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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引靈師.藍斯洛 序篇  第七回 2016/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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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2 20:06:42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正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冥禕 於 2016-2-16 19:32 編輯

【篇名】引靈師.藍斯洛
【篇數】第一回
【作者】冥禕
【校者】諾倫
【首發】包子爆爆


文案:
賠錢生意無人做,殺頭生意有人做。
對藍斯洛而言,這話極為諷刺,
不就是接個工作,動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對方搬家,報酬就進口袋了,
雖說世界並非如肉眼所見的簡單,
可當一項工作變成兩項,最後還得來場耗費體力的大運動!
這下真的虧大了啊——!


《第一回》

  繁華的夜都市 燈光閃閃爍
  迷人的音樂又響起 引阮想到你

  愛情的恰恰 抹當放沒記
  心愛的在叼位


                                   《歌名:愛情恰恰/原唱:陳小雲/作詞:陳維祥》

  因應節日到來,廟方舉辦起祭神活動,理應莊嚴、慎重的場面卻變得熱鬧、喧囂與……低俗。架高的舞台,七彩霓虹,舞者僅以少少布料遮避在舞台上跳動著,快節奏的歌曲一首接著一曲,雖然歌詞的意境與現場主題毫不相干,可是主辦單位根本不在乎,只在意表演能不能炒熱現場,讓眾人情緒高昂,即使活動的原意是酬謝神明。

  相較舞台前的狀況,坐在屋脊上的一大一小,非常突兀也奇特,如此明顯的地方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好像他們並不存在。如果被發現了,應該會被認為是另一個世界的好兄弟吧,即使現在是日正當空。

  青年蹙眉,厭惡的說:「真吵。」

  「……嗯。」面對毫不掩飾的批評,少年心虛地應聲。

  「我以為這是祢的慶生宴。」青年摀住雙耳,試圖降低噪音。

  少年青澀的笑顏中帶著尷尬。「是啊。」

  「祢的信徒會不會準備得太香豔了?」此時舞台上的主唱已經脫到只剩下半透明的內衣,見到這,青年緊蹙的眉頭鬆動了。

  察覺到細微變化,少年送出一記白眼。「你看得很高興。」

  被人視破心情,青年沒有為此羞愧,反而揚起笑容,大方承認,然而少年的眼底下浮現落寞,俯視廟前的一切。

  把少年的表情瞧在眼裡,青年收斂起輕鬆的態度,眺望被木柵欄圍起來的大樹。

  數不清的日子,讓小樹苗長成壯碩的大樹,得動用四名成年人才能將樹圍起來。老樹,是廟的主人,也是里民供奉的『大伯樹公』。

  相傳老樹經過天地靈氣灌溉,產生靈氣,甚至形成樹靈。在無法考究的年代裡,樹靈現身救過當時的里民,為了感謝樹靈,里民們將之尊稱為『大伯樹公』,定時獻貢,隨著口耳相傳與各式穿鑿附會的神蹟,木牌變石牌,石牌變涼亭,最後一座不算小的廟在老樹附近蓋起來了。追求寧靜的樹靈再也無法過著平靜的生活。

  「真的不搬嗎?這裡早就不適合袮了。」青年把放在遠方的視線拉回到少年的身上。銀白的髮絲隨意披散,眼尾有著不符合外貌的紋路,那是歲月流逝的痕跡。

  社會的進步,環境的開發,剝奪大自然萬物的生存空間,連帶影響樹靈的存活,污染的土地與水源,骯髒的空氣,一切都不適合老樹的生長,即使信徒們細心照顧,仍舊阻止不了老樹的凋零。

  為了避免樹靈逝去,青年不斷前來說服少年。搬吧!連同真身蒼天老樹一起搬到另一個適合自然萬物的世界去。

  少年沒有回應,持續維持沉默。

  「放不下他們?」青年意有所指。

  「哪放得下,從有記憶以來,我就在這,面對的就是這群人,雖然人類的生命很短,可是他們會把生命歷程傳遞下去,一代換過一代,即使在戰爭年代裡,一群相信我的人類無視危險全天候守護,只為了確保我的安全。你說,面對這些人,我能放下嗎?」少年正視青年,臉上增添了一抹苦笑。

  面對少年的說法,青年完全無法認同……應該說是全盤否認。

  「那是以前。從前的人確實尊重、敬仰袮,可是現在……底下有多少是真心信仰袮的?我猜沒有一半。他們全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來。」青年毫無保留的指出事實,「還有,別說袮不知道這裡被劃入重劃區,雖然有人抗議,但能堅持多久?前天市政府派來的植物學者回報神木已死,隨時有傾倒的危機,即使我們都知道那不是事實。」

  如果神木已死,少年就不存在了。

  少年無力反駁,因為人類的貪婪就是如此,為了利益會泯滅良知,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說成死的,雖然祂的外貌看來枯黃,似乎了無生氣。

  「為了他們,放棄生存機會,就我看來,不值得。」青年嚴肅地說。

  陷入回憶裡的少年收起多愁善感的心情,眼神不再落寞,輕鬆的說:「幫我一個忙,完成了我就搬。」

  青年挑眉,調侃。「要袮搬家是為袮好,還開條件!」

  與先前帶著憂傷的笑容不同,少年輕鬆了許多。

  發現少年只笑不答,青年的嘴角抽了幾下,自言自語:「虧大了,說服樹靈搬家已經是在做白工,還要幫忙做事,幫樹靈忙,找誰要酬勞啊!」

  偏頭瞅著少年,只見他仰頭,閉目養神,任由午後的陽光灑落在臉上,不在乎青年的最後決定。

  青年嘆了口氣,認命地開口:「說吧。什麼事?」

  少年睜開雙眼,揚起淺淺的微笑,幽幽地把事情說出,而聆聽的青年神色不由得凝重。工作,正要開始呢。


  七月,夏季,炙熱的天氣熱到用肉眼便可看見街上瀰漫著熱氣,熱得使人無法在路上逗留,直想趕緊走進有冷氣的地方,例如百貨公司、餐廳以及冰店等。正逢暑假,學生們三五成群在各處討論假期該如何使用,為數不多的假期可不能浪費呢。這頭有學生在享受假期,另一頭也有學生困在學校,上起暑期輔導,只是在某所學校內似乎不只上課如此簡單。

  「卡!早上拍到這,謝謝同學們的配合。」教室後方的男子突然喊道。

  「同學們,可以領便當了,再麻煩各位記得一點準時回教室,排下午的戲。」現場助理接著說。

  聽到這,寧靜的教室瞬間吵雜起來,一旁久候的小助理們趕緊上前伺候自家藝人,細心呵護的模樣讓人誤以為對方只是三歲小孩,需要大人跟前跟後,至少就藍斯洛看來是如此。

  「喂!便當。」

  不耐煩的喊聲在藍斯洛的身側響起,轉頭瞧去,小助理一手袋子,一手便當,情緒表露無遺。

  「快點拿走,臨演有便當吃還猶豫。你不吃,別人還想吃呢。」小助理碎碎唸,把便當塞給藍斯洛,馬上轉身就走。

  看著手上的便當,藍斯洛微微一愣,原來當臨時演員除了薪水可拿,還有便當吃啊!只是這份薪水少到連規定的最低薪資一半都不到,等了一個早上,還沒輪到他,連對自己飾演的角色都一知半解,只知道是一名到校參觀的校友,在校園內繞過一圈,接受學生們的夾道歡迎。思考到這,藍斯洛輕聲:「莫名奇妙。」

  忽略讓他感到困惑的部份,手上的重量提醒他還有個便當要處理,環顧四周,想當然劇組絕不可能準備桌椅給臨時演員使用,除非進教室跟學生們搶位子,考慮到女學生們那熱切得像是想把他扒光的目光,還是算了吧。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藍斯洛拿著便當走往遠處的樓梯坐下,打開盒蓋,頭微偏,拿起筷子準備開動的時候,灼熱的視線促使他的動作停滯,雙眉微蹙,抬頭便對上一雙熱切的眼睛。

  普遍來說,投射在他身上的視線都是針對他的外貌,不是他自戀,混血兒的俊俏長相、金髮藍眼以及一百八十三公分的修長體形,吸引力直逼九成九,遺漏的零點一成,是看不到的視障者。現在,直覺告訴他,這道視線並不是針對他,而是——

  「還沒拿嗎?」晃了一下手上的便當,探問。

  直盯便當的是名女學生,隨著她搖頭的動作,馬尾在後腦杓晃動。目光灼熱的程度,讓藍斯洛慶幸還好有鏡片擋在中間,否則他都誤以為便當會被視線點燃了。

  注視女學生好幾秒,藍斯洛把便當遞出。「我還沒吃,給妳。」

  女學生怔了怔 ,反問:「你不吃嗎?」

  「妳吃吧,我不餓,只是想說等了大半天,吃個免費便當總好過什麼都沒有。」

  「如果晚點你餓了怎麼辦?」不知道是對陌生人的警戒還是純屬不好意思,女學生沒有接下便當,還繼續追問。

  藍斯洛輕笑,將便當放在臺階上,讓身體靠著牆。「小妹妹,我是成年人,餓了會去買。」

  「我不是小妹妹,我已經十七歲了。」女學生反駁,而透過簡短對話,更卸下心防,在藍斯洛的身旁坐下,吃起便當了。

  瞧女學生埋頭吃飯的模樣,藍斯洛喃喃自語:「十七歲。跟我比起來,確實是小妹妹。」自認年紀大的發言,惹來異樣的目光。

  「怎麼了?不相信啊?」藍斯洛輕笑,見到女學生緩緩點頭,便敞開笑容,接著問:「沒有領到便當?」

  「去洗手間。」

  「同學沒幫拿?」

  雖然只是隨口一問,但女學生進食的動作微微一頓,藏起淡淡的哀愁,持續原本的動作,然後若無其事地回答:「沒溝通,就變成沒有人幫忙領了。」

  藍斯洛接著問:「叫什麼名字?」

  女學生愣住,頭微偏,對上藍斯洛的眼睛時,雙頰便泛起紅暈,視線挪回到便當上。猶豫了一會才輕輕地講出名字。「劉子筠。」

  「劉子筠,不錯的名字。」

  隨意的稱讚讓劉子筠把頭低垂,似乎想把頭埋進便當裡。見狀,藍斯洛溫柔的凝視著對方好一會,靈機一動,從口袋裡取出一顆小小、圓圓、亮黑色的小圓珠,不起眼卻會隨著陽光而反射。

  「送妳。」

  劉子筠錯愕的抬頭瞪著藍斯洛再瞧向那躺在掌心上的小圓珠。

  把劉子筠驚訝的表情瞧見眼底,藍斯洛恍惚大悟的用另一隻手伸進褲子的口袋,再伸出時,一條銀色鍊子掛在手指上。

  「差點忘了,這樣才能戴。」藍斯洛自嘲,把小圓珠和鍊子串在一起,「戴好,別拿下來。」不容許拒絕的餘裕,自動替劉子筠戴上。

  劉子筠騰出一隻手,拉起小圓珠注視。

  「交個朋友,而且帥哥送的禮物,妳不要嗎?」眨了眨眼,藍斯洛揚起燦爛的笑容。

  想了想,劉子筠露出笑容並用力點頭,「謝謝。」

  聽到令人滿意的答案,藍斯洛再次靠著牆,闔眼,稍作休憩。不知過了多久,遠方傳來工作人員的吆喝聲,睜開雙眼時,劉子筠已不知在何時離去,只剩下階梯上的便當。

  二話不說,藍斯洛拿起便當朝廚餘桶走去,返回拍片教室外的走廊,透過窗戶,劉子筠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準備就緒的現場,只差主要演員了。

  「喂!那個臨演,還沒輪到你,去旁邊等。」

  藍斯洛以眼角餘光順著斥喝聲傳來的方向睨去。剎那間,方才吼人的助理,身體一頓,動作僵直地轉身忙其它事情。

  「真是浪費時間。」低聲碎碎唸,藍斯洛暗自抱怨,打量起現場。

  趁著暑假,劇組借了學校與學生拍戲,據悉為了拍戲,學生要挪出時間配合,不過學校規定的暑期輔導課程依舊得上。因此,辛苦的不只教室內的學生,連老師都得犧牲假期配合。

  「導演,孟少到了。」拿著手機,製作人報告剛收到的訊息,同時也引起女學生們的注意。數名學生急忙從書包裡取出化妝包整理儀容,工作人員也四出奔走,準備專屬的休息坐位。

  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引起紛擾,藍斯洛全瞧在眼裡,當遠遠的小身影,剛進入視線範圍時,不禁挑了挑眉!待那群人靠得更近後,對方的長相瞧得更清楚了。

  製作人口中的孟少確實帥氣,可是就藍斯洛的認知裡,長相一般,重點在另一個層面。

  當被簇擁其中的孟少從藍斯洛面前走過時,兩人的視線短暫交會,藍斯洛的嘴角上揚,若無其事瞧了教室角落那抹身影一眼,確定剛送出的項鍊依然好好地戴在身上後,找了名最近的場務助理,說出自己的打算。

  「抱歉,我想去外面的商店買一下東西,馬上回來。」

  場務助理皺眉,打量藍斯洛。「這樣不行,我知道空等很無聊,可是想當演員就得從等待開始……」

  一句告知,惹來長篇大論是藍斯洛沒想到的事情,聽著那從不間斷的說教,他的耳朵隱約出現疼痛的跡象。抬手,擋在場務助理的面前,「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嚴肅的口吻取代原有的親切,喝阻了喋喋不休的訓詞,也讓人心生畏懼。

  場務助理覷向導演,發現導演沒有留意到這邊,於是他緩緩點頭同意,不忘提醒要早走早回。

  得到同意,藍斯洛轉身往外走。剛走出教學大樓,製作人便追了上來。

  製作人邊跑邊喊:「藍斯洛!」

  藍斯洛停下來,面帶微笑的回頭,保持溫柔有禮的態度回應:「製作人,我只是去買個東西,馬上回來。」

  製作人點頭,表示知曉,眼睛卻不自覺在眼眶裡往左上方轉去。穩住情緒後,平穩地說:「抱歉耽誤你半天的時間,我們不好意思讓你空等下去。」

  看似合情合理的說法,但藍斯洛透過方才發現的小動作,不難猜出製作人取消戲份的真正原因。

  有看過僅出現一場的臨時演員比主角還帥、還引人注目的嗎?很難吧!即使劇情是如此設定,可是身為第一男主角的孟少一定無法接受,從方才兩人的眼神短暫交會就可以看出,那位孟少根本無法接受他的存在,繼而搶走他的風采,勢必會運用身後的壓力要求導演、製作人趕走他。就是因為看透這點,藍斯洛才會往外走……製造機會給劇組人員。

  「所以沒有我的戲份囉?」藍斯洛順從製作人的意思說下去。

  製作人迅速點頭,依舊是滿臉的歉意。「對。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

  「請問,我半天的酬勞?」沒戲份無所謂,但他耗在現場半天是事實,雖然拍戲不是重點。

  剎那間,製作人為難了。「臨時演員沒有演出是沒有片酬的。」

  藍斯洛挑眉,質疑意味淺而易懂。

  面對無聲的質疑,製作人不想再用虛假的客套話應對,開口:「不清楚就回去問問你的經紀公司,他們會告訴你。」說完就趕回去關注拍片進度。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藍斯洛不在意,轉身繼續往校門口方向走去,喃喃自語:「真以為我會在乎那點酬勞嗎?隨口問問吧了,而且……」說到這,步伐停滯,身體微側,睨向教室的方向,「罪孽深重,可是會吸引過多的陰氣呢。」洋溢起燦爛笑容,輕盈的步伐跨出!

