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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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特傳冰漾/夏千】《紅玫瑰》(正經向有虐) 5/23更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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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9-2 17:57:22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12 編輯

貓公車迅速奔馳了一陣子後便穩穩地停駐在原世界某個荒棄大樓的最頂層,拖著顫抖不穩的腳步重新踏上水泥地的褚冥漾深吸了一口乾淨的空氣,深深感受到脆弱的心靈有種遭受野蠻凌遲後逼近虛脫的無力感。

這台該死的野貓車!居然後讓他被迫觀看了一場逼真度百分之一百的腸胃消化秀,想著那軟爛的食麋在眼前翻騰流動的可怕場景,褚冥漾反射性地緊緊摀住嘴巴,感覺自己的胃也同樣翻起了一股苦澀的酸氣。

「你到底還要腦殘多久?過來!」

字典裡絲毫沒有同情兩字的冰炎無動於衷地將人俐落拽向身邊,同時對仍站在原地的巨貓恭敬萬分地鞠了個躬,伸往前方的白皙指尖緩慢地聚攏起一點燦爛的術法微光,宛若飛舞的螢火。

「謝謝你,茄微......我們沒有經過這裡,水與風息轉折倒影,目睹的記憶禁聲不語,請封鎖一切惡意的探查與追逐。」

一面輕柔地撫摸著巨貓的鼻尖,冰炎一面淡淡地吟誦出一段咒文般動人的詞句,以中文構成的話語簡潔優美,連一旁的褚明樣都聽得萬分清晰,而那對碧綠色的杏形貓眼也滿足地瞇成兩彎月牙似的長縫,撒嬌低鳴著蹭了蹭冰炎的掌心,牠溫軟的細細吐息像毛茸茸的毯子般親暱壟罩著兩人,下一秒便猛然騰空躍起迅速地消失在林立的高樓間,留下褚冥漾獨自怔怔地望著側臉神情肅穆的黑袍學長,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思緒──

原來學長認識那台野貓車?

「褚,不要腦殘!」忍無可忍地抬腳踹開腦袋根本沒有多少長進的笨蛋學弟,冰炎冷冷地哼了一聲率先走下逃生口的階梯,一面彈指點起光影村的照明光球一面淡漠地說道:「茄微是那台貓車的名字,牠由遠古山神的隨侍精靈凝聚而成,能夠幫忙掩護乘客的行蹤,暫時多少爭取一點時間。褚,這世界的萬物都有自己的名,而我們也該對幫助我們的一切心存感激,懂嗎?」

「我、我知道了......」

褚冥漾忙不迭地連連點頭,明白現在冰炎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守世界立足所必備的重要知識,亦步亦趨地跟在對方身後走下破舊殘敗的樓梯,他也同時對已經消失在遠方的貓公車在心底表示無限的感激。
謝謝你載我們一乘雖然你的內臟真的好可怕但請千萬不要讓我們太快被公會或學校逮到拜託了......

「褚!」

「學長對不起我閉腦了!」

盡力忽略冰炎那雙已經染上殺意的鮮紅色眼眸,褚冥漾難掩好奇地張望著四周已經成為廢墟的大樓建築,大致從破敗圍欄處延伸而出的熟悉風景辨識出了兩人此刻的所在地,是火車站附近某座曾被稱做舊市區代表的著名大樓,過去因富麗堂皇的設計吸引了餐廳、舞廳與冰宮等歌舞聲喧的店家進駐,成為褚冥漾所居住的縣市最風光一時的必遊景點,然而那些紙醉金迷的記憶卻因十年前的一場失控大火而被徹底淹埋,隨著沸沸揚揚的謠言與逐漸沒落的街區一齊安靜地潛伏在歷史遺忘的角落,只剩攝影師與勇敢的試膽學生偶爾會在焦黑破敗的建築間駐足,否則那整棟斑駁殘破的大樓幾乎已經化為當地人心中一抹僅餘微溫的單薄影子。

「對了,學長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問......夏碎學長去哪裡了呢?你知道的對吧?」

踩著灰塵遍布的簡陋水泥地,記憶中千冬歲慌亂焦慮隱忍著哭意的脆弱面龐始終纏繞在腦內揮之不去,猶豫許久後褚冥漾終於忍不住怯怯詢問著理應知曉搭檔下落的黑袍學長,雖然能竊取他心音的對方明明聽見了自己的疑問卻始終不曾主動回答,顯然並不十分想談起這件事,能獲得真相的機率近乎渺茫。

但這件事真的、真的非常不對勁。

「夏碎他單獨去執行一項長期任務,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冰炎冷聲應答的嗓音極冷,像冰天雪地凍人肌骨的風霜,令嗅著一絲怪異氣息的褚冥漾禁不住嚥了嚥唾沫,識相地死死抿緊雙脣不敢再問,害怕窮追猛打的下場會是被冰炎直接趕回學院遠離那些呼之欲出的關鍵秘密。

抱歉了,千冬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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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提到的廢墟是台中一個很有名的外拍景點(漾漾是住台中沒有錯吧?
就位於台中火車站附近w之前某華有去過幾次,很有時光錯置感覺的一個地方,不過畢竟是廢墟,逛的時候還是要小心一點才行w
台中的同學們可以猜猜是哪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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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樓主| 發表於 2015-9-3 16:31:03 | 顯示全部樓層
stu91207 發表於 2015-9-2 23:21
綠川那邊..,千越百貨(綠川廢墟)嗎?宮原眼科附近那棟
台中太多廢墟了www
但也算是特色?XD

噹噹噹答對了花花好聰明wwwww不過我好像依稀記得我是跟你去的(?
廢墟很棒啊各種取財的好地點wwwwww

好啦好啦快回來了快回來了,耐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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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樓主| 發表於 2015-9-3 18:44:41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11 編輯

「......學長,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啊?」

跟隨冰炎的腳步踏過一階又一階幾乎裸露出層層鋼筋的髒汙樓層,受不了那股異樣靜默的褚冥漾小心翼翼地挑了個相對之下較為安全的問句,開口詢問那似乎走得熟門熟路的黑袍學長,清晨涼涼的風輕輕撩起他汗濕的瀏海,帶來一絲乾燥而古老的懷舊氣息。

「在這裡比較不會引人注目,比待在守世界等著公會找上門好多了。」

停駐在一處滿布火焚痕跡的寬敞空間前,冰炎一面說一面拖著褚冥漾俐落地躍上被靜靜遺棄在角落的破舊舞台,同時抽出烽云雕戈優雅地畫出一圈泛著流麗色彩的圓弧,燦爛的焰火映著他冷俊的面容忽明忽暗地閃動,為那雙殷紅如璀璨寶鑽的眸折射出一抹懾人的光影。

我們沒有惡意,樹與守衛之螢,敞開大門。」

隨著他清朗的話語褚冥漾感覺腳底的舞台似乎劇烈地震盪了一下,原本還能依稀聽見自窗外流入的車馬喧囂瞬間被悄悄抹去了聲息,廢墟依舊是原來的廢墟,那斑駁脫落的牆垣卻隱隱浮現出細密的術法痕跡,纖柔的,彷彿續續私語般清脆的鈴鐺聲在巨大的空曠大廳中悠悠地迴盪。

空氣中瀰漫著屬於森林沁冷乾淨的氣息,像閉著眼安詳地沉入一場碧綠如茵的夢境,不自覺放鬆下來的指尖似乎碰觸到了幼獸柔軟的毛皮......

