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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公佈名次)(波)【自創文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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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4 14:21:22 | 顯示全部樓層
參賽作品:緣˙無緣

    從我有感受時開始,熾熱、耀眼的火就一直環繞著我,帶給我溫暖、光亮與生命。
    要問我為什麼知道那是火,那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認識這個東西,知道它的名字、它的功用和怎麼使用它。
    這些知識像是與生俱來的,沉澱在我的腦海中,等著我去發掘。
    我對於這些很感興趣,不斷嘗試著把「知識」挖出來,於是我學到了「好奇心」。


    閉著眼從尚於溫熱的灰燼中坐起來,我對於失去了長久以來陪伴著我的靈火這點感到有點慌張和無助,但是可以親眼見識存在於腦海中那熟悉卻陌生之世界的興奮和喜悅壓過了那點小小的徬徨。
    我摸索著使用自己的四肢邁開步伐的方式,小心翼翼的,仔細的感覺血液的流動、肌肉的收縮,然後站起來,睜開雙眼。
    在我還只是一介靈體時,我所感覺到的世界,在身周一片白芒的外面,存在著各式各樣的光點。
    雖然那些光點沒有靈火的白焰那樣耀眼奪目,但卻以繁多的數目在沉默黑暗中編織出屬於靈體的靜謐世界,而那就是我有生以來所知道的、「知識」中所述的其中一種世界。
我一直以為肉眼所見的世界不過是多了一點色彩和立體或光亮,但當我真正擁有了「眼」並睜開它們時--------我才知道我錯了。
    草地遠比我所知的更為翠綠、天空遠比我認為的更為湛藍、陽光遠比我感覺的更為燦爛。
    這世界-------遠比知識中更來的鮮艷璀璨。

    知識已經無法滿足我的好奇心,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微風輕拂過臉頰、水流劃過手掌會是什麼感覺?
    新奇的事物充斥著我的感官,我開心的笑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一個不穩就往前撲在一棵雄偉的通天大樹上。
    粗糙的手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好奇的細細撫摸樹皮的紋理,然後把耳朵貼上樹幹,如預期的聽到流水聲。
    樹葉沙沙、水流淙淙,讓人不知不覺的靜了下來,去聆聽那如同耳語的聲音......
     "孩子,妳叫什麼名字?"一道聲音出現在腦中,我下意識的知道,啊,那是樹靈在跟我講話。
    我的名字......?
    腦中忽然劃過一個名字,我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白璉若,也可以叫我小若。」
    "白璉若啊......真是個適合妳的名字!"大樹搖晃了一下樹枝,"我是這裡最老的樹靈,所有人都叫我爺爺,妳想要的話,也可以這麼叫我。"
我開心的咧嘴一笑,「恩!樹爺爺!」

    爺爺是這森林中生命的教導者和守護神之一,它因應我的好奇心而告訴我很多事情,並找來一名嚮導來帶我認識整個環境。
    那名嚮導是個叫作雲紋的年輕山貓精,非常熱心又多話,性子又直接,所以我們兩個一路磯磯喳喳的聊了不過半刻鐘,就已經到可以稱兄道弟的地步......唔?稱姐道妹?
    反正,就這樣,我在誕生後不久,就有了第一個朋友。

    路過的一隻麻雀妖看這兩人不停鼓動舌頭的樣子,疑惑的想說她們是不是它的同族......?

天色漸漸暗了,雲紋熱情的邀請我去她家過夜,我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雲紋的爸媽也都是山貓精,而且性子都跟雲紋如出一徹,實在不難看出雲紋是他們的孩子。
    山貓精的食物很簡單,就是一些堅果和野味,配著清涼的山泉水就是一餐。
    我知道我不需要吃食,但還是好奇的每樣都試了一點......
    堅果有點硬,吃起來味道不錯。
    生的山雞到我手上立刻就冒出一縷青煙,成了金黃油亮的烤雞,引的山貓一家都盯著我......手上的雞呆愣兼流口水。
    我好笑的把烤雞給他們,然後想撈瓢山泉水喝喝看。
    看到土甕裡清澈的水,我好奇的摸了一下-------一大缸的水轟地噴出一團白霧,再看,裡頭三分之二的水都消失了。
    我跟山貓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呆愣。
    最後,雲紋笑了出來,「小若,妳大概與水無緣啦!」
    我有點失望,本來還想說要泡泡看溫泉的說。