  「啊——」

  「救命啊——」

  淒厲的尖叫聲在校園內此起彼落,無視求救聲,藍斯洛踩著悠閒的步伐離開校園。

  雖然他接下大樹伯公的請託,不代表當下發生的事情就得處理。人類要生存,就得賺錢來養活自己,他也是如此,不在委託範圍內的異狀就別多管閒事了,做得越多,不表示會受人(神)尊重。所以——

  一切照規矩來吧。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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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冥禕第一次在這張貼原創文,還請各位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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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2-16 19:31:06 | 只看該作者
【篇名】引靈師.藍斯洛
【篇數】第七回(序篇完)
【作者】冥禕
【校者】諾倫



  再次回到大伯樹公廟,看著三三兩兩的信徒,對照先前舉辦慶典的氣氛,藍斯洛又一次感受到人間冷暖,尤其是在政府人員來過之後。沒有耽擱,直接走往廟的後方,還沒走近古樹,神色又凝重了。因為他看見應該待在本體的樹靈坐在樹梢上,一臉倦容地俯視周遭。

  「真是不愛惜自身生命的樹靈。」藍斯洛有感而發。


  坦白說,他無法理解樹靈為何會對人類擁有如此深厚的情感,雖然人類曾經視祂為最高信仰也曾費盡心思守護,但現代人早已忘卻先人們的初衷;縱使祂自覺對人類有所虧欠,數百年來的守護與犧牲,不也清償了嗎?衪無需受困於此。

  「算了,既然已完成祂的要求,再不捨,也只能接受離開。」藍斯洛喃喃自語,打定主意,即使動用武力也要把祂送走。再不送走,只怕他白工又做定了。

  停在距離古樹約五步的地方,看著飄下來的樹靈。

  「你做到了。」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樹靈認定藍斯洛一定會完成祂的請求。

  「是完成了,但祢沒有做到對我的承諾。」藍斯洛冷冷的瞅著樹靈,對於不聽話的引靈對象,他向來都不給好臉色。

  樹靈洋溢起笑容,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藍斯洛不想浪費時間跟樹靈討論,立即取出晶石在古樹的四周重新佈置,準備進行引靈。

  「我還沒跟信眾們道別呢。」望著忙碌的身影,樹靈緩緩地說。

  「不需要。他們正忙著跟建商討論可以分到多少錢。」藍斯洛冷冷地道出事實。

  剎那間,樹靈的臉上佈滿淡淡的哀愁。

  「回樹裡待著,放下一切,仔細聆聽我等會的吟唱,順著歌聲走,中途會短暫失去意識,等祢醒來就已經到那邊了。依祢的狀況,過去後應該只能再保持一日的清醒,接著便會沉睡,休養生息,記得睡覺之前要先認識左右鄰居,打好關係,好讓祂們在你睡覺時幫忙顧著身體。」

  陣法佈置完成,藍斯洛好言提醒,生怕在人間待太久的樹靈只顧著到處幫忙,展現親和力,不顧自身安危。

  嘮叨的碎碎唸抹去樹靈臉上的哀愁,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目光。

  「為何這樣看我?」樹靈的注視讓藍斯洛提起戒心,那感覺像是……有他不喜的事情即將發生。

  樹靈輕輕搖頭,退回真身裡。

  壓下心中的不安感,藍斯洛的雙手忙著結手印,雙唇微啓吟唱出咒語。隨著節奏,咒語化為跳躍的光流來激發晶石以啟動陣法。光流以古樹為中心開始旋繞,形成光圈,隨著旋繞圈數增加,光圈逐漸向內縮小,眼看就要附著在古樹的表面時,古樹的中心泛起綠色光點並朝藍斯洛射出。

  察覺到異象的藍斯洛大驚,直覺想閃避,但施陣者無法移動,只能任由光點直接打進他的胸口。瞬間,沒入胸口的綠光宛如炸彈般在神識裡炸開,大量影像流進他的腦海,從一粒種子破土而出,歷經風吹日曬雨淋,度過危機四伏的數千年,小小樹苗終於長成高聳壯碩的巨樹,且在靈氣充沛的環境裡凝聚出意識,形成樹靈。

  樹靈的形成並不表示能阻擋所有天災,無法避免的就順其自然。當巨樹的生命走到盡頭時,樹靈會將自己重新凝聚成種子,隨著水流、沙塵漂流,等待重生的機會。遇到適合生長的大地,祂就會扎根生長,由種子長出苗,由苗長成大樹,再次屹立於大地之上。

  如此,一代傳過一代,最後種子來到這座小島,扎根於此。

  飛逝的影像無不衝擊著藍斯洛,同時過多的資訊強行灌入所產生的巨大衝擊使他極為痛苦,下意識想擺脫卻受到能量箝制而無法動彈,直到光芒消失於胸口。

  束縛的力量一退去,藍斯洛即癱軟在地,此時他全身冒汗,胸口發燙,腦海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情,只能不斷喘息,待氣息趨於平緩,意識才得以重新運作。

  抹去汗水並從地上爬起來,看向前方。原本還保有幾片綠葉的古樹,已經失去生氣,由綠轉黑的葉子隨風飄落到他的鞋子上,恍惚中似乎看見滿頭銀髮,溫和臉龐上帶著淡淡哀愁的樹靈。祂那暗綠的眼珠變得明亮而不再混濁,彷彿想傳遞些什麼,可惜他看不出來。

  最後樹靈的影像消散在空氣之中,看著枯萎的古樹,感受逐漸冷卻的胸口,藍斯洛解開胸前的釦子,白淨的胸膛在心臟的位置上出現一個發著微弱綠光的圖案,那是以一棵樹苗為基礎旋繞氣旋的印記,隨著綠光消逝,而融入身體。

  見狀,他氣得在心裡直罵樹靈,罵到他解氣了,才平心靜氣的正視現狀。古樹已死,樹靈那歷經上千萬年的能量烙印在他的靈識裡,不禁直搖頭道:「被樹靈坑了,說出去,誰相信啊!」事已至此,再多的怒氣也改變不了,他只擔心一件攸關生計的大事——

  「會給酬勞嗎?」任務是要求將樹靈送走,如今樹靈死了,無怪乎他會擔心。

  甩頭,藍斯洛不再思考,現在的他滿腹困惑,過多無法理解的事情佔據他的思緒,相較之下,任務的結果是酬勞或懲罰都是能忽略的小事,反正都已經做兩件白工,不差再多一件了。

  認清現實後,藍斯洛離開這間已經失去主人的廟,在踏出廟門時,眼角餘光瞄到牆角約有兩個拳頭大小疊起來的小石座,猛一抬腳把石座踢倒。

  「祂不在了,走吧。」平淡的嗓音落下,藍斯洛坐上機車,頭也不回的騎走,結束此次極為失敗的任務。


  一抹肉眼看不見的小光點自小石頭飄出,先在原地半空中轉了幾圈,待藍斯洛騎車自廟前經過時,小光點停滯一會,飛快的追了上去。


  僅透著微弱光線的房間裡,大圓桌邊擺著五張椅子。要說上頭坐著的是人,仔細一瞧,不難發現五人中就有四人的表情極為生硬,雖有聲音發出卻不見雙唇張開。

  圓桌的中心飄浮著各色光球,有大有小、有圓有扁,不時還有類似流星的光流飛逝,恍若是宇宙的投射。

  瞧不清臉的眾人,你一言我一句,針對最新收到訊息作討論。

  「真難以想像,傳說中的……是如此的不起眼。」

  「隱於萬物之中,以求世世代代忠實的傳承下去。」

  「看來,世道即將大變。」

  「以現今模式將無法應付後續變化。」

  此話一出,現場瞬間沉默,好一會後,主席才下達指令。

  「獨立作業的時代已過,唯有把靈能力者重新分配,採跨能力團體合作,好應付多變的未來。當務之急,以滅為主的隊伍要先組合出來。」

  指示一下,表示決議已定,臨時召開的緊急會議在此結束。圓桌中心的星光逐漸黯淡、消失,恢復成尋常的木質圓桌,燈光亮起,照亮了昏暗的室內。

  一名女子起身,帶上資料離開,將寧靜與黑暗還給會議室,以及留在原位的四尊人偶。


  仿歐式建築,有紅磚牆、圓弧窗、小陽台以及長滿雜草的花園,任誰看來,皆會認為只需要花點時間整理,即可恢復成原本美麗的別墅,在齊頓的眼中卻是佈滿黑霧的鬼屋,鬼氣衝天啊!

  「你確定要住這?」齊頓睨向藍斯洛,無法理解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藍斯洛瞥向齊頓腳邊的行李,挑眉,覺得這問題問得多此一舉。行李都打包來了,怎會認為他在說笑。

  「便宜的房子為何不住?」

  「便宜?」齊頓再次瞧向從窗戶縫隙中洩露出來的鬼氣,「我相信是很便宜,但值得你從套房搬過來嗎?」

  連小小一間套房都無法整理的人,想換住三層樓附花園的別墅!雖然過了今晚十二點,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但想到藍斯洛未來將要面對的,他頭就痛,忍不住開口勸說:「剩下那麼多間空房留著養蚊子、長蜘蛛網嗎?在這種環境裡住久了,你會生病的。更別提眼前這一片雜草叢生的庭院,得花多少時間打理啊!」

  越說越氣,齊頓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抓起來好好教育一番,一個生活白癡要住這一幢別墅,不出一星期,保證會比現在更像廢墟。

  瞧齊頓那處於崩潰邊緣的模樣,藍斯洛笑開了,身體向前微傾,在他的耳畔輕聲的說:「你留下,不就沒有那些煩惱了?」

  齊頓毫不手軟的往藍斯洛的臉上巴下去,冷聲道:「抱顆枕頭睡覺吧你。」

  摸了摸微疼的臉頰,藍斯洛惋惜的說:「真可惜了。」

  「是可賀。」齊頓反駁。既然無法改變藍斯洛的心意,那麼該動手整理屋子了。

  「你不先處理嗎?」齊頓意有所指的提問,他還等著打掃呢。

  「會有專人處理。」藍斯洛不疾不徐地回應。

  齊頓正懷疑時,即聽見車子接近的聲音,轉頭瞧去,一台黑色敞篷Mini小車緩緩駛來。

  車子在他們的前方停下,藍斯洛立刻提醒:「你們遲到了。」

  負責開車的溫斯理拉高聲調,大喊:「遲到?!明明是你的問題!有人那樣報路的嗎?山上的鬼屋!你知道這座山上有幾幢鬧鬼的房子嗎?」

  「沒多少。」藍斯洛平淡回應。

  「十三幢!不多不少足足十三幢!我們把整座山都跑遍了!」溫斯理再次吼道,頗有腦充血的跡象。

  對此,藍斯洛僅是伸手挖耳朵,不再回應。這動作顯然刺激到溫斯理,即時臉色一變,再張口時,就被一旁的唐軒制止。

  「阿理。」冷冷一喊,制止了還要怒吼的溫斯理,然後下車,望向藍斯洛,「抱歉,是我們沒聽清楚,讓你們久等了。」

  「唐軒你!」溫斯理錯愕的驚呼,立即招來唐軒的警告,只好低頭暗自嘀咕:「有沒有搞錯,引靈師又怎樣!還不都是靈能力者。」

  恍若沒有聽見溫斯理的嘟嚷聲,藍斯洛笑著面向唐軒,伸手致意,「從今以後,請多多指教。」

  望著那伸出的手,唐軒亦展現出淡淡的微笑,握住那釋放出善意的手。「請多指教。」

  「動手除靈吧,除完後就開始打掃,我不想晚上沒地方睡覺。」

  藍斯洛理所當然的態度讓唐軒微怔,視線飄向齊頓。只見他聳肩,指指冒著黑氣的屋子。

  「等會一人打掃一層樓,庭院由藍斯洛負責。」齊頓快速分配打掃工作,此話一出即招來三雙眼睛的注視。

  藍斯洛眉間一蹙,齊頓搶先道:「我不奢望你能把庭院整理得多好,但至少把雜草除掉,還有那隻也處理一下,祂已經跟著你十二天了,如果你不收留祂,當初就別把祂家踹了,害祂居無定所。」微頓了一下,接著說:「再不然就送祂走吧,繼續留著,是有害無益。」

  被齊頓這一說,藍斯洛自知理虧,「我去跟牠聊聊。」說完,就朝不遠處的樹林走。

  「咦!他……不是先說打掃嗎?那隻又不急。」溫斯理指著漸漸遠去的身影。

  「工作吧。」唐軒提醒。

  「今天到底要除幾次靈啊!今天已經除掉三個月的量了。」

  抱怨歸抱怨,溫斯理還是認命的取出吃飯工具,推開生鏽的庭院門,走進瀰漫鬼氣的屋子。

  暫時沒事的齊頓從懷裡抽出布套,覆蓋上藍斯洛的行李,確保不會弄髒,又從口袋中取出純白手帕,輕輕一抖,幾項園藝工具便掉出來。戴上斗笠,套上手套,換上園藝鞋,拿起鏟子整理花園去。


  走進樹林裡,發覺到不該存在的氣息,讓應該帶些陰氣的樹林乾淨不少,因為長期徘徊在此處的靈魂全退到五百公尺以外的地方。

  藍斯洛站定位,視線飄向右前方的樹上,問道:「困了那麼久,你不想出去走走、看看現在的環境嗎?」

  提出詢問,換來的是一片靜悄悄。藍斯洛想了會,繼續說:「不會是困太久,宅了,對出遊沒興趣?還是我送你過去那邊?過去也好,這裡已不適合久待,待久了,說不定連你也會沾染上黑暗氣息。」