「請問,是黑袍冰炎大人跟褚冥漾大人嗎?」

突如其來的稚嫩嗓音令褚明樣猛然睜大了眼睛,這才發覺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竟攀坐著一隻毛茸茸的奇異生物,看上去像隻大小正好可以蹲踞在手中的嬌小兔子,頭上盤據著一對山羊般精緻細長的雙角,正睜著靈動的棕色眼睛挺起身子注視著眼前的到訪者,不可思議的是牠一身苔蘚般翠綠柔軟的毛皮,帶著森林特有的清新香氣,摸上去觸感有些濕潤,細柔得彷彿輕輕撫過一片鮮嫩蕨類最青澀的初生羽葉。
「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廢墟會有奇怪的兔子?

「請問,您們是黑袍的冰炎大人,與然大人的血親褚冥漾大人嗎?」

似乎無法理解眼前神色瞬間轉為驚恐的人類反應,綠色的兔子眨了眨色調溫潤的圓眼,依舊穩穩地攀在褚冥漾僵硬著不敢妄然甩動的臂膀上,張口以孩童般稚氣綿軟的音質奶聲奶氣地重複了一遍。

「是的,我們請求與白陵一支的妖師首領進行會晤,勞煩您了,葉爾大人。」

不動聲色地踩了又胡亂製造噪音的褚冥漾一腳,冰炎率先低下頭恭敬地朝那玲瓏的小小身影鞠了個躬,綠色的兔子也跟著抖動著長長的雙耳欠身回禮,接著便輕盈地一蹬躍離了褚冥漾的指間,凌空飄浮在兩人身邊靈巧地轉了一圈,宛如打量。

「確認完成,然大人已經準備好了茶點招待兩位大人,請進吧。」

隨著甜甜的話語牠綠色的毛皮逐漸浮現出了點點金色的磷粉,灑落在空氣間被一股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迅速聚攏為一扇繪著華麗圖紋的門扉,蒼翠的綠色光點在斑駁的牆壁間幽柔浮動,倒映著窗外燦爛的日光形成一幅難以言喻的唯美景況。

「謝謝您。」

有禮地再次躬身道謝的冰炎拍了拍仍怔怔站著無法反應過來的褚冥漾,見對方依舊目瞪口呆地望著憑空出現在廢墟內部的金色大門,呆愣的神情簡直傻得令人不忍卒睹,不禁無奈地淺淺嘆了口氣,一把抓起學弟的衣領將人連拖帶拉地往門後隱隱發著微光的通道走去。

「快點進去啦!你還要讓然他們等多久?」

「啊......啊!」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的褚冥漾匆忙地回復了幾個遲鈍的單音,想起了方才冰炎在頂樓的提點,跟隨對方踏進入口前他主動停過腳步,朝仍舊漂浮在自己身畔的兔子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對了......非常謝謝您的幫助。」

「不客氣。」

動了動小小的鼻尖,兔子開朗地朝褚冥漾揚起一抹天真無邪地燦爛笑靨,隨著金芒閃爍的門一寸寸地闔上,那翠綠的身影與清甜的話語也逐漸變得模糊,彷彿山林間枝葉竊竊地耳語。

「我之名為葉爾,螢之森庇護一切良善的靈魂,願夜裡的螢火能指引您的方向,褚冥漾大人。」

金璨的大門緊閉後瞬間迸裂碎成了無數螢火蟲般細小飛散的光點,而屬於原世界的廢墟也徹底看不見了。

空氣中瀰漫著森林遠古潮濕的氣味。

褚冥漾此刻腳底所踏的通道兩旁環繞著無數高聳參天的巨木,茂盛的枝葉後隱約可以辨識漫天璀璨的星海,絲毫無法與方才傾頹衰敗的人造廢墟產生連結,覆蓋著柔軟長草的土地帶著純粹而溫柔的包容氣息,偶爾可以見到幾隻從未看過的小巧生物自植物間探出身子,朝兩人眨了眨探詢的眼睛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褚冥樣幾乎可以篤定這並不屬於他原先的世界。

「進入通道後就是螢之森的領地了。」一面放慢腳步等待身後忙著東張西望的人類跟上自己,冰炎一面淡淡地說道,冷然的語氣低緩一如撫過臉頰沁冷的風。「剛才你看見的那隻兔子是螢之森的守衛精靈,葉爾。」

「守、守衛?」

這麼小軟綿綿好欺負的樣子,不會直接被踩扁入侵喔?難道螢之森的精靈都找這種可愛動物當守衛?然他們躲在這邊真的沒有問題嗎......?

「褚,螢之森是充滿了自然神靈棲息的地方,我不想揍你。」深深吸了口清新濕潤的空氣,冰炎嫣紅如夕陽餘暉的眼眸很冷,滿是威嚇的凶暴色彩。「葉爾判斷為敵人的時候會轉換出另一種型態,大概會比原先大上數百倍不只吧。」

變成青苔殺人巨兔?對火星人而言這樣的威脅真的有用嗎......

「應該有吧,畢竟看過那種型態的人都死光了。」冷冷地揚起沒有多少溫度的好看笑容,冰炎如此對神色顯得大受打擊的褚冥樣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同時手一勾便十分俐落地拖著慢吞吞的學弟迅速地往前方奔去。「好了,你到底想浪費多少時間?還不快點用跑的。」

褚冥樣只感覺腳步陡然一輕,還來不及自方才的衝擊中回過神來,便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怪力硬拽著掠過無數挺拔的古木,眼角僅來得及瞥見大團模糊的綠色光影以可怕的速度不斷後退再後退,自完全發不出聲音的咽喉傳來的駭人窒息感令他只能在腦中發出聲嘶力竭的慘烈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學長殺人啊!

