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見我

標題: 【特傳冰漾/夏千】《紅玫瑰》(正經向有虐) 5/23更新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6 21:27
標題: 【特傳冰漾/夏千】《紅玫瑰》(正經向有虐) 5/23更新番外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6-5-23 21:56 編輯

寫在前面的小小注意事項:

*盡量符合原著走向,不崩不蘇不外掛,請安心食用

*劇情設定是第二部後漾漾回到學院繼續就讀,而學長也「健康正常」回來的故事

*長篇嚴肅有,虐梗大概比甜多,但保證是HE

*歡迎留言與搭訕//(欸

*那麼,祝大家看文愉快(鞠躬




大片蒼白的冰面下,群聚的水精靈低聲唱著細小而悲傷的歌謠。

白色的孩子哭泣嘶吼  黑色、黑色的種族流淚顫抖

冰面之上漫流著濃豔的鮮血,即便軀體已死,那些溫熱的腥紅色液體仍恍若具有生命般,緩慢地匯流至半跪在地的人類腳底,聚攏成一汪駭人的血澤染紅了那人殘破的衣襬,除了他若有似無的嗚咽,漆黑的大地悄然無聲,靜靜焚燒著死寂的焰火,與滿地破碎的屍體。

伊多曉得自己正在做夢,卻仍不自覺地為眼前肅殺的景象而感到心痛,他認得此刻那個無助啜泣的人類妖師,也認得站在人類身後神情冰冷的青年,慣於綁成馬尾的銀亮髮絲凌亂的披散在肩頭,半遮著那雙水晶般輕透的紅瞳更加懾人,神情幾乎顯得有些淒厲,他高高揚起手中爬滿詭麗圖紋的長槍,朝著仍蹲伏在地的人類無聲無息地揮下。

「漾漾!」

伊多忍不住大吼道,儘管他的嗓音在夢中並無法改變什麼,動彈不得的肢體沒有辦法奔向前抵擋那驚心動魄的一擊,也沒有辦法抓住銀髮青年的肩頭,質問對方究竟為何要攻擊總是在自己身邊微微笑著,善良而沒有心機的朋友。

身體逐漸變得寒冷,明知這些所見只是一場夢境,伊多卻仍舊能清晰感受到那股瀰漫在兩人身遭,深不見底的可怕絕望。

失控的血高舉兵器  心頭陰影償還恨怨

在長槍揮落的瞬間人類猛然揚起了頭,表情同樣是近乎猙獰殺意畢露的狼狽,透明的淚水不斷沿著他消瘦的臉龐靜靜滾落,一墜地便凝結成冰。

「......!」

他朝著銀髮青年張口彷彿說了些什麼,伊多聽不清楚,或許是辯解;或許是指控;又或許只是一段語意不明的嚎啕哭音,緊接著人類便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長槍不偏不倚刺穿了自己圓睜的眼眶,下壓的利器毫不留情地攪碎脆弱的頭顱,以及未竟的語言,將緩緩倒落在地的人類狠狠釘在冰面上,力道之大令厚重的冰層開始迸出細小的裂紋。

水精靈的歌聲似乎又更大了一些,不詳的合音一次次重複著宛如哀悼的旋律,掩去了人類停止呼吸前最後一句撕心裂肺的吶喊:

「我......從來都......力量......」

伸出的手  脫逃的籠  焚毀大地  降下寂靜

人類僅僅抽蓄了幾下便不再掙扎,只有黑色的血和似乎永遠無法停止的淚仍停留在他濕潤的睫間,閃閃爍爍。

伊多不知道自己是否跟著悲痛欲絕地發出淒慘的尖叫。


「伊多!伊多!」

一隻溫柔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龐,與夢裡刺痛骨隨的寒冷不同,涼涼的,帶著乾淨的熟悉氣息。

「......雅多?」

伊多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淡褐色的關切瞳孔。

「伊多,你在發燒......發生了什麼事?你看見了什麼?」

雅多俯身擔憂地望著自家兄長,蜷縮在枕旁由水鏡化形的小龍也跟著輕輕地鳴叫了一聲,儘管水鏡已經破碎,但仍有些微的預言之力殘存在伊多體內,透過夢境像他展示即將發生的未來,但總是混沌不清的曖昧畫面從來不曾如此清晰,身體也從未產生如此劇烈了反應,彷彿他的五臟六腑都同樣被夢中那股不祥的黑火焚燒殆盡。

「漾漾......」

伊多剛開口便爆出一陣難以抑制的劇烈乾咳,孱弱的嗓音遠比自己想像得更加嘶啞,回憶著人類無力倒下的畫面心口仍舊疼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伊多!別說了!先喝點水!」

硬生生推開雅多捧至嘴前的水杯,伊多不顧身上滿是冷汗與傾倒的水漬,緊抓著雅多的手,他顫抖著,一字一句宛若泣血般艱難地吐出:

「去......警告......警告漾漾以及冰炎殿下......」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6 21:29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22 編輯

轟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驚醒了睡夢中的褚冥漾,原本還打算賴床到最後一刻的他猛然睜開眼睛,反射性地躍下溫暖的床鋪。

「學長......是學長嗎?」

緊握著手中的幻武兵器,褚冥漾小心翼翼地蹲在緊閉的門口,深怕剛傳來劇烈騷動的走廊會忽然殺出什麼恐怖的妖魔鬼怪,一面試探性地喊道。

沒有回答,但可以聽見昨夜還無人應門的隔壁房間所發出的重重踹門聲,與極度煩躁的踱步咒罵,即便是怪人群聚的黑館應該也不會有人無聊到膽敢在冰炎的房間胡鬧,因此褚冥漾想了想,還是決定戰戰兢兢地打開房門,正好看見冰炎同時怒氣沖沖地衝出房間,順手將一團黑色仍在哀嚎的物體狠狠砸在地上。

「學、學長?」

迅速轉出炙熱的焰火燒去那團試圖掙扎的不明物體,冰炎咬牙輕啐了一聲,這才轉頭望向神情驚恐的褚冥漾,醒目的紅色瞳孔微微瞇起。

「褚,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看起來一副心情超級惡劣的模樣。

「呃......嗯,今天十點多才上課。」

褚冥漾不自覺地抖了一抖,正想著是否應該趁眼前的白髮惡鬼還沒抓狂前趕緊退回房間以玆安全時,不安份的眼神卻正好瞄到冰炎房門口堆積如山,包裝精緻的各種禮物與彩帶,儘管本人試圖以身軀努力遮掩,那太過龐大的數量仍是無發避免地露出了色彩繽粉的一小角。

「學長,這是......禮物嗎?」

「你不會自己看嗎?」

冰炎臉色冰冷,蘊藏著隱隱火花的尖銳語調更冷,他煩躁地搖了搖頭,終於在褚冥漾一臉害怕又好奇的閃爍眼神下勉強解釋到:「每年這個時候學校都有一堆神經病想送我巧克力禮物,說是什麼情人節......拒絕也沒有用,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居然乾脆送到我房裡來,等等我會跟賽塔討論一下黑館守備的問題。」

怎麼樣的執著才能突破黑館恐怖的結界啊?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

褚冥漾才剛有些災樂禍地想到一半,便被一股蠻不講理的遷怒力道用力敲了敲頭,吃痛抬首的瞬間正好對上罪魁禍首殺氣騰騰的精緻面容。

「褚,你一大早就在腦殘什麼?」

「嗚嗚嗚啊啊啊對對對對不起我腦抽......」

反射性地摀著臉蹲下,只差沒有抱頭狼狽求饒的褚冥漾愣了愣,猛然瞪大眼睛盯著據說早已收回監聽力量的某黑袍。

學長你是不是又偷聽我──

「沒有。」

冰炎撇開視線,伸手蓋下褚冥漾睜得圓滾滾的憤慨眼眸,眼不見為淨。

明明就有!學長你聽見了聽見了對不對!我要抗議抗議把我的人權還給我!學長不是說不會聽了嗎──

「吵死了!」

忍無可忍地將拚命在腦中發出高分貝尖叫的學弟按在牆腳踹了又踹,冰炎扶著不住抽痛的額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學長......

冰炎凝視著蜷縮在地上,咬著脣模樣可憐兮兮的褚冥漾,終於還是垂下長長的羽睫,稍稍放柔了嗓音。

「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也不是我願意的,但這是公會的任務。」

咦咦咦那個兇神惡煞的學長居然會道歉耶!等等!為什麼會突然......?

「褚,不要逼我揍你!」

「明明就已經揍了......」

心不甘情不願地低聲反駁道,褚冥漾趕在冰炎重新舉起拳頭前搶先閃躲到安全的角落,等待著對方更進一步的解釋。

「總之就是這樣,你最好別給我隨便腦抽,就算不是你的代導人我照樣可以揍你。」

「但是......」

抿著線條優美的脣,擺明了不想多做說明的冰炎見走廊上已探出了幾個興致勃勃八卦的臉孔,索性斷然拎起褚冥樣的領子,將人扔進自己的房間後關上大門。

「是、是因為要監聽妖師嗎?」

但我跟然他們明明都很安份──

「吵死了,反正等事情結束後就可以解除了,你以為我很想聽嗎?」煩躁地抓了抓已經有些凌亂的長髮,冰炎伸手指了指房中大片散落的禮物盒:「那些女人送來的都是巧克力或餅乾之類的,看你要不要吃,否則我要全部銷毀了。」

「這麼浪費?」

那可以全部拿走嗎?