  現今的環境不似過去那般乾淨,因為神力減弱而染上黑暗氣息導致失去神靈資格的不在少數,將無力居留的神靈引導走是目前的做法。

  原以為對方會接受這個提議,可是等了許久,藍斯洛仍沒得到半點回應,這讓他的臉色微沉。

  「不出遊也不過去?那你整天跟著我,究竟想幹嘛?……都十多天了?還是沒想到嗎?」

  長久的沉寂讓藍斯洛有些不耐煩。

  「十多天都想不出來,我送你過去吧。」不再徵詢意見,藍斯洛將手探進懷中作勢要引靈,終於等到期待已久的回應。

  「我不過去。」壓抑的低吼聲傳出。

  藍斯洛挑眉,嘴角上揚,認真的提問:「你究竟想做什麼?」

  等了好一會,就在他以為自己快睡著時,終於聽到對方的第二句話。

  「我需要一個守護的對象。」

  「守護的對象?」

  「守護神獸失去守護的對象,在我們這族裡是件恥辱。」

  藍斯洛能理解也能體會,問題是牠守護的對象已經煙消雲散,連個渣都不剩了,難不成要賠牠一個新主人?這任務可不容易,光是想要磁場相符合,就已經極為困難。

  「如果你想換個新主人,你更需要出外遊歷才有機會遇到。跟著我,你只會遇不到的。」藍斯洛試著鼓勵牠向外發展,然而不知為何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只是一時說不清楚。

  「我就是要跟著你。」神獸以不容許否定的氣勢來傳遞出牠的想法。

  「為什麼?」藍斯洛眉頭深鎖,脫口而出。靈能力者與神獸,那是違反法則。神獸只會守護神靈,不會守護凡人,除了接受凡人祭祀者外。

  『因為你是傳承者。』神獸不再是用聲音傳遞,而是透過心音回答。

   聽到腦海中的聲音,藍斯洛睜大眼睛,瞪向神獸隱身的位置。

  他不懂神獸口中的傳承者是什麼意思,但光憑神獸能透過心音傳訊就足以讓他吃驚了。

  他不是平凡人,是靈能力強大的引靈師,對於外來力量有一定的抗衡力,不易受到其它力量入侵,如今神獸能輕易突破他的靈防傳音給他,只怕是……不自覺地碰觸曾經發燙的位置,或許……

  『跟祂留下來的有關嗎?』藍斯洛用心音回覆,這是做一個實驗,如果對方聽得見,那表示神獸現在守護的對象將是……
 
  『總之我不會離開的。』神獸迴避似的回答,卻也是表明了一切。

  藍斯洛深深地嘆氣,他現在非常懊悔當初接下引導樹靈的工作。白做工之外,還得接收眼前這隻來歷不小的神獸。

  被神獸跟著豈不是帶了隻拖油瓶嗎?想到這,藍斯洛又頭痛了。

  輕快的旋律適時響起,打破沉重的僵局,藍斯洛很快就接起電話。

  「曹小姐來電通知有商品目錄拍攝的工作,問你要不要接?」

  聽著齊頓轉達的話,藍斯洛下意識想詢問詳細資訊,便聽到後續的訊息。

  「聽說原本接洽的模特兒在前往的路上出車禍到不了,廣告商說所有人都到齊,獨缺一名男模特兒,又不想為了一個人改期,所以急尋代打。因為很急,價碼也是平時的雙倍。要,就要立刻出發,在你到達之前,他們先拍其他人。」

  藍斯洛原本凝重的臉出現鬆動,嘴角更微微上揚。「地址給我,我這就過去。」

  記下拍攝地點後結束通話,隨即他的笑容僵住了。「差點忘了。」眼前還有隻神獸沒搞定,唯有再次嘆口氣。經過一番思索後,說不定——

  「我不是樹靈,不會駐守在同一個地點,現在我趕著去工作,你……」說他壞心也好,如能讓神獸打消念頭當然是最好。

  「當然是跟著你。」神獸輕快的回答,接著現身。

  龍首、馬形、鹿狀、牛尾以及背上的五彩毛紋,傳說中的麒麟出現在藍斯洛的面前。

  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後,藍斯洛受到不小打擊。「你這模樣……」馬上搖頭以示拒絕,帶隻麒麟到處跑,別鬧了!正想抱怨,下一秒,他啞口無言了。

  偌大的身軀迅速縮小,威嚴的容貌趨於柔和,頂上的雙角逐漸隱去,待轉變結束,一隻黃毛的柴犬睜著雙眼對著藍斯洛眨了眨。

  『好了,走吧。』

  心音再次在藍斯洛的腦海裡響起,此時的他只能錯愕地盯著那因走路而晃動的狗屁股,嘴角不由自主的抽蓄,腦海裡飛快閃過一個念頭——

  靠!擺脫不了!


  從白天整理到黑夜,唐軒和溫斯理只來得及將二樓打掃乾淨,至於三樓,再也無力動工。

  精疲力盡的兩人看著正在做最後檢查的齊頓,不約而同地想問:他哪來的精力可以做一整天的事?僅憑一人就整理完庭院與一樓,而現在更在檢查二樓的房間,明顯是擔心他們沒有整理乾淨。

  「那個人呢?說是去處理那隻就沒回來了。」癱在沙發椅上的溫斯理不滿的質問。

  剛下樓準備進廚房的齊頓,腳上一頓,瞧向休息中的兩人,「他不在,才能心無旁鶩的整理,反正他會回來吃飯睡覺。」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們記住,整理別指望他,盡量趁他不在時打掃,免得到時你們一邊掃,一邊罵他在另一頭製造髒亂。」

  「這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溫斯理一臉困惑。

  點點頭,唐軒也深有同感,正想進一步詢問,齊頓卻已進廚房。過了一會,聽見喚聲,兩人好奇的走進飯廳,理應空蕩蕩的餐桌出現滿滿一桌的佳餚,而齊頓正往組合式的餐盒裡裝菜。

  溫斯理訝異的看著齊頓,「你哪來的食材啊?」正確來說,這裡應該連件廚具都沒有吧。

  把餐盒裝滿,擱在一旁的櫥檯上後,齊頓這才回應。「從家裡帶來的。藍斯洛那份我已經幫他裝好,剩下都是我們的。」

  累了一天,見到滿滿的佳餚,縱使充滿疑惑,唐軒和溫斯理還是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享用完大餐再稍做整理,困擾兩人已久的事情終於得到解答。

  拿出累積一年的心得冊子,齊頓嚴肅的看著兩人。

  「十二點一到,我的工作就結束了,因為你們是藍斯洛接下來的拍檔,所以我把工作交接給你們,以後他的生活起居、工作打點、三餐準備以及房務整理等就由你們負責。工作方法、注意的地方等所有的細節我全列在冊子裡,你們務必要詳加閱讀並如實遵守……」

  隨著齊頓多如牛毛的交待,唐軒和溫斯理兩人的表情已經僵硬如木,僅能從那不起眼的抽蓄辨認出那是人臉非面具。

  待齊頓說明結束,不知何時擺放在客廳的古董鐘響起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都清楚了吧?」齊頓嚴肅地詢問,回應他的是兩張木納的臉。下意識蹙眉,隨即他揚起燦爛的笑容,提起隨身公事包,「我走了,祝你們好運。」

  趁唐軒和溫斯理尚未回神,齊頓揮揮衣䄂,不帶走任何一片雲彩。

  聽著大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溫斯理緩緩瞧向唐軒,愣愣地問:「他交代的那些事……」

  同樣錯愕到無法反應的唐軒,因這話令停滯的思緒恢復運作時,大門再次開啟。

  剛踏進家門就見到兩尊雕像,藍斯洛挑眉,「你們是遭人暗算嗎?」明明有椅子不坐,在這裡站著發呆。

  「暗算?是明計了吧。」唐軒呢喃。

  沒由來的話讓藍斯洛聽得一頭霧水,但他也懶得打破沙鍋問到底,逕自走進飯廳,拿起齊頓預留的餐盒,享用擔擱許久的晚餐。

  同時唐軒留意到跟在藍斯洛進屋的生物,小小的身體、熟悉的外表卻蘊藏著不可侵犯的氣息,原先的錯愕變成震撼。

  「唐軒……那…那……那……」辨認出氣息的種類後,溫斯理驚慌到連話都說不好了。

  偽裝成柴犬的麒麟,回頭,對著兩人咧嘴一笑,隨即在藍斯洛的腳邊趴下,依偎著主人。

  看著一人一獸的模樣,唐軒的腦海裡湧現先前那一長串的叮嚀,轉頭瞧向溫斯理,發現好友依舊是震驚的模樣,伸手輕拍對方的肩,將人喚醒,兩人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浮現一個念頭。

  當引靈師.滅,藍斯洛的拍檔,前途堪憂啊!不知道能不能反悔?
  

                          (序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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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7 15:52:32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冥禕 於 2016-1-7 15:55 編輯

【篇名】引靈師 藍斯洛
【篇數】第六回
【作者】冥禕
【校者】諾倫
【首發】包子爆爆



  還未到達學校,藍斯洛的臉色即沉了下去,注視前方的視線益發凝重,鼓動油門,機車在車陣中穿梭,沒一會便看見學校了。

  瞧見學校的瞬間,他脫口而出:「Shit,兩個白癡!」

  在校門口前急煞車,隨意將車子停放,趕往校門走去,

  藍斯洛的狀況引來警衛的注意,隔著玻璃望向外頭,隨即驚訝地瞪大雙眼,準備按下藏在桌面下方與派出所連線的緊急按鈕時,一隻大手從打開的小窗戶探進去,往警衛的額頭上一拍——

  驚慌失措的警衛恢復平靜,重新坐回椅子上,繼續看電視,彷彿方才的一觸即發不曾發生過。

  搞定警衛,踏入校園的藍斯洛直往內部奔去,且不知為何校園內安靜得像是空無一人。

  跑過操場,經過教學大樓的走廊,轉角之前,藍斯洛用手指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畫起陣法,當他畫完時,人也跑到轉角處,一個急轉彎,伸出左手往正前方推出,繪於掌心上的陣法順勢飛出,擊上肉眼見不到的結界。

  瞬間,看似空無一物的前方出現一個圓弧型的洞,一腳跨過去,眼前的景像讓藍斯洛想扁人了。

  當機立斷,腳下一點,高高躍起再重重的落下,順勢踩扁一條纏住溫斯理的黑蛇。「怎麼變成這樣?」雖然很擔心劉子筠的狀況,但在不明的狀況下,莽撞只會壞了大事,所以他選擇先救知悉過程的人。

  擺脫黑蛇纏繞,溫斯理大口吸氣,衷心感謝藍斯洛的及時一踩。

  「我們疏忽了,沒想到學校內還藏匿著另一個惡靈,控制孟少的怨靈受到惡靈影響跑來這裡,然後被吸收了。」

  溫斯理面色凝重的說明稍早的狀況,一雙眼睛緊盯著正和惡靈對峙的夥伴,同時在心裡盤算該在何時介入。

  簡而言之,就是怨靈成為未知名惡靈的糧食,增強惡靈的能力,才導致現在這脫離兩人掌控的場面。

  然而,藍斯洛更清楚事情不只如此,因為眼前的惡靈形態已表明了一切。

  一條足有三層樓高的黑蛇,赤紅的大眼珠和先前在處理車禍身亡的靈體,與由惡念所凝聚出來的黑蛇形態是一樣的,那是劉子筠的恐懼。

  劉子筠的死因,據警方的報告表示因為大雨造成視線不良,使騎自行車返家的她分不清楚路面和水道,連車帶人摔進排水溝裡,被大水沖走而淹死。

  如今看來,劉子筠根本就是被那條黑蛇殺死的。利用大雨來掩飾殺人,卻讓最重要的靈魂跑掉,惡靈說什麼都不甘心,遂隱藏起來,暗地尋找帶有神靈之氣的靈魂。直到因為被怨靈纏身的孟少出現,引來除靈師的注意,進而讓惡靈現身吞了怨靈。

  雖說吞了怨靈與孟少的確能讓惡靈的能力增進不少,但不該放大到這種尺寸,除非……

  視線從關注除靈師的行動挪到黑蛇的身上。從蛇頭順著蛇身向下凝視,就在俗稱七寸的位置,一片黑霧裡閃著微弱的金光,那是他給的項墜所散發出來的,亦是保護她的護身符。

  當劉子筠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時,出自本能反應回到執念所在——學校。若是平時,靈魂執著的地點對她而言是最好的保護地點,透過執念,學校不止是束縛住她的場所,也能增強靈魂的穩定度。然而不巧,在同一時刻遇到除靈師們在驅除怨靈,破壞原來的磁場,暴露她的存在,讓惡靈得以吞噬她好強大自己的威力。

  由於惡靈的攻擊,啟動了護身符護住劉子筠的靈魂,免去像孟少那樣被吞噬掉的命運。

  即使如此護身符的效力是有限的,時間拉長了,護身符也抵擋不住,劉子筠的靈魂一樣會被吞噬,當務之急就是將靈魂救出來。

  確定劉子筠的位置,再瞧除靈師們的行動,藍斯洛的眉宇緊蹙,將掛在領口上的墨鏡取下,雙手一掰,墨鏡立刻變成兩把長劍。衝出,右手劍就打上唐軒的長棍。

  攻擊無預警的被阻止,唐軒下意識將左手一翻,又是一支長棍往敵人敲去,卻再次被檔下,同時他認出阻礙者的身份。

  「你!」唐軒極為震驚,無法理解為何藍斯洛要阻礙他,眼前的惡靈非除不可,留著牠,危害會擴大。今天牠殺了孟少,明天這所學校內不知會有幾個人受害。

  「先救人!」藍斯洛說出阻止的理由。

  「不可能。」果斷地拒絕,不是唐軒心狠,而是被惡靈吞噬掉的人,即使救回來了,也只有空殼,成為一個活死人,況且……

  「我無力救人。」除靈師主要所學的皆是消滅惡靈,其餘只懂得皮毛,無法將靈魂、將人救回。

  聞言,藍斯洛挑眉,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的瞧著唐軒,一旁的溫斯理焦躁的大吼。

  「你們說完了沒有?我撐不了多久!」

  一手緊抓住透過五張符令所架構起來的束縛網,困住黑蛇;另一手則操控另外一張符令適時補強被黑蛇攻擊的地方,以免束縛網被突破了。

  身為夥伴,唐軒很清楚溫斯理撐不住多久。抽回長棍,閃過藍斯洛準備再次展開行動,沒想到藍斯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抽掉他用來固定髮束的髮簪。

  猛轉頭瞪向藍斯洛,只見他揚起笑容將髮簪遞還,開口:「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愣住,唐軒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眼前的這人的身份是引靈師。淨靈正是引靈的前置動作。

  「三分鐘。」尾音剛落,藍斯洛已經飛躍出去了。

  沒頭沒尾的話讓唐軒怔住,無法知曉他這話的意思,但在下一秒,他懂了。當下在心裡咒罵了一聲莽撞,手上的髮簪與長棍同時擲出。

  樸質的髮簪在脫離唐軒的手掌之後,拉長成為用來打鬥用的長棍,並與另外兩支長棍沒入地面,以他們為中心圍出一個大三角形,接著唐軒快速結起手印,啟動困陣並大吼。

  「放!」

  突然聽見唐軒的指示,溫斯理心中即使有異,仍依其所言,撤回符令。

  困陣在正常情況下是用來困住惡靈,免得惡靈亂竄,但現在為了能讓藍斯洛救人,所以困陣不止困住黑蛇,也把他們三人困在裡面了。

  從束縛中解放的黑蛇就如同脫韁的野馬,用來遮掩本體的黑色霧氣迅速凝聚成形,化為數百支針射出。

  唐軒大驚,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要阻止藍斯洛的自殺式解決方式。原以為藍斯洛會使用淨靈的方式把人救出來,沒想到是以肉身正面迎擊黑蛇的攻擊。即使憂心,他已分身乏術,自顧不暇。

