應該在睡覺。我們抓緊時間,速速解決!」
 
  戰車口中的「小東西」,指的是這次的任務目標,那個妖魔。那明明就是個巨大蜥蜴!審判心裡想。但瞧她一派輕鬆的模樣,乍聽之下,旁人說不定會以為她倆在參觀動物園。
 
  「學——」她聽見戰車「嗯哼」一聲,立刻改口,「戰車,我覺得……應該謹慎一點……比較好。」
 
  「我很謹慎呀,只是沒必要這麼緊繃。」放、輕、鬆——戰車轉頭貼近審判,輕聲說道。審判能清楚讀到對方自信的笑容。
 
  戰車舉著照明走在前頭,審判四處張望,跟在聚落裡時一樣。坑洞下的空間十分單調,同樣是黃土構成的石室與通道,沒有任何迂迴,似乎直達目標。
 
  「剛剛走到這裡燈就快熄了,所以後面我沒進去。」說罷,戰車停住,又從口袋拿出些物事,握在左掌心,把右手的照明交給審判。
 
  「從現在開始妳替我照路,盡量不要發出聲音,聽我指示。」
 
  身後的審判點頭,小心翼翼接過手電筒,照亮十來步以外的前方。戰車維持領頭的位置,右手不知何時抽出了黃色符紙,嘴裡振振有詞。她的左手依舊包成拳頭,審判透過微弱的光線,辨識出物事的正體:幾顆常用於園藝,顏色不一的小圓石頭。
 
  通道盡頭指向一開闊空間,黃土的牆彷彿隔絕整個宇宙的法則,時間靜止般無聲。兩人在踏入的瞬間不約而同摒住氣息,默不作聲,面面相覷;良久,才並肩走到石室的中心處。但戰車又獨自往更裡面走,停在燈光外的某處。
 
  身為晚輩的審判自然加緊腳步跟上,光線落在學姊腳前,照到地板於牆面的接縫。審判遂提起手電筒,沿牆壁緩緩向上,滑過戰車吃驚而瞪大的雙眼,直到燈光與學姊的視線交會於牆上一點。
 
  那是面高聳、巨大的牆,其強烈的存在令觀者無不自覺渺小;但牆上的東西更使見者驚駭不已——蜥蜴,一隻閉眼的蜥蜴,身體有著濃綠的光澤——雖然乍看是平面畫,牆面並無隆起,但那細緻的鱗片反光讓她們堅信,牆上的畫必定是活物,只是尚未到結束酣眠的時刻。
 
  審判的手冷不防被拍了一下。她回頭,學姊一隻食指放在嘴唇的位置,接著輕輕按下拿著照明的手。也許是怕強烈的光線刺激到牆上的魔物吧。
 
  戰車比手畫腳,示意晚輩打開包包,取出黑褐色的八角匣;審判毫不猶豫打開它,開始照學姊設計的法陣,以粗鹽粒在地上勾勒線條。每條邊線的轉折處,都用小石子壓上一張符咒。戰車面對高牆,單膝跪在陣中心,手上拿著長尺般的黑色木板,又開始誦唸經文。
 
  就算是菜鳥,也能感受到儀式有多慎重——戰車的「老哥」好像說過,能以具象在人間現形的「魔」,實力多半不容小覷。經文的內容審判並不清楚,畢竟以前的她對道教科儀興趣全無,本身還是半個無神論者,不像其他成員擁有各自虔誠信仰的神靈,甚至能操弄術法。
 
  審判想得正出神,忽聞戰車低語道:「審判,搖鈴。」
 
  別想那麼多了,等任務結束再跟大家請教吧。審判手執淨水瓶,一手搖響黃銅製的法鈴,沿著外圍開始逆時針走。儀式進行得非常順利,牆上的妖魔還沒甦醒。
 
  第二圈開始,她傾斜水瓶,讓瓶中液體一滴一滴滲進粗鹽佈成的陣線。偌大的室內只有法鈴清脆的音色,以及戰車的念咒聲。審判踏著貓步,假裝成不存在的影子,保護結界內的施術者。
 
  忘記外面的時光流逝,恍惚間也繞了數十圈,戰車的咒語好像永遠不會完結。慢慢地,她開始有了倦意,手上的鈴仍搖動著,瓶子也還穩穩拿著,眼睛——
 
  碰!
 
