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聆之森的序曲

風瑤

聆之森



從前從前，在遙遠的西方，有一座沒有名字的森林。

沒有名字的森林裡，住著一頭沒有名字的「鹿」。

「鹿」外表像一名黑髮少年。但是頭上長了一對顏色像枯樹皮的鹿角，一雙杏仁一樣的眼，瞳色隨著四季變化。

鹿獨自徘徊在森林不知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餓的時候摘食野果，無聊的時候就吹奏不知從何時就掛在胸前的陶笛。

笛聲響遍森林，是優美的音色。

但是，從來沒有人會去尋找吹奏陶笛的是何許「妖」也。

鹿一直是一個人，就這樣過了無數四季......。


※  ※  ※



有一天，一名獵人依循著笛聲深入森林，發現了正坐在橡樹下吹響笛聲的鹿。

那是一個陽光能穿透樹與樹之間，照射在草地上的下午。

「呦!」獵人看到妖怪，沒有緊張的神色，反倒相當開心的朝橡樹下的人影打了聲招呼。

獵人的聲音驚起了原本在樹枝間歇息的鳥兒，也驚嚇了樹下的妖怪。

妖怪怔怔的盯著眼前朝他慢慢靠近的青年，站起身。

「哎~別跑啊!」看見樹下的少年正要邁開步伐離去，獵人出聲制止，這時少年腳尖絆到石頭，就這樣倒向橡樹旁的矮木叢。

獵人見狀，立馬上前打算拉起一半身體陷在樹枝間的少年。但是在手碰上少年的手臂時，卻被對方以一股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推開。

──「不要碰我!!!」

森林一片寂靜，原本被獵人驚嚇的鳥兒們紛紛又回到橡樹中的巢......。

獵人看著少年，一臉疑惑的呆愣。

驅趕的力道，夾帶驚慌的怒容──但是「聲音」呢?

──「聲音呢?」

一直以來，妖怪從沒有開過口，亦無開口的必要──他發現了自己並沒有聲音。

獵人看妖怪一臉震驚，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試著讓他回神。

「喂!小子。」

感受到自肩膀傳來的重量，妖怪再次抬起頭看著面帶關切的青年。

「聽得到我說話嗎?」

「......。」妖怪猶豫，最後還是點頭。

「好。那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獵人這時蹲下身，視線和妖怪齊平。

妖怪這次反應相當快的搖頭，停頓，又再搖頭。

見眼前的少年沉默的反應，獵人面露擔心的神色。判斷眼前是一位誤入森林而遭受驚嚇的孩子。

「你迷路了對吧?」揉揉少年的黑髮，觸感柔軟得不可思議「叔叔帶你回家，跟我走吧!」

還以為少年會有剛剛那樣驚恐的反應。想不到，妖怪竟然站起身走近獵人。才踏出一步，突然無力的摔倒在地。嚇到了站在一旁的獵人。

「欸!沒事吧你?」

其實還睜著眼睛，意識十分清楚的妖怪，難以言喻的刺痛自右腿竄上腦門。想要出力卻又是一股更大的痛楚。

「真糟糕啊......，怎麼把捕獸夾擺在這裡呢?」眼尖的獵人馬上蹲下身，一聲金屬的「鏗鏘」聲。取下已經沾上鮮血的捕獸夾。收進隨身的包袱內。

獵人看著少年，一雙眼是澄淨的灰藍色，他問了句：「還站得起來嗎?」

妖怪點點頭，勉強的站起身走了幾步，鮮血像噴泉般流出，青年馬上驚慌的制止對方。

「不、不!停下來。還是我背你好了!」

妖怪就這樣被「人類」背下山坡，走到平地的樹林。

「你的傷得趕快處理，所以我先把你送到我的小木屋裡吧!」

「啊!對了。你不會說話所以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嗯~我想想......。」

「你啊，全身都沾滿草又很安靜──就決定叫你『草鹿』吧!」

「......。」妖怪不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獵人，沒有不解的神色、也沒有一絲因為不滿而流洩出的慍怒。