成功被轉移注意力的褚冥漾望著滿屋幾乎可以開店兜售的精緻甜點,不自覺嚥了口唾沫,某種微妙的情緒迎合著室內甜甜的柔軟香氣逐漸緩慢地復甦。

「可以啊,你不怕吃完就要去找提爾報到的話。」

冷冷的勾著漂亮的脣角,冰炎攤手做出「隨便你」的大方手勢。

該、該不會有詛咒之類的吧......

正拆開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往嘴巴送的褚冥漾猛然一嗆,欲哭無淚卻無法將剛吞下肚的巧克力吐出來,後悔莫及。

「不然你覺得剛剛被我燒掉的東西是什麼?有些人會把邪咒跟巧克力混再一起,或者加入一些奇怪的藥品。」

瞄了眼身旁宛如世界末日般神情悲慘的褚冥漾,冰炎頓了頓,又勉為其難地補上一句:「......不過,那通常只對一些意志不堅的人有效果,而且大部分我都檢查過了。」

我覺得以我的運氣很有可能就拿到老大你碰巧沒檢查到的啊!我就是意志不堅定嘛不然你還想怎樣──

「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褚。」

淡淡地嗤笑了一聲,悅耳一如璀璨的冰晶相互交擊,冰炎自口袋內掏出一個小巧的盒子,隨興地扔在顯得槁木死灰的學弟身上。

「學、學長?」

「不敢吃就不要吃,這是我給你的,很安全。」

該不會是學長自己做的吧?

戰戰兢兢捧在掌心的盒子畫著精緻的花紋,能隱約辨識出燃動的火苗與交織其中宛如結晶般凜然的羽翼,盒中裝著一塊之前輪船旅遊時賽塔送來的熟悉點心,透明的糕點裡漂浮著一朵晶瑩剔透的花,邊緣隱隱漾著冰霜凝結的痕跡,光是嗅聞便能感受到一股清涼的香氣,沁入心脾。

「囉嗦!你到底要不要吃?」

「要!要!謝謝學長!」

趕在冰炎翻臉前拚命護住懷中的小盒子,褚冥漾忙不佚地連連點頭,不論是甜點或冰炎擅自竊聽心聲又以拳腳施以愛的教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令人萬分懷念,彷彿待在這個房中連妖師都能當個與事無爭的普通人類,不必在意種族與沒有根據的挑釁質疑。

「要吃就快吃,你上課要遲到了。」

將還在傻笑的笨蛋學地推出房間,冰炎罕見地有些無奈,嗓音也跟著溫和了幾分,像陽光下初融的雪。「我待會還有任務,你自己兜著點,別闖禍。」

基本上都是別人帶我闖禍啊──

「一樣,要是鬧出什麼難以收拾的錯誤我第一個揍你。」

渾然不顧對方張口哀嚎著彷彿還想發表臨死前的抗議,冰炎瞇著眼,當著褚冥樣的面冷酷無情地甩上房門。

「學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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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芍華(鞠躬
這篇中間可能會有點虐,但是結局絕對是甜的放心www
那麼,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故事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5-8-16 23:37
感覺……這、任務到底是怎樣?
不可能只有這樣吧?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7 10:17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29 編輯

「漾漾,喵喵看你已經抱著那個盒子發呆了兩節課了喔,是昨天沒有睡好嗎?」

嬌小的指節輕輕敲著褚冥漾的桌子,米可蕥與千冬歲趁著連兩堂符咒學的下課空檔趕緊關切從頭到尾明顯都在恍神的同學。

「漾~難道你終於收到了情人節禮物,正在擔心怎麼回禮嗎?本大爺的僕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受歡迎了?」

不請自來的西瑞笑吟吟地搭上他的肩頭,褚冥漾想也沒想便本能性地一把將自顧自演起了小劇場的獸王族用力拍開,同時懷疑地瞄向那雙閃亮亮的金色瞳孔。

「這才不是情人節禮物......等等!西瑞你居然知道情人節?」

「本大爺當然知道情人節!不就是情侶互送禮物不收的人就得死的日子嗎?」

同時收到好幾枚熱辣辣的懷疑視線,西瑞面子也有些掛不住,用力一拍桌子幾乎有些遷怒地耍賴道:「不然漾~你把你手上那個東西交出來,本大爺的僕人才不會吃來路不明的人送的東西。」

「這是學長送我的啦!才不是來路不明的東西!不可以吃!」

餘光瞥見那果真朝自己虎視眈眈伸來的巨大獸爪,褚冥漾原本仍在恍惚出神的頭腦立即就清醒了,情急之下也不管究竟口不擇言地喊出了怎麼樣的句子,斷然掀開把玩了一整個早上都捨不得偷吃的甜點盒,迅速將那流轉著透明光澤的點心一把塞進口中。

極冷極冷的清涼香氣迅速在口中化開,如同綻放的花朵般層層釋出沁涼的口感,即便吃得匆促褚冥漾仍然清晰地感受到思緒陡然一輕,彷彿一股溫柔的風迎面吻上臉頰,瞬間閃過一幕叫人莫名懷念的鮮明畫面──披散著一頭雪色長髮的青年微側著首,淡淡地但確實笑著張脣無聲朝他說了些什麼,紅色的眸瞇得彎彎的,像夜空中最皎潔的一次月牙,隱約透出一絲絲肯定鼓勵的感覺。

是什麼樣的事呢?