「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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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樓主| 發表於 2015-9-3 18:45:41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09 編輯

當察覺了動靜的褚冥玥打開暫居的木屋大門,看見得就是自家弟弟奄奄一息地倒臥在地上流淚顫抖,眼淚與鼻水幾乎糊滿了整張卑微臉龐的慘烈畫面,而他以暴力聞名的冰炎學長正寒著一張俊冷的容顏,似乎盡力按耐著一腳踹上去的本能衝動,凍結的肅殺氣息令四周群聚好奇的小動物吱吱哀鳴著紛紛走避。

「......你們在幹什麼啊?」

簡單地寒暄過後兩人被帶往了一間散發著古樸氣息的和室客廳,淡色的木地板帶著古老溫潤的森林氣味,舒服得讓久經歷險的腳步不知不絕地放鬆了下來,長長的外廊前種植著大片綠意盎然的樹木,間或飛舞著點點忽明忽亮的小巧螢火蟲,偶爾會有光彩特別絢麗的一兩隻好奇似地悄悄溜入室內,輕靈地繞著稱騰熱氣的茶壺與甜甜的茶點打轉,不時傳出一陣陣精靈般細小動人的笑聲。

「所以我說......黑袍都是惡魔啦......」

委屈兮兮地捧起然端上的茶啜了一口,仍有些驚魂未定的褚冥樣朝冰炎控訴似地瞪圓了墨藍色的雙眼,連一旁的辛西亞笑著端上的幾盤精緻甜點都無暇顧及。

「褚,信不信我在這裡照樣可以揍你?」

「啊,畢竟是暫住的地方,還請冰炎殿下盡量不要弄出太大的騷動好嗎?」

眼看那兇神惡煞的拳頭真的準備狠狠敲上自家表弟的額頭,白陵然瞇著一慣淡漠有禮的淺褐色雙眼,溫和地說道,同時安撫似地輕輕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

凝視著他波瀾不興的柔和笑顏,冰炎重重地嘖了一聲,硬是偏過頭不去看那狐假虎威還躲在白陵然身後朝自己扮鬼臉的白目妖師。

「不過,我們原本沒有預期你們會這麼早來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辛西亞一身輕便的戎裝,雖然柔美的面龐仍舊帶著一抹寧定的微笑,但看她寸步不離守在一旁的模樣亦能感受到一絲緊繃的戒備氛圍。
根據白陵然的說法本家的妖師幾乎都聚在此地尋求螢之森的保護,能力者會輪流守衛門戶杜絕公會與鬼族的進犯,而不具備能力的普通人則統一使用術法暫時維持沉眠狀態,包括褚冥漾的父母,都被一併安置在樓頂中由精靈的大型陣法統一控管。

是什麼讓他們不得不逃入螢之森躲避公會的探查?

「我們遇到了安地爾,還有他身邊那個具有妖師之力的不明種族。」

輕啜了口氣息芬芳的茶,冰炎雙手撐著桌面簡潔地直奔此行的重點,他黑色的長髮隨著略略前傾的動作柔和地搖曳了起來,彷彿漫天蜿蜒而下的璨麗銀河。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鬼族蠢蠢欲動,公會的耐性也不容我們繼續拖延周旋,妖師之首差不多該說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褚冥漾抬起頭,怔怔望著他專注肅穆的白皙側臉,線條優美的眉因罕有的焦躁而細細蹙起,彷彿某種美麗得驚心動魄的妖精雕塑品......

原來......學長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

「吵死了,我這不是在問了嗎?」忍無可忍地重重敲下褚冥漾那顆老是愛踩自己痛腳的聒噪腦袋,冰炎凌厲的目光在顯然欲言又止的白陵然與褚冥玥之間來回梭巡,腥紅色的眸逐漸慎重地瞇細,如同鮮明的血月。「褚有必要知道這一切。」

「不,其實妖師一族同樣對這個狀況感到......」

聞言,白陵然溫雅的脣稜緩緩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正待開口解釋卻被一陣活力充沛的招呼所打斷。

「漾漾,冰炎殿下,還好你們平安無事。」

披著輕薄外衣的伊多在亞多與雷多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穿過外廊,不疾不徐地踏入眾人所在的和式客廳,他俊秀的面容依舊漫著一層病態的蒼白,在與褚冥漾視線交會的瞬間所怡然綻放的欣慰笑容卻閃爍著真誠的光采。

「伊多!還有雅多跟雷多!你們都沒事嗎?」

褚冥漾驚呼了一聲迅速跳了起來,讓出身下的軟墊讓氣色還是顯得有幾分憔悴的伊多能坐得舒適些,辛西亞也俐落地替三人各斟上了一杯熱騰騰的茶,帶著虛幻感的天藍色雙眸同樣帶著一絲關切的神色。
「沒有問題的!那天離開聖地後我們就來到這邊尋求螢之森的保護,要不是鬼族我們還真的沒有在別的地方外宿那麼久過呢!」

隨興地抓了抓水藍色的短髮,雷多隨興地張口朝好友露出了大大的開朗微笑,而後被始終靜默站在一旁的雙生兄弟狠狠踹了一腳。

「好痛!雅多你幹嘛啦?你看都瘀血了......」

「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雅多揉了揉開始泛起紫色瘀血痕跡的小腿,朝瞪大雙眼的雷多冷冷淡淡地翻了個白眼,下一秒那張緊繃的英俊臉孔便狠狠地挨了自家兄弟一拳,兩位個性大相逕庭的水妖精就這麼齜牙咧嘴地互相扭打著,在還算寬敞的木製外廊上難看地滾成了一團。

「......不好意思,見笑了。」

伊多無可奈何地輕咳了一聲,朝似乎已經見怪不怪的眾人略略欠了欠身子,而後優雅地展開了自己的雙手,懸置於胸前做出憑空捧鏡的姿態。

「至於冰炎殿下的問題,我想,透過水鏡來做說明會是最清楚的,正好現在漾樣與妖師首領都在,就趁這個機會一併示現吧。」

「沒問題嗎?以您的身體狀況......」

白陵然不動聲色地安靜詢問道,褐色的眸在凝視著對方毫無血色的脣稜時迅速掠過了一絲憂慮的陰影,但伊多只是寧定地搖了搖頭,輕撫著盤據在腕上晶瑩如純淨琉璃的纖小龍體:「沒問題的,畢竟我們便是為此而來......水鏡。」

隨著水鏡化形的幼龍輕柔的低嘯,伊多原本空無一物的掌間開始漫起了透明的水流,翻騰滾動著彷彿呼應著他瞬間閃逝過一絲水色的專注瞳孔,慢慢地那層清澈的流波開始凝聚成一片平穩如鏡的圓,細小的漣漪層層疊疊地畫出繁複的軌跡,而後那模糊的光影變得越來越清晰,倒映出了一抹鮮明可辨的人類輪廓。

