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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合作創作】西方魔幻世界/十五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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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6 23:23:21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瑞艾蒂娜 於 2019-2-7 23:44 編輯

13.歌帶悲傷


  ——吶,你是來殺了我的嗎?

  無聲的少年以嘴型這麼說著,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就彷彿面前的人是來贈予他幸福的。

  可正好相反,即將迎來的不是幸福,是死亡。

  慘白的骷髏面具後,被稱為『死神』的存在像是在惋惜一樣的閉上了雙眼。

  ##

  在海底,生存著一種似人非人、似魚亦非魚的種族,他們是被稱為『賽蓮』的種族,被人類認為是海中的知性。

  不過在海底還有非常多不同擁有知性的種族,一律統稱為海族。

  賽蓮在人們眼中是帶來災難的生命,原因在於『她們』那能夠迷惑人心的歌聲和美貌。

  只是這是現在流傳於世的傳言。

  賽蓮是何時開始,只有女性能出現在水面、且要以歌聲來掠奪、驅趕外族呢?

  年幼時,賽蓮之一的少年不斷思考這個問題。

  是的,賽蓮並非只有女性,這是與人類間所流傳的最大的不同。

  雖然賽蓮的男性很少,所以才要禁止他們離開海,以確保安全。

  只是最初,賽蓮……不,整個海族是與陸地上的生命和平共處的吧?

  是人類,從不知何時起害怕了,害怕擁有非同尋常能力的他們。

  人類將賽蓮趕進海裡,賽蓮的長輩也開始教導年輕的孩子們不可輕易離開海面、在海上碰見人類要立即以歌聲迷惑他們以免受到攻擊。

  少年對此感到不齒,不管是僅僅因為他們的非凡就破壞了和平的人類,還是因此妥協躲藏在海底的同族。

  同時,他感到無趣。

  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刻都只能看著同樣的景色、同樣的色彩,就算游到幾百公里遠的地方也只有些許變化。

  想看看不同的事物。

  他的內心如此渴望著。

  而那一天,他的期望找到了解脫。


  一如既往的,他因為無聊離開海底來到海面,雖然海面也是不管往哪看都一樣,但至少比海底有趣。

  天上時不時會飄過雲朵、飛過鳥兒,距離較遠的地方也偶爾會有船經過,所以他有時會偷偷來到海面看著這些變化。

  大概是因為同族的少女們時常在這一帶出現的關係,船隻都不會輕易接近這裡,族裡的長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他。

  人類是不會接近這裡。

  賽蓮們都這麼相信的,少年也是。

  所以看到緩緩朝這裡接近的小船時他十分驚訝。

  是不清楚狀況嗎?還是迷失方向了?

  基於好奇,少年沒有立即唱歌驅趕,而是滑下石頭隱入海中。

  那船很小,看上去只是個人在接近大陸的海域捕魚用的,船上只有基礎的划槳的樣子。

  船上的人划兩下停一下的,不知是因為體力不好還是用這種小船划到這種地方的關係,也許都有吧。

  居然坐著這種船來到這種遠離大陸的海域,究竟是怪人還是笨蛋呢?