「漾~你好卑鄙!吐出來!」

仍有些不甘心的西瑞順手一爪子拍上褚冥漾的背脊,逼得苦主連連咳嗽卻還是拚命將點心用力嚥了下去,一旁的同學見狀也紛紛出手阻止惡名昭彰的殺手再度造成校園喋血事件。

「不可以欺負漾漾!」米可蕥迅速扯住西瑞的袖口不讓那隻蠢蠢欲動的獸爪繼續亂揮,一面氣勢洶洶地伸手直指著對方的鼻子:「否則、否則千冬歲會打你喔!」

「這位同學,惡意搶別人的情人節禮物是不對的,難道你是忌妒別人人緣好自己卻只能躲在角落啃爪子的自閉人士嗎?」

千冬歲推了推土氣的眼鏡,絲毫不介意被好友扯下水的他也俐落地抽出符紙,與顯然看彼此不順眼很久的西瑞間衝突一觸即發,而始終默默佇立在一旁的萊恩無聲無息地現身拍了拍褚冥漾的背,順道好心地遞了杯水給差點被精靈糕點噎死的他。

「咳、咳......謝謝你,萊恩。」

「......」

萊恩默默地點了點頭,眨眼間又完美地融入人群中消失無蹤,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的褚冥漾深深感覺到,自己在大白天撞見了一隻不折不扣的鬼。

而一旁方向越來越詭異的爭吵卻有逐漸擴大的跡象。

「狗屁!你這個書呆子有收過情人節禮物?那你那個體虛的哥哥都可以去跟男人告白了!」

西瑞單腳踩著桌面,毫不介意周遭怪異的目光與私語,倍化的金色獸掌朝下揮出了一個不雅的手勢,齜牙咧嘴地向千冬歲發出最極致的挑釁。

「不准侮辱我哥!」

千冬歲以優雅的姿態流暢地甩出一把符紙,燦爛的焰火瞬間在兩人間轟然炸開,映得他冷凝的面容格外森冷,充滿了異樣的威脅。「我哥只要親手送我點心就夠了,你這個童年不幸的傢伙大概只會拿到九瀾大哥送的內臟吧?」

「本大爺今天就讓你的內臟變成老三的收藏品──!」

唯恐天下不亂的西瑞開心地咧開笑容,銳利的尖爪迅速抓向千冬歲事先布好的結界,挾著猛烈勁風的攻擊在與結界相撞的剎那爆出了一陣不詳的碎音,而察覺結界即將破損的千冬歲用力踩上課桌,藉著反作用力迅速翻高了身子,手一轉便勾勒出一幅新的巨大陣式往西瑞的額上重重壓下:

奈律律由宮、六二九明滅、七三一封魔,降鬼咒!

「打架!打架!喔──!」

「來來來,目前押千冬歲勝的賠率是一比一點四四,下好離手。」

「哎呀呀,雪野同學剛剛所使用的是初階的結界術,可以有效地抵擋外來攻擊,不過在獸王族同學的爪子下或許還是稍顯薄弱了些,至於雪野家獨有的攻擊咒術嘛......」

一旁本來應該尖叫逃跑的同學自動圍出一團安全距離,揮舞著拳頭興致勃勃地鼓譟叫好,班長搖曳著棕色的長髮率先開起了賭盤,甚至連早該開始上課的符咒學老師都主動讓出了講台,悠悠哉哉地坐在一般學生的位置上開始講解益發激烈的戰況。

「你們真是夠了!」

還不到中午,褚冥漾便開始覺得這個諸事不順的日子實在太過漫長了。


中午時分,因方才激烈的打鬥砸毀了眾人下午預備上課的教室,校方體貼地宣布高二所有下午的課程暫停一次,意外獲得假期的褚冥漾一行人,好不容易讓兩位想在保健室分出你死我活的傷患乖乖治療完畢,終於得以稍微喘口氣到左商店街享用午餐,順邊享受難得的悠閒午後。

