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遲行 於 2013-8-24 16:44 編輯
舊式日式建築,古色古香,與這座宅邸相關的起源,就是他認識了那位紫色眼睛的人。
認識他之前,對於周圍的人,他都沒有太多的情緒,親眼目睹雙親的死亡,被迫送出原本的世界,打從年幼就違背了時間的流向,跳躍到了往後,脫去王室的光環,說穿了,他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小孩。
這樣的童年是不會有什麼好記憶的,為了與這個世界抗衡,他唯有更加的強勁,只有更加冷酷的內心素質,才不會在世界無常的變化下失去自我,淪為單單憤世的存在。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於微笑的解釋,不過是他眾多表情裡,打入冷宮的其中表情之一。好像別人的世界至始至終都會有繽紛,而他僅固守著他的黑白無常。
「你好,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搭檔了,請多指教。」
眼前的人有著跟他認定的其他人一樣,有著微笑,溫和的雙眼,禮貌的語氣,看來是個家教甚嚴的家庭裡出身的。
不過,對自己而言也不太重要。對他而言,重要的東西是不存在的,他的父母曾經是最重要的,不過已經死了,至於他的家族,到了現在,雖然大家都說,精靈都很長壽,但沒有人說過,記憶力會跟壽命一樣,那些很少見到的族人,他也沒有什麼印象了。
搭檔是少數能忍受他火爆脾氣的人。這是後來他漸漸接觸之後知道的,應該說,驚訝的。
「我說夏,你對每個人都這麼的好脾氣嗎?」
「什麼意思?」
一次任務結束後,他少見地沒有馬上回到黑館,而是跟搭檔肩並肩走在學校裡,算是陪對方回紫館。
夏碎的驚訝溢於言表,隨後笑笑,「不見得。」
「是嗎?」
他不再說話。身邊的這個人,從他接觸,到熟識,好像花了不少時間,比起身邊有搭檔的人,他跟夏碎的磨合時間好像更久。
隱隱約約知道是自己的個性使然,但夏碎都沒有說什麼,只是一直一直無條件地包容他的脾氣。從起初的驚訝,到試探,到最後的習慣。他都花了很長的時間,但就是因為這麼久的時間習慣,所以也有點變成了依賴。
他依賴著夏碎包容他的身影。而他自己並不知情,只是覺得,這個搭檔是個不可多求的人。
而當時的他並不知道,不可多求和唯一,並不劃上等號。
聰明如他,竟然要到夏碎被鬼王所傷,被醫務室的人送走,輾轉經由他人口中才知道,聽到時他竟然感到一股椎心的疼,似曾相識的疼痛,遠遠的,是他父母死亡的時候。
待到放長假,夏碎回到家族療傷靜養,他心中的不安與疼痛迫使他潛入夏碎家。
坐於窗旁,披著外套的人,隱約察覺有動靜。一陣風,伴隨著庭中種植的花瓣,那人彷彿從天降落於窗台,一抬眼,冷冽的風便灌了進來,他閉了眼用手遮擋,睜眼後風沒有了,只覺床緣多了個人。熟悉的氣息,讓他撤下了所有的警戒。
「你怎麼來了?還不走正門?」一貫的微笑。
以前覺得沒什麼,但現在看著對方,他只是感到巨大的憂傷。
從不苛責他,有時只是輕聲提醒,抑或是叨唸,但都不會讓他起反感,只是嘴上都說囉嗦。這樣無限度地包容他,這是要多大的耐心才可以辦到?即使像這樣翻窗不走正門,連他都覺得是踰矩了,但是夏碎都沒有半點責備。
夏碎察覺到對方內心的變化,伸手輕撫上對方的臉頰,「怎麼了?冷了?還是有急事?」
「聽你傷很嚴重。」沒有阻止對方的動作,只是當夏碎的手碰到自己的臉時,心中的某一處崩塌了。
他不是那麼軟弱的人,從來都不是。有問題就去解決,碰到強敵就去擊退,讓自己越來越強。沒有什麼是難得倒他的,沒有什麼是他過不了的關。
「......我偶然聽到千冬歲說,你這次很危險。」垂下眼眸,是不敢面對。
夏碎一聽,一愣,手放了下來,良久,輕輕一嘆,拉了拉身上的外衣,極輕地說,「你都知道了?」
他點點頭。只見夏碎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久到讓他覺得,時間就這樣靜止了。
「以前不了解,母親走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因為太快了,快到可能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嚥氣了。」看著自己蒼白的雙手,夏碎還是笑著,他記憶裡,夏碎都是笑的,只是現在他的微笑包裹著一種哀傷的情緒,卻還是在四周彌散開來。
「那位醫術高超的人說,我這幾天就會離開了。」
他只是傾身抱緊了眼前這位消瘦的搭檔。當下他什麼都聽不到,只覺得庭院梅花綻放得有點早,有點晚,懷裡的人略帶溫涼的氣息,像極了他父母死前的溫度。
「冰炎,你聽我說,」靠在頸肩的吐息那麼輕柔,他都要錯覺那只是羽絮,「你曾經問我,我對誰都那麼好脾氣嗎?其實沒有。當初我以為那只是我對搭檔的耐心,卻不是,我就是不會對你生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等到我們對峙,到我受重傷,只剩幾日的生命,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就是因為那個人是你,我才會有無限的包容。」
他只是覺得天荒地老,滄海化劫灰。卻是心中碎成千萬碎片般,什麼東西被夏碎帶走了。
沒有什麼人,可以像你那樣無限度地包容我了,而我之後又要到哪裡找你呢?時間的洪流中,你的人影就停留在那裏了,現在我回首,還是可以清楚地看見你的身影,臉上依舊笑著好看的溫柔,你揮著手,要我別擔心。當我往前走,再度回頭,你的身影會不會變得好模糊?
寒冬時節,雪地裡的寒梅綻放得冷冽,池水已經結一層薄冰,懷裡的人他不想驚擾他,就讓他在自己懷裡沉睡著。他固執地相信,他只是會睡很久很久,等到他再次張開眼,就會以他熟悉的聲音,好看的笑容,對他說:「早啊,冰炎。」
「那時候特別想見到你,我現在才發覺,是不是......太晚了呢,冰炎?」夏碎閉上眼睛。
當你到達彼岸,你會不會不認得我?當我看到你的時候,你應該已經蒼老了,一種活過的蘊底。當你的眼睛已經是滄桑一片,再讓我抱抱你,好嗎?讓你想起我是誰,不至於迷失回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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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冰炎一直是我的夢想(?),但是實現得並不是很好(??)。
冬天的庭院一片白茫,梅花點綴著無聲的世界,寫這篇的時候,腦中都是那種寂靜安詳,夏碎離開在這麼寧靜的時候,像是天地都靜止了一般。同樣的,這樣的景致也是破碎一如冰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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