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2-1-23 00:15 編輯
將唇瓣拉成一直線,深呼吸一口氣,格里西亞再一次綻放璀璨笑容,眼睛紅紅的他伸出手靠近艾爾梅瑞,在空中頓了下後落在對方肩膀上,就像是大哥哥安慰弟弟,他說:「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又一次的深呼吸,他的笑靨維持得很好,一般人看不出來有什麼太多的變化,「放心吧,很快就會結束的。」
「……太陽?」
收回手、別過臉,格里西亞這一次果斷地壓下門把快速進房,門關得很快讓對方措手不及。
整個身體壓在門板上,額前碎髮擋住了藍瞳,他的聲音多少帶上了壓抑情緒而產生的顫慄:「於光明神溫柔宣言下,太陽今日特感疲乏,就不招待綠葉兄弟了。」
「太陽……」
「回去吧。」嘴角上揚弧度不斷在顫動,格里西亞又一次重複,「太陽真累了。」
幾秒後,門外的人才邁開步伐走遠。
揚起的嘴角在門外腳步聲響起、由強轉弱後才終於撐不住重量的垮下,悲傷融合眼淚自眼角滑落,右手壓在雙目上他抬頭遮掩住自己流淌而出的哀傷,哽咽的鼻音連哼也不敢,花數秒的時間他深呼吸才在反覆的抽氣中控制住自己。
放下手,昏暗的空間裡他緩緩闔上雙眼,薄唇輕啟吐出二字:「魔王……」聲音迴盪在寬闊的空間,只差沒有回音。
隨著尾音落下,他的精神世界開啟另一道空間。
格里西亞有一個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無人知曉。
他是光明神下的代言人,同時也是渾沌神製作出來吸收世界所有黑暗的容器。
那夜之後,完美的世界破了洞,敲開碎痕外的不是救贖光芒,而是永無止盡的黑暗。
夜不成寐的他耳邊不斷傳來各種質疑與指責聲。
難道你沒問題嗎?
那晚為何要去敲門?
明知道喬葛狀態不好為何要去招惹?
這些討論與竊竊私語,撕扯著他的精神、啃咬著他的靈魂,最後的最後,等到他發覺時躲起來的世界裡不再是他一個人,出現另一名存在。
那與他長相同個模子刻出來的人,差別在於髮色全黑。
剛開始那人永遠只是緊閉雙眼在角落一隅,直到後來內在吵雜聲音越來越多,某一天魔王睜開雙眸,格里西亞才知道原來這些聲音正是眼前之人所發出,機器人般毫無感情的將所有這些聲音反覆播放。
然後日以繼夜的隨著聲音越來越多,魔王也開始有了意識,他蠱惑著隸屬光明神下的太陽騎士、邀請他與自己融合成為真正的魔王。
他告訴他那些所經歷的委屈與害怕都可以被解決掉。
他伸出手、他邁出腳步,夜深人靜的時候不厭其煩地訴說著,無視著格里西亞的拒絕與反抗。
魔王與太陽騎士那脆弱的模樣相比,臉上是猖狂、是自信、是俯瞰眾生,這兩者同時在格里西亞身心內打架著,好幾次在精神空間以聖光炸遠那黑影,即便知道這些都只是在虛擬空間並沒有真正的攻擊,那是心中的拉扯。
可隨著日子逐漸拉長,格里西亞快要沒有把握,把握可以戰勝魔王這個人格。
摀住雙唇,格里西亞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收回感知後如水波漣漪腦海裡幻化出另一個空間,在他眼前的是魔王化的自己。
然後,魔王已經可以開始走動了。
「怎麼,願意接受我的邀約了?」面對主動找上自己的人,魔王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椅子,與魔王殿的王椅一模一樣,他坐在上頭手撐臉頰一臉慵懶。
面對這般詢問,格里西亞沉默地搖搖頭。
見狀,魔王低笑,「那你找我要做什麼呢?」
格里西亞靜默約五秒鐘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挑起眉毛,魔王看著面無表情的格里西亞……不對,不是面無表情,是臉上失去光采失去希望。