  面對密密麻麻的黑針,藍斯洛把手上的雙劍結合成一把雙頭劍,藉由高速旋轉方式擋掉攻擊,一雙眼睛直盯著那若隱若現的光球,筆直朝它飛去。

  似乎察覺到藍斯洛的意圖也發現自己的攻擊無法阻止,在困陣裡亂飛的黑針急速收回,重新化成黑霧試圖遮蔽劉子筠與孟少的位置。

  見狀,藍斯洛的嘴角微微上揚,心念一動,一道金光從他的手指頭射出,連繫劉子筠身上的項墜。

  順著引導,藍斯洛衝進黑霧裡,伸手一抓,準確的抓住光球,再以持劍的左手掌為中心,發出衝擊波,將黑蛇打出一個大洞,更藉由衝擊波的反作用力,連人帶球往來時的方向反彈回去。

  待他安然的著地時,分毫不差,剛剛好就是三分鐘。

  無需藍斯洛的指示,唐軒和溫斯洛兩人立即展開滅靈行動。

  撲克牌外形的符令再次於黑蛇的四周旋繞,且以衝擊波攻擊作輔助,減弱了黑蛇的強度,束縛網得以再次施展起來,較稍早輕鬆許多。緊接著唐軒結起手印,隨著手指的飛舞,困陣內的氣流出現激烈波動,細聽之下,似乎還有類似電流的聲音。

  藍斯洛二話不說托起光球退到結界外頭,站定位,看著在光球裡沉睡的劉子筠,這時正是強迫將她送走的最好時機。縱使她因為未知的執念而束縛在校園裡,但要將地縛靈送走,對他來說不是件難事,只是這樣的手段……太暴力了,何況他還有對樹靈的承諾。

  思及至此,他伸出手,輕輕地劃過光球表面,防護網便解除了。

  自沉睡中緩緩甦醒的劉子筠,張開雙眼看著藍斯洛,想起遺忘許久的事情。

  「還好嗎?」藍斯洛關心的詢問。

  劉子筠沉默了好一會,思考她要如何回應。說好,顯然不是,因為她終於明白自己早就死了,而且死後還成為被困住的地縛靈;但若說不好,也沒有那麼差,至少她脫離魂飛魄散的危機。

  思索了好一會後,緩緩述說起她曾經遺失的記憶。

  在她入讀高一那年,因為行政疏忽,造成大批學生無法事先領取學校制服,需集中在開學日領取,加上當天發放的課本,大量的物品使得騎自行車上下課的她很艱辛,偏偏又遇到輪胎洩氣,讓她只能望車興嘆。

  在她進退不得時,一名機車騎士停下來瞧著她,還揚著燦爛笑容。當下,她除了驚訝對方的外貌與外國人的身份,更多的是狼狽的外表讓她想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原以為對方是在嘲笑她的遭遇,沒想到是將機車停放在路邊,脫下安全帽,以一口流利的中文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因為過於訝異,使她愣住,待她回過神後,才發現對方已經幫她背起一大袋的衣物,牽著無法騎的自行車,陪她找最近的車行補輪胎。那時他沒有留下任何資料,便離去了。

  從那天起,對方的外貌與笑容,留在劉子筠的心中,直到四個月前的某天下午,在做環境打掃時,藉由教室的高度,她看到那名好心的外國男子從圍牆外經過。自從那天起,她留意起經過學校的路人,發現那位男子每星期至少有三天都會在下午或傍晚經過學校。為此她特意留校參加晚自習,只想能看見對方的身影。

  因為這份執念,才讓她在死後仍留在學校,無法離開。

  聽完劉子筠的話,藍斯洛不發一語。

  「我知道這樣很奇怪,僅是一次的短暫接觸,就被我這奇怪的人給盯上了。可是我忘不掉,甚至每當我心情不好時,只要看著他那從學校外經過的身影,便能忘卻所有的煩惱,就好像所有的不愉快被他帶走了。」說著說著,劉子筠的眼眶裡泛出涙水,她趕緊低頭並伸手擦拭。

  出事的當天,再次遭遇同學欺負而有苦無處說的她,衷心期待能見到心中掛念的人,相信只需瞧上一眼,就能把她無處宣洩的苦悶一掃而空。然而,那天她等到天黑,晚自習都結束了,期待中的人都沒有從校門外經過,只好帶著鬱悶的心情離開,沒料到最後會溺死於水裡。

  她……很不甘心,也覺得自己很悲哀。為什麼要如此懦弱?為什麼不主動一點?家人無法理解、認同,但只要她勇敢一點,主動跨出去學習,或許就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甚至是她一直關注的對象,如果對方是尋常人,或許會被拒絕,但換成是他,他一定可以理解,會伸出援手幫助她的。

  如今……一切都晚了。

  劉子筠的頭垂得更低了,含在眼眶的涙水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的滴落。

  凝視著那瘦弱的身影以及不時傳出的啜泣聲,藍斯洛深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地把劉子筠的頭扶起來,抹去臉頰上的淚水。

  「接下來呢?我要去那?跟那個年輕媽媽一樣嗎?」悲傷過後,仍得面對現實,劉子筠一改愁容,平靜的問。

  藍斯洛點頭,將她平安送往應去的地方,是他對樹靈的承諾,只要處理完這事,樹靈便會同意搬家了。

  劉子筠瞅著藍斯洛,鼓起勇氣開口:「能幫我完成一個心願嗎?」

  聽見這話,在藍斯洛心裡有名為抱怨的情緒快速湧現。明明他只接了一件工作,為何工作件數會自動延伸,一件變兩件,兩件變三件,現在似乎又有增加的趨勢。

  果然做人不能心軟啊!

  縱使如此,對上劉子筠那雙黑眸,藍斯洛做了個無聲的嘆息,「說吧,只要是我做到的。」時間有限,能做的事情有限。

  「可以親我一下嗎?」深呼吸,劉子筠一鼓作氣把心願說出來。

  藍斯洛愣住,這已經超出他的想像,定眼注視劉子筠那張佈滿紅暈的臉龐,即使害羞不已,但她仍強迫自己不能轉頭,專注的看著他。

  沒有猶豫,藍斯洛靠近並輕輕吻上劉子筠的額頭。

  感受著那溫熱的碰觸,劉子筠笑了,緩緩地閉上雙眼,隱約中她似乎聽見悅耳又輕柔的歌聲,身體也感覺到暖意自胸口散發,再漫延至全身。

  長久以來的單戀,在今天終於不再是單方面的注視。跟喜歡的人說話、出遊、喝茶、吃冰,甚至還有這溫柔的一吻,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結束溫柔的一吻,藍斯洛輕輕地吟唱起歌曲,掛在劉子筠胸口前的項墜再次散發出柔和的鵝黃光,把劉子筠包覆起來並逐漸縮成一小光球。細看,依稀還能看見劉子筠在光球內屈膝環抱的身影。

  「願妳到那邊有個美好的開始。」藍斯洛捧著小光球,誠心的祈禱。

  一道暖風徐徐吹來,小光球隨之飄浮,越飄越高,最後消失於天際。

  藍斯洛收回遠眺的視線,轉身就見到已經除完惡靈的除靈師們

  「我以為你會連孟少一起救。」唐軒瞇眼,道出自己的困惑,依藍斯洛的階級,他應該有辦法可以救回孟少。

  搖頭,藍斯洛說出不同的看法。「他的靈識已被怨靈侵蝕,又與怨靈一起被惡靈吞噬,早就連渣都不剩了,還能救什麼?」

  唐軒沉默,的確是如此,一具空殼的存在容易造成其他問題,譬如被惡靈侵佔肉體,讓他們擁有殺戮工具。

  「可是一個當紅的藝人活生生不見,難撫平騷動。」一想到後續將引發的狀況,溫斯理的臉就糾成一團,就他認為,變成植物人比消失不見好多了,至少可以說是出意外或是突發性疾病。

  藍斯洛嘴角上揚,不以為然說:「何需多慮,公會自然會處理的。」

  想一想,似乎也對,溫斯理便放心了。

  校園內的危機狀況獲得解除,但藍斯洛的工作還沒完成,送走了劉子筠,那他也該回頭去完成他最初也是最終的工作。

  和唐軒他們道別,離開校園,騎上機車,該去回報樹靈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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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久不見了。冥禕要來無恥一下。目前在做引靈師藍斯洛的印量調查,如果對本文感興趣者,歡迎前往填寫。

部落格:無聲的寓鬼屋
印量調查:【CWT42】新刊印量調查:引靈師.藍斯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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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6-21 13:41:09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冥禕 於 2015-6-21 13:47 編輯

【篇名】引靈師 藍斯洛
【篇數】第五回
【作者】冥禕
【校者】諾倫
【首發】包子爆爆



  隨著白衣女子的出現,四周溫度驟降,空間出現扭曲跡象,號誌燈瘋狂閃爍。

  『孩子!我的孩子!』

  一聲又一聲的淒厲呼聲不斷響起,聞者無不被牽引起悲慟之情,沉重的情緒壓得人無法喘息,劉子筠更是深受影響,試著以環抱自己來驅趕走這股寒意。突然一股暖意自身後傳來,暖和起冰冷的身體,轉頭即對上一對溫柔的眼睛。無需詢問便知道是齊頓出手幫忙,向他頷首致謝後,就將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景像。

  號誌聲持續亂跳,一秒轉換數次,到處都是緊急加速與急踩煞車的車輛,五六台車輛瞬間在路口撞成一團,被眼前景像嚇住的劉子筠還沒意識過來,撞壞的車輛已經消失了,緊接著是一輛載滿蔬菜的貨車因為急煞導致重心不穩,翻覆於路口,對向原本打算左轉的房車因閃避不及而筆直的撞上,而貨車斗上未固定好的蔬果受到離心力作用飛出,擊中一位騎士,倒地後遭後方來車輾過……一起接著一起的車禍在此刻一再發生。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黑蛇從四面八方朝白衣女子前進。隨著黑蛇們的逼近與接觸,白衣女自腳底開始向上泛黑、變型。乍看,宛如與地面結合,悲痛的氛圍被惡意取代了。

  當劉子筠還在驚訝白衣女的變化時,有條黑蛇頓了一下,轉頭望向路旁,改朝劉子筠和齊頓前進,直到被結界檔住。

  察覺到劉子筠的害怕,齊頓不以為意的說:「別怕,牠進不來。」話剛說完,黑蛇原本黑暗的雙眼爆出紅光,小小的身軀驟放大到近三公尺的長度,齊頓原本輕鬆的神色立刻變得凝重。

  面對黑蛇,劉子筠發現自己全身僵硬,心底有聲音一直催促要快跑,可是四肢沉重到無法動彈,只能睜著眼睛直視黑蛇。

  感覺到劉子筠所散發出來的恐懼,黑蛇不再將齊頓視為威脅,直接以身驅撞破結界。

  面對張開的蛇嘴那尖銳的利牙與深見不光的幽暗,齊頓平靜地從外套的暗袋裡抽出純白的手帕,朝黑蛇扔出。

  柔軟的手帕隨著齊頓的手勢,由小小的四方巾擴張成大帆布,罩住黑蛇的頭,然後收攏、包裹、縮小,黑蛇便被包進手帕裡墜落地面。

  被抓起來的小黑蛇,在手帕內不斷扭動身軀試圖掙脫。

  看著地上的手帕,齊頓抬起腳,重重的踩下去,仿若聽到汽水開瓶聲,移開腳後,純白的手帕已經變成灰黑色了。

  彎腰,撿起手帕,再隨意一抖,玷污的手帕恢復為原本的潔淨純白。

  短短幾秒的變化讓劉子筠瞧傻了眼,好奇的伸手想去碰觸,齊頓已經把手帕收回。瞧了眼齊頓,發覺對方不想解說,只好瞧回場中央。

  經過剛才的小插曲,此時白衣女從腳底到腰部的範圍盤踞了數不清的黑蛇,黑蛇們在她身上爬行,使她由白轉黑,還不時發出猙獰的聲音。

  劉子筠不由得全身發麻,她無法像想被黑蛇纏上的感覺,眼看白衣女將被黑蛇吞噬,突然從天上傳來歌聲,那是由未知的語言與沉穩的音調構成輕柔歌聲。雖然歌聲不響亮,卻有暮鼓晨鐘般撼動人心的威力,讓她不再感受到寒冷,隱約中有股暖流再次從墜飾泛起,暖和她的身體。

  被黑蛇纏住的白衣女,隨著歌聲逐漸清晰,扭曲的狀況亦趨於緩和,激烈的哀嚎聲也轉為低嗚,垂落的頭緩緩抬起,用那快要消失的眼睛仰望天際。

  一道溫暖又明亮的光線劃破厚重的雲層,像聚光燈般集中落在女子的身上。感受光線帶來的暖意,一顆淚水自她的眼角滑落,滴落於地面。

  以淚水滴落的位置為中心,漆黑的地面泛出鵝黃色光芒,宛如在水面泛起漣漪,一圈又一圈的向外擴張,隨著光圈的增加,纏繞在女子身上的黑蛇群開始躁動、不安,爭先恐後向四方逃竄。

  當黑蛇群全數脫離女子的身上時,鏗鏘有力的聲音從天上傳來。

  『黑色意念,淨!』

  隨著光圈爆發,亂竄的黑蛇化為塵煙,消散於光圈中。

  曾被黑蛇糾纏的女子不再是一身黑氣,除了恢復到原先的白衣,身上還多了鵝黃色光圈籠罩。

  待一切塵埃落定後,藍斯洛悠然地自高空降落到地面上,注視白衣女。

  「……這是怎麼一回事?」白衣女迷網的望著藍斯洛。

  藍斯洛直接道:「妳死了。」

  白衣女愣住,錯愕到無法言語,只能直視著藍斯洛。

  面對她的反應,藍斯洛並不意外,只有緩緩道出對方遺失的記憶。

  最先出現的警車追捕犯人的場景是三年前的案件,當時的犯人為了逃避警方追捕,於逃逸過程中撞上正在過馬路的母子倆。當下,為人母的白衣女直覺用身體護住孩子,承受著大多數的撞擊力道,當場死亡,而孩子因為被母親緊緊擁抱在懷中,減輕了撞擊力道,即使如此,孩子仍在鬼門關前排徊好一陣子,幸好最後救回了。