  要知道,這裡和各方大陸都是有一段極遠的距離呢。

  本來少年想躲在石頭後面等那個人類自己划船過來再嚇嚇他的。

  ……但實在太慢了。

  「這是要等多久啊……」

  少年不耐煩地喃喃自語,等那人類慢慢划到這裡都天黑了。

  就在他陷入是該繼續等還是直接下潛回去的時候,注意到自己躲藏的石頭上有一塊快剝落的石片。

  有點晃神的看了幾秒,他總覺得那三角形石片很像什麼……

  「啊!那不是跟那個……嘻嘻……有個好主意了!」

  那張看上去十分稚嫩的臉蛋露出了相符的、像是惡作劇的孩子一樣的笑容。


  船槳擺動了兩下,基本上沒移動多遠就再次停下,船上的人類少年輕喘了一下氣。

  真的……到了遠海會很難划動呢……

  甩了甩有些痠痛的手,少年望向目標的海域。

  那是傳聞中賽蓮出沒的海域。

  他當初在港口想找船夫時,每個人都聽到目的地就死命拒絕,租船想自己划船前往也被勸告不要送死,最後就只租到這種近海用的船。

  「早知道就不要自己來了……咦?」

  正抱怨著自己的設想不周到,就發現他本來發現的目標——石上的那名賽蓮不見了。

  「啊、啊嘞?剛剛不是……咦……?鯊、鯊魚!?」

  接著還在困惑時,注意到視線的一角有某個三角形物體緩緩冒出水面朝著自己靠近。

  緩緩地……緩緩地……慢慢加快……

  「誒……誒誒!?」

  終於回神的少年趕緊抓住掛在旁邊的槳擺動,試圖往反方向逃離。

  然而就算休息過了,他還是沒多少力,很快就被追上吃掉……本來應該會是這樣……

  「……咦?不對,那不是鯊魚……是、是誰在水裡……?」

  隨著他的問話,那鯊魚……假鯊魚一頓,然後沉下去……

  同時一顆頭探出水面。

  「居然能看出來?你剛剛不是還驚慌失措的嗎?」

  「誒……發現是假的就放鬆啦……?」

  少年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然後看著水面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我是說……你明明就嚇個半死的,怎麼還能有餘力發現這是假的啊?」

  「……??」

  賽蓮少年見面前的人類一臉茫然的樣子,聳了聳肩。

  「算了……你有事找我嗎?」

  「呃,『妳』怎麼知道?」

  「看起來就是在往我剛剛坐的地方滑嘛。」

  連自己說出來了都沒發現,真蠢。

  賽蓮少年在心裡嘀咕著,把船推到石頭邊,輕巧的用雙手一撐坐回石上。

  「那麼,你有什麼事……幹嘛捂眼?」

  「那、那個……就、就算還沒發育也應該遮好……」

  「發育?」

  「胸、胸部……」

  順著話都說不清楚的人類的話朝著自己的胸口看去,他終於了解對方在說什麼了。

  「誰跟你沒發育了!」

  「咦?那、那就算貧的不得了……」

  「要是巨的才不得了!我是男的!」

  「誒……?」

  人類少年紅著臉,透過手指的縫隙看過去,而他面前的賽蓮臉色黑沉沉。

  「……不好意思,我以為賽蓮只有女孩子……」

  「我長得那麼有男子氣魄還看不出來嗎!?」

  「男子氣魄……?」狐疑的上下掃視。「那個,請問貴庚……?」

  「幹嘛用敬語……用人類的算法大概是16歲吧?」

  「16歲……」

  看上去頂多13歲的精緻臉龐、以男性來看略長的髮、看似女孩的纖瘦身材、再加上那一雙彷彿會說話的水汪汪大眼睛……

  男子氣魄在哪裡?

