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悲歌 <短篇>

死人臉

※有痛嗎？我不知道。



　　一個雲和暖陽所交織的藍天，是個明媚的午後，在水池中漸起的透明的水珠是如此的清澈而耀眼，隨後便是那渾厚嗓音卻爽朗清脆的笑聲。

　　站在一旁的女子，黑亮的杏眼目不轉睛、嫣紅的嘴正驚訝的露出小縫的吐出微小的驚呼聲。

　　溼漉的頭髮以及衣裳還有些微的溼土黏至褲管，名為狼狽之詞卻不出現在他身上。他露出的笑容好比七月盛夏的陽光炫燦，稚氣卻不失成熟的臉龐給人一種舒服感，身上的水珠更在暖陽的照耀下閃爍不斷。硬要從中挑毛病的話，大概就是他的手上正持著把跟他完全不相符、精細的粉橘香扇。

　　他走上前，把香扇交給女子──交給先從驚嚇變成雙頰微紅暈，正因為他走來而驚慌失措的羞躁女子。

　　迎接男子如陽笑容的她，有些膽怯的伸出手，帶著感謝、羞躁以及些許的期待興奮，不小心的碰觸男子握扇的指間傳來的熱意，她連忙地拿回香扇，結束這短暫的接觸。

　　而，在扇的握柄上，還殘留著為她撿扇之人的熱意、溫度。

　　用扇子掩住不禁漾起的笑靨，女子迷離的杏眼看著水下男子的倒影──看著正為自己不知所措而尷尬的可愛模樣。

　　她嫣嘴微笑的瞇起眼，在扇子後方臉紅的她大概知道了。

　　知道自己，正逐漸喜歡上眼前為自己捨身救扇的傻男人。




　　痛苦的、哀傷的、淒涼的、不忍的、心碎的、憤怒的、絕望的────哭聲。

　　僅女一人。

　　長城的顫抖、地面的撼動，鳥獸群散、大樹抖動、斗大的烏雲蓋住艷陽。四周萬物皆一逃避，僅女一人，永不停止，放蕩的哭聲……響徹雲霄！

　　颶風、閃電、大雨，像是為那永不停斷的哭聲加上配樂，猶如鑼鼓喧天般，但卻是如此的悲恨，又像是在嘲笑，嘲笑那個昏君，嘲笑為了自保還犧牲人民血肉蓋建的長城的昏君，沒人能蓋過更沒人能止住。

　　僅女一人。她姓孟，名姜女。

　　眾人們的思念、寄託、傷痛……僅女一人，僅孟姜女代表傳達一切！

　　風，在狂吹；雷，聲響不停；雨，不斷颶下。

　　不見天日。

　　面對她的長城是如此的壯大，對上她自身又是如此的渺小，但這堅固的城牆就在她面前應聲破裂，倒下、粉碎。




　　還記得，對著她提親的男子表情是如此的青澀，與著當時爽朗笑容他的是如此的不同，但面對這樣的他反而更加小鹿亂撞，看著從未在自己面前展現過的羞澀表情。

　　范杞良啊，她未來的丈夫。

　　不禁的暗暗竊喜，但臉上的表情早已毫無破綻的顯露無疑。笑的微彎的黑色杏眼、泛紅的瓜子小臉以及嘴角漾起的可人笑靨。

　　呆了，男子呆住了，對著眼前可愛的孟姜女呆了好久好久。

　　等回過神，他們已經過完家門，他心愛的新娘孟姜女就坐在她身旁，等著她親愛的新郎掀開紅頭紗，親吻她的嘴、對她說說話，之後便展開纏綿一夜的洞房……接著他們便會生兒育女，慢慢的逐建成幸福的家庭，最後白頭偕老、共楚一生，而自己的兒女也會跟著自己找到相愛之人，跟著自己做著相同的事，幸福一生……

　　但，就在紅頭紗被掀開的那一刻，門外傳來急迫的敲門聲，而他們的美夢就在此時──應聲打斷。




　　地牢。

　　孟姜女低頭不語，黑眸微瞇，她不再哭，因為在抓來的同時她看到了夫君埋在長城中的遺骸，雙手與雙腳皆被綁住，現在她只要逃出去幫夫君好好埋葬安好，又或者死在牢裡，跟著夫君一同困在長城內。

　　在寧靜的地牢中任何聲音都聽的很清楚，更別說是那厚重、數十人以上的腳步聲了。

　　她聽到有人命令把牢門打開。

　　當那人走進來時她依然低著頭，不與注目，但那人並不這麼想。他使勁力道，扣住孟姜女的下巴，強迫她抬頭、強迫她看著自己。而孟姜女依然瞇著眼，看的不是他。

　　「好一個能哭倒長城的奇女子！還以為是什麼怪物，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尤物……」那人——秦始皇看著孟姜女嘖了嘖聲，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撫摸對方白皙如雪般的臉蛋。孟姜女厭惡的別過了臉。

　　「不錯。」秦皇很滿意的笑了，看著又低頭的孟姜女道：「朕可以判妳不死，只要妳納入朕的後宮。如此的美人死於眼前，豈不是很可惜？」

　　秦皇身後的宰相大臣們開始躁動不定，面對皇上如此的出言打算上前相勸後三思，但在他們開口前，他們聽到了笑聲，那笑聲有如鈴鐺般清脆、河水般清爽，在享受之際便又感覺到笑聲中的冰冷和心碎，最後的那聲長笑更是載滿了數不盡的諷刺，尖銳的，深深刺進骨子裡。