  「三年前……」白衣女怔怔的呢喃。

  藍斯洛點頭接著說:「因為最初的衝擊過大,造成妳遺失了生前的記憶,只留下在死亡當下最強烈的對孩子的思念。」

  靈魂留在死亡現場,一次又一次重復當時的狀況,強烈的怨氣引來附近的惡念,進而依附在靈體之上,隨著靈體被污染的程度遽增,影響亦日趨嚴重。每當她回顧起死亡前的畫面時,首當其衝的便是路口的號誌燈,號誌不再正常運作,造成不少起車禍,其中包括三起死亡車禍。

  號誌燈的維修與更新仍阻止不了車禍的發生,在無法解決的情況下,此處的里長透過層層人脈,帶著懷疑向靈能力者公會求助,

  「所以,我真的死了?!」即使藍斯洛說得詳細,白衣女仍然半信半疑。「可是……」眉宇之間帶著滿滿的困惑,猛然間要承認自己已經死亡,實在很難接受。

  明白對方內心的驚恐,藍斯洛伸出手輕輕碰觸她的額頭,看似平凡的碰觸,卻有連串的影像在她的腦海裡飛快湧現,隨著影像越來越多,早已失去溫度的淚水宛如噴泉湧出,待影像播放完畢,也拾回不少遺失的記憶。

  「我的孩子,他真的平安無事嗎?」重拾記憶,對一個母親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放心吧,他沒事,雖然在醫院裡躺了近一個月,但沒留下後遺症。」藍斯洛想了一下,原本收回的手再次伸出,這次提供的影像換成是白衣女掛心的孩子近況。

  看到活蹦亂跳的孩子,白衣女揚起遺忘許久的笑容,擔憂的一顆心終於得以放下,擦乾眼淚,擺脫惡念的她,透過先前的影像,自知在這段時間惹出不少大禍,眼前能跟靈體交談的藍斯洛一定是來處理她的,雖然不捨,但能確定孩子現在平安健康,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呢?是要下地獄還直接除掉我?」白衣女看得很開,引發大大小小的車禍,還牽扯到幾條人命,下地獄是必然的。

  面對明亮的眼神與坦然接受的神態,藍斯洛只是搖頭,「把靈體打入地獄或是消滅,那是除靈師的工作,不是我。」

  白衣女愣住,無法理解這話的意思,而在路邊觀看的齊頓則是翻白眼,沒好氣地低喃:「又來了!」

  突如其來的喃喃自語使劉子筠先瞄了齊頓一眼再望向藍斯洛,雖然感到疑惑,仍選擇沉默,靜靜地望著。

  白衣女開口:「那……我會怎樣?」

  「去該去的地方。」

  「該去的地方?!」白衣女不解。

  「閉上眼睛,什麼都別想,一切順其自然,待靈魂洗淨之後,就可以重返原有的道路。」藍斯洛流露出祥和的表情,雙手結起手印,隨著手印的變化,柔和的黃光自指尖緩緩泛起,凝聚成光球。

  帶著暖意的光球讓白衣女放心地聽從指示,閉上雙眼,靜待接下來的事。

  藍斯洛的雙手輕輕一推,光球即飄向白衣女,並將之包裹起來後,托住光球的手掌向上一推!

  光球迅速向上飛去,消失於天際。

  在光球消失的同時,昏暗的天色亮了,豔陽下的道路依舊是車水馬龍,引擎聲、喇叭聲自四面八方傳來,似乎一切都是劉子筠的幻覺,可是藍斯洛和齊頓的對話讓她知道,這不是幻覺,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上頭要的是除靈,不是淨靈。小心那一頭的人又來控訴你。」齊頓皺眉,對藍斯洛的作法無法全盤接受。

  藍斯洛挑眉,不以為意,「引靈者只負責淨化並將其引導到新世界。」只是一再重申自己的職責。

  「曾經犯下罪孽的靈是不能去新世界的。」

  「是不能去新世界,但已經淨化的人魂仍有可去的地方。」

  藍斯洛說得輕鬆,但齊頓凝重的表情顯示實際情況並不是如此。

  「不說了。人還你,我先回去。」齊頓搖頭道別,事到如今,追究再多也沒用,尤其是眼前的這人。

  待齊頓走遠後,旁觀許久的劉子筠好奇地問:「是送去哪?」

  想了一下,藍斯洛用最能理解的方式說:「基督教口中的天堂、佛教的西方極樂世界。」

  「咦!那是不同地方吧?」

  「只是說法不同,實際上是同一個地方。」

  一個問題答到解答,但劉子筠的困惑並未完全消除,因為她還有好多疑惑。

  在黑眸的注視下,藍斯洛輕拍著她的頭說:「我說過,有疑惑就要問,別悶著,不問,妳永遠都不知道。」

  再次的叮囑讓劉子筠將滿肚子的不解全數吐出。

  為什麼白衣女會不知道自己經死了?那群黑蛇是什麼?

  藍斯洛沒有立刻回答,帶著劉子筠到附近的咖啡店,點了兩杯飲料坐下,慢慢說明。

  靈體是人的另一種存在形式,本質是相同的,生前與死後的反應並無太大差異。過度的驚嚇會使人喪失記憶,或是心理層面大受打擊時,下意識選擇遺忘,當人轉為靈體存在時,亦會有相同的模式。

  在受到衝擊的瞬間,因肉體與意識剝離得不完全,造成記憶流失,流失的程度視當事人對該事件的承受程度而定。承受力較強者,記憶不會遺失或僅是部份,遺失的部份也沒有一定,會存有個別性的差異。

  「那個年輕媽媽,因為掛念孩子,即使遺失大部份的記憶,仍然記得死前最後發生的事情?」劉子筠啜了點水果茶,撐住下巴試著從藍斯洛的話中整理出頭緒。

  「對。因為掛念孩子,縱使連自己都忘了,仍記得最重要的心肝寶貝,但更多的是記得絕大部份的事情,唯獨遺漏有關死亡的記憶,認為自己依然活著,過起與日常無異的生活,照常吃飯、睡覺、上班、上課,日復一日。」藍斯洛眼底下多了抹微不可見的疼惜。

  「可是平常人看不到靈體,無法和他們交談、碰觸,他們不覺得怪異嗎?」

  劉子筠驚呼,與人互動、交談是人類的基本需求,人是群體動物無法適應長時間沒有與外界溝通。

  藍斯洛輕笑了一聲,「不會。」在對上錯愕的表情後,接著說:「他們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不想看的即略過……好比妳在看影片時,遇到不感興趣的劇情用快轉帶過,快轉的片段在演什麼妳不曉得,說不出卻有模糊的印象,把印象和想看的連結在一起,便建構出完整的記憶,如此一來,自然就不會發現。」

  劉子筠陷入沉默,思索著這段話的意思,她不曾想過遊蕩在街頭上的靈魂們存在的意義,在過去,只是一味的逃避,害怕他們。在她思考的時候,藍斯洛端起咖啡輕啜一口,蹙眉,便將杯子擱回桌上。

  「先生,請問咖啡有什麼問題嗎?」杯子剛擱回桌上沒多久,就有服務生走上前關心。

  藍斯洛搖頭,示意沒有問題,待服務生離去後,劉子筠的臉上多了抹竊笑。

  「人帥就是不一樣,咖啡剛放下,服務生就跑來問,怕服務不周,哪像我,瞧都不瞧一眼。你說,她會不會覺得我很礙眼,破壞畫面?」

  以後方的庭園造景為布幕,刺眼的陽光從藤蔓間的細縫灑落在藍斯洛的身上,從她的角度看去,金髮在陽光下反射,美得像是一幅畫,當然前提是一名帥哥。

  藍斯洛視線凝視劉子筠一會,發出微乎其微的輕嘆。「還要喝嗎?要不要去其他地方走走?」

  「可以嗎?」聽到提議,劉子筠驚喜。

  「想去哪?」

  聽到藍斯洛的反問,劉子筠不假思索直接道:「都好,只要能跟你多說幾句話就好。」

  此話一出,藍斯洛正要挑錢包的動作微微一頓,瞅了眼劉子筠,發覺對方專注細數鄰近景點。然後,他不動聲色地結帳,朝機車的停放位置前進。

  「對了,那些黑蛇是什麼?」與藍斯洛並肩行走時,劉子筠才想起自己還有疑惑沒得到解答而抬頭望向他。

  「意念的集合體。人有善念也有惡念,善念的聚合體對人、對靈有正向的提昇效果,惡念的聚合體會侵襲靈體,使之扭曲,墜入黑暗。……妳怕蛇吧。」看似詢問,卻是肯定。

  「你怎麼知道?」劉子筠感到訝異。

  「意念沒有實體,它們的外在形象是因人而異。」

  劉子筠恍然大悟了。

  她走到機車旁,不詢問接下來的目的地,單純的坐上車,放心地任由藍斯洛帶著自己到處走。

  眼前的景像一直轉換,腦袋則一直回憶今天所見、所聞,這些全是她不曾關心過的。直到在路口前遇見紅燈,一台搬家用的小貨車載滿家具從後方接近,也在一旁停下。搬家公司的不專業打包方式使一面穿衣鏡正好對著劉子筠的視線。

  紅黑色的機車由一名金髮男子獨自騎乘,皮夾克與靴子的組合頗為帥氣,車手卻戴著俗稱西瓜皮的安全帽,令帥氣度大打折扣。然而劉子筠舉手,面對鏡子揮了揮,鏡子反射出來的影像,只有藍斯洛一人!

  剎那間,劉子筠感覺不到炙熱的陽光,寒意急湧而上。

  『記得絕大部份的事情,唯獨遺漏死亡的記憶,認為自己依然活著,過起與日常無異的生活,照常吃飯、睡覺、上班、上課,日復一日。』

  『他們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不想看的即略過……』

  腦海裡,伴隨藍斯洛聲音的是一對如籃球般大小的紅眼,越來越近,一股帶著腥臭味的寒氣襲進嗅覺裡——

  「啊——!」

  正在騎車的藍斯洛聽見淒厲的慘叫,即緊急煞車,回頭一看,如同沿途路人所見,後座上空無一人。

  瞄了眼從身旁開過的貨車,藍斯洛騎到下個路口,調頭回學校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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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因配合社團活動,致導拖很久才貼,敬請原諒。

此外,還有圖,由焰狼大繪製,如有興趣,請移駕天空部落格——包子爆爆

圖:藍斯洛1

以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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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24 23:26:56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冥禕 於 2015-6-21 13:46 編輯

【篇名】引靈師 藍斯洛
【篇數】第四回
【作者】冥禕
【校者】諾倫
【首發】包子爆爆



  「為什麼祢要特別幫助她?她不是唯一,類似的狀況充斥在各個角落裡。」

  「她的確不是唯一,卻是我最不忍的一個。」

  「不忍?!」
  「孩提時代的她是由阿公阿嬤教養,第一次隨著她阿公來到這裡時,我就發現她的能力,那樣的能力如果是生在靈能力家族裡會很受歡迎,但她不是!加上年紀幼小,反倒被能力傷害其深。睡不好,吃不下,受到驚嚇更是家常便飯,每當她受到影響時,就會被帶來這讓我處理。」

「她的能力強度足以達到成為靈能師的門檻,隨著成長,能力亦會逐漸增強,採用壓制,不是好辦法。」

  「是啊,糟的是在她要上小學時,被雙親帶去台北,脫離我能看顧的範圍。」

  「……」

  「直到她唸高中時才回到這區,只是這次回來,卻……」

  「按理說,她的身邊會出現許多異狀,家人沒有試著處理嗎?」

   「……她有一對接受精英教育的雙親,只相信科學,視民間信仰為荒謬之事,面對她的狀況,認定是精神疾病與惡作劇。為此,那孩子飽受折磨,好好的一個人被 送往醫院治療,那種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最後,她選擇隱瞞一切,包含被靈體糾纏的狀況,讓院方和雙親相信她的精神疾病經過治療已經痊癒才能回到這裡。」

  「當時的情況很糟了吧?」

  「嗯。無法控制的能力替她招來不少糾纏,甚至陷入危險之中,加上又沒有人能幫她,最後……」

  「我了解。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就算如此,也不值得祢用命來威脅我。類似的人都想幫助,那永遠都幫不完。還是祢曾經做過什麼?……她的身上多了點不該有的氣息。」

  「那年,她要離開時,受到她阿公阿嬤的請託,沒多想我就分了點靈氣過去,想藉此保護她,結果卻是害了她。」

  「如果她只是尋常人,那點靈氣會隨著時間淡去,自然消散,可是擁有靈能力體質的她,身體本能將那股靈氣慢慢吸收,融入靈魂,進而使靈魂產生變化……」

  「我真的沒想過會變成這樣!」

  「如果能成為靈能師,這結果是好的,讓她在起步時就贏了別人一大步,但問題是她沒有,這樣的她根本就是一個身懷鉅款的窮人,等人來搶。」

  「……我害了她!」

  「所以祢不肯走不只是放不下信徒們,更多的是對她的愧疚,丟下她逕自走了,那麼連最後一點會顧忌祢存在的邪妖、惡靈就會全數湧出將她四分五裂分食掉。」

  「顧忌?!我早就沒有這個能力了,如果還有,又怎會變成現在這樣?」


   和樹靈的對話回憶結束,藍斯洛望向剛走出來的方向,在結界的保護下,樹靈最多只能再待三天,又考慮到趕在最後期限才把祂送走,即使順利送過去,傷害卻頗 大,一定會陷入沉睡,對剛搬過去的新人而言,絕不是好辦法。熟悉一個新地方最好的就是在搬家的當天或是第二天就認識鄰居,做好敦親睦鄰的工作,如此在沉睡 時才會有人願意幫忙看家,並留意沉睡時的狀況。

  分析完狀況的藍斯洛,喃喃自語道:「還是得下猛藥。」取出手機,交待事情,騎上機車再次前往學校。

  所謂熟能生巧,連翻圍牆這類宵小般的行為,藍斯洛都極為上手,熟門熟路的翻過圍牆,走在不起眼的角落,順應直覺,很快的就在圖書館裡找到人。

  「這個時間還在上課吧?跑來圖書館對嗎?」靠著書櫃,藍斯洛瞧著劉子筠說。

  乍聞到聲音,看書看到忘我的劉子筠一驚,抬頭瞪著藍斯洛。

  「真隱密的地方,不好找。」藍斯洛打量起周遭,四周都是書櫃,加上走道前頭的橫向活動式書架,極容易被忽略了。

  雙眉微蹙,劉子筠驚訝的模樣逐漸退去,改換上好奇的眼神,「圖書館有外借拍戲嗎?」把書放下,走到走道口,探頭。

  「沒有。」

  劉子筠指著向腳下,「那你怎麼會……」

  「說我,那妳呢?蹺課的學生。」藍斯洛笑著反問。

  聞言,劉子筠回到原本的位置,拿起書隨意翻著,不以為意地說:「不想上課,反正少了我,同學和老師也不會在意,應該說是不會發現。」

  「怎麼可能?又不是透明人,這麼大的一個人。」藍斯洛訝異。

  翻頁的動作頓住,沉默了一會,劉子筠緩緩道:「以前不是這樣的。」

  「要說說嗎?」察覺到氣氛改變,藍斯洛在劉子筠的身邊坐下。

  「多說多錯,明哲保身,這道理我很早就知道,可是那一天見到朋友被纏上了,就忍不住開口提醒她,卻……」

  「妳把自己的能力告訴她了?」

  「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增加,她的狀況越來越差,我好怕她會就這樣死掉,為了讓她找到對的方法處理,也是取信於她,所以我說了。當時我很猶豫,但心想,她是最了解我的人,她一定會懂的。」