「我不會跟你結合。」薄唇輕啟、語氣平鋪直敘,「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你怎麼會問我呢?」就像是聽見世紀大笑話,魔王笑了同時反問:「你明知道就算不結合,我們終究共體。你的問題、你的答案、你自己明白。」
想起今日教皇的話語、艾爾梅瑞的請求,以及自己這陣子不管有沒有注意到的失職,格里西亞抿緊唇瓣。
忽然魔王起身離開王椅,他倏地出現在格里西亞面前,兩個人靠得極近,他伸出手輕碰格里西亞的眼角說:「你哭了。」
眼尾的濕漉被拭去,看著眼前黑色瞳眸,所有的悲傷全數湧上,但傲骨讓他不允許自己在這人面前流下眼淚,格里西亞回答:「我哭沒哭,你分不出來?」擋開觸及自己的溫度,別過臉他又說:「我沒哭,我只是眼睛有些痠。」
直起身子魔王雙手環胸,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目光與口氣也轉得冷硬,「所以我就說,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
順著聲音格里西亞再一次對上魔王的目光,然後聽著對方的下文,「自身難保還想護著別人?切!又不是聖人。」
「……太陽騎士是光明神的象徵、代言人,是人們心中的信仰。」闡述的語氣帶上了顯而易見的顫抖與動搖,垂下眼簾格里西亞努力忍著齒間的打顫,把話說完,「如果沒了太陽騎士,人心會亂、騎士團會——」
嗤笑一聲,魔王打斷了格里西亞,「這種笑話你還相信呀?」他一步一步上前,將格里西亞逼到最邊界,不斷踩著他的理智線,「你當這世界是缺你一個太陽騎士嗎?你說太陽騎士是光明神的代表,那你出事時候祂怎麼沒有出現?你說你是人們的信仰,那你現在這番模樣誰能讓你依靠?你說沒了你騎士團會亂,那底下之人還會如此踐踏你嗎?」步步相逼,魔王不留情面地將格里西亞努力想維持的偽裝撕去,「你還真賤啊格里西亞,貓兒都知道被打了要反擊,狗急也會跳牆,就你被人捅了還想著保護對方!」
魔王的話毫無保留地鞭苔著格里西亞,最終忍不住的格里西亞蹲下身子緊抱雙臂,顫魏魏的聲音伴隨著幾滴落下的晶瑩,「因為……那是我兄弟,太陽騎士是我的歸屬,聖殿是我唯一的家。」喑啞帶出深埋在心中的痛苦,他無法嘶吼、無法反抗,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周遭發生的所有違背他的意願。
「可你看看,為了你,你的弟兄、你的老師現在正在經歷著什麼!」
「夠了!別說了!」格里西亞厲聲阻止魔王的話,緊接而來的是努力咬牙憋住的嗚噎聲。
他何嘗不想大聲對喬葛大吼,他何嘗不想將傷害自己的人用地獄之火焚燒。
天曉得好幾次看到喬葛的身影、看著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身影,他多想要揪住對方的衣領怒聲發洩。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如果你不對我做這些,現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不用處處忍耐與壓抑,不用害怕面對這些眼光、不用對於選擇感到兩難……現在這樣都是你造成的!
他甚至想要讓對方跟自己一樣遍體鱗傷。
可是他沒有,他沒有這樣做。
因為——太陽騎士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自己的十一位同伴,格里西亞不會讓自己認定的兄弟受到任何迫害;可同時太陽騎士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角色,格里西亞不會放過任何踩到自己底線的人。
——但倘若兩個信念互相違背了呢?
——如果造成信念震盪的主因就是自己呢?
(......待續)
這邊預告一下,過年回家不一定會帶電腦,所以可能會公告停更兩週。
當然我會盡量不停更,只是這邊先打預防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