「原來甜點是學長送的啊,怪不得漾漾這麼激動呢。」

充滿童話氣息的精巧食堂裡,米可蕥迫不急待地將香氣四溢的咖哩飯大口送入嘴中,一面可愛地歪了歪頭,調侃著眼前顯得局促不安的褚冥漾。

「等等!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奇怪啊!」

差點又再次被嗆到的褚冥漾猛然揚起視線,原本偏細的溫軟語調也變得有些尖銳,經過上午一系列的騷動後他總覺得身體不太舒服,鈍痛的腦袋暈沉沉地,彷彿持續承受著一種冥頑不靈的低燒,因此只向店家要了一杯看起來最安全的綜合果汁,但甜甜的飲料一嚥入喉頭便化作滾燙的熱流,沉甸甸地堵塞在滿脹的胃部,難以呼吸。

方才吞入精靈糕點時,浮現在腦海中的鮮明影像彷彿夢魘般始終揮散不去,他知道那是過去冰炎消失在鬼王塚前,罕見地朝不知所措的自己露出微笑時寧靜的面容,悄悄訴說著那不為人知的名姓,以及道別的話語。

如果心能說話,那就是咒語般的言

褚冥漾輕輕按著明明沒有吃多少東西的肚子,砰砰躁動的心跳莫名地開始加速。

怎麼回事?

「漾漾,你的反應讓原本沒什麼意思的話變得更奇怪了。」

千冬歲推了推眼鏡,秀氣的脣稜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好看弧度,若有所思地抿著上頭繪有玉兔搗藥的紅木筷子。「總覺得自從學長回來了以後,漾漾越來越容易魂不守舍了。」

「嘖!本大爺的僕人不好好崇拜本大爺反而整天跟在學長屁股後面跑......漾~身為好僕人怎麼可以做這種形同背叛的事呢?」

西瑞豪邁地啃著體積幾乎比頭顱大了一倍有餘的酥炸雞腿,一面朝褚冥漾勾起陰惻惻的詭異笑容,像徘徊於命案現場磨刀霍霍的淒厲幽魂。

至於萊恩,眾人只能眼睜睜望著桌上的飯糰正以穩定的速度不斷減少,卻始終無法確認他是否同樣參與了好友們茶餘飯後的八卦討論。

「你們不要越說越誇張啦!我只是......」

褚冥漾微弱的解釋甫一出口,便被一陣撼天動地的巨大爆炸聲猛然打斷。

「怎麼回事?」

「幾、幾位客人,請小心!」

幾位嬌小的白兔侍者驚慌地試圖關上被震開的店門,緊接著卻又是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巨響與尖叫,隨著叫人毛骨悚然的細微雜音整片綴著蕾絲的玻璃櫥窗轟然炸開,反應最快的千冬歲迅速架起結界抵銷四處飛濺的碎玻璃,而不知何時已紮起長髮的萊恩則提著雙刀穩穩擋在眾人身前,將張牙舞爪迅速撲來的眾多怪異野獸斬成碎塊。

米可蕥倒抽了一口氣,熟悉的恐怖氣味令眾人同時皺起了眉頭,紛紛放下手邊的餐具,各自握緊散發著奇異光紋的幻武兵器。

「是鬼族!備戰!」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7 21:29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26 編輯

「米納斯!」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人們舉起武器抵擋從天而降的怪獸,披著漆黑硬毛的狼型軀體上詭異地鑲著一張甚至數張人類浮腫猙獰的臉孔,翻動著鮮紅的雙唇露出極長的尖銳獠牙,大群大群瘋狂地往人們身上襲去,逐漸堆積的屍體自傷口溢出黃黑色的混濁物質,散發著恐怖不詳的扭曲氣息,遮蔽了視線與逃跑的腳步,而更多飢渴的醜惡生物咆哮著闖入店家,咨意撕扯著不及反抗的柔軟肉體,整座街道瀰漫著刺鼻的血腥氣味。

「等等!為什麼......吃個飯都可以遇到......」

「總之先出去再說!在這裡打起來太危險了!」

「嘖!這些垃圾給本大爺磨爪子都不配!」

西瑞冷笑著舔舔獸爪,迫不急待地躍出結界衝入虎視眈眈的黑色獸群,嘴裡還叼著不及啃完的雞腿,褚冥漾也高舉著米納斯射擊受了傷仍掙扎著試圖展開攻擊的鬼族,一面閃避飛散的桌椅碎片與食物殘渣,眾人在彼此的掩護下迅速撤至外頭一片狼藉的街道上,免去被半毀的店面砸傷的命運。

「所以......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褚冥漾按著些微發疼的胸口,喘著氣斷斷續續地問道,總是熱鬧非凡的左商店街如今僅剩慘叫和鬼族窮兇極惡的嘶吼,不時還有比剛才更加龐大的黑色野獸粗暴撞擊他們緊急構起的防禦結界,一旁的千冬歲俐落地披上鮮紅若血的袍服,與身穿白袍的萊恩相互點了點頭,同時抽出幻武兵器擺出備戰姿態。