  「你那什麼表情啊!」

  ##

  他們又一陣爭論一陣子後,終於回到正題。

  人類少年尋找他……正確來說是賽蓮……貌似是為了聯合。

  他想創造出能讓非人類們和人類共存的地方,所以他要尋找各式各樣的種族。

  他想著,如果讓各個種族聯合的話,一定就沒問題了。

  這天真的想法讓賽蓮少年嗤之以鼻,但也讓他感到有趣。

  如果跟著這個天真的人類,一定會見到很多海裡見不到的事物。

  他相信著,也抱持著要去陸上好好鬧一場然後溜回海裡想法。

  賽蓮少年以他也希望能讓族人平安上岸的理由接受了,雖然並非真心還可能會搗亂,但假如這名人類少年見到的不是他而是同族的賽蓮少女們,大概會被狠狠拒絕甚至丟進海裡。

  真不知該說是幸還不幸呢。


  將船推到岸邊,賽蓮上岸讓自己的魚尾變化成雙足,搖搖晃晃的想站起身。

  然後還沒站穩就被人類少年慘叫著用衣料遮住。

  「怎麼了?」

  觀念和人類完全不同的賽蓮一邊詢問一邊皺著眉頭想把固定在腰上的東西扯掉。

  而這當然受到人類更強力的阻止。

  「你這樣會被當成變態的啦!住手不要拉啊!!!」

  「你們人類真奇怪……」

  「既然都上岸的就要入境隨俗啊!等、等我一下我找備用的衣褲給你……」

  「等等,我要穿的跟你一樣嗎?」

  「當然啊!」

  「那看起來比現在這個還繃我才不要!」

  之後又是一陣爭吵……

  賽蓮少年終於同意了至少遮擋住下面和在外面時披上斗篷的條件。

  好難受……但是為了能在陸上玩我忍了……

  看著自己本來就配戴著的腰飾被固定上一條布,賽蓮少年有些欲哭無淚。

  而他面前的人類少年也無奈的把斗篷型外套套在他身上。

  做好了準備(其實也就只是穿衣服和稍微練習走路而已),他們就搭上船搖著槳往人類少年來時的碼頭前進。

  「吶,我問啊……你為什麼要創造那什麼的地方啊?」賽蓮少年撐頭看著平靜的海面問道。

  「呃……是人類與非人共存的地方……最重要的部分你好歹記住啊……」

  「不重要啦,所以為什麼?」

  「不重要……」人類少年汗顏,嘆了口氣看向陸地。「是為了我喜歡的人哦。」

  「喜歡的人?」

  「嗯,她本來是人類,但發生了一些事就變成非人類也非任何種族的生命。」

  「哦……」

  興致缺缺的回應一聲,賽蓮少年撇了身旁的人類一眼。

  看這副純情的樣子,他還真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

  就跟童話故事的情節一樣?

  想到這裡,他輕笑了聲。

  他從來都不相信的,這種東西,一直以來都是編造出來的吧,這麼高尚的情操,他可不相信會在現實存在。

  還盪著槳的人類少年有些困惑,一副不理解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讓人發笑的話的樣子,這讓他更想笑了。

  在心底嗤笑著,賽蓮少年無意識地將這件事記住了。


  「對了,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什麼?」

  「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啊……」

  賽蓮低聲呢喃,然後張嘴說出一串音節。

  「誒……?」

  「我的名字啊。」

  「呃……賽蓮的語言?」

  「嗯。」賽蓮少年輕輕點頭,帶著笑說道:「我可不會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哦。」

  其實是會的,只是這樣說會讓面前的人類困擾。 

  「呃……」人類少年苦著臉,嘗試唸出那串音節,但結果只含糊的唸出幾個音。「唔……我、我還是找別的方式叫你吧……」

  「噗……」

  賽蓮笑了出聲,惡趣味得到了滿足,他也就不繼續為難人類少年了。

  「你不會是在整我吧……」

  「怎麼可能~~啊對了,那我該怎麼稱呼你?」

  「誒?哦……我的名字……」

  本來只是為了岔開話題而隨口一提的問題,卻讓賽蓮的表情凝固了。

  人類少年所說出的那個回答,每個字分開他都能理解,但合在一起就無法確切的記住。

  ……為什麼呢?

  「怎麼了?」

  「嗯?沒事,我是想……你是聯合各種族的主使者,那我就叫你首領吧。」

  「怎麼不用名字叫我……?」

  「我聽不懂呀。」

  「誒……?明明對話這麼順耶……?」

  人類少年——首領困惑的低聲呢喃,對聲音敏感的賽蓮自然是沒有錯過,而這聲呢喃也正好戳中他心裡的疑惑。

  大概是因為,名字和一般對話不一樣的關係吧……?