  「審判?」
 
  「抱歉!」
 
  僅僅剎那間,疲勞便奪走意識。審判立刻睜開眼,發現自己倒在地上,趕緊掙扎爬起。手撐地板的同時,赫然發現水瓶落在牆壁的正下方,倒下來的身軀不僅把陣線擦掉,還把壓在石頭下的符紙給弄破了。
 
  「妳還好……」「吧」字還沒說完,戰車突然住口。氣氛變了,她和後輩兩人不約而同朝壁上一望。
 
  牆上栩栩如生的平面畫消失得無影無蹤,手電筒下幽暗的室內突然燈火通明,她們卻位於暗影之下。兩人不敢直視頭頂,心裡卻都早已有數。
 
  「一、二、三,跳!」
 
  兩人向不同方向跳開,回頭一瞥,原來的所在位置出現俯衝而下的龐然大物:綠色的身體、紅色著火的眼睛,還有噴著刺激氣體的鼻孔。洞窟的主人正尋找下個攻擊目標。牠扭身轉頭,便鎖定審判,朝她撲了過去。
 
  「呀啊——」
 
  審判面對前所未見的景象,竟兩腿發軟癱坐原地,完全放棄抵抗。她緊緊閉眼,衝擊的邊緣,僅存的意識這麼想著:「要結束了嗎?我短暫的人生。」
 
  這一生到底在追尋什麼?要何去何從?即使沒有答案,她還是很高興能遇見現在的夥伴,算是可以瞑目吧——只不過,腦海始終沒出現走馬燈。
 
  「哈哈,蠢蛋!看這邊!」
 
  聽見騷動從好段距離外傳來,她再度回神,發現自己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不禁如此慶幸著。對面的學姊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蜥蜴轉移注意力,一妖一人正上演著你追我跑的戲碼。
 
  她剛起身,聽見遠處學姊的吶喊:「審判!」
 
  「沒時間封印牠了,直接開門扔下去吧!」
 
  「開門?」
 
  「當然、是、地獄之門,妳還記得吧?」戰車在遠處 S 形奔跑,間或離地躍起,回頭施放閃光。
 
  「嗯。」
 
  「交給妳了,動作要快。」她閃身,直接朝蜥蜴眼撒下大把的鹽,那妖魔馬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感覺更生氣了。
 
  「是。」
 
  審判奔回行李旁,急急忙忙翻出另一樣武器,一把匕首。是向「老哥」借來的拋棄式道具嗎?總之並不像道教用來驅鬼的。她沒繼續多想,必須趕快行動;會變成這樣都是自己害的,所以要彌補一切以示負責。
 
  她顫抖著,有些害怕,感覺臉頰濕濕的,究竟是何時流淚的?她深吸口氣,吐出,然後高舉利刃——此時應該唸咒的,但她沒學過咒語——使勁朝左臂刺入,緩緩流淌的鮮血沾溼衣袖、染紅白鐵。審判片刻也不敢猶豫,開始繞起原來勾勒的術法陣,以鮮血代替粗鹽的位置。鮮血滋潤的部分發出藍紫色螢光,當最後一筆畫上,陣形圍起的內部在類似瀑布的雜訊中應聲改變,化成類似宇宙的虛空。
 
  「嗚,好痛……」頭還很暈,天啊、地啊都在轉啊。
 
  她緊壓左臂的傷口,奮力朝戰車的方向嘶吼:「成功了!成功了!」
 
  審判昏倒前的最後一幕,就在學姊拖著妖魔朝眼前奔跑的慢動作播映中結束。
 
 
 
 
  她收拾好行李,將儀式的痕跡清掃乾淨。石室再度回歸黑暗闃靜,方才的惡鬥猶如遙遠而逼真的幻覺。真是吃不消啊,每次驅魔都如此疲憊;特別今天還遇上起床氣特大的妖魔,思量至此便覺活著真好。她搖搖頭,拿起地上的手電筒走向倒臥在地的另一人。
 