「這個,就是安地爾身旁具有妖師力量之人,在鬼族入侵聖地時被水鏡所捕捉到的影像,雖然似乎有強硬的遮蔽術法在,但......」

原本已經逐步明晰的水鏡倏然劇烈震盪了一下,黑色的霧氣壟罩著邊緣一點一點緩慢滲透似地塗汙了安靜波動的水流,瞬間冰炎關切地皺起了眉頭似乎想開口阻止些什麼,然而伊多僅僅是深深吐了口氣,伴著他有幾分果決的溫柔嗓音那片濃稠的黯淡物質被迅速翻湧而上的銀亮光彩徹底吞沒,然後伊多瞇起雙眼,無畏無懼地輕聲笑了:

「當真以為水鏡會被同樣的手法唬弄第二次?鏡使、潔之彩,抹除不必要的隱蔽之惡而重展預現。」

接著伊多鬆開指尖,那大約手掌大的立體影像便靜靜地飄浮在桌面上,如同縮小版的真人模型,半掩著面容的黑色斗篷輕輕擺盪出一朵朵不祥的弧度。

水之影,鏡顯像,破碎與完整,逆境藏暗流,我為指定傳者,剝除你虛妄的表象為我所見。」

隨著他輕柔的誦咒聲鏡像猛然閃出了一陣絢麗的強光,光芒落下後那始終藏在陰影後的面容終於完整地暴露在眾人眼前,蒼白平凡的眉宇與漆黑如夜的頭髮,毫無疑問和褚冥漾一模一樣的冰冷面容,那雙墨色的眸子卻格外平板,彷彿僅僅以炭筆隨意在眼白上塗了兩個圓圈一般,望上去詭異得讓人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房中的人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這......」褚冥漾嚥了嚥唾沫,怔怔地瞪視著眼前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怪異臉龐,想起休狄爆喝「叛徒」時咬牙切齒猙獰的神情,他不禁顫抖著轉過頭,痙攣的脣喑啞開闔著如同想直問些什麼,卻在回首的一瞬間正好瞥見施術完成的伊多陡然閉了閉雙眼,瘦削的身子像是再也支撐不住般癱軟倒下的駭人畫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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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樓主| 發表於 2015-9-4 17:00:30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07 編輯

「伊多!」

由水鏡形成的倒影斷然破碎成凌亂的水沫,齊齊發出驚呼的是不知何時已經打完了架回到和室的雙生妖精,仍掛著明顯傷痕的兩人一左一右分別險險扶住了虛軟的伊多,緊蹙的眉頭下兩雙堅毅的棕色眼眸閃動著一模一樣的焦慮神色,彷彿忘了加糖苦澀至極的咖啡。

「伊多,你太逞強了!」

由於同時斂去了笑容與多餘的表情,眾人無法分辨如此擔憂地發出低語的究竟是雷多還是雅多,只能看見面色幾近死白的伊多勉強拍了拍他們的手背,剎那間似乎隱約勾起了一抹要人放心的淺淺苦笑,而後便垂下臉龐徹底暈了過去。

「伊多!」

「他沒事,只是憑現在的身體狀況,想強硬破除安地爾設下的遮蔽術法實在太過勉強了。」

伸手阻擋瞬間方寸大亂的褚冥漾衝上前將場面搞得更加混亂,冰炎冷靜地按著對方不住發抖的肩膀低聲說道,同時始終默默坐在一旁觀看的白陵然也迅速站了起來,抬手呢呢喃喃地細語著模糊不清的咒文,原先帶著檜木香氣的室內立即捲起了一股隱含著純粹水氣的微風,柔柔地將似乎又透明了幾分的水鏡化形完整包覆起來,而伊多無意識皺起的眉頭亦若有似無地鬆了鬆,憔悴的面容不再透出彷彿承受著煎熬凌遲的巨大痛苦,乾澀的脣也終於多少回復了些許紅潤的血色。

「螢之森的水氣不太足夠,只能暫時用法術幫忙穩定身體狀況,剩餘的只能請他盡量休息以維持體力了。」

收回了仍交織著點點藍色光彩的指尖,白陵然幾不可聞地緩慢吐了口氣,同時對攙扶著伊多的雙生妖精俯身鞠了個躬。

「妖師一族欠了守護水鏡的妖精貴族一份恩情,他日必將竭力奉還。」

「嗯。」

比起諭示的鏡像顯然更關注自家兄長的雷多與雅多僅簡單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簡潔打過招呼後便小心翼翼地抱起伊多迅速退出了和室,留下褚冥漾等人默默地啜飲著已經略微發涼的茶水,安靜思索方才驚鴻一瞥的衝擊性畫面。

「這樣,我們也可以確定先前的推測應該是正確的了。」

與白陵然相互交換了一個肯定的眼神,一直靜靜喝著茶沒有出聲的褚冥玥挺直了背脊,漂亮的黑色雙眸嚴肅地望像神情顯得十分不安的褚冥漾。「那個東西,應該是安地爾所做出的,沒有自主意識的屍偶。」

「屍、屍偶?但為什麼會......」長得和我如出一轍?

褚冥漾下意識地咬緊了雙脣,顫抖著環顧四周神色凜然的眾人,明明過去一同嬉笑怒罵著好像無比熟悉親密,此刻望上去卻是如此恐怖,彷彿帶著一張張無情無感的冰冷面具......他猜不透。

褚冥漾不禁反射性地死死掐緊了胸口,閉著眼拚命按捺著放聲尖叫的衝動,面對即將完整揭露的真相卻害怕得幾乎無法呼吸。

「褚,冷靜一點。」

驀然一隻冰冷骨感的手堅定地牢牢握住了他的指尖,帶著教人安心的絲微寒意與幾不可聞的沉穩的語,冰炎凜若冰霜的紅色眼眸始終直視著前方沒有移動半分,甚至沒有餘裕瞥向身旁瞬間睜大了雙眼的褚冥漾,他卻感覺躁動不安的心跳因那句鄭重的呢喃而悄然緩下,如同惶惑的惡夢過後一甦醒便迎來漫天晶瑩的初雪。

「沒事,我也一起聽。」

「漾漾,原本你可以好好地待在學院,讓妖師一族自行解決這起事件,但你卻選擇來到這裡,聆聽你其實並不想知道的真實嗎?」

沒有忽略兩人隱藏在檯面下微小的動靜,白陵然卻僅是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悠然起身為眾人重新斟了一杯熱氣蒸騰的茶,專注凝視著褚冥漾的淺棕色眼眸溫和中隱隱閃動著不容忽視的肅冷威壓。