  ##

  「總而言之……我成功找回了一位賽蓮。」

  首領面對著自己的夥伴間青梅竹馬的友人這麼說道,一副就是在說他能做到的不用那麼擔心他的表情。

  「雖然我很驚訝你居然真的找回來了,但我還是比較在意這個賽蓮的性別……」

  「就是男的有甚麼好在意的?」

  然而這位茶髮少年的關注點卻不一樣,而這關注點也立刻受到賽蓮的反駁。

  在來的路上,賽蓮已經從首領的口中得知了他們目前的狀況。

  成員加上首領自己只有三人一非人,其中三人之中還有首領的友人和首領喜歡的人,非人則是傳聞中最難相處的惡魔。

  就一個組織來說真是相當的少啊。

  賽蓮對於他們究竟能不能達成目標感到極度懷疑。

  「對了,惡魔先生呢?」

  「咦?那傢伙剛剛不是……」

  「前面那個賽蓮,轉過來一下。」

  旁聽著兩人對話的時候,賽蓮聽見有人在他身後叫他,而那兩人也應聲看過來。

  接著就在他轉過身的下一秒——

  掛在腰飾上的布輕飄飄的被掀了起來。

  「哦?真的是男的啊,好久沒見到了呢。」

  來著的黑髮青年輕笑了聲,身後象徵惡魔身份的尾巴搖晃兩下。

  而兩名人類少年連話都說不好了。

  「惡、惡惡惡魔先生——!???」「你、你這傢伙……!?」

  在布被掀開後睜大了眼發愣的賽蓮這時也回神了。

  「我的性別到底是哪一點需要質疑的啊!?」

  「重點是那個嗎!?」

  ##

  之後,讓賽蓮很是意外的,組織的人數穩定增加中。

  在他們的努力下,說服了不少也想改變環境和生活區域的種族、想和異己種族共存的人們,甚至還有許多因為支持首領的理念而加入的人類。

  但賽蓮始終只有一人。

  賽蓮的少年判斷,自己的族人大概是不會輕易出海的,還可能把自己拉回海裡,就乾脆連族裡都不回去了。

  賽蓮是一個安於現狀的種族,除非大海無法居住了,否則他們是不會主動爭取離開的機會的。

  「只有你一個難道不孤單嗎?」

  首領曾這麼詢問過他,而他則笑著回答:

  「不會啊,首領你們都很有趣啊!」

  「誒?嗯……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

  看著困惑的首領,賽蓮不禁發笑,他揮了揮手跟對方道別便來到餐廳。

  巧的是,茶髮少年和惡魔青年也都在餐廳裡。

  作為早期成員的他們,平時很少很少有聚在一起的機會,頂多討論事情時把人召集起來。

  不過平時很懶得做事的賽蓮少年倒是常常亂跑去找人玩,某首領就是受害者之一。

  也許因為是帶他來的人,他對首領特別的有親近感,其他人就沒這麼接近了。

  「真難得呀,兩位也是來吃午餐的嗎?」

  「誰像你一樣跑出去玩到現在才吃啊……喏,首領有說幫你留一份。」

  「哎呀~首領真是人太好了啊,還特地留午餐,如果是我就不管他了呢。」

  「閉嘴。」

  賽蓮看著不知怎麼的又鬥起嘴的一人一惡魔,默默地走到桌邊吃起午餐。

  總覺得將軍很排斥他們?……到底是因為種族不同還是將軍本人太難相處呢……?

  賽蓮想著,看了看笑得令人心寒的惡魔青年再想想自己。

  ……嗯,是他們的個性問題啊。


  相處了好長一段時間,賽蓮依舊沒記住任何人的名字,不只身為人類的首領等人,就連其他異種族的人都記不住。

  因此他都以別種方式稱呼他人,例如他稱呼茶髮少年為將軍、稱呼惡魔青年為軍師。

  不過不知不覺其他人也都這麼稱呼他們了。

  『不會翻譯名字』的賽蓮少年,亦因為唯一性而被以賽蓮稱呼。

  他仍然想不透,為什麼自己記不住別人的名字。

  不過這造成的麻煩也只有稱呼方式的不同,似乎沒那麼重要。

  至少是沒有因此而困擾就是了,這個問題也被他拋諸腦後。


  又過了十幾天,閒閒沒事做到就連公務都接來做完了的賽蓮,又跑去打擾首領。

  「啊!賽蓮!」

  然而他還沒開口,就被首領叫住了。

  明明平常都盡可能的讓他離開的,雖然首領那太過溫和的個性根本趕不走就小孩子一樣煩人的賽蓮。

  「怎麼了?」

  「這個給你。」

  看著首領遞過來的一串貝殼,賽蓮從裡頭感受到同族的氣息。

  「嗯……怎麼說呢……因為你一直不告訴我們你的生日,所以我就擅自以我們見到面的那天做紀念了……」

  「哦……一年了啊……等等,你是怎麼拿到那串貝殼的?」

  「我前一段時間又去了見到你的地方,在那裡的賽蓮要我轉交給你的。」

  「……你去幹嘛?」

  賽蓮微瞇起眼,他當初在首領提議去找其他賽蓮時就說過了,他的族人都很排外,一不小心就會被扔進水裡餵魚的。

  他的能力在同族之中算是傑出的,應該也不是因為對他的能力不滿意……

  賽蓮一邊等待回答,一邊快速的分析首領再次的前往的原因。

  而不怎麼清楚賽蓮在想些什麼的首領這樣說了。

  「我還是覺得,只有你一個在這應該很孤單,所以去問問看了……」首領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下。「不過差點沉到海裡……」

