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殺的。」
西優席文輕斂下眼簾,讓他再次想起當時的作為,親口向耀承認,無非不是在早已潰爛的傷口上,重新灑上鹽巴。
但他也知道,一直逃避是沒有用的,即使安羅說過他早已釋懷了當初他的作為,他還是覺得,自己做過的,造成的事,實在是錯的離譜,也很難原諒自己。
他這種鑽牛角尖的性格,並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改過來的…
「您…為什麼…?」
西優席文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深深的看了耀一眼,並沒有回答。
只因為要掌握暗部,進而復仇。
他的手,到底沾染上多少鮮血了呢?
「現在得到答案,也無法做些什麼了,你這個資質駑頓的傢伙還問這麼多幹嘛?想替我報仇不成?」
安羅望著西優席文蹙緊的眉,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您到現在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嗎?即便我早已說不在意…
「稜大人,您都不會在意嗎…?」
被安羅的話戳重要害,耀沉默了半晌,才顫顫的問著。
「我為什麼要在意?」安羅唇角一勾,「既然神賜與我新的生命,又何必揪結與這些小事呢?」
「可是──」
「不過有幾點我倒是很好奇…」安羅把玩著手上的長針,笑著詢問,「在我死了以後,發生了什麼事,王室怎麼了,國師大人做了什麼?」
難得有這個機會,安羅乾脆把想問的一起問清楚,連帶暗部裡其它人的事以及小嚕嚕的下落。
雖然不是沒想過要詢問西優席文,但自從恢復記憶後的心煩意亂,到意外的表明心意,對方重傷後至神殿幫忙,至最後的解除限制的戰鬥,他實在是挪不出時間以及精力去探索答案。
耀在簡單說完當初國師背叛王室的經過後,對於小嚕嚕的下落,像是有點難以啟齒。
「小嚕嚕到底怎麼了?你現在是在思考如何編造謊言嗎?」
安羅以足跟踹人的方式可說是有練過的,他也不過又做了一次,耀就覺得生不如死了。
「我、我怎麼敢對您撒謊呢?那蛇……被煮來吃了。」
安羅的臉色整個沉了下來。
「你也吃了一份是吧?」
「稜大人饒命啊!」
剛才明明還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長老樣子,現在馬上連尊嚴形象都不要地求饒,可見過往稜積威甚深。
「你又是為什麼加入邪教?」
伊斯心向著D.M.B,他可以覺得人有選擇的自由而不覺得怎麼樣,但是耀就不同了。
明明過去服侍著王室,明明是他關照過的部下。
「為了追隨您的腳步。」
「……」
見耀一臉認真的說著,安羅沉默不語。
「……」
安羅沒說話,耀也不敢說話,而西優席文則是在聽見這段話語後,原本毫無波瀾的綠眸,閃過一絲黯然。
「…追隨?你還是一樣這麼可笑。」
如果耀以為他會很平靜地說完這段話就算了,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見鬼了的追隨!去D.M.B算什麼追隨!你要追隨的話進D.M.B做什麼?一刀朝自己的脖子抹下去不就得了!如果你抹不下去的話我可以幫忙!過來,親愛的耀,然後去死!」
「等等!稜大人!您、您不是想知道人質的下落?」
為了保命,這時候什麼都得拿來談條件了。
「好呀,憑你這窩囊樣子,也想跟我談條件?人質的下落,D.M.B所有重要幹部的詳細資料,再加上兵力與兵種的人數分佈,不答應免談!你應該曉得詳細是要什麼程度才夠。」
安羅一開條件就是獅子大開口,耀一時無法立即同意。
「三秒內不答應,我要追加條件了。」
「不、不要!……我可以答應,但是有些事情我不能作主,您也得答應一些條件才行。」
「什麼條件快說!我已經很累了!」
不敢挑戰他的耐心,耀連忙開始說明。
「人質在通道的底端,但是被一個法陣包圍著,稜大人您如果要救他,就得自己突破那個法陣,因為我無法幫忙。如果由我終止法陣,本部的人會知道,那麼您要的那些資料我也不可能收集得到了,當然您要是放棄人質,直接離開,那我也不會為難您,資料自然就等我回去整理後再送上。」
這個條件不算過分,只要他不管雅希黎爾,今天的事情就算結束了。
可是,他要這樣丟下他嗎?
「可以。要是我沒有回去,你要交給我的同伴。」
雙方都同意對方的條件後,訂下了強制約,就算說定了。
「沒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安羅厭煩地揮手趕他,接下來他還有事情要煩。
「您真的要去?」
「你應該知道為什麼的,快滾吧。」
耀遲疑了一下,又望了望一旁的西優席文,最後才依循著記憶中的模式,向他行禮。
「請您們保重。」
留下這句話後,他就離開了。
觸動記憶的重逢啊,就算已經是敵對立場,畢竟還是令人感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