「向公會發出最高警戒,左商店街遭鬼族入侵。」

「歲,準備......」

「等等!」一名戴著白色禁咒面具的紫袍陡然出現在預備攻擊的千冬歲身前,手一揚腳下便轉出好幾個繁複的燦爛陣法,周遭來不及逃離的鬼族嚎叫著,瞬間被猛烈燃燒的火焰吞噬殆盡。

「這屬於黑袍等級之任務,此地出現高階鬼族,我與冰炎會負責將之消滅,學生跟其餘不相關人等請盡速撤離避難。」

「哥!」千冬歲神色一凝,伸手拉住說完話後正欲轉身離開的對方,焦急的語調幾乎顯得狼狽:「太危險了......哥,不要逞強!」

「並不是逞強,這是公會交給我們的任務。」夏碎紫色的雙眼安靜地凝視著神情有些悲傷的千冬歲,接著搖了搖頭撥開對方緊抓著自己的蒼白指尖,長長的黑色髮絲隨之盪出華麗的波紋,一如流暢展開的扇。

「我們會解決這裡的騷動,學生其餘的不相關人等請盡速撤離。」

儘管面具下的脣已經泛起一片縞素慘澹的白,夏碎仍舊平靜地朝神色擔憂學弟妹重申道。

「......這是來自情報班的判斷,一名黑袍加一名紫袍可能無法有效清除整個左商店街的鬼族。」

千冬歲慢慢握緊被鬆開的手,同時憑空取出猙獰的鬼譜面具掩起面容,果決回復自家兄長的語調也轉而凌厲:「萊恩,上!」

「螣火。」萊恩將手中的雙刀大力插入地面,喚起燎天的大火強行在混亂的街道中劈出一條道路,而千冬歲也默契十足地同時翻身一躍,踩著搭檔的肩頭將好幾張閃爍著金紅色光芒的符紙扔朝群聚的鬼族狠狠揮下,宛若具有生命般那些符咒順著他的手勢轉出藍紫色的焰苗,挾著滾燙的飛灰朝騷動後又重新團團包圍住眾人的鬼族撲去。

「降神!四方荒神明火起,飛流焰雨眾鬼滅──散!」

不讓負傷的鬼族有任何重聚的機會,由咒術所燃起的火焰以極有效率的速度將所碰觸到的大批鬼族燒成焦炭,崩散後又化為更多閃著銀光的細粉腐蝕其餘僥倖逃過火劫的同伴,黑色的殘渣與仍微微發著光的粉末在無數獸嚎中持續累積,宛如地毯般在街道上鋪展開來,詭麗的燦爛流焰中千冬歲偏首回望著抿起雙脣的夏碎,倔強的語調幾乎帶著挑釁:

「我沒有辦法在我哥獨自面對這些東西的時候,還裝做什麼事都不知道似的躲到安全的地方。」

夏碎靜靜凝視著鐵了心不肯離去的弟弟,沉默了好一會,終於輕輕勾起了微笑,像是有幾分無奈,卻又隱藏著些許溫柔的紋路。

「冬翊甩。」凜然甩出繪滿金銅色華美圖騰的長鞭,夏碎朝蓄勢待發的兩位袍級緩慢地開口說道:「請求白袍與紅袍加入支援任務......那麼,請萬事小心。」

「任務接收。」凜凜的話音未落萊恩與千冬歲瞬間消失了蹤影,遠處頓時爆出衝天的火光以及鬼族措手不及的嚎叫,那些藍紫色的幻惑焰火能輕易地對扭曲的生命造成重創,卻奇妙地不會傷害到周遭的建築物一分一毫。

「嘿!這麼好玩的事怎麼可以只讓四眼田雞獨佔呢!」

顯然對早上未打完的架感到意猶未盡的西瑞也興致勃勃地翻出巨爪,咧開嘴角快樂地撲向殘餘的獸群,眨眼間便隱沒在噴濺的血肉與黑霧中看不見了。

俐落披上藍袍的米可蕥依舊笑吟吟地,暗綠色的瞳孔深處卻閃動著認真的光芒。

「喵喵也要去支援傷者,漾漾一起過來!」

經歷了一次次驚濤駭浪的大戰後他們都成長了許多,褚冥漾也握緊手中的米納斯,慎重地朝她點了點頭。
「走吧。」

「請等一等。」原先應該隨著眾人轉身投入戰況的夏碎猛然伸出了手,擋在兩人身前,「我同時帶來冰炎託我轉告的留言──褚,不要捲入校外的任何麻煩,即刻返回學校。」
「為什麼?漾漾也可以幫大家的忙啊!為什麼要將他排除在外?」