  「……」

  「啊。」這時首領看了下時間,匆忙的說道:「賽蓮,我等等還有事,今天就沒法陪你玩了,抱歉!」

  接著就急急忙忙的轉身離去,完全沒注意到賽蓮在他那番話之後瞪大眼睛的樣子。

  看著首領的背影,賽蓮愣愣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首領在離去之前將貝殼塞到他的手上。

  那一串帶著力量的貝殼讓他感到懷念,他是第一次離家那麼久也那麼遠的。

  「……哈。」

  將貝殼掛在手上,賽蓮看著輕笑了聲。

  「我才沒有寂寞呢,又不是跟你們人類一樣沒有同類就活不下去。」

  嘴上這麼說著,他卻不知為何內心暖洋洋的。

  「……哎呀。」

  這時,賽蓮注意到了,貝殼上面留下的訊息。

  叫他快點回到海裡的訊息。

  「才不要,我還沒玩夠呢。」


  那一串叮噹作響的貝殼被賽蓮放在床頭,雖然他並沒有想回去,但解解鄉愁也是可以的。

  隨手戳了戳其中一顆淡藍色的貝殼,賽蓮想起了首領。

  組織的人數越來越多,躲到就連一國的王都無法忽視的程度。

  已經有幾個國家要求和他們商談了。

  到了這個地步,應該沒幾個人想和他們作對了吧,如果要開戰,必定要花費大把人力和金錢,而且他們的目的也就只是建立能讓種族共存的地方而已。

  大概,會越來越順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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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6 23:25:53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瑞艾蒂娜 於 2019-2-7 23:44 編輯

  「不好了!首領他……!」

  這一天,雨下的很大,大到幾乎看不清旁人的表情,也看不清被送回來的組織領導人的表情。

  也許是驚惶、也許是憤怒,在蓋上白布之前,沒有人敢上前探視。

  「啊啊~我就說了嘛,那國王才沒你們想的溫和,他一直以來都是極度討厭異己種族的,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接納我們呢?」

  惡魔聳肩,語氣聽不出是幸災樂禍還是對於他們不聽從意見的惋惜。

  「……如果我堅持跟他一起去就好了……」

  「哈,看看這傷口,你去了也就是增加一名死者罷了。」

  「……你!」

  「難道不是嗎?嗯~這國王成本下的很足啊,分明就是有幾個人都照樣……哦?怎麼,我說的有哪裡不對嗎?」

  「……」

  面對著死瞪著他的人,惡魔再一次出言挑釁,而阻止他們的,竟然是平時都沒見到幾次面的少女。

  「再吵下去也是沒有意義的,停下吧。」

  「但……!」

  「她說的沒錯,沒意義的。」

  像是嘲弄一樣,惡魔重複一遍少女的話,便起步走出放置首領屍身的房間。

  沒有人再多說一句話,除了幾個嚷嚷著軍師大人追著惡魔出去的人。

  喧囂之後,人們逐漸散去,有的去準備後事,有的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甚至也有人準備離去。

  最後,身為兩人友人的少年像是要留給少女空間一樣離去。

  房間頓時變得安靜,彷彿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聽得見。

  而在這時,少女開口了。

  「要進來的話,就進來吧。」

  「……」

  聽見少女的話,站在門後的賽蓮才推門而入,直直走到少女身旁。

  「他們沒發現你嗎?」

  「沒有……外面在下雨,雨天能讓賽蓮的能力增強。」

  賽蓮低聲回答,扭頭看著少女。

  ……確實不似人類一樣情感豐富,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還這麼平靜的提問。

  他彷彿能理解首領說的,變成非人類也非任何種族的意思了。

  「……賽蓮,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只是來看看的?」

  就在賽蓮晃神的時候,少女如此提問道。

  這話讓賽蓮一愣,就連他也沒想到自己到底是為何而來。

  但在看到少女平靜的雙瞳時,他想起了些什麼,試探性的反問:「如果我……能讓他活過來,妳會相信嗎?」

  「信。」少女的回答讓賽蓮有些意外,而她接下來的問題更是賽蓮沒想到的。「但他復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呢?反過來說,對你沒有傷害嗎?」

  「……傷害,是有……但……大概還可以恢復。」賽蓮有些支支吾吾的答道,他一邊說著,同時也困惑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我只會讓他活到我的願望實現。」