    有點無聊的操縱著小火人在水上跳舞,看著水面上隨著火人的舞步產生一波波漣漪,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覺得很好玩。
    我在森林裡已經生活了三年了,大部分的居民我都已經認識,森林裡也都已經走遍了,已經沒什麼新奇的東西可以看了。
    雲紋看我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就問我要不要來切磋武藝。
    我懶懶的瞥了她一眼,「妳每次都輸我,有什麼好玩的?」
    她搔了搔臉,「那我們去打獵?」
   「喔。」其實興致不高,可是現在想找事做嘛。

    一隻長相奇特的蝴蝶從我眼前飛過去,我不自覺的跟了上去。
    我知道雲紋跟了上來,但是我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蝴蝶身上,沒空理她......不知不覺,我們來到了一個從沒見過的地方,一個面色不善的大漢站在眼前,咧著大嘴舉高了他手上的刀-------然後被另一把刀穿胸而過。
    刀鋒從大漢的胸口穿出,然後又漸漸縮了回去,然後,眼睛瞪的大大的大漢軟軟的倒向一旁,他背後的那個男人拿著一把染血的長刀,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們,「妳們兩個還好吧?」
    我跟雲紋都只是呆滯的望著他,然後,反應過來的雲紋驚恐的看了他一眼,飛快恢復老虎大小的真身,把我甩上背之後就直接一路衝到樹爺爺面前,變成人形捲縮在樹下,簌簌發抖。
    我一頭霧水的問樹爺爺她怎麼了?
    "她受到很大的驚嚇。"
    樹爺爺突然開始發光,然後變成了一名老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爺爺的人形。
    爺爺冷靜的蹲在雲紋身邊,非常溫柔的輕輕抱住她,雲紋頓時撲到他身上大哭特哭,哭到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還把臉埋到爺爺的懷裡繼續啜泣。
    其間,爺爺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輕的拍著雲紋的背,像是在說 : 我了解。
    最後,雲紋終於哭累了,在爺爺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爺爺嘆了口氣,把她抱到旁邊的另一個樹精底下,那個樹精讓樹根形成一個大小剛好的凹槽,好讓雲紋睡的舒服。
    樹爺爺面露疲憊的轉向我,「孩子,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爺爺聽完了來龍去脈,面色凝重的詢問我,「小若,妳知道那個男人殺了人嗎?」
    我有點疑惑,「我知道阿!」
    「那妳看到那個人死在妳面前,妳的感覺是什麼?」爺爺非常嚴肅的再問了一個問題。
    我看了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 「沒什麼感覺......」
    「妳不害怕嗎?」
    「他救了我們,為什麼我要怕他?」
    爺爺的眼裡閃過悲憫,非常哀傷的撫上我的臉頰,又嘆了口氣,拿出了一條白色、帶著倒勾的鞭子。
    我確定我沒看過那個鞭子,但卻沒來由的有一種「這是我的東西」的感覺。
    爺爺把那鞭子放到我的手上,輕輕的說 : 「這是妳的東西,也到了該還妳的時候了......」