「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是......我想知道。」

下意識地握緊了冰炎的手,褚冥漾盡力揚高了略為發白的堅毅面容,提醒自己在那雙鮮紅如烈火燃動的瞳孔注視下,要比以往跌跌撞撞,懦弱又無用的少年來得更加勇敢。

「請告訴我,然,我不想一個人躲在後面接受保護,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後......跟大家一起並肩作戰。」

而後他身旁的冰炎嗤聲讚許般地輕輕笑了,對面顯然有幾分訝異的白陵然似乎也沒辦法繼續板起不苟言笑的肅穆態度,反而無奈地拍了拍褚冥玥的肩膀,仰首與後頭正在擦拭茶几的辛西亞極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冥玥,我就說這對漾漾是行不通了的吧?」

「真是......好吧,多少還是算有成長了點吧,你這小子。」

褚冥玥沒好氣地抿起潤澤的雙脣,冷豔華美的面容上盡是埋怨與一籌莫展的寵溺,她伸手俐落地彈了彈褚冥漾的前額,沒有接續說明屍偶的相關情情報,反而轉移話題似地問起了某個看似風馬牛不相級的陳舊回憶。

「漾漾,你記得之前媽媽說過,關於你出生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嗎?」

「啊啊......?大概記得一點點。」

這是褚冥漾以前生病掛彩到醫院去報到時醫生與護士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包括那盤根錯節的臍帶如何以近乎死結的方式死死纏住他的脖子,還有本來已經被判定為死嬰的他如何因為產房護士失手的一摔而僥倖撿回一命,搞得當時負責接生的醫生閒著無聊時總喜歡踱至他的病房閒話家常,一面叨叨絮語一面嘖嘖讚嘆著自己行醫數十年從未看過的醫學奇觀,攪得褚冥漾煩不勝煩卻又無法阻止救命恩人一遍遍興致盎然地檢視著活生生的「奇蹟」。

聽著身畔的冰炎又是一陣語焉不詳的低低冷笑,褚冥漾絕望地閉了閉墨藍色的眼眸,決定不再繼續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陳年舊事。

那個醫生絕對不會料到他進了火星人學校後又幹了多少驚天動地蠢事,絕對比繞頸嬰兒死而復生還要驚悚千千萬萬倍......

「我們研判那多半是鬼族的陰謀,雖然只有短短幾秒鐘,但你是真的斷氣了......而安地爾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趁機偷走了你的一半魂魄和力量,混著歷代妖師的血肉,東拼西湊做成了......做成了擁有妖師力量的屍偶。」

褚冥玥蹙著形狀姣好的眉梢,端麗的臉龐滿是擔憂,隱隱含著一絲無能為力的懊惱,與對這背離常理的可怕行徑近乎作嘔的厭惡。

「這是我們為什麼不能與公會說明事情原委的原因,一旦妖師的力量可以趁死亡時搶奪這件事流傳開來,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力絕對一輩子都會被追殺到死。」

雙眼驟然閃過一片茫然失措的白,褚冥漾難以抑制的重重喘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根本沒有聽懂自紫袍巡司口中流露而出的深層意念,啞然開闔的脣卻瞬間苦澀得彷彿吞入了整個灰色季節的傾盆大雨。

原來進入Atlantis就讀,結交了相濡以沫的好友甚至自以為已經逐漸成長到可以守護重視之人的,從來就不是完整的「褚冥漾」對嗎?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的力量這麼容易失控?為什麼你入學了這麼久進步幅度卻始終這麼少?為什麼你的妖師之力一直沒有辦法有效地發揮作用?」

並不是身為凡斯繼承者的他學藝不精,而是僅存一半的靈魂根本無法為遠古的妖師之力所承認。

褚冥玥專注地盯著褚冥漾無處可逃的駭然面容,凌厲的嗓音字字句句帶著殘忍的鋒芒,那樣赤裸裸的可怕現實劃過心臟留下疼痛的傷口,幾近濺血。

「等等!一、一半的靈魂......?我......我......」

雖然理性上明白應該乖乖地默然聆聽對方將該透露的資訊說完,但褚冥漾實在無法抑制猛然竄上心底的,那股彷彿一腳踏入冰河教人不寒而慄的詭異空洞感,所以現在的自己究竟算什麼呢......撫著噗通噗通瘋狂跳動的胸口,他恍恍惚惚地想著,懷著殘缺不全魂魄的妖師,或許連怪物都稱不上吧?

「胡思亂想什麼?」不輕不重地敲了敲他的頭頂,冰炎冷冷地垂下銀白色的羽睫斜睨了對方一眼,暴躁的語氣卻隱含著一絲彆扭的關切。「空有完整的靈魂卻喪盡天良的人多得要命,你應該慶幸你現在只有一半靈魂,否則開學的第一天我可能會被煩到直接宰了你。」

「但是,學長......我......」

我對你的喜歡,其實、其實也只有一半,一點也不完整啊......

「我不在意!」有些粗暴地蠻橫回應了褚冥漾瞬間似乎快要哭出來的心音,冰炎頓了一頓,驀然放輕了寒冷的嗓音,彷彿偷偷擁抱著悲傷夢境輕柔的夜風。「這一半也很好......除了笨點煩點外,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褚冥漾垂首愣愣注視著冰炎始終牢牢牽緊自己的雙手,睜著情緒瀕臨潰堤的雙眼用力地點了點頭,死死咬著蒼白的脣拚命不讓無措的嗚咽失控溢出乾澀的喉嚨。
「抱歉......請繼續。」

「被強行撕裂的靈魂之間力量會彼此共鳴,因此當漾漾你情緒失控或身體虛弱時,體內僅存的力量可能就會失控甚至流向另外一具身體,畢竟只有一半的魂魄要控制妖師之力實在太過勉強了。」

擔憂地凝視著無意識縮起身體的褚冥漾,白陵然暗自咬了咬牙,強迫自己繼續維持四平八穩的語調平靜地說下去:

「我想鬼族可能就在等這一刻,只要在屍偶身上注入鬼氣,並在公會封鎖消息前大肆作亂,自然會有人將矛頭指向你,而通過共鳴溢出的鬼氣會讓你根本無從抗辯,接下來不論是你在毫無選擇的狀況下投奔鬼族,或者是被公會當場處刑都能利用他們手上的那一半靈魂直接回收力量。」

「這就是......妖師一族所掌握到的真相。」

望著同族血脈痛苦掙扎的脆弱模樣,身為兄長的白陵然幾乎能感同身受那股深不見底的強烈悲傷,他鬆開因用力過猛而被自己狠狠掐出好幾道鮮明血痕的手掌,搖搖頭拒絕了辛西亞閃爍著治療術法光彩的關切指尖。

「原本我們已經打算召集妖師本家直接進行銷毀魂魄的任務,畢竟已經注入鬼氣的靈魂注定無法復原......」

「但公會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了。」冰炎焦躁地打斷了白陵然冷靜自持的低語,他色澤淒厲的鮮紅雙眸一如漫天嗜人的晚霞。「安地爾已經找上門來,即使是最安全的地方都沒有辦法阻止這傢伙被徹底抽成人乾!」

「學長......」

褚冥漾仰首望著咬牙切齒幾乎帶著痛苦的俊冷面容,艱難地張了張口彷彿欲言又止地想傾訴些什麼,幾番掙扎後卻還是只能落寞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抓著那隻握得自己隱隱發疼的白皙雙手,偷偷地收緊一點,再緊一點......