  她拍拍同伴的肩膀:「審判、審判,好點了嗎?」
 
  「咦?學……姊?」
 
  「規……算了,任務結束,隨便妳叫。」
 
  喚作審判的年輕女性爬起來,又幾步踉蹌地差點倒下。她的頭好暈。「學姊,我們成功了嗎?」她努力回想,伸手打算抓住包袱。
 
  「妳不用背啦。這麼虛弱,沒休克死亡已經是奇蹟了。」戰車稍稍退後,讓審判撲了個空。對方重心不穩,向旁邊歪了一下,她趕緊回去攙扶。好在她還會幾招急救用法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妳昏倒的時候,我把小東西送回去了,真是千鈞一髮啊!」戰車背起背包,見後輩一臉沮喪,又補充道,「別把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誤判情勢我也有責任,下次會用更穩的方式解決。妳回去多多鍛鍊,別胡思亂想。」
 
  「嗯。」
 
  她手插著腰,燈光聚焦在唯一的通道:「很好。比起這些,先想想怎麼離開這裡吧。」
 
 
 
  在飛行術法的幫助下,兩人很快便循原路下山。視野與來時截然不同,此刻黃沙滾滾、漫天塵土,已無法眺望山下的情況。她們筋疲力盡,只想早點回家休息。
 
  「現在幾點?」
 
  「請等等。是中午十二點……咦?十二點?」審判拉開衣袖看看手錶,又從口袋拿出手機對照時間:分秒不差,日期也相同。過了那麼久還是中午十二點嗎?明明感覺像去了半天!
 
  「果然,看樣子山上的時間是靜止的,因為魔力的關係;現在恢復正常了。」
 
  審判與戰車肩併著肩,回到平地的黃土路面。雖然看不清前方,兩人還是憑著記憶朝村落方向邁步,一面輕鬆談論著午餐的菜色,還有之後要交給組織的報告書。
 
  「喂——」
 
  遠方傳來一陣呼喊,聲音對審判來說十分熟悉。而聲音主人似乎離她們越來越近。
 
  「喂——有人嗎?」
 
  剪影漸漸清晰,像是自河砂淘選的金屬。對方似乎不只一人,是的——一輛越野車映入眼簾,兩人站在車前,一人坐在後座——注意到走來的她們,靠後的其中一人大動作揮舞著手臂。審判終於認出前排的兩人:戴高禮帽、披黑斗篷的女性是她的老友,「魔術師」;旁邊的男性腋下夾著繪圖板,身材高大,似乎是傳說中用畫筆驅魔的專家,「吊人」。
 
  「審判,原來妳在這裡!」魔術師眉頭揪緊,一臉不悅,「妳跑去哪了?電話都打不通。」
 
  「對、對不起!我們剛剛還在山上。」審判慌忙賠罪,心裡很高興能見到他們,「可是,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死神』說有點在意這邊,想親自來一趟。」吊人簡短答道,聲音不帶感情。瞧那一臉不悅,看樣子是被「老哥」逼來帶小孩的——吊人口中的死神,就是戰車素日叫慣的「老哥」。
 
  見吊人似乎不打算說下去,魔術師接著道:「是這樣的,戰車在車站等半天沒見到妳,所以打電話給死神;死神派我們出來找人,順便協助驅魔。」
 
  「是這樣啊……」
 
  魔術師繼續說:「對啊,我們想妳可能先走了,打算開車去村子,繞來繞去卻連個破房子也沒看到。」
 
  「村落在那裡啊,」審判指著他們來的方向,「剛剛居民帶我和戰車到山上……咦?」
 
  等等,他們是不是提到了「戰車」?
 
  「什麼跟什麼,我們就是從那、邊來的,什麼都沒有,沒有房子、沒有人。」魔術師說得斬釘截鐵,「而且,戰車現在人就在車上,怎麼可能跟妳一起?應該是妳搞錯了吧?」
 
  「可是我剛剛真的和戰車一起走進村子、一起驅魔啊!」審判回頭查看,學姊還站在她的背後。嘖,搞錯的人是他們吧!
 
