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潮濕的午後。
一隻蜻蜓盤旋在院子裡的水池上,然後輕點了一下水面。
安靜的空間被一陣腳步聲打破。我回頭,看見睿正朝我走過來。
「怎麼了?在想什麼?」西裝筆挺的他站到我身旁,一如往常散發出讓我放鬆的氣息。
我擺了擺手,隨性的應了聲:「沒什麼,只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他同意,然後蹲下身,「妳看。」
他拔起一片酢漿草遞到我面前。
我驚呼,「好令人懷念喔!」我開心的拿著它轉啊轉的。
「嗯,自從房子改建之後就很少看到了。」他又拔另一片。
眼前的五層樓公寓,在十年前還是一座台北難得見到的三合院,也是我和睿童年的樂園。
「來比賽嗎?」我轉轉手中的酢漿草暗示他。
「當然好!」他不加思索的答應。
時空彷彿倒轉回小時候,我和睿或是繞著滿院子玩捉迷藏,或是相約到後山探險然後被大人們抓回來訓斥,又或是偷跑到附近的寺廟拜拜順手拿些餅乾糖果……
「我好了喔!」他將手中去掉葉柄外層的酢漿草拿到我面前晃了晃。
「我也好了。」
然後,我們拿著各自只剩下細細一條維管束的酢漿草,將它們纏在一起,稍微用力一拉……
「啊!」我叫了一聲,看著我的葉片掉到地上。
他得意的笑了笑,「我贏了!」
「算了算了!」我微微嘟嘴,「看來你果然正逢運氣好的時候啊!不跟你計較。」
「那還真是謝謝妳啊!」他拉了拉我的手,「蓉妳看。」他指著另一角。
是四葉幸運草!
「等等!」我阻止他要摘幸運草的舉動,「留著讓他幸運下去吧!」我微笑著說。
「蓉蓉啊!睿睿啊!」我們身後傳來阿姨的呼喊聲,「你們是在做什麼啊?快一點!」
「我們在回憶童年!」睿喊回去。
頓了一秒,我們看著彼此笑了。
「快去吧!不要讓新娘等太久。」我催促他。
睿拍拍我的頭,轉身快步往大門口移動。
一絲陽光穿透雲層,他逆著光的身影看起來很耀眼。
「表哥!新婚快樂!」
停在幸運草上的蜻蜓振翅一飛。
再見,記憶中的三合院;再見,水晶般的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