漸漸的，妖怪也感到有些倦了。牠閉上眼，在獵人寬闊且溫暖的背上睡著了......。




※  



「草鹿」就這樣在獵人森林中的木屋住了下來。

因為右腿被纏上厚厚的繃帶，不良於行，所以就一直待在屋內，等待獵人每日狩獵歸來。

這是妖怪第一次「不自由」。

傍晚的夕日昏紅，橘紅色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射在木頭牆壁。色調給人的感覺是溫暖的。

突然間，橘紅色被一片黑影遮掩，然後伴些悉悉窣窣的聲響。

「我回來囉~!草鹿。」獵人笑著推開木屋的門，今天也是一樣的「豐收」。

晚上，他們就圍坐在火邊，獵人喝了幾口酒，總會說起關於自己的事。

「我的妻子在等我回家，等我把獵捕到的動物身上的皮毛賣個好價錢，我就要回家。」

「我有個年紀比你要小很多的兒子呢，等我賺到錢，我要替兒子買一架好鋼琴、請一位好的鋼琴教師......。」

妖怪點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獵人燦爛的笑臉。

「啊!不過你傷一好我會你回村子的。不必擔心自己得在這裡陪一個糟糕的大叔喔!」突然想到一點，獵人馬上傻笑著補述。

草鹿笑了。

──「我不這麼覺得喔。」無聲的說，沒有聲音的笑就像素描缺少明暗表達的風景畫。

看著那樣的笑臉，獵人原先隨興輕鬆的神色蒙上淡淡的陰影。但是看著少年從原本的警戒與沉默到現在會對著自己笑，獵人亦感到欣慰。

他翻攪著爐火上的湯，突然一個點子入腦海：「對了，草鹿你識字嗎?」

盯著鍋內跟著湯匙跳華爾滋的紅蘿蔔及馬鈴薯看得正入神，草鹿愣了一下，然後搖頭。

他讀得懂獸類之間的傳情，懂飛鳥間互相聯繫的訊號。就是不懂人類的文字。

“人類的文字是一種制式化又複雜的東西，一堆扭曲的符號沒有任何感情。”這是夜間活動的一隻自以為聰明的貓頭鷹的論點。

「這樣吧!我來教你認字。」獵人站起身，走到小木屋角落的一只大箱子前面，抽出一本舊書。坐回爐火前，先替「鹿」及自己各裝一碗熱湯，翻開了舊書的第一頁。


好久好久以前，在一座沒有名字的森林裡，住著一隻沒有名字的「鹿」。

有一天，一個獵人發現了「鹿」，替牠取了一個名字──「草鹿」。

※     

一個月過去，季節進入深秋。打獵的季節要結束了。

草鹿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偶而也會跟著獵人外出走走。獵人也已獵捕了很多動物，也該是下山過冬的時候了。

這天，獵人把草鹿留在屋子裡，自己一人外出。

「路面已經結霜了，草鹿你還是待在屋裡，跌倒受傷就糟了。」獵人笑笑拍著草鹿的頭，哄著一臉不開心的少年。

不高興歸不高興，但獵人如此也是歸於好意，草鹿只好股著腮幫子坐回床上翻著故事書──獵人每天晚上逐字的唸給草鹿聽，已經快要唸完了。

見草鹿能體諒自己，獵人安心的關門離去。

出門沒幾步，強烈的西風吹走了頭上的帽子。拾起帽子戴回頭上，獵人皺眉。

“傳說，這座森林的風是由「風使」掌管，「風使」依季節區分共有三位。"

"掌管秋風的「風使」又被稱為「神召之風」，凡是被吹拂過的萬物都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這是獵人不知道在何時從何人口中聽到的「傳說」，當時感到相當不以為然。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這時竟令他感到一陣惡寒。

逼著自己別被奇怪的想法牽著鼻子走，獵人走上山坡……。



今夜是下弦月，草鹿透過木屋的窗看著──就好似瞇起來的眼睛。

月亮總是這樣，剛開始瞇著眼像剛睡醒的人，然後漸漸的清醒，眼睛愈睜愈圓。然後，又慢慢的闔上雙眼……。

就像生命一般──初生時的懵懂，隨著歲月以清晰取代之。在光彩最是燦爛之際，其實也象徵著即將面對逝去的黑暗。

最後，草鹿還是離開木屋，找尋獵人……。


※


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沒有被風完全帶走，草鹿只是愣愣的站在橡樹下，看著倒在地上的獵人。血不斷的從腹部野獸的爪痕中滲出。