  「可是我錯了!這種事情老一輩的人能懂、會相信,現在的人卻……或許他們能相信宗教,可是當狀況真正發生在眼前時,不代表一定能接受!一個人知道,就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最後變成全班的人都知道了……

  「轉眼間,我成為人人避之若浼的妖魔鬼怪,不交談、不正視,漸漸的我變成不存在的學生了。」嗓音逐漸變弱,消失在唇邊。

  見狀,藍斯洛輕撫著劉子筠的頭頂,給予無聲的安慰。

  久違的關懷溫暖了劉子筠的心也讓她不由得濕了眼眶,眼睛泛起水氣。

  「遭了!」驚慌的想擦掉眼淚,但是落下的水珠已經滲進紙張擴散開來了。

  看著試圖挽救書本的身影,藍斯洛搶下劉子筠手上的書,隨意往書架上一放。

  「走吧。」

  突如其來的發展讓人錯愕,楞楞地問:「走去哪?」

  「待在校園裡怎能稱上是蹺課呢?」藍斯洛的這番話,更讓劉子筠聽得一頭霧水。

  「我沒有要蹺課,只是不想待在教室。」不想再感受到哪種被人無視的失落。

  「不上課又沒請假就是蹺課,既然要蹺,就蹺大一點,窩在這種隱密的角落,沒有壞學生的FU。」不管劉子筠的想法,藍斯洛抓起她的手,直接把人往外拉。

  受到拉力的影響,劉子筠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腳被拖著走。

  「還沒到放學時間,警衛不會開校門讓我們出去的。」高中不是大學,會敞開校門讓人自由進出。

  聽見劉子筠的話,藍斯洛輕笑了一下。「都說是蹺課了,怎麼可能會是從校門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不從校門,那從哪?」

  「當然是翻圍牆了。」怎麼來就怎麼出去,這對藍斯洛而言,不是問題。

  「蛤!」剎那間,劉子筠呆住了,視線改眺望向遠方,平滑的牆面,墊起腳尖,伸長手臂也碰不到牆頭的圍牆,她想翻過那面牆!

  難啊——


  耀眼的光線,引擎聲由遠至近,略過前方又逐漸遠去,以及充斥在耳邊的喇叭聲,劉子筠逐漸回神,緩緩轉頭看向將她帶離學校的人。

  「我怎麼翻過圍牆的?」腦袋中的記憶似乎出現斷層,印象中只是聽從藍斯洛的話,閉上眼睛,緊接著就是感覺到身體飄飄然,再聽見聲音,張眼時,已經站在圍牆外了。

  「上車吧,帶妳隨便繞繞。」藍斯洛拍拍後方的位子,示意劉子筠上車。

  定眼瞧著眼前的機車再瞅向藍斯洛,劉子筠眉心皺起,出聲提醒:「安全帽呢?」

  「未戴安全帽,是處罰駕駛者新台幣五百元,不會罰到妳。」言意之下就是要劉子筠放心。

  「這應該不是罰款的問題吧?」劉子筠低聲說道。

  「我跟人約好了,再拖下去不好。不會很遠。」

  原本劉子筠還在猶豫的,最後還是坐上車,任由藍斯洛將她帶離學校。

  一路上,藍斯洛騎車的速度不快,讓人可以看清沿途的景色。

  城市的街道並沒有沒有特別之處,可她就是不禁會去注意到某些東西的存在。

  靈體!

  或坐或飄、或站或躲,街道上、騎樓裡,不時有靈體出沒,以往面對旁人見不到的靈體,劉子筠壓根不想多瞄一眼,深怕會因為那匆匆一瞥讓他們察覺到她的不同。

  而今天,或許是跟藍斯洛在一起的關係吧,知道眼前的人是有能力對抗靈體,所以她難得欣賞起沿途景色,直到機車停止移動。

  「到了,下車。」

  趁藍斯洛去停車的時刻,劉子筠環視四周,三條道路形成的交叉路口,顯然是重要的交通要道,於是商家林立,光是便利商店就有三家了,更別提來往的車流量。

  「看到什麼?」藍斯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楞了楞,劉子筠不知道這話真正要問的是什麼,只好轉頭,瞧向後方。

  「這不是考試,不用揣測我的話,只是難得來場真正的蹺課,不說說感想嗎?」察覺到那黑眸底下的疑惑,藍斯洛笑道。

  將視線挪回到車水馬龍的路口,劉子筠想了一會,開口:「很奇怪的感覺,平時這個時間我都待在學校的,現在卻站在這裡曬太陽。而且,我以為這個時間點,身上的制服會引人注目,但……」說到這,頓住,只是直盯著藍斯洛。

  「怎麼了?」藍斯洛反問。

  「沒有。」緩緩搖頭,劉子筠試著淡化掉方才的那一瞧。

  藍斯洛接著問:「只有這樣嗎?還有嗎?」

  沉默了好一會,劉子筠再次開口,她的嗓音中充滿困惑。

  「為什麼白天也有靈體?現在是白天,我見過有些靈體根本不能照到日光,就跟吸血鬼一樣,只要被陽光曬到一角,就宛如被火烤到、被硫酸潑到,焦了、腐蝕了。」未問出口的,是要如何分辨他們之間的差異。

  聽見這,藍斯洛的嘴角微微上揚,試著解釋這之間的差異。

  靈體並非如民間所傳,見光死。而是依本質的差異出現不同的狀況,簡單來說,人有分好人與壞人,靈也是如此,不帶有惡意,沒有受到扭曲的靈體,可以說是好人或是未存壞念的平常人,不帶有細菌,可以出現在陽光底下,反之,懷有惡意的靈體即是細菌,會被陽光殺死。

  試想想,人不是只在晚上才會死,大白天也有死人,人死了,靈魂就會脫離肉體,如果靈體都是見光死,那在脫離的瞬間就立刻被太陽光燒光了。

  「細菌和紫外線嗎?」劉子筠的眉心一斂,試著理解藍斯洛的話。「可是也有在豔陽下活動的惡靈,那算什麼?」

  「妳見過?」沒有回答,反倒是面色凝重的反問。

  劉子筠身體一僵,面容糾結,腦海似乎閃過一個畫面,可是速度太快,快到她來不及瞧清楚。

  「那是癌細胞了,尋常的殺菌方法已經不管用,對付他們只能靠化療。」略過劉子筠的異狀,藍斯洛直接回答。

  淺顯易懂的比喻方式很好懂,劉子筠立刻反應:「那你處理的方式就是化療囉?」

  藍斯洛再次揚起輕笑,他喜歡聰明的孩子。

  「打擾一下,太陽很大,我不想繼續站在路邊曬太陽。」

  突然插進來且是非常近的聲音,嚇到了劉子筠。藍斯洛緩緩轉頭瞧去。「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對於這樣的調侃,臨時受命而來的齊頓沒好氣的回應,「嚇得了別人卻嚇不到你。」緊接著換上溫和的語氣,對躲藍斯洛身後的人說:「抱歉,不小心嚇到妳,還請原諒。」

  劉子筠緩緩探出頭,注視那掛著微笑的臉孔,柔和的嗓音以及真誠的雙眼,讓她站出來搖頭。「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

  雖說次數多了就會習慣,但對於那種毫無預警就出現在身後的任何東西,她一直都無法習慣,因為她永遠不會知道突然冒出來的東西會是什麼形態!長舌頭!斷頭!還是支離破碎的靈體等!

  取得原諒後,齊頓的視線移回到藍斯洛的臉上時,臉上的微笑也收了起來。

  「拿去,這是任務單。知不知道,這麼做是搶除靈師的工作!為了讓你合理除靈,不落人口舌,我花了多少時間才說服他們撥一個無薪的工作給你。」一想到在公會那受到的委屈,齊頓恨不得把如名片大小的任務單直接砸上始作俑者的臉上。

  「無薪?!」似乎沒感受到齊頓的氣憤,藍斯洛只留意到某個字眼。

  「對。你不知道這年頭連除靈師的工作都得競爭嗎?小任務也是一堆除靈師搶著接。我好說歹說,只差沒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拿出來撐場,他們才願意給了這麼一個任務。不准嫌,敢嫌,我立刻走人,連讓你找人接位的時間都沒有。」齊頓一臉兇狠的模樣,顯然不容許藍斯洛拒絕。

  見狀,藍斯洛聳聳肩,不以為意道:「無薪就無薪,反正不差這一件了。」

  「怎麼了?」訝異齊頓的變臉,更好奇藍斯洛的模樣。

  「沒什麼,我去除一下靈,這傢伙叫齊頓,他會陪妳。」簡略介紹,在見到劉子筠點頭後,接著說:「交給你了,別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靠近。」

  「功力不好的人才會無法控制場面。」輕鬆的回應暗藏諷刺。

  聽出齊頓言下之意,藍斯洛用斜視方式給予無聲警告,隨即把任務單一捏,手掌即泛出黑光並向外射出,在半空中炸開來。

  剎那間天色暗了下來,行進中的車輛全部靜止,大氣中也呈現一片寂靜,似乎時間定住了。

  「怎麼一回事?」劉子筠不由得感到驚慌。

  「沒事,安靜看就好。」齊頓輕拍劉子筠的肩,安撫。

  感染到齊頓那平靜的心態,劉子筠做了個深呼吸,穩定自己的心,繼續觀看眼前的發展。

  寂靜的狀況沒有維持很久,輕快的童音響起,伴隨著是女子的應答。一對母子的身影不知從何處出現,經過劉子筠和齊頓,停在斑馬線前,等待號誌由紅轉綠。

  夾雜著警車鳴笛聲的是一道高速運轉的引擎聲,由遠漸近,那是無視其它車輛在車陣中亂竄的一輛紅色跑車,後頭正緊追一輛警車,眼看警車就要追上它了,紅色跑車的駕駛顧不得號誌,踩下油門,欲轉進橫向道路,而這一轉,就直接撞上正在過馬路的母子倆!

  『不——』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刺痛劉子筠的雙耳,也讓她的心瞬間糾成一團,下意識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原本母子倆在等待綠燈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跪倒在地的白衣長髮女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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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5-1-11 17:27:49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冥禕 於 2015-6-21 13:46 編輯

【篇名】引靈師 • 藍斯洛
【篇數】第三回
【作者】冥禕
【校者】諾倫
【首發】包子爆爆 (天空部落格)


   擁有帥氣長相、富裕家景的男高中生,是女同學們眼中的白馬王子,看似完美的他卻是學校的頭痛人物,仗恃身為高級官員的獨子,看準現今老師畏懼家長的態 度,與其他背景相仿的學生組成小團體,孟少的角色就是小團體之首,不懂得尊師重道,並以欺負同學為樂,是校園裡的惡勢力。

  女主角是剛畢業並取得教師資格的菜鳥老師,在長輩的牽引下,成為私 立貴族學校的高中老師。出身於警察世家的女老師是家中的黑羊,雖然自小學習跆拳道,參與許多比賽,更擁有一顆正義的心,卻不願從事警察工作,反而期待能成 為教師,認為在外面抓罪犯,還不如走進教育體系,從根本施行教育更有效率。

  而今天就是要拍攝男女主角初次見面的場面——男主角對女主角充滿熱血的自我介紹感到噁心,目無尊長,出言諷刺。

  經過導演的說明後,正式開拍了。

  當熱血教師的自我介紹轉而對學生們溫馨喊話,原先還能壓抑的不耐煩情緒爆發了。!一直採慵懶坐姿的孟少,猛然抬腿,把大腳跨在桌上,更伸出手指頭挖起耳朵。

  站在講台上的教師蹙眉,「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請你把腳放下。」

  嚴厲的聲音沒能讓孟少照辦,反倒對鄰座同學挑眉、撇嘴。見狀,教師走下講台,來到孟少的旁邊。

  「這裡是教室,不是你家,你這樣的舉動會干擾到其他人。」教師重申。

  孟少偏頭,嘴角帶著嘲笑的反問:「干擾到誰了?」

  「前座的同學。」

當孟少將腳擱上桌面時就已經佔用到他人的空間,甚至在對方的白色制服印上鞋印。

  孟少將腳收回,坐正,身體向前微傾,放輕音量在前方同學的耳畔慢條斯理地說:「同學,新老師說我干擾到你了,你怎麼說?」

  溫柔的詢問讓前座同學僵著身體,猛搖頭。

  孟少靠上椅背,抬頭,嘴角上揚,「老師,他不覺得我打擾到他。」

  教師瞧了前座同學一眼再盯著孟少,開口:「你干擾到我了。現在是上課時間,就算你瞧不起新手老師,但已經唸到高中的你一定有學過要尊重老師,除非……」漾起笑容,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了。

  頓時孟少不再滿臉得意,一雙眼直瞪著教師。

  見狀,教師帶著愉悅的心情轉身返回講台,拿起粉筆開始說明成績計算方式。

  飾演小嘍囉角色的男配角,猛然衝向講台,揚聲大吼:「你這菜鳥老師,囂張什麼!」還一把打翻講桌上的水壺。

  隨著正式開拍,男配角漸漸融入角色,情緒跟著上揚,出手過猛使飛出去的水壺不偏不倚撞上左上方的電視,鎖緊的蓋子因而鬆脫,壺內的水噴濺上插座。

  使用中的插座,一遇到水立刻冒出火光,發生爆炸,接著便是機器與電燈的連橫爆炸,甚至窗戶也因而震破了。瞬間,人們驚慌的向外逃跑,尖叫聲此起彼落。

  當所有人都慌亂的衝向走廊時,劉子筠則選擇縮在桌子底下,不敢動彈。因為她知道這時的大動作會引起某種東西的注意,雖然課桌椅無法全面保護到她,但她寧可面對碎玻璃與火花,也不想讓自己落入未知的危險。

  早在孟少出現時,她就發現孟少被靈體纏上了。靈體們散發出來的怨氣非常濃厚,就以往的經驗,在怨氣的影響下,最常見是全身發寒,嚴重時還會無法呼吸,失去意識。即使現在沒有受到影響,但她謹記生存法則,窩在角落,偽裝自己所見所聞皆與常人無異。

  當男女主角對戲時,靈體群一直在旁邊張牙舞爪,直到男配角將水壺打翻,她就知道不好了。

  看似是男配角用力過猛,實際上是受到靈體群的助力,藉由茶水潑濺上插座的機緣,怨氣趁機激發磁場過度起伏,引發連續性的小規模爆炸,而這一連串的狀況就是人們口中的騷靈。

  教室的出入口只有兩個,面對危險,眾人紛紛往前後門跑,,不少人因為推擠受傷,不論是推擠時造成還是被火花或碎玻璃劃出的傷口,皆引起靈體注意,延伸出眾多的黑色絲線覆蓋在傷口處——。