「我們知道Atlantis有能自行替漾漾平衡力量的方法,請繼續照著原訂計畫實施,妖師一族會在近期內解決這件事情。」

半揚起凜麗的堅定面容,褚冥玥傾身粗魯地揉了揉褚冥漾低垂的頭頂,一慣倨傲的細膩音質卻在叮囑間不經意地透出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溫柔。「漾漾......控制你的心和力量,別讓那些黑暗的意念占有你,也別讓旁人懷疑的目光與耳語影響你一分一毫。」

「因為有非常多的人一直都相信、支撐著你。」

褚冥漾不記得自己最後到底是如何離開螢之森的,只依稀記得原先瀰漫著祥和氣息的屋廊忽然翻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強烈震盪,即便相隔遙遠仍然能聽見森林深處傳來驚駭的尖叫與走獸奔逃的步履,輕盈飛舞的螢火染上了黑色的空氣迅速墜地死去,處處迴盪著乘載龐大壓力的結界一陣陣迸裂般岌岌可危的雜音,而後隨著一聲痛徹心扉的驚懼慘嚎壟罩著整座森林的古老結界轟然碎開,而始終維持戒備狀態的辛西亞則瞬間快速翻高身子,俐落地抽箭射穿了某隻撲入和室的鬼族化中型妖獸,反應極快的褚冥玥也站了起來,強硬地將冰炎與褚冥漾推入藏在水墨畫捲後的狹小密道,茫然無措的他怔怔望著姐姐奮不顧身將他們牢牢護在身後的堅毅背影,那秀美的脣似乎模模糊糊地朝他吶喊了些什麼,褚冥漾卻聽不見,只感覺癱軟的雙腿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只能任憑冰炎修長的手臂穩穩地抱著動彈不得的自己,在迅速黑化枯黃的森林深處極速奔馳,黑色的長髮隨著起伏的腳步倏然亮起明滅閃爍的虛幻光芒,而後徹底回歸為蒼茫大雪般純淨眩目的銀,一搓豔紅的髮絲垂落在頸間,宛如上帝不慎遺落的璀璨寶石。

「褚,清醒了沒?」垂首瞥了一眼被他抱在懷中的人類妖師,冰炎的嗓音淡淡的,像漫著大片絢麗冰紋的湖面。「剛剛似乎有鬼族突破的螢之森的結界,你好像多少也被影響到了點。」

「啊......嗯,沒事。」見褚冥漾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大礙的模樣,冰炎稍稍停下腳步將他就地放了下來,而後毫不猶豫地拉著他的手繼續往前飛奔。

「學、學長......?我們要去哪裡啊?」

被迎面撲來的強烈風壓刮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褚冥漾憑著咬到舌頭的風險朝穿梭在林間高速奔馳的冰炎吼道,暗自慶幸這次不是被人不由分說地拖著衣領瘋跑,否則下場恐怕不是窒息或昏迷這麼簡單的了。

「這裡是森林外圍的移動術法禁行區,還要一陣子才能用移動陣返回學校。」

冰炎冷然的話語在急遽顛簸的高速行進中依舊四平八穩,如同輕輕刮落雪原潔淨的朔風。「該死的!螢之森的守備不該這麼容易......褚!後退!」

一陣不祥的凌厲殺意驟然掠過身周枝枒錯落的樹叢,冰炎咬牙輕啐了一聲反手使勁扯著對方的臂膀硬生生停下腳步,同時因這一前一後蠻橫的反作用力而踉蹌了好幾步的褚冥漾狼狽地揚起頭,恰巧目睹一支雕著鮮紅羽飾的華麗箭矢正不偏不倚地釘在自己腳前,仍略略震顫的箭尾毫不掩飾其鋒芒畢露的殺氣與恐怖的勁道,若不是冰炎及時扯住了他,恐怕下一秒迎接他們的便是哀嚎與血濺三尺的慘況。

「嘖!」將仍愣著搞不清楚狀況的學弟猛力拉到身後,冰炎憑空抽出了閃動著艷麗火紅紋路的烽云雕戈,姿態俐落地甩出一波滾燙的熱流迅猛掃過人影閃動的暗林,他兇狠地瞇起懾人如獸王逼視的鮮紅雙眸,冷俊的面容猙獰得好似嚴酷無情的狂怒死神。

「通通給我滾出來!」

「冰炎殿下,請收起你的武器。」

鎮冷的嗓音制式化地靜靜響了起來,兩人的四周瞬間現出了多道披著鮮明紅袍的肅殺身影,清一色帶著青面獠牙的鬼臉面具遮掩底下的面容,那兇惡的面譜卻隱隱流動著再明晰不過的精準殺意。

「情報班......為什麼要無故發動攻擊?」咬牙萬分戒備地將烽云雕戈平舉在胸前,冰炎凜立的身軀同樣併發出一股不容忽略的強悍氣勢,如同守護冰雪千萬年遠古而尊貴的銀色聖獸。「我為黑袍冰炎,情報班!請說明為何無故攻擊一名黑袍與無袍級的學生?」

一名手持銀黑色弓箭的紅袍從容地落在兩人身前,後方的情報班隨著他輕輕揚手的動作整齊劃一地彎弓搭箭,閃著刺骨冷光的箭簇不偏不倚地瞄準了冰炎身後不知所措的褚冥漾,殺意畢露。

「公會命令,即刻逮捕妖師褚冥漾。」自那張蒼白的鬼臉面具下,淡淡地傳出了兩人都再熟悉不過的,千冬歲冰冷如夜雨傾盆的漠然嗓音。

「違者,皆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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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樓主| 發表於 2015-9-4 21:14:12 | 顯示全部樓層
夜安 發表於 2015-9-4 17:30
!!千東歲你被洗腦了嗎?安地爾你給我去死啦!扇啊啊啊啊啊!你快點出來搗亂(救人)啊啊啊啊啊! ...