獵人緩緩睜開雙眼，見站在身邊的人是被自己帶回木屋養傷的少年，先是驚訝，最後無奈的苦笑。

「你啊……我不是說過不要出門的嗎?」一絲鮮血從嘴角緩緩滑落，灰藍色的雙眸開始失焦。

草鹿了解這個現象的含意，腿一軟坐在地板上，驚慌的看著獵人氣色漸漸死白的面孔。

「還、真是糟糕啊……，瑪莉知道了會哭吧我看……。」

瑪莉是獵人的妻子，肚中已懷有七個月的身孕。草鹿知道。

「還有、還有你啊……你知道要怎麼下山嗎……?」獵人擔心的看著草鹿。

──「……知道的喔。」草鹿撒了謊，僵硬的點頭。

「這樣啊~那就好……。」獵人安心的笑了，然後猛然吐出朵朵血花，最後閉上雙眼，用幾乎無法清楚聽見的氣音緩緩說出：

「對、對不起……。」

一滴雨點落在獵人死白的臉上，然後是沾滿血的獵槍、已經空空如也的彈匣…….。

夜晚的森林下起了大雨，草鹿不可置信看著獵人，然後仰天哭號。

可是不管再怎麼悲痛的哭聲，四周依然只有雨聲滴滴答答的落下。

草鹿，沒有聲音......。

※

從前從前，在遙遠的西方，有一座沒有名字的森林。沒有名字的森林裡有一棟破爛的木屋，住著一隻名作草鹿的「鹿」。

「鹿」外表像一名黑髮青年。但是頭上長了一對顏色像枯樹皮的鹿角，一雙杏仁一樣的眼，瞳色隨著四季變化......。


【TBC】


其實這是某篇故事的前篇，其實我近期應該不會再貼他的後續~(還沒打啦XD
草鹿在風瑤心目中可是「兒子級」的主角喔(炫耀什麼

這篇故事後段好像有點殘酷，但是生命大概就是這樣的無常吧......。

而且沒有聲音的草鹿，沒有辦法也再也沒有機會向獵人表達「喜歡」的心意了。
**這絕對不是戀愛的喜歡哦我強調!大概就像你喜歡一個朋友或崇拜一位親戚、老師的那種喜歡。**
沒有聲音，連哀傷都無法讓人聽見只能獨自承受，這大概是我覺得最痛的地方了吧(只有你會有感覺啦

最後一段其實是故事開始前兩句的改寫，當作呼應，也代表著故事依舊延續下去

最後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囉^^


BY愈來愈話癆的風瑤

風瑤

7# 月下煙塵

獵人的名字我真的沒有想過耶，因為我覺得名字什麼的不算重點XD(這樣對嗎喂)
而且這篇的人物只有兩位，應該不會造成搞混吧?

這篇算是一個大故事的前篇喔~(講這幹嘛

月下煙塵

真的會放上來嗎？太好了！（笑
不過那個獵人沒有名字嗎（望

風瑤

5# 稜星


草鹿這個名字其實是我隨便取的(大笑
純粹是覺得這樣很好記
小星要善待好朋友喔www

草鹿的樣子嗎......之後畫出來放上好了w

稜星

其實小星很想看看草鹿長什麼樣子……
小星還要說一下：
小星的朋友看了之後，說：「那獵人取名字取的真爛」
然後，小星就把她……了！

骸x梓妍

嗯嗯嗯嗯嗯！！！！

感覺好棒！！
(啥鬼？)

妍看啊…

草鹿一定是天然系正太！！(指
(正太控一枚)
(被獵槍射爆頭

Luko泱

獵人見狀，力馬上前打算拉起一半身體陷在樹枝間的少年。但是在手碰上少年的手臂時，卻被對方以一股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推開。

似乎是這個"立"?

感覺是個很溫馨(?)的故事

不過草鹿好可憐,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陪伴自己的人,但卻這樣又失去了

我還滿喜歡大大月亮的那個形容w感覺好棒w

大大加油ww期待下一篇唷>AO

稜星

啊啊啊！沒有後續嗎？！
可是可是小星很想要看看啊！
很好奇啊！後面！
草鹿就境怎麼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