  「那是怨靈在吸收精氣。」藍斯洛緩緩地道。

  「精氣?」劉子筠感到困惑。

   「精怪小說、聊齋異誌看過嗎?」見到劉子筠點頭,藍斯洛接著說:「書中有提過精怪會吸取生人的陽氣來壯大自己,靈體屬陰,陰陽相剋,但又有陰陽調和之 說,所以生人的陽氣不只能抑制靈體的陰氣,只要條件適合,陽氣就能轉化為滋養陰靈的養份。至於攝取的方式並不僅限於書上所寫的。」

  劉子筠沉默思索一會,緩緩說:「就像狐狸精和倩女幽魂裡的小倩和黑山老妖?」

  「我喜歡聰明的小孩。」藍斯洛揚起笑容。

  劉子筠靦腆一笑,對於他人的稱讚感到不好意思,害羞過後,她拉起收在衣服內的項鍊墜子——黑色小圓珠。

  「昨天我沒有受到靈體的壓迫是因為它吧?」初見靈體時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當靈體開始作亂時,即感到一股暖流從胸口順著四肢擴散到全身,回憶起昨天的情況,似乎就是這墜子在保護她,使她不受到靈體的壓迫,甚至躲過火花與玻璃的傷害。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劉子筠不解,在這之前他們並不認識,即使經過昨天,亦稱不上熟悉。

  注視劉子筠那困惑的表情,藍斯洛的雙眸更加柔和了。「能視旁人所視之外,如未以專業學習,即易招惹禍事,當然心存不善者,更容易受到精怪的糾纏,初期似由能力相成,最終都反成精怪的糧食,失去生命。」

  「那個人就是這樣嗎?」劉子筠意有所指。

  藍斯洛搖頭。

  「那群靈體?!」一團不斷蠕動的黑影絕非個體,面對靈體群纏身,劉子筠無法理解為何孟少還能像沒事般的到處走動,換作是她,早就虛弱到處於瀕死邊緣,即使是沒有靈感的人,狀況也不會差太多。

  「那些全是他造成的怨靈集合體。」

  「怨靈集合體?!」劉子筠驚呼。

  「他的私生活應該很不檢點,少說被二十個嬰靈纏身。」憑著昨日短暫的照面,藍斯洛就將跟在孟少身上的靈體瞧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嬰靈的威力如此強大。」

  「那些嬰靈都太小,無法掀起大的波瀾,普遍來說皆是靠本身陰氣的日積月累逐漸壓垮仇人。」

  「那昨天?」依照藍斯洛所言,昨日的騷靈現象就不可能發生。

   「無法凝結意識的嬰靈加上帶著怨氣的成人靈體就另當別論了。不論她是被那人直接或是間接害死,從她穿著紅衣,怨氣沖天的狀況看來,只要對方的精神一鬆 懈,靈體的復仇就會啟動,到時屍骨無存是理所當然,嚴重會連靈魂都被吞噬,煙消雲散。」面對可能發生的最壞情形,藍斯洛的嘴角上揚,輕鬆的語調,毫不掩飾 自己的幸災樂禍。

  對此劉子筠不知如何回應,思索了一會,少女的好奇心抵擋不過畏懼,明知道沒有第三人,仍下意識輕聲詢問:「你覺得是什麼原因讓紅衣女鬼纏上他?」

  藍斯洛的餘光掃過去,瞧見因好奇而閃閃發亮的臉,頭微偏,輕快地反問:「妳覺得呢?」

  「私生活糜爛、眾多的嬰靈與紅衣女鬼,他一定是到處欺騙女人的負心漢,害得眾多女人為他傷心、堕胎,甚至自殺傷亡。」了解自己的異能在藍斯洛的眼中是平常,不會因為一時大意洩漏異能,成為他人眼中的異類後,此時的劉子筠已經沒有先前的羞澀與畏懼。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光鮮亮麗的形象下,卻是怨靈纏身的花花公子,虧媒體還將他報導成少女們心中的白馬王子!唉,白馬王子果然只存在二次元的世界裡,三次元是沒有的。」說到這,劉子筠大嘆。

  瞧劉子筠那不勝唏噓的模樣,藍斯洛不禁笑出聲,「白馬王子只存在於過去與書上,現在都是……」忽然眉頭一蹙,笑顏驟失,雙手立即打起印記,隨即將凝結出的光球推向劉子筠腳下的地面,築起半橢圓的防護將她包圍住。

  「別出來!」藍斯洛大喊並從地面上躍起,起腳橫掃,細小、未知的黑色之物隨即被踢飛出去,原本該撞上牆面的東西,卻在半空中劃出弧形飛往射出的方向。

  為了不想受到外界干擾而設的簡易版結界被破壞了。

  無法判斷狀況,面對突破結界的入侵者,藍斯洛立即反擊,躍起的身體待單腳落回地面時,馬上換腳在地面上一點,衝了出去。

  一與入侵者接觸,金屬碰撞聲隨之響起,隨著劍招的變化,殘留的劍影恍若是朵朵劍花,好看至極,當藍斯洛專心對付敵人時,突然有不明物體無預警的朝守護結界飛射。

  察覺偷襲,藍斯洛空下來的左手猛然朝敵人的頸部劃去,又一把光劍從左手掌中發出,逼得對手連連後退,趁這一空檔,腳下一點,躍起。

  暗器撞上守護結界,爆發出紅光,同時藍洛斯也不知去向。急得入侵者東張西望,即聽見——

  「不知道擅闖他人私人領域是無禮行為嗎?」藍洛斯以劍尖抵住趁著爆炸時搜出的第二位入侵者的頸部,冷冽的說。

  指間夾著兩張撲克牌,第二位入侵者感受到光劍散發出來的寒氣,謹慎發問:「你怎麼找到我的?」

  「只能怪你沒事搞偷襲,使用符令會洩漏使用者的蹤跡。」該說是謹慎,還是為了標新立異呢?藍斯洛瞧了眼看似撲克牌的符令。

   聽著兩人的對話,第一位入侵者想了一下便將手上的短棍縮至細如針般的尺寸,收進袖口,凝重的神色放柔,緩緩開口,「抱歉,是我們的錯。請收起武器好 嗎?」主動釋出的善意得到藍斯洛挑眉,繼續說:「敝姓唐,單名軒,他是我的夥伴,溫斯理,我們是受人請託前來除靈的靈能力者。」

  簡短的介紹並沒有獲得藍斯洛的信任,只見他瞇起雙眼,打量起眼前的兩人。

  唐軒,溫和的外表約為28至32歲之間,修長的體形穿著一件藏青色的中式長袍,一席長髮僅用兩支黑玉材質做成的髮簪固定部份髮絲,乍看之下,藍斯洛以為見到古人了。年齡跟體型相仿的兩人,溫斯理則充滿現代感,襯衫加T恤配搭休閒長褲,垂至胸口的銀質項墜在陽光的照射下還偶爾反射出光點。

  打量完畢,藍斯洛喃喃自語,「真夠高調的方式。」一古一今的搭配在路上行走,想不引人注意都難。隨著他將手放下的動作,光劍消失了。

   「靈能力者!初次見到如此無禮的靈能力者。」藍斯洛語帶嘲諷,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論哪個群體都有不成文的規定,靈能力界當然也有,譬如禁止擅闖他人 領域。領域如同私宅,欲至私宅拜訪,自然得先敲門、遞交拜帖,如這般的硬闖方式,即使動手殺掉他們,界規也處罰不了他。

  對此,唐軒再次開口道歉並說明:「非常抱歉,因為最近發生的幾件事情,使我們過於緊張,加上我們並未接收到通知說這區還有其他靈能力者活動,在察覺到靈動後才貿然做出破陣的行為。」說到這,一雙黑眸注視藍斯洛,話中隱藏反問的意味。

  聞言,藍斯洛再次挑眉,快速思考,終於露出見到他們後的第一個笑容。「我不是除靈師,不會搶你們的飯碗,自然無需通知你們。」僅以輕鬆的語氣回答唐軒心裡的疑惑。

  「可是你……們……」溫斯理困惑地看著藍斯洛,眼角餘光快速掃過守護結界內的劉子筠。

  忽略欲言又止的溫斯理,藍斯洛開口:「是誰的委託?」劇組、校方或是某人的經紀公司?

  面對詢問,溫斯理面有難色的瞧向唐軒,雖說他們的舉動魯莽,但工作有職業操守,非相關人士是絕不能透露的,再說對方的身份也全然不知。

  將兩人的為難瞧進眼裡,藍斯洛報出自己的名字

  「藍斯洛。」聽見名號,唐軒唸唸有詞,靈光一閃,訝異地直視藍斯洛。「引靈者.滅!」

   除靈師,如名所示,負責驅除靈體,大多數面對由生物轉變、扭曲而成的惡靈,對付他們,皆以消滅為處理方針;引靈者,雖其職稱裡也有靈字,但其靈是指神 靈、妖靈與物靈等對象,即為善意一方,倘若受到黑暗氣息污染,引靈者還得先淨化,恢復其靈格後再引導祂們前往新世界,展開全新的生活。因為業務上不重疊, 除靈師與引靈者碰面的機會並不多,多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何況是剛上任約半年的引靈者。

  聽見自己的代號被喚出來,藍斯洛雙眉微蹙,隨即態若自然地輕點頭。

  「引靈者怎麼會在這?」溫斯理驚呼。

  「會在這,自然是有工作。」藍斯洛應道。

  只要求除靈師透露工作內容卻不說出自己的,想是這樣想,唐軒瞅著藍斯洛,並望向他的身後,思索了一會才開口回答起對方的問題。

  「經紀公司委託的,他們說在這遇到騷靈現象,且已危及生命。雖說校方表示是因為劇組同時使用過多機器造成電量超載導致,但依據他們長期在各地拍片的經驗來看,認為多是靈體作祟造成,為了確保旗下藝人安全,委託我們前來處理。」

  雖然訝異唐軒的行為,但基於對同伴的信賴,溫斯理接著說:「來到這兒,有感受到負向靈波卻找不到,直到發現結界。」說到這,不由得尷尬了。

  大致了解狀況後,藍斯洛給予提示,「問題不在地點,而是人。」

  「人!」唐軒頓了一下,無需思索便想通了。「明白了,多謝提醒,至於……」未將話說完,但他相信藍斯洛一定知道隱含的意思。

  揚出笑容,藍斯洛輕鬆地回應:「那在我的工作範圍裡,倒是你們,依照昨天的情況,看來需要快點處理,情況惡化得很快。」

  再次點頭,向藍斯洛道別後,兩人便不再逗留,轉身離去。

   確認人已走遠後,藍斯洛轉身瞧向守護陣法。陣法依然在運作,卻是空無一人。沒有驚慌,只有輕笑一聲,當他瞧見留在牆角的紙盒時,笑容頓時凍結,喃喃道: 「自找麻煩。算了,希望她別把項鍊拿下,還有在傍晚亂跑。」將陣法撤除,撿起裝冰的紙碗,準備拿去回收,「他們最好別拖拖拉拉,讓事情變得更複雜。」話雖 如此,但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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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獻上第三回了!
到目前為止,主要人物都出場了,接下來的進度終於可以快一點了。
何時才能把這單元解決呢?
拖越久越不利啊!
對了,老話重提~~~得先拉票。
等結束後,再來票選一下,出場人物中,各位對哪位人物有感。
目前角色:
1、大樹伯公(萬年偽少年)
2、藍斯洛(看篇名就知道誰是最佳男豬主角)
3、劉子筠(截至目前為止真正有出場的女性同胞,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女主角,敬請期待)
4、齊頓(只出現一回的可憐管家)
5、唐軒(剛露臉的偽古人)
6、溫斯理(三腳貓的除靈師!為何這麼封他,誰叫他一上場就被藍大人用劍威脅了!)

往上細數,才三回,就這麼多人了,這樣對嗎?
希望透過這樣的介紹,大家更記得他們了。
感謝各位的觀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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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4-12-28 16:00:39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q905175 於 2015-1-3 14:51 編輯

齊頓跟藍斯洛感覺好有愛ww(←不要理他)

話說可以直接稱為冥嗎?感覺不叫小名莫名心癢(#)

鏡花�彌亞請隨意稱呼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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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樓主| 發表於 2014-12-28 12:43:37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冥禕 於 2015-6-21 13:45 編輯

【篇名】引靈師 • 藍斯洛
【篇數】第二回
【作者】冥禕
【校者】諾倫
【首發】包子爆爆





  因為清晨的來臨,人們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為一天的開始拉開序幕。隨著巔峰時間過去,巷弄間再次沉靜,只剩下三五成群的人們在交談,偶爾伴隨著汽機車經過的引擎聲,豔陽穿透窗簾照進六坪大的套房裡。

  鈴——鈴——

  微弱的電話鈴聲在房內響起,似乎音量過小,使人忽略,而來電者極富耐心的不肯掛斷,非等到有人接起。終於!

  「您好……」

  過了一會,說話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藍斯洛,起床了。」

  窗簾被大手一拉,緊接著的是涼被被人使力掀開!