  「發生什麼事?」後座的人似是被吵醒,帶著鼻音跳下車。她背上掛著一把桃木劍,看到審判便急急跑來:「審判,我們找妳找好久!不是說好在車站等嗎?」
 
  面罩拉了下來,是戰車學姊的臉。
 
  「……嘿,審判,怎麼呆呆的?妳後面是哪位,朋友嗎?」
 
  然後他們都看見了,審判身後的人影,也是戰車的輪廓。

  —THE END—

兌換獎勵:祝福夢墨生日快樂,也順便祝福前夕萬聖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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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樓主| 發表於 2016-11-1 09:58:43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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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顏高指定 羊駝群

【羊駝歡迎會】
*惡顏高點圖
看見友善的旅人,羊駝之國的居民當然會熱烈歡迎
那麼,請旅人說說自己的故事吧!
「我住在糧食袋,因為食物吃完了來這裡找美食,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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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樓主| 發表於 2016-11-2 18:42:50 | 顯示全部樓層
。架空殺手世界觀
。溫德爾與冬澄燁
。冬翎點文

2016/11/01

--


  陰沉的天空落下了冰涼的雨水。

  灰色、黑色混濁分佈不均的烏雲在天上攪動著,時而煞現的雷光與震耳的聲響,這種沉重的氛圍讓人不禁憂鬱起來。

  失去了陽光的熱情,人們感受到的是屍體般的冰冷,死亡般的空虛,單調不變的雨聲宛如壞掉的箱型電視機,幽暗不明的街道就像是復古的黑白電影。

  雨天,遮蔽了聲音奪去了色彩,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個沒有熱度、沒有希望只有悲傷的世界。

  行人號誌燈亮起,溫德爾邁出穩重的步伐走在人群之間。

  與一名滿面春風的議員擦肩而過,溫德爾用肩膀碰了一下議員,他連道歉都沒有頭也不回的繼續前進。

  當溫德爾走進暗巷時,外面傳來起此彼落的尖叫,方才與溫德爾發生碰撞的議員,現在正口吐白沫倒在馬路中央。

  聽見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響,溫德爾才緩緩陷入黑暗中離開那個區域。

  雨不斷的下著,溫德爾沐雨而行來到一間教堂,黑髮的年輕神父早在懺悔室等候已久。

  神父看見溫德爾一身濕的站在懺悔室前,不禁無奈的笑了笑。

  「不是說要撐傘的嘛怎麼連雨衣都不穿呢萬一生病誰來接工作呀!」

  「斷句。」

  面對年輕神父連珠炮的說話方式,溫德爾有點煩躁的皺起眉。

  年輕神父叫做冬澄燁,並不是正職神父只是組織裡負責管理這區人員的幹部,而這間教堂受到組織一點利惠才同意讓黑暗組織這麼用。

  溫德爾所在的黑暗組織,也不過是地下黑道的一種,專門走私槍械、藥物或是暗殺、偷取轉賣情報。

  前幾分鐘死去的議員,就是被溫德爾藏在袖口裡的毒針殺死的,那名議員被殺的原因只有澄燁再上層的幹部才知道,而溫德爾和澄燁只要照命令去執行就好了。

  「真是的居然淋雨過來快去後面洗熱水澡吧接下來後續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斷句。」溫德爾瞇起眼,雖然知道澄燁說的話通常都不是很重要,但聽這麼長串的句子頭還是會有點痛。

  「去、洗、澡。」澄燁不是很開心的揪著嘴,心想溫德爾明明就聽得懂,幹嘛還要糾結斷句呢?

  冷眼盯著澄燁的臭臉,平常澄燁都是面無表情,現在卻有點變化這在溫德爾眼裡是一種有趣的表現。

  很多成員都說澄燁看起來是個嚴肅的人,但溫德爾和他相處比較久,知道澄燁只是不善於表達,或是太急著說出心裡話。

  都一樣,我們都不擅長表達呢。

  溫德爾淺淺的笑著,走到後方的休息室裡,卸下衣物裝備到淋浴間沖洗身子。

  漆黑的長髮緊貼在修長緊實的胸前,海藍色的雙眼因水氣變得溫榮朦朧,讓熱水任意的撒落在身上,溫德爾看著雙手沉思。

  每次親手殺了誰,溫德爾都會問著自己為什麼殺人?殺人後的感受?