    睜開眼睛,隨即又因為強光而瞇上,等到眼睛終於能適應光線時,我疑惑的坐了起來。
    這裡是哪裡......?我不是在爺爺那裡嗎?
    記憶從拿到鞭子的那一刻就斷了......鞭子!
    想到鞭子,我發現那條鞭子不在手上,便急著要找。
    剛把手撐在地上,就摸到一個硬物,轉頭一看,原來鞭子就在旁邊-------那條鞭子變成一陣白煙躦進了我的胸口。
    我驚訝的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回到身體裡。
    忽略這個奇怪的事,我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裡是之前遇到男人的地方。
    正要回到森林,就發現不遠處有一道炊煙。
    應該是那個男人吧?不知為何,直覺的想到這個可能。
    聳聳肩,踏入森林--------一道力量將我轟飛出去撞斷了一棵樹。
    我訝異的看著森林的邊界。
    結界......拒絕了我?
    這應該只是個誤會吧?
    我安慰自己,然後走到邊界,高聲說 : 「我是焰靈白璉若!在此已居住三年!」然後停了一下,信心滿滿的踏進去......然後被更大力的轟了出來,這次運氣差了一點,我直接呈拋物線的飛出去,然後砸熄了一攤火。
    我絲毫不理會身旁那個面露驚訝的人,只是跑回邊界,大吼 : 「爺爺!我是小若!」然後在踏步的同時又在被轟飛,這次有個人接住我,但我只是甩開他的手,然後一直重複著被結界轟飛,被接住,被轟飛......
    直到我已經再也沒力氣掙開那個人的手。
    「妳在做什麼?找死嗎?」背後那人有些生氣的罵我。
    但我只是冷冷的、頭也不回的說 : 「放開我。」
    背後的人楞了一下,然後粗暴的把我扯過去面對他,大吼 : 「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拼命傷害自己!」
    我看也沒看他,只是再重複了一次,「我不是人,放開我。」
    他氣的漲紅了臉,「不放!」
    我也懶得跟他逞口舌之能。
    一道火出現在我手上,他吃痛的放開了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撞上結界,然後筆直的撞在一塊巨石上。
    我爬了起來,無視於疼痛,眼中只有那個熟悉的森林,往那裡踏了一步,我眼前一黑......

"爺爺!爺爺......!"我看著逐漸遠離的樹爺爺,著急的想跟上去,但卻跌倒了。
    我回頭一看,那個死去的大漢抓住我的腳。
    "小若,對不起,但妳不能回來了。"爺爺的聲音從他越來越遠的背影那傳來。
    "不要丟下我--------!"我哭嚎著把手伸向爺爺離去的方向,不斷掙扎著,看著爺爺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不要丟下我!不要--------」
    我在一片黑暗中揮舞著雙手,然後抓到了一個人的手,於是就猛然一扯--------「嘿!」
    我楞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之前那個男人。
    原來......是夢嗎?
    男人挑起一邊眉毛,「妳做惡夢啊?」
    點頭,然後沉默不語。
    「我說妳昨天怎麼了啊?幹嘛一直去撞那個古森林結界?」他疑惑的問。
    「結界......森林不要我了,爺爺不要我了......」我無神的喃喃,然後一絲怒氣突然在我心中出現。
    就是因為這個男人殺了人,爺爺才會突然趕我走!
    想到這裡,狠狠的一巴掌就往男子的臉上拍了下去。
    突然被打的男子呆滯了一下,然後青筋浮現,「妳-------」
    「都是你的錯!!!」我尖叫著撲向他,然後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正要再揮一拳時,他抓住我的雙手,「欸!妳瘋了嗎!」
    我瞪著他,突然覺得很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都是你.......」我感覺到頭髮有點濕潤,「都是你.......」
    他有點慌張的看著我,然後遲疑的把我抱住。
    我放聲大哭,頭髮一滴滴的滴下水珠,但眼睛卻乾乾的擠不出一點淚。
    我哭,哭森林拋棄我,哭爺爺不理我,哭我自己的無理.......
    我跟雲紋一樣哭到累了,然後沉沉睡在了別人的懷抱中。


    在我被森林拋棄之後,那個叫作曜分的男人告訴我森林外的這個世界的種種,然後帶著我到處去幫他「工作」,說是工作,我看只是到處去挖草。
    他跟我說他的職業是藥師,那些「草」可以拿來煉藥。
    藥可以幹嘛?可以治病、強身、殺.....咳,反正很多功用啦,之後再慢慢說給妳聽!
    他對我的種族非常好奇,常常跑去一種叫「圖書館」的地方查閱資料,不時還會詢問他的「同行」,就是想找出關於我的資料。
    不就焰靈嗎?有什麼好查的?他只是意味不明的笑笑。
    有天,他叫我看著藥鋪子,去見了一個據說是「高人」的同行,他回來以後,整個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我不明所以的繼續跟在他身邊,然後,直到有一天,他把我帶到他的同行聚會,我才知道--------曜分,妖墳,妖之墳墓者也。
    只要是隻活的,他就能找出這東西最值錢的地方,然後毫不猶豫的賣掉或換取同行的人情------尤其是妖精,那絕對是沒有一點完整的屍骨殘存。
    而我呆滯的看著這個多年陪伴著我的人一隻隻的解剖著同行送上的妖魔鬼怪,腦袋像灌了鉛般沉重的完全無法思考。