  「幾點了?」從熟睡中被吵醒的藍斯洛閉著雙眼,伸手想找回涼被,可是摸了老半天還沒抓到被子,只好翻身,把臉埋進枕頭,隔絕擾人的光線。

  見狀,大手的主人——齊頓——二話不說把枕頭抽走。「十點了。」

  即使沒能保住枕頭,藍斯洛依舊趴著不動,夢囈:「還很早,等要吃飯再叫我。」

  早知道會得到這樣的回應,齊頓聳聳肩,先把堆成一座小山的待洗衣物裝籃,再從自己帶來的行李箱裡取出乾淨的衣物掛進衣櫃裡,當然留了一套掛在衣架上,完成後才開始打掃環境。

  「再五分鐘脆餅就不脆,酒香味也會揮發殆盡。」

  齊頓的輕言細語讓賴在床上的藍斯洛身體微微一震,馬上翻身起床,再大步一跨,走進浴廁梳洗。

  對此,齊頓的嘴角微微上揚,把房內唯一的桌面清乾淨,再從餐籃裡取出餐點擺放。剛擺放完畢,浴廁的門板便開了。
 
  看到藍斯洛那略濕的髮絲,齊頓的眉心微蹙。「怎麼不把頭髮擦乾?」

  「不會滴水就好,放著也會乾。」藍斯洛不以為意的坐下,端起杯子輕啜一口。

  齊頓放下手邊的餐巾紙取來毛巾,走到藍斯洛的身後,擦起那微濕的髮絲。

  「叫我怎麼吃啊?」藍斯洛一手脆餅,一手抹刀,隨著齊頓雙手的力道,頭不自覺跟著晃動。

  齊頓加快手上的動作,「再一下就好。」撥弄一下髮絲,確認頭髮已經全乾,隨手將濕毛巾往旁邊一甩,水氣瞬間蒸發。「好了。」

  聽到這話,藍斯洛挖了些果醬抹上脆餅,送進嘴裡。

  「剛才曹小姐有來電。」齊頓邊收拾邊報告。

  頭微偏,藍斯洛的視線飄向齊頓。

  「傳播公司的曹小姐。」接收到視線的齊頓提醒。

  想起來是哪位曹小姐後,藍斯洛接著問:「說了些什麼?」

  「罵人。」回想起稍早無故被唸了半小時,齊頓的臉色跟著沉下。

  聞言,藍斯洛挑眉,眼裡浮現笑意。

  「不外乎是罵你不知感恩、不懂得把握機會、脾氣太臭、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剔除掉許多無意義的字眼,齊頓把重整過的形容詞一一覆誦出來,直到藍斯洛出聲打斷。

  「說重點。」

  齊頓怔住,回神。「她幫你牽了另一檔戲的角色,要你下午一點去報到。還說再搞砸,她就要解約。」

  「就這些?」藍斯洛相信曹小姐不只說了那些話。

  輕嘆氣,齊頓接著道:「她還說,長得帥不是你的錯,可是踩在別人的地盤上,就要懂得收斂,別搶盡男主角的風頭,惹人討厭。」
  
  漾起淺笑的藍斯洛將杯子微晃了兩下,裡頭的液體跟著盪漾,輕淡的酒香四散,讓人不禁深呼吸,享受眼前的愜意。「太陽的光芒是不滅的。」

  聽明白這話的意思,齊頓忍不住翻了白眼,吐槽:「是。太陽是不滅,但也不是遮不了,小心哪天遇到天狗食日,到時遮天又避日。」

  「不會有那天的。」藍斯洛信心滿滿。

  齊頓不再反駁,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確實如此,僅以表情表達不以為然。把垃圾收好,拿起抹布開始擦地。

  「拜託你,我不奢望你能像這樣擦地,但在我沒來的日子裡,好歹用拖把拖一下地,再不濟用吸塵器也行,還有順手擦一下櫃子嘛。住在垃圾屋裡,不痛苦嗎?」純白的抹布在木板上擦了幾下便沾染上些灰塵,使原本想閉上的雙脣再次打開。

  藍斯洛用手指頭挖了下耳朵,無力地喃喃自語:「誰會拿白布擦地?而且你也只是兩天沒來,能有多髒?」

  剎那間,跪在地上擦地的齊頓抬頭,銳利的視線直射。「用白布才能看出地板的乾淨程度,還有你敢說不髒、不亂嗎?」指向剛打包完的垃圾與待洗衣服。

  看到那兩袋,藍洛斯摸了摸鼻子,決定不搭話。

  「對了,如果不想被垃圾掩埋以及沒有人幫你打理,就快點找人接手。」齊頓繼續跟地板奮戰。

  「找人?」正在脫睡衣的藍斯洛不解。

  「我只再待半個月,你沒忘吧?」頭微抬,睨向藍斯洛。

  剎那間,取衣的手頓住,藍斯洛訝異地瞪著齊頓。「半年有這麼快嗎?」

  瞧見被扔在地上的睡衣,齊頓臉色微凜,上前撿起後連同之前用來擦頭髮的毛巾一併放進洗衣籃裡。「有。沒聽過時間飛逝嗎?」

  剛清醒的藍斯洛接續原本的動作,慢條斯理著裝,透過眼前的鏡子注視齊頓,「你要不要……」剛起頭便被打斷。

  「不可能。」果斷的否決掉藍斯洛來不及說出的提議,回想當初誤上賊船的經過,讓齊頓懊悔至今,說什麼都不會留下來繼續當免費管家。

  堅定的語氣使藍斯洛明白眼前這位使計騙到的管家確定要走,只好聳聳肩,不再強求。套上外套,瞧向鏡中的自己,整理頭髮,然而撥了好一會,遲遲抓不到理想的髮型。

  看不下去的齊頓擱下抹布,洗淨雙手,從公事包裡取出梳子、定形液,示意藍斯洛坐下,接手塑造髮型。

  「劇場的地址我抄在手冊裡,別遲到了。」

  「打電話去回絕,我沒空。」

  「沒空?」齊頓不解,「昨天的小角色被換掉,也沒有平面攝影,怎會沒空?」房內的電話都是他接的,所以藍斯洛有沒有工作,原則上他都知道。

  「另一邊有事。」藍斯洛緩緩應道。模特兒和演員的工作都只是他打發時間的娛樂,有沒有工作、接不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主業。

  「咦!奇怪,都一樣是亂抓,為何差這麼多?」藍斯洛看著鏡子的自己,頗為訝異,一頭自然微捲的髮絲經過齊頓的整理,柔順且有型了。

  不甘自己的手藝被人小覷,齊頓駁斥:「只有你在亂抓,我不是。」

  回想兩人的手勢,藍斯洛不以為意,「看不出來。」起身,繫上腰帶,接過齊頓遞來的皮夾收進暗袋。「我出門了。」

  「小心一點。」齊頓慎重的叮嚀。

  藍斯洛笑了笑,一臉促狹的眨了眨眼,「別擔心,一般小鬼、小怪傷不了我。如果你放心不下,就別辭去管家一職,繼續照顧我如何?」
 
  臉色一沉,齊頓堅定的說:「不可能。時間一到,我準時走人。」

  對於再次被拒,藍斯洛並不意外,只是在走出房門時喃喃自語:「嘖嘖,真無情,把這半年來培養的感情都放水流了。」按下下樓的電梯按鈕,走進電梯門關上,下樓。


  走出一樓大門,迎面而來的是悶熱的空氣,瞬間令藍斯洛轉身想返家。可是當手指頭碰到門把時,還是把偷懶的想法丟掉,從一旁的停車場把機車牽出,發動引擎走人,卻見到警衛指指頭。

  「麻煩。」抱怨歸抱怨,藍斯洛還是從置物箱裡取出安全帽往頭上一戴。

  見狀,警衛這才開啟柵欄放藍斯洛騎車出去。

  騎出社區,藍斯洛來到大伯樹公廟。雖說已達成協議,只要幫樹靈完成任務,祂就同意搬家,但如果狀況惡化,就算採取暴力手段也要先把祂送走。然而,在他見到樹靈,原本那份堅定的想法被動搖了。

  藍斯洛嚴肅地說:「祢不能再留下來了。」

  直至昨日,身形還很清楚的樹靈現在卻暗淡了些。

  樹靈不以為意的說:「沒事的。」

  「我『看』不出。」藍斯洛面色凝重地道。肉眼所見不等於全部,靈力感受才是更準確的。

   「你知道意志力嗎?」樹靈突然詢問,在沒有任何回答後主動解答:「這些年來,我見識到人類百態,其中最讓我佩服的是他們的意志力。為了信念,可以咬著 牙,勇於面對滔天駭浪,扛起千斤重擔,即使是肉體受損、毀滅了,但他們的意念依舊存在。現在我只要靜靜的待在這裡等你的消息,跟他們比起來,這點小事容易 許多了。」親切的笑容在臉上展現,使人不覺得此時的祂正承受著極大痛苦。

  凝視樹靈堅定的眼神,藍斯洛無奈的打消強行帶走樹靈的念頭。可是如想依照雙方的約定方式完成樹靈的請託,絕非一天便能完成。以樹靈的真身為中心,在地上畫起五角型陣法,再取出五色晶石崁進陣法的尖端,站在陣法外,闔眼吟唱起咒語。
 
  隨著吟唱,晶石沒入陣裡,光芒從微弱的一閃一閃到最後沿著陣紋連結成陣法,綻放出五彩光芒,在樹體外流轉。

  「這個陣法可以幫忙吸收靈氣,護住祢一陣子,但效果有限,不准別再幫助人類了,依照祢靈氣流失的速度,陣法是撐不過兩天的。」語重心長的叮嚀,就怕樹靈會再次不顧自己的狀況,守護起人類。

  感受到藍斯洛的憂心,樹靈不再拒決,總算是答應了。

  完成緊急處理,藍斯洛正轉身趕往下一個地方,可是剛走了兩步,還是回頭千叮萬囑:「除非我找祢,否則就乖乖待在真身裡。」

  樹靈微愣,不自覺地漾起淺笑,輕聲安撫:「乖乖……第一次有人這樣跟我說。」為了安藍斯洛的心,也讓他放心去完成請託,緩緩點頭就消失了。

  確認樹靈返回樹體休息,藍洛斯便走出廟宇,坐上機車準備發動引擎時,四名穿著制服的高中生剛好從身旁經過。

  「芒果冰吃完了,接著要去哪?」

  「網咖。打到學校下課再回家。」

  「剩下的錢夠我們玩到下課嗎?」

  「夠啦。要不你當剛才為何只點兩盤冰。」

  高中生的笑談聲由近漸遠,直到聽不見。看著學生們的背影,藍斯洛望向他們走來的方向思索。

  大熱天確實需要來碗冰消暑。對了,順便外帶去看看劉子筠,希望昨天後來發生的狀況沒有嚇到她。

  把安全帽脫掉,看著後照鏡把頭髮撥好,收起車鑰匙,走進不遠處的冰店。


  帶著兩碗芒果冰,藍斯洛在校門口前被校園警衛攔下。

  「先生,你不知道今天沒有拍戲嗎?」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叫什麼名字,但是見過藍斯洛那張臉的人皆忘不了,警衛僅需一眼便認出他是劇組的人。

  「今天沒拍戲?我不知道。昨天有事我先走了。」藍斯洛驚呼。

  「其他人沒通知你嗎?」八卦之心人人皆有,何況是無聊的大門警衛。

  「沒有。」藍斯洛從口袋裡取出手機。「啊!沒電了。」

  見狀,警衛不禁搖頭,「聽說演藝圈很不好混,你快點回公司確認狀況,免得被罵到臭頭。」,好意的提醒,再返回校園,關上小門,動作一氣呵成。

  被拒絕在校門外的藍斯洛嘴角上揚,提著兩碗冰,沿著校園的圍牆行走,拐過轉角,停下腳步張望四周。下午一點多,正值一天氣溫最高的時間,路人能避就避、能遮便遮,只為了少曬點太陽避免中暑,因此沒有人注意他的動向。

  確認過周遭,藍斯洛後退了幾步,腳下輕點、跳躍,俐落的翻過圍牆侵入校園。

  安穩著地的藍斯洛,回頭瞄了眼身後的圍牆,忍不住出言鄙視。「真矮的圍牆,難怪一堆學生能翻牆蹺課。」

  「人呢?」瞇眼四處搜索,眼底閃過光芒,再次跨出步伐,恍入無人之境的在校園內大搖大擺地走著。沒多久,就在圖書館一樓樓梯下方的空間找到人了。

  藍斯洛低頭看著小小的空間,好奇的問:「怎麼會待在這?」

  該說是設計上的問題,還是無法避免的空間浪費,總之那裡存在被閒置的小空間,此時劉子筠正坐在裡面看書。

  不大不小的音量嚇得劉子筠瞪著突然冒出的藍斯洛。

  藍斯洛蹲下,漾起笑容,輕鬆的跟對方閒聊。「蹺課喔。」

  被指出錯誤的行為,劉子筠回過神,再低頭專心看書。

  不在意對方的態度,藍斯洛提起冰袋,維持原有語氣繼續說:「我買了芒果冰,一碗給妳。」

  或許是對消暑聖品難以抗拒,劉子筠抬頭,「樂卡的芒果冰?」注意到袋子上印著二條街外冰店的店名。

  見到藍斯洛點頭,劉子筠猶豫了好一會,眼睛直盯著提袋,最終還是沒忍住冰品的誘惑,從小空間裡爬出來。「我知道哪裡不會被發現,雖然沒有椅子,至少有能遮蔭的地方。」

  沿著走廊轉進教學大樓的後方,那邊是景觀佈置的小花園,來到陰涼的位置,劉子筠將落葉撥開。「就這吧。」

  見狀,藍斯洛跟著席地而坐,取出冰分發。

  接下冰,劉子筠迅速打開蓋子,拿起湯匙往碗裡挖!「沒有融化?!」困惑的抬頭,豔陽、高溫,無不點出此時少說也有三十幾度,甚至可能是直逼三十五度的高溫,就算是騎車好了,從冰店到學校的距離,也足以讓剉冰出現些許融化,怎麼可能維持剛做好的模樣?

  似乎沒有聽見驚訝聲,藍斯洛自顧自的吃起冰。「我看你們學校的學生在吃,便買來試試,還不錯,就是貴了點。」

  「但是這家放了滿滿的新鮮芒果,在別家可吃不到。」把嘴巴內的水果嚥下肚,劉子筠替冰店聲援,接著好奇地發問:「今天停拍,你怎麼來了?」

  「妳知道為何停拍嗎?」沒有回答,藍斯洛隨口反問。

  劉子筠正在挖冰的手頓住,約停住兩秒,才繼續原本的動作,挖冰,送進嘴裡。

  面對沉默,藍斯洛沒有追問,靜靜吃著冰,直到碗裡全空了,才出聲叮嚀。「放學後別在外面逗留,直接回家。」

  突如其來的話讓沉默中的劉子筠瞅向藍斯洛,眼底佈滿疑惑。

  變換姿態,手肘靠在曲起的膝上,以手掌撐住頭,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輕聲的吐出四個字。「逢魔時刻。」

   看似輕描淡寫卻讓劉子筠大受震撼,注視著藍斯洛良久,感覺那雙藍眸流露出他知道她想隱瞞的秘密,還有隱藏其中的訊息:『別害怕,因為他相信她,只要她願 意說出來。』掙扎了許久,再瞧見那毫無厭惡情緒的臉龐,轉過頭望向花圃,放下湯匙,緩緩道出昨日在他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未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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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禕的第二回內容跟原本預計的第二回內容不同,還以為可以寫到比較後面一點,結果還沒寫到字數就爆掉了(5000字)。只好先讓它在這裡告一段,原計劇情留到第三回。當然也可以把劇情刪刪刪,縮縮縮,可是……這樣子冥禕向來愛好的輕鬆片段就不見了,本包不愛啊。所以齊頓先生就留下來,也'讓他佔掉不少篇幅了。

  對了,本文的第二回完成,下次是第三回,寫到現在,雖然才短短不到一萬的字,劇情也剛開始,仍然希望各位會喜歡到目前為止的內容。謝謝各位願意花時間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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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發表於 2014-12-24 00:28:31 | 只看該作者
突然發現好文耶!

這劇情非常好啊!(形容詞匱乏###

作者加油!

我等你的下一篇(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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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14-12-23 22:05:08 | 只看該作者
喜歡這篇文
感覺就像在看比較偏向神秘類型的小說吧?!(不太知道怎麼說啦!
挺喜歡看神祇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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