　　「妳這是在笑什麼？」

　　秦皇的聲音帶著憤怒，雙目直瞪著眼前笑著喘氣的孟姜女。

　　「我是在笑您啊皇上。」孟姜女對秦皇焉然一笑，「我在笑您真的是個昏庸皇上。只為自己利益著想，早已不知道失去多少子民性命、卻偏偏要蓋好長城的昏庸皇上！如今卻要我這毀城判子近您的後殿？簡直……笑死全國！」

　　清脆刺骨的笑聲再度響起，帶著悲傷、帶著悽涼、又帶著嬉戲。

　　迴盪著迴盪著，在他們心中迴盪著──直到被一聲清脆的巴掌所喚醒。

　　笑聲呀然消逝。

　　「放肆！」

　　留下此話，大牢再度被關上，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離，空氣中帶著燥，只剩獨自的孟姜女癡癡的望向小小的窗口，那啊，散著氣、透著光，在黑暗之處令人癡。

　　臉是燙的，心是痛的，想想她的夫君，遙想他的笑顏，淚啊，就此落下，無聲也無息──




　　好幾天，好幾夜，待她醒來時，人已不在地牢。憔悴的雙眼，盯著他的鮮黃，死不放，她不能做什麼，唯有這麼做，她才能到下輩子記得他──記得他這仇人。

　　「把她埋了。」秦始皇發話，頭冠珍珠的互碰聲、腳步的挪移聲。他站在孟姜女之後。「在朕宮中，可有仇人，但不可──」

　　眼神一撇。

　　「有醜人。」




　　「難得朕今日心情不錯，妳大可自個選個地方下葬，長城大，不怕沒地方葬妳。」

　　風啊，刮花她的臉、割裂她的唇，塵土飛揚，弄髒她一身。乾燥的黑髮在她的眼前搖擺，原的烏黑早已不在，就在失去夫君的那時吧，不再聽見他的讚美，美貌啊打扮啊，拋於腦後。花衣、花鞋，亦不在，灰色的囚衣襯托她的蒼白、她的憔悴以及她的喜悅。

　　「夫君，娘子來找您了……」

　　鈴鐺聲，是沙啞；杏眼，是迷濛；小腳，是拖移。

　　乾裂的手附在牆的面上。牆啊，修好了。無血色的唇親吻上。風停了，沒有雷，了無雨，唯有牆，又裂了。眾人驚嘆，不出聲。白色的唇對上的灰土的骷髏。她笑了，流淚了，與骷髏化為粉末飄落了。

　　風吹舞著，攪和著沙塵撲向十幾雙乾燥的眼，讓他們淚了。

　　秦始皇離開，面露倉皇。

　　眾人皆見，無人敢言，無人敢提，唯有最終的秦始皇之事，略有細語。

　　──在變為粉末之後，似有兩道似人的霧盤旋於秦始皇上頭。




　　幾月後秦始皇終已。

　　有人聞，是被行刺而死；有人云，是被人下毒致死；有人問；是否因病而亡？

　　但有事是無人說，卻宮中皆曉。

　　每晚每夜，在先王請室內另有一男一女之聲。他們帶著笑、帶著哭、帶著詭譎。日以續夜說著同樣的話──


　　下來陪陪我們吧，昏君。




　　全都埋沒在長城之下。

　　他的心、

　　她的淚、

　　他的死、

　　他們的故事……

　　范杞良、孟姜女、秦始皇。

　　久遠的故事，不朽的長城。




－完－
只要靈感是來自一張學習單
寫的人是我，主題就是萬里長城，莫名奇妙的是寫完之後感觸很深（雖說都是掰的
於是就動手打文了
順便一提這文我當時只打了一半就放了一年（當時是高一所以我記得）直到今天想看以前寫了些啥才打開資料點開文件檔然後就……打完了
跟前面打的不一樣──當初是怎麼想到那麼多形容詞的啊？
總之，我打完了
ＰＳ：我愛男女悲文（不是男死、就是女死，一起死就是ＨＥ）

睡神洛洛

满分！【举牌】
悲文什么的……文艺大好！悲凉我的菜！【等等
画面感好强 0v0 唯美的画面呢，哦呵呵

she

唔、滿滿的都是悲情阿……ＱＡＱ
思連你打的好悲ＱＱ
孟姜女哭倒長城什麼的、感覺就是非常的讓人難過阿……
給你１００分－－

小閃

好萌又好痛!!!!!!!!!!!!!!!!!!!!!!!!!!!!!!!我願意跟秦王一起下去陪(ryyy(厨閉嘴##
好久沒看到思連了想妳!!!!!!!!!!!!!!!!!!!!!!!(誰##
可惜不能評分不然我打一萬分(????

天使的鑰匙

這個中史有學喔!
是「孟姜女哭倒長城」吧((笑
這些只是在上課時學學,
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觸...
但想到歷史的背後真正的故事,
又讓人有點不忍呢...

空z

1# 死人臉
這篇好可怕來著(?
原本前面看不懂，
後半段格外清楚，
真的是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