  「嗯。」

  「我是……不會管你們怎麼想的,時間一到我就會取回。」

  「好。」

  「如果、如果不取回就不能恢復,所以……」

  「我知道了。」

  少女淡然的語氣讓賽蓮頓時說不出話。

  他想不通,這話到底是在提醒少女還是在說服自己。

  或許……都有吧。

  「那,我先出去了。」

  「咦……?」

  聽見這段話,賽蓮轉頭看過去,就只見少女走往出口的背影。


  房間內又再度安靜下來,就如同方才的對話並不存在一樣。

  目送著少女走出房門,賽蓮才轉過頭看著床上早已失去溫度的人。

  「……我只是……還沒玩夠而已。」

  喃喃著。

  「只是暫時借給你而已。」

  不知是在告訴自己還是對著首領說話。

  「只是……」

  他低語著,俯下身,輕輕的拉起白布的一角。

  然後吻上那冰冷的雙唇。

  ##

  他清醒時,看到的是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還尚未回神,就感受到刺骨的疼痛從雙足向上蔓延。

  他忍著痛,走到鏡子前面,不太意外的看著鏡子映照出的景象。

  鮮血般豔紅的紋路從左眼眼角延伸到左臂,就有如眼中流下血淚一樣。

  「啊……傳說是真的啊……」賽蓮皺起眉頭,食指輕輕地在臉上沿著紋路往下滑。「真難看……」

  真不該復活首領的。

  他在心裡想道,本想直接走出房間,卻又看向鏡子裡的倒影。

  「……」

  沉默了會,他走回床邊,正確來說是床邊的衣櫃。

  那裡面掛著幾套他從來沒正眼看過的服裝,是始終不放棄讓他穿好衣服的首領放的。

  挑了一套看上去不太繃又能遮住肩頸的服裝,他稍微研究一會穿法就套在身上。

  然後找到一塊半透明的紗布裁成長方形固定在自己的額飾上,剛好可以蓋住左眼的鮮豔紅紋。

  「……只是看著不順眼而已。」

  撇了撇嘴,賽蓮這才扶著牆走出房間。


  確認過首領沒事之後,賽蓮越來越少出現在人前,也很少再見到首領。

  一是因為疼痛讓他連房間都快出不了,二是因為他不想讓首領發覺。

  不想讓首領知道他做了甚麼。

  他後悔做出這種會讓自己陷於痛苦的事。

  但如果重來一次,他想,他還是會這麼做。

  為什麼呢?