  最初當殺手的原因沒太複雜,單純是因為奶奶生病缺錢急用,當時在被逼得走投無路時,遇到正在進行暗殺任務的澄燁。

  澄燁殺人一向不親自動手,他嫌槍聲太吵、嫌刀太冰冷,還嫌炸彈陷阱很麻煩。

  所以他都會請一個殺手替他辦事,給殺手的武器也只有藥物和日常用品而已,例如縫針包、剪刀、血糖機的針筆。

  用習慣刀槍的普通殺手都因為澄燁為難的要求紛紛離去,無奈澄燁只能親自執行任務的同時邊尋找適用的人選,在執行任務的途中很不巧的中了陷阱。

  澄燁被捕獸夾夾到腳,好不容易掙脫卻因為失血即將休克,還好路過的溫德爾把他送去醫院才免於一死。

  兩人就是這麼相遇,而之後澄燁也利用溫德爾缺錢的心理讓他去當殺手,溫德爾曾經糾結過,但隨著殺人的次數逐漸增加。

  他開始麻痺了。


  為什麼殺人?

  沒有為什麼,因為習慣這個工作。


  殺人後的感受?

  沒有任何感受,因為--殺手必須冷血無情。


  內心的道德憐憫在一次次的任務中逐漸消失,在奶奶死去後對溫德爾的衝擊更加劇烈。

  空虛、寂寞纏繞在溫德爾身上,幾乎將他絞斃,黑暗冰冷的手正慢慢把溫德爾拖入深淵,總有一天,溫德爾也許會因為人生毫無異議走上絕路吧。

  現在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澄燁這個古靈精怪的傢伙。

  雖然沒有太親暱的互動,但澄燁偶爾會笑著用老朋友般的語氣說:

  「累的話我來替你做吧!」

  起初溫德爾以為澄燁是在開玩笑,但沒想到澄燁真的代替他執行暗殺工作,而且還是滿身傷的回來。

  看過幾次澄燁差點喪命的場面,溫德爾最後還是決定自己來執行任務,因為他發現,澄燁也背負著那墮落沉淪的黑暗。

  澄燁為什麼要殺人?這原因溫德爾沒問,至於殺人後的感受,看見澄燁面無表情的模樣大概也是毫無感受吧。

  但是,澄燁暗殺時卻會猶豫很久,太過優柔寡斷造成執行任務時總是發生意外。

  這點澄燁和溫德爾就不同了,溫德爾是殺了人之後才會後悔的問自己究竟在做什麼,而澄燁則是在殺人前的當下痛苦著。

  如果不當殺手,那現在的自己會再做什麼呢?

  溫德爾曾經這樣問過澄燁,他自己的想法是當個旅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管是光明也好黑暗也好,反正不希望自己處在一個地方太久。

  這樣的話,也許就不會失去某些東西而感傷。

  對於旅人來說,所有事物都是稍縱即逝的美好,從不久留也不掛念,沒了深重的感情,就不會有失去之後帶來衝擊。

  沒有了痛苦,也不會覺得孤單,人生的去向由自己的雙腳安穩的前進。

  旅人,是個理想的未來。

  「那我的理想就是和溫德爾一起旅行囉!」

  澄燁的回答只有簡單的一句話,這讓溫德爾很不解,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和我一起?

  都已經當到組織幹部的人,難道不會想謀途更高的職位嗎?