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喔(拍拍
安地爾是本篇大反派無誤XD
千冬歲很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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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樓主| 發表於 2015-9-4 21:15:33 | 顯示全部樓層
雪黎妘 發表於 2015-9-4 18:57
嗚嗚千冬歲呀呀呀!!!
尼怎嚜可以醬!!QAQQ
漾漾加油不要搗亂吶!

看來千冬歲的表現真的蠻衝擊性的XDDDD
漾漾會越來越堅強的~
我會繼續加油,也謝謝你的持續回文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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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樓主| 發表於 2015-9-4 23:46:08 | 顯示全部樓層
stu91207 發表於 2015-9-4 21:55
感到難過的畫面出現了QAQ
不知道千冬歲是已甚麼心情去執行任務.....

其實很想寫寫千冬歲的心路歷程w但是這樣篇幅會太多
我愛千冬歲啊啊啊啊
會持續虐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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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樓主| 發表於 2015-9-5 08:30:31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03 編輯

「居然出動整隊情報班而非其餘袍級......公會也承認這是不能見光的任務嗎?」

牢牢將褚冥漾護在身後的冰炎諷刺地哼笑了一聲,緊握著迸裂出凌厲殺氣的烽云雕戈,他鮮紅色的雙瞳流動著酷烈的濃麗光彩,彷彿撲天蓋地焚毀蒼穹的燦爛惡火。
「就憑你們,要攔住一個黑袍還太早了。」

「或許是攔不住。」

千冬歲淡漠的嗓音安靜地自鬼譜面具下流洩而出,白皙的指尖姿態輕柔地一轉,原先空無一物的左手掌心立即浮現了碧綠森林熊熊燃燒的駭人畫面,四散的火星間隱約可以看見帶領著眾人奮力對抗鬼族的白陵然與褚冥玥,兩人不屈的面容上塗汙著各種交雜汗水血液的狼狽傷痕,即便透過晃曳不定的術法也能清晰感受那股燒灼魂魄的恐怖熱度,以及四面楚歌下困獸之鬥的深切絕望。

「但若黑袍冰炎堅持不交出涉嫌勾結鬼族,並擅自脫離學校控管的妖師褚冥漾,情報班也能合理對剛遭受鬼族重創的妖師與包庇黑暗種族的螢之森做出報復,並剝除所有反抗者的袍級與一切權限,請三思。」

優雅地彎起躁動般反覆輕輕震鳴的銀色弓弦,千冬歲搶在冰炎做出反應的前一刻率先射出了砭人肌骨的凌厲箭矢,色澤詭麗的箭身堪勘避開了烽云雕戈迅速掃過的大片風壓,不偏不倚正好擦過了不及避開的褚冥漾臉頰,瞬間濺起一朵張狂如潑墨的刺目血花,甜腥的液體放肆地抹上了他驚詫的面容,帶著和眼淚同等灼熱的恍惚溫度。

「褚!」

受到驚嚇的褚冥漾踉蹌後退了幾步,抬首慌亂地望著扯緊自己衣袖的冰炎,凌亂的髮絲下他驚愕的眸同樣睜得大大的,一片淒厲異常的鮮紅,彷彿血液滴著淌流著,同時也濺灑了冰炎的瞳孔才倒映出如此怵目驚心的濃豔色澤,溢滿了不可置信的震撼與瀕臨潰堤的狂怒情緒,在望上去幾乎叫人瘋狂的紅色視界中唯有千冬歲鎮冷的言語格外清晰,彷彿深夜裡張牙舞爪的冰寒夢魘。

「另外,情報班也被賦予了當場擊殺反抗者的權限。」

下一箭就會直穿心臟。怔怔地凝視著言行姿態顯得如此陌生的千冬歲,褚冥漾忽然懂了,與撕裂了過往記憶的疼痛一齊徹底明白了這個再明晰不過的嚴正警告。

「我......不......千東歲,我......我......」

胸口發冷,方才那殺氣凌人的一箭彷彿同時帶走了心底深處某個無比重要的一部分,疼痛得像是忘了究竟該如何正確地呼吸。千冬歲......他試著想呼喚那個總是對自己很溫柔很溫柔的聰穎好友;想問再也看不清思緒的對方到底為何不得不帶上猙獰的面具刀刃相向;想死死閉上眼睛假裝那凌厲的一箭只是某個愚人節的惡劣玩笑,想故作開朗地笑一笑嘗試溯回過去那段什麼都不知道的無憂時光,他想......他想......
過往快樂嘻笑,偶爾做亂罕有悲傷的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堵在苦澀的喉間成了幾不成聲的細微嗚咽。

他們到底是走錯了哪一步呢?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冰炎氣急敗壞地猛力揮動瞬間爬滿冰寒紋路的烽云雕戈,吼嘯的寒風夾雜著大片呼應持有者心情而捲起的嚴酷冰雪,迅猛地撲向四周虎視眈眈的眾人,幾名首當其衝的紅袍甚至當場因支撐不住低溫而當場無聲倒了下去,僅留下緊急架起結界姿態嫻雅仍舊顯得無動於衷的千冬歲,與反應極快退到較遠處戒慎觀望的數名情報班成員,奔騰的蒼白風雪下那幾抹忽明忽暗的紅顯得如此脆弱,臣服於絕對悍霸的力量前衰弱得彷彿不堪一擊。

一時間情勢出現了壓倒性的逆轉,冰炎凜然踏在結起厚厚一層冰霜的大地上,纖細的雪色長髮隨著刺骨的冷風靜靜一上一下地飄動,緩慢地掩起他嫣紅如血的冰冷雙眸,皎白的指尖凝滿了半透明的瑩藍霜雪,一片近乎肅殺的駭人死寂。

「不管是一對一,甚至一對多,黑袍從來都不會居於下風,情報班,用這次的教訓來記住最簡單的道理──別挑釁黑袍。」

然而在千冬歲張了張口似乎回覆些什麼之前,一隻顫抖不已的手卻緊緊扯住了他欲再開殺戒的嚴酷兵器,褚冥漾死死閉上雙眼,一語不發地自背後無預警牢牢抱緊了冰炎,瘦弱的身軀抽蓄般一遍又一遍地劇烈起伏,如同正拚盡全力按捺著放聲大哭的軟弱衝動。

「夠了......學長,就到這裡為止吧,請不要再打了。」抱著他因猖狂鼓動力量而冰寒異常的身子,褚冥漾慘白的手同樣被凍得完全失去了知覺,結著一層薄薄寒霜的掌心艱難地撫過對方驚愕回望的面容,細微如絲的低語帶著某種奮不顧身的強烈悲傷。「不可以......學長,這樣下去會失衡的......」