    原來這麼多年的體貼和笑語都是裝出來的。
    原來他救我也只是因為我的價值。

    「小若?」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正在被另一個人帶到曜分面前的是一隻山貓精,很不幸的是.......那是雲紋。
    即使已經過了多年,雲紋的樣貌一點都沒變。
    ......雲紋!
    「小若!快跑啊!」雲紋絲毫不在意即將揮在她身上的刀子,只是一個勁的對我喊。
    然而我只是無法動彈的看著那把沾滿血腥的刀穿出她的胸口。
    她吐了口血,還是努力的對我說,「小若......爺爺他說------」
    他說什麼?
    雲紋的頭被砍了下來,滾到我的面前。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我連曜分拉起我都沒有掙扎。
    等到我終於回過神,聽到曜分對他的同行說 : 「這隻焰靈是頂級的白焰,她的心臟就是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而我們今日,就要親眼目睹了!」
    然後他舉起刀,不經意的對上我的眼,然後就僵住了。
    我的憤怒像是要從七竅滿溢出來的充斥著我的全身,我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些人,通通該死!
    於是在場的人除了曜分以外,通通自體燃燒了起來,刺耳的尖叫聲此時卻讓我感到痛快。
    而曜分,他必須付出更為悲慘的代價!
    我心念一動,那條白色的倒勾鞭隨即出現在我手中,我的心瞬間冷靜了下來,但怒氣依舊不減的化為耀眼白焰纏繞到鞭子上。
    一鞭,打碎了曜分逃亡的希望。
    二鞭,燒盡了那副另人作噁的臭皮囊。
    三鞭,閃避不及的靈魂被活活撕了一大片,發出尖銳的慘叫聲。
    我本想讓他永遠活在身為殘破靈魂的痛苦下,但心中所剩不多的仁慈還是饒了他。

    第四鞭,焚盡一切的罪惡與存在。


    我猜,爺爺應該是說我可以回去了吧?
    不過現在......犯了殺戒,應該已經永遠無法再回到那裡了。


    我漫無目的的流浪著,累了,就隨地睡個覺,疲了,就找個角落偷偷的流個淚。
    在殺了那些人後,我一直覺得很熱,又四肢無力,連火都召不出來,所有動物遇到我都四處逃竄,所有植物碰到我都立刻枯萎。
    唯一讓人高興的是,水碰到我也不會蒸發了。
    只是,現在也沒有那個心情去玩水了。

    就這樣走著走著,過了好幾年,我終於覺得,無法再走了。
    我停在一處瀑布旁,看著洶湧壯闊的水流,閉上眼,跳了下去。
    任由漩渦將我埋在水底,我靜靜的等待死亡。
    但是上天不讓我死,一個人朝游來,把我抱上岸。
    我聽到那個笨蛋被我燙的哀哀叫,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
    為什麼不讓我死......


    我被一個國主帶回了她的國家,任由她隨意擺佈,反正現在不管是怎樣都已經無所謂了。
    但讓我驚訝的是,她把我泡在一處流動的泉水中,然後每天跑來跟我說些她生活中的趣事和煩惱或哼首歌,我的體溫居然就漸漸降了下來。
    我從一開始的沉默,然後漸漸的開始回應她幾句話,接著會跟著她一起哼歌......
    直到很久以後的一天,我終於跟她訴說了我所有的遭遇,話一落下,我身旁的泉水轟地全成了霧氣

    她開心的笑容,就跟雲紋一樣天真而真切。

    我對她敞開了心胸,但是不代表我對其他人也敞開心胸。
    我還是待在那個有泉水的小洞窟,只和她還有她的幾個心腹見面。

    但神樂於愚弄我。

    有天,我所熟識的一名親信跟我說,她遭到暗殺,已經快死了。
    當我趕到時,她已經只剩一口氣,她把手中代表國主地位的白色面具交到我手上,輕聲的說了句 : 對不起。
    我抱著她冰冷的遺體,心中充滿熟悉的冰冷情緒......或者該稱之為,恨。

    我戴上了屬於她的面具,代替她守護她所深愛的這個國家。
    守護之餘,我誓言絕對要兇手血債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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