  洗完澡,溫德爾擦乾身子隨意的套上薄衣,走到睡房時看見澄燁捲著棉被窩在床上。

  教堂的睡房就一張床,溫德爾也習慣和別人擠床睡的日子了,稍微把頭髮擦乾,小心翼翼的將澄燁往旁邊挪,好讓出一個空間給自己躺。

  剛躺下去就發覺澄燁朝自己頸邊嗅了嗅,瞇著翠綠色眼眸翠眼惺忪的模樣像是下一秒就會繼續進入夢鄉。

  「是森林的氣味……」澄燁喃喃說著,不知道是在說夢話還是在對溫德爾說。

  「睡到感官都錯亂了嗎?」溫德爾用手把澄燁的頭移遠點,但才剛移開澄燁又貼上來。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要聽嗎?」

  溫德爾斜眼看著澄燁,看起來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澄燁好像不願意從夢裡醒來,但是只有醒來才能向溫德爾訴說夢境。

  看在平常與澄燁算是朋友的份上,溫德爾冷淡的回應「恩。」一聲。

  澄燁慵懶含糊的說著,他跟溫德爾在森林裡,兩人還去了充滿怪人的大城,歷經可怕的戰鬥,有一段時間甚至被強迫分開,但最後還是找到對方並且繼續旅行。

  「無聊的夢。」感覺到不切實際,溫德爾冷冷的回應。

  澄燁提了提嘴角像是在笑,「不會無聊呀……在夢裡我們都死了呢……」

  「死了?」溫德爾皺著眉感覺這種話很不吉利,「那應該是噩夢吧。」

  「不是喔。」澄燁搖搖頭閉上雙眼,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雖然死了……但是在夢裡有種悠久的感覺……然後……我們又一起去旅行了。」

  「果然只是個夢吧。」溫德爾無奈的嘆氣,組織的幹部怎麼會做這種天真的夢呢?

  「我反而希望……現在是夢……而那個夢啊……是真實的。」澄燁趴上溫德爾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沉默不語應該是睡著了。

  睡意似乎會傳染,溫德爾也不自覺的想睡,沉重的眼皮再也無法堅持,於是他閉上眼進入漆黑的夢境。


  在夢裡,儘管什麼都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到沁涼的微風,青草與恬淡的花香撫過鼻尖,有什麼毛茸茸的小動物正窩在自己身邊。

  一隻溫暖的手撫摸著溫德爾的臉頰,另一手撥開他稍長的瀏海,將多餘的髮絲勾到耳後。

  「溫德爾。」

  那熟悉又令人感到安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德爾微微睜開眼,雙眼焦距在澄燁暖笑的面容。

  澄燁的臉貼的很近,碧綠色淨澈的眼眸倒印著溫德爾沉穩的模樣。

  溫德爾發覺自己躺在遼闊的草原上,而天空晴朗無雲,陽光徐徐的撒落而下。


  雨停了。


  坐起身望著大草原,享受那涼爽的風。

  溫德爾想起澄燁說過的話--希望那個夢是現實。

  是啊,如果能繼續保持這個夢就好了,只要沉睡就不會再見到那黑暗的世界。


  「今天要去哪裡呢?」溫德爾轉頭看著澄燁,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澄燁咧嘴而笑,正要說話的同時起風了,雖然聽不清楚澄燁的答覆,但溫德爾還是從澄燁的笑容知道了答案。


  --不管去哪裡都可以,你所在的位置,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溫德爾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一抹淡笑。

  內心湧起苦澀與喜悅交融複雜的心情,說不出口的憂傷,無法表達的充實,在害怕澄燁這份感情的同時又想緊緊抓著。

  如果總有一天會失去,那不如現在就放手,只要從夢裡醒來,現在的一切就會消失。

  但……此時此刻,把這個夢境當作現實,無憂無慮、自由的與澄燁一起去旅行。


  溫德爾摸摸澄燁的頭,輕柔的說了一句:



  「我們走吧。」



  --

  廢叭:

  啊啊--每次寫戰謠歌都會不禁裝文青

  這個世界觀大概是說溫德爾無奈成了殺手,澄燁也有不明原因當了黑暗組織的幹部

  雖然是平行世界,但是在夢裡就會去到戰謠歌的世界

  在戰謠歌裡兩人都是黑樹之王的後裔呀!(咦?

  當殺手當的提心吊膽,不如控制植物、永保青春還比較爽(奇幻世界就是能外掛XD

  最後,還是要再感謝大家參與十月慶生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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