  無法理解的情緒正在升騰,而他,不知是沒有察覺,還是刻意忽視。

  不管是哪一項,都被某人看在眼裡。

  並選在最差的時機向他道出。


  「你難道沒發現嗎?」

  和初見面時一樣,惡魔搖晃著細長尾巴從後面叫住他。

  但這次並非玩鬧一樣的掀起布,而是問了這麼個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

  「發現……什麼?」

  賽蓮顰起眉,本來就因疼痛而混亂的思緒更是亂的幾乎無法思考。

  他這次出來,只是聽從首領召集的命令,雖然這召集其實不怎麼關他的事。

  或許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看看那名人類是否還安好吧。

  畢竟是自己復活的……

  ——還得……拿回本來屬於我的東西……

  「發現……你根本就不想拿回你賜予他的生命這件事。」

  「……?」

  「不如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拿回的吧?」

  「我……」

  「誒~真的完全沒發現嗎?你啊~愛上那個人了哦~」惡魔的語氣十分輕快。「復活生命的力量,是只能對愛人使用的,你不會是不知道吧?還是刻意遺忘的呢?」

  這番話,戳中了心坎裡最不願去想的事實。

  那無法理解的情緒就像被撥開了雲霧一樣,頓時明瞭了。

  而這情緒,也讓他瞭解了,自己該怎麼做,或者說想怎麼做。

  ##

  賽蓮一族,世代相傳著一個神話。

  賽蓮能用一切交換被愛人奪去的生命。

  復活了愛人,即為拋棄原本屬於自己的事物。

  詛咒將會纏上賽蓮本就纖弱的身軀,失去與海共存的權利。

  他們會失去他們最自傲的美麗魚尾,並感受到從內心深處蔓延出的痛苦。

  當然,賽蓮還是能夠拿回那份復活愛人的力量。

  只要親手殺死那人就行。


  賽蓮的少年,從來沒有把這個傳說當過一回事。

  他不相信愛情,不相信有人能夠做到這分無私的奉獻。

  直至他親自遇上。

  ##

  為了這份本被他認為無意義的情感。

  他忍受錐心刺骨的痛楚。

  被代表惡意的詛咒纏身。

  還失去回到海裡的權利。

  儘管他很清楚,那人的心裡早已容不下他,那個人,是為了理想、所愛之人與朋友而接觸他的,就只視他為『合作夥伴』。

  但是沒關係,畢竟從一開始就只會是這樣的關係。

  他們是為了利益合作的,雖然中途他的情感變質了,但這點是不變的。

  如果那人知道這份情感,是會困擾的吧,所以他將一切沒有回報的付出隱瞞。

  而最後的最後,他知道自己沒有價值了,本來的目的也達成了,便向那人提出離去的想法。

  有人責怪他為何在這種時候離開,也有人勸阻他說不需要馬上離去留下會更好,但那人並沒說什麼,只說了「一路順風,要注意安全」的叮嚀。

  這是獨有於那人的溫柔,與冷酷。

  那人大概是知道這變質的想法的吧,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繼續留下,貪戀那溫暖的話,那人會困擾,畢竟是那樣的溫柔的人啊。

  那份溫柔,只要留給戀人和朋友就足夠了,他已經是多餘的了。

  那人也是清楚的吧,所以才那麼容易的告別。

  真的是溫柔,又冷酷的人呢。

  在認知這一點之後,他悄悄的,付出了他最後所有的,最有價值的——身為賽蓮一族的美妙聲音。

  以這份付出,祈求那人未來的安穩。

  付出了一切的最後,只剩下那美麗卻無用的空殼,他滿足的笑了。

  ##

  『……』

  死神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賽蓮的少年卻理解了『他』的話。

  只見少年微微偏頭,臉上帶著一直以來的笑容。

  唇瓣開合,說著無聲的話語,語畢,他像是在等待對方回答一樣看著對方,而死神沒有再回應什麼,平靜地回看。

  ——……如果你是我的話,或許就能理解了呢。

  『……』

  ——其實我啊……從以前就一直在想,童話故事裡到底有幾分真實的。

  ——尤其是,在賽蓮和人類之間都廣為流傳的故事。

  一個淒美的、沒有結果的愛情故事,述說著賽蓮的一名公主為愛而亡的故事。


  賽蓮的公主愛上了人類的王子,並在王子遇難時救了他、將他帶到岸邊,她在一旁守候著、直到王子被附近的少女發現。那之後,她在回到海中宮殿後仍對王子念念不忘,但她是賽蓮。是無法與人類一起生活,於是她前往海裡危險的地帶、尋找深海女巫。

  女巫拿出一罐能變身成人類的藥水,要公主用聲音作為代價來換取這罐藥。

  女巫告訴她:在喝下藥水後,將會感到有把無形的利劍切開自己的尾巴、並痛得昏過去,在清醒後雖然能獲得人類的腿,但每走一步都會感到痛如刀割。此外,如果不能得到王子的愛並與他結婚就不能獲得靈魂,而且會在王子與別的女人結婚後的隔日黎明,化作波浪上的泡沫死去。

  她雖然感到恐懼,卻還是接受了條件,她游到緊鄰皇宮的海岸,喝下藥水後痛得昏死在沙灘上。當清醒並變成人類後,王子被他的美麗迷得神魂顛倒,儘管王子以外的人都認為她太過沉默寡言,但王子早已傾心於她,尤其是她曼妙的舞姿。

  王子非常愛她,一會兒都不想離開她,但王子的心中還愛著救了他的女孩,他不知道,救了他的正是身邊的賽蓮公主。

  國王、王后為王子選中了新娘,她是鄰國的公主,王子乘船去接她時,發現鄰國公主正是在岸邊發現他的少女。

  王子和鄰國公主在婚禮船上慶祝他們的新婚,而賽蓮的公主卻心碎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顧劇烈的疼痛為他們跳起舞,這將是她與王子在一起的最後一天了。