「褚,你......?」不自覺地重重喘了一口氣,冰炎怔然凝視著似乎比記憶中高了一些,開始學會掩飾害怕憂懼,挺身面對無情刀鋒似乎不再需要保護的學弟,線條優美的脣愣愣開闔著,瞬間猶豫著是否要如往常般直接狠狠痛罵出聲,然而褚冥漾卻僅僅瞇起眼僵硬地回給了他一抹幾乎消失的單薄笑容,而後仰首自顧自地往千冬歲的方向踏了一步。

「如果我跟你們走,公會就會放過學長和我的家人嗎?」

「可以。」面具下的千冬歲安靜地點了點頭,眾紅袍立即整齊劃一的齊齊轉向獨自站在雪中的褚冥漾,猙獰的鬼譜面具下藏著審慎不安的防備氣息。「妖師褚冥漾,公會也可以暫時保證你的安全與生命,直到嫌疑洗清或審判確定。」

「那就走吧,請不要忘了你們的承諾......我、我不會反抗。」

心死似地坦然閉緊了雙眼,褚冥漾感覺到在卸下老頭公的保護結界後,四周立即浮現好幾道可怕的力量不由分說便牢牢將自己壓制在地,彷彿害怕狗急跳牆的妖師出奇不意地暴起最後的反撲,甚至有名陌生的紅袍直接硬扯起他的臂膀,在一陣教人血液凝結的清脆回音後乾脆俐落折斷了他的手骨,根本無法忍受的劇烈疼痛令褚冥漾倏然瞪大了雙眼,卻連痛極的哀嚎都使不出半分力氣,孱弱的身子深埋在濕冷的雪中無意識地輕輕抽蓄,圓睜的眼眶靜靜溢出了大滴大滴透明的淚水,一落地便凝結成冰。

「褚!」他從沒聽過冰炎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崩潰的淒厲嗓音,曾經那樣沉穩驕傲如天神的學長嘶吼掙扎著似乎想衝到他的面前,卻被千冬歲緊急招出的數名白色雪獸式神給攔住了去路,漫天縞素的雪花狠狠刮過他俊冷的慘白面容,無聲閃動的詭麗銀紋就如同他怎麼也喊不出口的自責痛悔,幾乎快要噴薄出鮮血的紅色雙眸色澤悽愴,滿是無能為力的刺骨絕望。

「學......長......學長......沒關係、沒關係的......」

盡力勾起沾滿淚水,一點也不真切的勇敢笑靨,褚冥漾感覺痛到瀕臨窒息的心臟真的會在哭出來的瞬間徹底四分五裂地碎開,所以他堅決不認輸,因為那個拚了命想突破重圍的銀色身影比受了傷的自己更痛,一步一踏每一次奮勇搏殺的攻擊每一句不顧一切的唱咒都彷彿悲傷到了極致的嚎啕大哭,風的聲音,武器穿刺過肌骨的慘叫,曾經他夙興夜寐小心翼翼呵護著走過千山萬水,好不容易才拼回完整的軀體染上了大片濃膩的血......理應被人崇拜追逐的身影狼狽至此,幾乎耗盡了全力去喜歡對方的他如何捨得?

「學長......夠了......沒關係的。」

紅色的雙眸怔忡地望著他,冰炎握著鋒芒淒絕駭人的烽云雕戈,不穩站立的模樣卻像被人拋棄在雪地中的孩子,團團包圍住他的雪獸嘶叫咆哮,四面楚歌。

學長,對不起,如果可以請去幫幫然他們......然後、然後就好好的過你的生活......別再插手妖師的爛攤子了......要記得......出任務也別忘了吃飯......不要逞強讓賽塔他們擔心,好嗎?

「褚!你在說什麼......?」
褚冥漾開始覺得對方能監聽他的心音其實也算好事,因為痛到快昏厥過去的自己連笑容都快要撐不住了,他努力睜大逐漸渙散的墨藍色眼眸,深怕不爭氣的淚會隨著餘下斷斷續續的話語滿溢而出。

心痛如絞。

「對不起了......學長......請你放手吧。」

對不起,其實只有一半的愛是不夠的,如果可以褚冥漾想給冰炎更多美好的事物──冒險與日常,完整的心優美的名......以及整個無憂無懼能夠放肆悲喜的繁複世界,如果他不是妖師而冰炎不是背負沉重血債的亞那之子,他們會不會在和煦的陽光下再次尋獲對方的行跡,會不會他某天在逛街時恰好撞見到原世界出任務卻砸毀了半座公園的冰炎?會不會平凡的他進入Atlantis後依舊單純地傾慕著強悍又耀眼非凡的精靈學長?會不會剝除了糾結宿命的他們其實不用去在意眾人惡意的耳語,也不需為了虎視眈眈的命運而拚命逞強,可以單單為了自己,為了胸口那顆撲通撲通跳動的溫熱節拍,勇敢而放縱地盡情活過一遍?

但那不是現在的褚冥漾有辦法做到的,即便獻上殘缺的魂魄也無能為力。

所以他唯一能給予的絕對祝福便是祈求對方在畸形的自己之外,能夠找到應有的幸福,離開了總是闖禍僅有一半靈魂的危險妖師,再一次,展露他最喜歡的好看笑容。

「褚!我不准你說這種話!不要放棄......等我......褚......褚!」

啊啊,原來那麼驕傲尊貴的學長最後還是被自己給惹哭了......褚冥漾恍恍惚惚地想著,在陡然亮起光芒的移動陣中黯然閉上了雙眼,而後冰炎那一句又一句聲嘶力竭的吶喊終於徹底靜下,再也聽不見了,包括對方氣極敗壞的面容,與呢喃輕聲喚著「褚」時低緩的嗓音,溫柔一如歷經千萬年的蒼茫大雪後,終於得以親手擁抱的燦爛春陽。

幸福對妖師而言畢竟只是遙不可級的奢求,儘管他拚盡了全力仍舊無法抓住曾經如此接近,卻又轉瞬即逝的溫暖天光。

對不起,請原諒這麼軟弱的我......然後,再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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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問一下大家會覺得這樣的排版字太密,看不清楚的狀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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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樓主| 發表於 2015-9-5 21:11:48 | 顯示全部樓層
caster9124 發表於 2015-9-5 17:23
千冬歲是好孩子啦~~QAQ
嗚嗚嗚嗚~~~~

新讀者呢~你好(鞠躬
千冬歲真的是好孩子啊!!!(點頭
謝謝你喜歡我的文~請期待每日的更新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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