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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
發表於 2013-4-1 23:4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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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的名字叫褚冥揚。
一頭黑色的短髮,以及同樣墨黑的瞳仁,身高普通,長相也大眾,活到現在不敢說是平安順遂,但倒也活得下去,然而說起唯一談得上嘴的悲劇,就是我自幼無親無靠,在孤兒院長大。
那兒的環境不遭,缺點是小了些,身旁的每個人都是同病相憐的伙伴,大家都沒有父母。或許吃飯時多挖隔壁鄰居一口菜,生氣時惡狠狠地踹旁邊瑟瑟發抖的人兒,但大致卻也稱得上一家人的氣氛。
呵,支離破碎的一家人。
院長是個好人,他說我們很可憐,天生要背負這種命運。這我心底也清楚,孤兒院收入的來源大抵是一位善心人士每月定額的捐助,其餘則是不定的愛心。當那筆不定時愛心金額增了點,我們的餐點變會多些,反之亦然。
隨著年紀的增長,身旁的同伴一個一個被接走,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總之是早了我一步跨出這扇不幸的大門,至於邁入自由後的他們到底過得是怎樣的生活,我倒也不去多想,因為這已經與我無關了。
於是,我還在等,等著一位能夠拉我一把的人,屆時,我將會緊握他的手,鄭重地和那人致謝。
02.
日期不確定,唯一知曉的是目前天色微熹。第一次在這種時後清醒,我不禁感到有趣,看了看略顯壅擠的通鋪,上方的人們依舊睡得沉,姿勢凌亂,和被踢得到處都是的被褥相同。
或許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那時,我是這麼對自己說的。果然,像是應諾這番話一般,當日下午有位年輕人到了這間孤兒院,我躲得遠遠地看,幾乎是在見到的瞬間,我的視線就此被吸引。他有著一頭完美的白銀色頭髮,幾縷沒被束緊的髮絲隨風飄揚,點綴著同樣白皙的臉龐,被黑色長袍裹住的身形有些瘦削,有種即將倒下的錯覺,但他的步履卻很穩健,不快不慢,敲出等速的節奏。
他忽然回了頭——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然後與我對上了視線。
好美的眼。我不禁感嘆。
絳紅的雙目看見我的瞬間似乎有些動搖,在那幾秒失神,我開始打量起那人。在那漂亮的眼裡,寫滿了一種我讀不懂的情緒,有些莫名的憂傷,我直覺不應是這樣的,他不該流露出這種感情,這與他給人的氣質太不搭調。
那麼,本來該是怎麼樣的?我開始好奇。
03.
像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他竟然選擇了我。
在走出孤兒院的同時,我回過頭看了看,至少那是我活過十幾年的地方,至少那曾經是我的家,然後我轉了回去,頭也不回的走掉。或許我將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回來念舊,但我知道絕不是現在。
邊走邊想起院長的叮囑,他說不要太給人添麻煩,還有這人雖然年輕,卻已拿到黑袍的地位,實力方面是絕對強悍的。
那麼,眼前看似不僅人生完美,連長相也完美的人,會露出這種哀傷的神情?
正當我要開口說些什麼,他卻先了我一步,「你以後就叫褚冥漾吧。」聲音淡淡的,沒什麼特殊情緒,音調起伏得很好聽。
「嗯。」我應了聲,反正只差一個字,倒也無妨。
04.
移動陣的光芒消失後,我看見的是兩排各自向左右延展的精靈石雕,各個手執武器,神色肅穆,目光像是眺望著遠處。
我繼續跟著他,然後我想起他還沒自我介紹過。明明是名義上的被領養,卻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正當我這麼想時,他張了口,說出冰炎兩字。
「嗯…冰炎?」
「這是我的名字,之後這樣叫我就行了。」說完,他繼續向前行走。
四周的風速猛地變強,我隱約聽見冰炎說道,「……或是,叫我亞也行。」
——亞……?
我不確定有沒有聽錯。
05.
又過了段時間,漸漸地,我和他身旁的人們熟識了起來,他們的人都不錯,但對我卻有個通病。我不明白為何見到我的臉,就會不經意地流露出與冰炎那日一樣的表情。
我對著鏡子瞧了瞧,什麼端倪都無法看見。
06.
時間向後推移,久到連萊恩的弟弟都畢了業,相聚的時間越來越不定,地點大略固定在Atlantis學院。
喵喵的頭髮長了些,留到了腰際,一貫地燦金,一貫的美麗,多少次漫不經心的回頭,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萊恩的功力則是更上一層樓,現在不論風吹日曬雨淋,都可以完美地融入背景。
千冬歲忙碌了些,可能是因著要繼承的緣故,常常三番兩日不見蹤影。
至於與冰炎搭檔的夏碎,倒是將頭髮剪了,換成一頭短髮,搭配上那張溫潤的笑顏,不難看——或者說,出乎意料的好看。記得那時的千冬歲念了埋怨了好幾天,最終仍屈服在夏碎之下。
下次不可以了喔……千冬歲臨走前這樣叮嚀,眼神死死地訂在夏碎身上,千百個不放心似的。
現在想起來要久,卻不長。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間,轉瞬即逝,但我最初的疑問卻尚未解答。
07.
「冰炎吶,」夏碎抿嘴一笑,紫苑色的眼眸轉了轉,最終對上我的視線,「是個很寂寞的人。」
「為什麼?」我看著他,就算時間流轉至今,我依舊相信我的直覺。
那種憂傷配上冰炎,太不搭調。
然後我想起大家看我的表情,眉宇間不經意的懷念,像是透著我看誰。
還是說,我——
08.
「夏碎學長,我是誰?」
09.
「你是褚冥漾。」
騙人。
10.
夏碎的回答相當曲折,隱晦透露出的訊息讓我更加摸不著頭緒,然後我告別了他。
回頭。就在那時,內心傳出了一道聲音,它叫我回頭,於是我轉了過去。
夏碎的站姿仍是挺挺的,紫袍在沒有風的地方垂下,貼著同樣不再年輕的身體,他臉部肌肉勾起嘴角的弧度。看著同樣的表情,我不由自主感到不安,無任何緣由。
然後,他開了口。
這是場無聲的交談,我清楚地看見他的口型,他只說五個字,我卻心慌得逃了。
他說——
——『褚冥漾,已死。』
11.
一切輕而易舉地串了起來,真相坦蕩地在我眼前揮手,我閉起眼,作勢與我無干。
原來我成了替代,成了對冰炎而言最重要的人、替他活了下去。或許是這副長相神似的臉,讓他在當時選擇了我,也難怪當時每個人看見我,都是同樣的表情。
思及此,我才想起,冰炎的身旁,早就空了好久、好久。
12.
我上了前,與他並肩行走。
當日踏出孤兒院的誓言我未曾忘卻過,我想,是時間付諸實行了。
我輕輕抓住他的手,道了聲謝。
還有,我不會再讓他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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