  夜降臨了,她站在船舷,絕望地等待黎明的陽光將自己化為海上泡沫時,她的姊姊們給她帶來一把匕首。

  原來是她的姐姐們為了救妹妹去見女巫,用他們的頭髮換來了這把匕首。如果公主能用這把女巫給的匕首刺殺王子,讓王子的血滴到自己的腳上,她就能恢復人魚之身,回到海裡和家人享受美好的生活。

  公主沒有痛下殺手,她在破曉之時把匕首扔出船外。

  最後,在清晨的第一道陽光打在她的身上時,她的身體溶解成泡沫。


  ——我一直在想,這種故事到底為什麼會流傳於世,只不過是一個虛幻且愚蠢的故事,為了情感犧牲自我、最後變成泡沫什麼的……

  ——但現在,我卻能理解了。

  ——因為這真的就是這樣的東西啊,讓人付出一切也想實現的幻夢啊……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為什麼……因為這就是愛啊……

  『……』

  ——……如果你是我的話,或許就能理解了呢。


  「……不理解啊。」遙望閃著七彩的泡沫朝著天空飄去,被遺留下來的那個『存在』發出呢喃之聲。「我不理解啊……」

  如果讓旁人聽到,他們會驚訝發現,這個聲音和那悠揚歌聲的聲音是一樣的。

  而伴隨著低語,死神拉下兜帽,並將覆蓋在臉上的面具拿下。

  那是和少年一模一樣的精緻臉龐,不同的是,他的膚色蒼白的就彷彿以死之人、還有他的眼中只剩下一遍有如被霧遮掩一般的朦朧。

  這使他更像個無生命的人偶,有著少年樣貌的美麗人偶。

  「我無法理解……我『已經』無法再理解了……」

  低語持續著,話中甚至沒有發自內心的痛苦,就只是困惑而已。

  只是單純的疑惑。

  ##

  在童話的最後,賽蓮公主那超越種族的無私和愛感動了神,神賜予她永垂不朽的靈魂,並讓她前往神的國度。

  童話總是美好的,不是嗎?

  這份美好,現實有可能嗎?

  現實總是殘酷的,不是嗎?

  ##

  少年本以為,化為泡沫將是永遠的沈睡,不會有知覺,也不會再有新的想法。

  但『睜開眼』,是失去意識之前的景象。

  分明,化做泡沫了。

  為什麼……還會『睜眼』?

  為什麼……他還能思考、還能感受到周遭喧囂的風?

  為什麼……


  ……他不記得他那視如珍寶的情感是什麼感覺?


  少年為愛無私奉獻感動了神,神賜予他重生的機會。

  神再次賜予他屬於賽蓮的美妙聲音,甚至讓他的歌聲變得更為動人。

  神賜予他能再次在海裡悠游的尾,甚至讓他得到不死的能力。

  神賜予他本來有的,甚至更好。

  但神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不知是有意無意、善意惡意,神將少年犧牲一切也要永存的情感取走了。

  將手放在胸口也感受不到生命的跳動。

  血液的流動也近乎停止。

  就跟那名為『愛』的感情一同,沒有了心臟。

  他成了不會再有感情了人偶(亡者)。


  看著泡沫消失殆盡,他輕輕地、輕輕地哼唱起歌,唱起方才那『曾經的自己』所唱的最後的歌。

  歌聲悅耳動人,可稱得上是天籟之音。

  但其中卻沒有了對『愛』的喜悅之情,只餘下悲傷。

  對自身不再理解的悲傷,對過去的自己所感到的悲傷。

  隨著歌聲進入尾奏,空間逐漸崩毀。

  ——夢,該醒了。

=====

  悄悄地,解釋一下。

  這篇是成了『死神』了的賽蓮的夢(回想),所以裡面的名字都不明確,大概他印象裡只有自己對其他人的稱呼,或是他刻意忘記名字了。

  嘛,畢竟是回想,總是會有些空缺的嘛。(謎:這不是你懶得想名字的藉口#)

  然後最後他和過去自己的對話,會那麼含糊是因為他自己真的不記得了,但他覺得如果自己是過去的自己就會知道了。

  說起來玲想寫續篇來著,續篇就要名字了……要想名字……(诶

  話說,玲好像打太長了,超過御論一次可以發的字數了分開發(#

  回冰凌:字數限制……35000字節,大概包含空格甚麼的(?

點評

你不是審判騎士嗎?!字數限制到底是多少啊?!  發表於 2019-2-7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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