米可亞拉著褚冥漾的手臂,有些不滿卻又不敢明目張膽地朝神色嚴肅的紫袍發出抱怨。

「以我個人的看法,也希望褚可以盡快離開這裡......」

透過白色的面具俯視二人,夏碎紫色的眸冷冷地抹去微笑的影子,彷彿意有所指般稍稍加重了語調:「你知道的......請不要讓冰炎為難。」

想起早上冰炎說過的監聽任務,褚冥漾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但總覺得四周開始漫起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怪異氛圍,細細碎碎,彷彿碰觸了封印內層層鬆動的禁忌,儘管好友們並不在意,但不代表公會對重新出世的妖師不存戒心,這只是冰山一角......褚冥漾明白的,想著冰炎低首道歉的面容,莫名地感到一陣空洞的暈眩。


難以呼吸。

「我、我知道了......」

「漾漾......」

「那麼,我會陪同米可蕥前往救治傷患。」

率先踏上銀白色的巨大移動陣,夏碎深深地望了眼面色蒼白的褚冥漾,以低沉的嗓音鄭重地朝那孤單的身影重申道:「請盡快返回學院。」

人們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了,沒有餘裕駐足等候跌跌撞撞的自己,褚冥漾有些茫然地想著:最終仍舊只剩下他一人欣羨地眺望著眾人遠去的背影,無法觸及。
                                                            (待續)
作者: ruby79723    時間: 2015-8-17 21:51
新讀者

跳跳跳

一開始伊多那邊真的有虐到阿))
後面看的好開心喔(喂
坐等大大更文)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8 10:21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21:21 編輯

當褚冥漾回過神想跟著用移動陣返回學校,卻發現自己的符紙連同背包全被扔在方才被砸毀的店家時,絕望地再次體會到自己今天果真很倒楣的事實。

雖然遠處仍有鬼族的咆哮夾雜著悍然爆炸震盪著地面,但主要街道附近的小型鬼族大部分已經清除完畢,因此褚冥漾僅在身邊佈下了簡單的警戒法咒,便踩著一地殘磚碎瓦在半毀的店面中大海撈針般搜尋著自己的包包。

「到底......在哪裡啊......」

方才還招待過他們的白兔侍者不曉得躲藏到什麼地方去了,空無一人的房舍間只有褚冥漾獨自一人翻動著沉重的瓦礫,一面焦躁的喃喃自語,或許是太過專心加上身體始終不太舒服的緣故,他竟沒能察覺身後一名落單的鬼族正眨動著灰白色的空洞大眼,吐著滾燙的毒霧一步一挪地緩慢潮他爬行而來──

「褚!蹲低!」

隨著一聲凌厲的爆喝一抹黑色的身影迅速將褚冥漾壓制在地,同時反手揮出一陣灼熱的炎火將那名偷襲不成的鬼族狠狠甩向牆角。

再熟悉不過的粗暴嗓音,與足以鎮冷一切躁動的,冰冷乾淨的氣息。

「學、學長?」

被穩穩護在身下的褚冥漾睜大了眼睛,在那人強悍的陰影中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能瞪著冰炎放大再放大的白皙側臉,薄薄的汗水沿著他線條優美的面頰鍍上一層稀微的光影,一縷紅色的髮絲正好垂綴在自己的領口,癢癢軟軟的,閃爍著異樣的流光。

「誰准你起來的?」用力一巴掌將人類不安份的頭顱重新壓力,冰炎輕啐了一聲,不由分說便伸手牢牢摀住了褚冥漾的口鼻,「別呼吸,這種鬼族全身都是毒氣,吸了會死的。」

他修長的指尖很冷,覆在褚冥漾乾澀的脣上讓人連大口吐息都沒有勇氣,深怕下一秒那漂亮清晰的骨節就會連同晶瑩的肌膚一寸寸融化殆盡。

「嗚......唔......」

那學長你怎麼辦?

「我是黑袍。」淡淡地回了一句毫無建設性的廢話,冰炎微微撐起半蹲的身體,一手仍死死堵著褚冥漾的嘴,另一方面絲毫沒有讓那半身著火的鬼族有更多洩灑毒氣的機會,長槍一轉很快地又召出更加巨大的火球,連同吞吐的毒霧將對方直接燃燒成灰,「爆火,滅!」

「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鬼族徹底灰飛煙滅後褚冥漾終於獲得呼吸的機會,他大力喘了幾口氣,一面怯怯仰望著交叉雙手,看上去神情有些森冷的冰炎。

「這才是我要問你的問題吧?看到千冬歲他們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難道夏碎沒要你趕快離開這裡嗎?」

瞇著紅色的眼眸,冰炎的語調冷得像北國席捲而下的寒流,彷彿山雨欲來的鐵青神情更是一點溫度都沒有。

「呃......我、我的符咒都放在包包裡了......」

褚冥漾知道這是一個蠢到不會被接受的理由,果不其然下一秒,來自他英明神武前代導人的質問便夾雜著冷澈骨髓的寒氣,從臉色猙獰的冰炎口中一自一句清晰地緩慢吐出:

「褚......你、是、笨、蛋、嗎?」

「嗚啊啊啊啊啊對不起──!」

褚冥漾尖叫著果斷護住頭部,一面哆哆嗦嗦地退到冰炎的攻擊範圍外一面很不爭氣地顫抖討饒。

「怎麼都出去外面這麼久了都還這麼不長進......褚,你是怎麼搞的?」

害怕地望著猛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冰炎,原以為少不了一頓拳腳關懷的褚冥漾反射性地縮起身子,沒想到對方卻反而伸手輕覆在自己的頸子上,涼涼的,像一陣清澈的水流安靜地撫過,讓整日緊繃的神經不自覺鬆懈下來,人也跟著一晃,差點便這麼毫無預警地倒了下去。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8 20:31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2 編輯

「你身上好燙。」半扶著褚冥漾軟倒的身子,冰炎稍稍放輕了語調,冰冷的指尖又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額頭,「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原來是發燒啊......難怪整天都不太舒服......

褚冥漾恍恍惚惚地想著,在學院的日子裡始終平順的沒生什麼病,他幾乎都忘記那股帶著熱度的暈眩所代表的意義了。

「發燒?你......」冰炎皺起漂亮的眉梢,色澤鮮明的豔紅瞳孔又瞪了褚冥漾一眼,「真的很會給人添麻煩耶,現在你有辦法自己回學校嗎......算了,我先帶你回保健室。」

真的嗎?可是學長不是有任務......?

「煩欸!不然要把你丟在這裡等任務完成再回來收屍嗎?」將褚冥漾以粗魯的動作打橫抱起,冰炎冷冷的嗓音大有再囉嗦就真的把你扔下去的濃烈警告意味。

真是對不起喔......反正我就是沒用嘛......

褚冥漾閉了閉眼睛,有些自暴自棄地在心底默默回道,冰炎身上冰冰涼涼的帶著清新的氣味,讓他不自覺地輕輕靠向對方的胸口,隔著黑袍砰砰跳動的心臟令他想起在鬼王塚時拚命伸出手的自己,撕心裂肺地哭叫著真的以為那一抹決然的微笑便是永別,沒想到歷盡千險後還是再一次回到了這所學校,再一次欣羨地仰望著無所不能的黑袍大神,彷彿一切從未改變。
「褚,不要腦殘亂想。」也不知道究竟聽見了多少,冰炎淡淡地說道,踩著光彩流洩的移動陣眨眼間便將兩人傳回學院的保健室,順手拎起褚冥漾的領子扔在最近的一張病床上,冰炎俐落地一旋身,準確無誤地踹飛了兩眼放光朝自己迅速奔來的提爾。

「冰炎同學你來了啊......喔喔喔!」

「褚有點不太對勁。」

見提爾哀嚎歸哀嚎,依舊興致盎然扭動著高大身軀的怪異模樣,冰炎又默默上前多補了幾個清晰可辨的腳印,遺傳自獸王血統的鮮紅眼眸冷得像殺人無數的殘暴鬼王。

「褚同學哪裡不舒服啊?」

提爾揉了揉有些變形的臉,笑吟吟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令床上的褚冥漾莫名感到胃有些抽痛。

看你性騷擾學長我比較不舒服──

「褚,閉腦!」不偏不倚地朝那顆依舊沒多少長進的腦袋用力敲下,冰炎嘆了口氣,腳下開始出現銀白色的移動陣法,「我還有任務,要到晚上才會回去,你弄完後就給我乖乖待在宿舍,知道嗎?」
整天傳來傳去的您老大不累啊?工作狂黑袍果然很辛苦。

「褚,不要逼我傳回來揍你。」冰炎威脅感十足的冷漠話語逐漸變得遙遠,眨眼間整座保健室只剩下褚冥漾與提爾兩人,褚冥漾仰首凝視著刺眼的日光燈,幾不可聞地緩緩吐了一口氣。
學長,你是不是又瞞了我什麼事。

寧可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敢洩漏真正深藏在心底的疑問,儘管只是一廂情願卻仍維持著最初天真無邪的假象,褚冥漾默默啜飲著提爾遞來的溫水,承認自己不想去揣測可能隱藏其後的醜陋真實。

他不敢聽。
                                                             (待續)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8 20:32
ruby79723 發表於 2015-8-17 21:51
新讀者

跳跳跳

嘿嘿你好(?
歡迎你喔希望你也會喜歡接下來的發展^^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8 20:34
愛莉希亞 發表於 2015-8-16 23:37
感覺……這、任務到底是怎樣?
不可能只有這樣吧?

這個嘛...往後應該就會慢慢揭曉了XD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9 10:49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21:26 編輯

「漾漾,你不專心喔。」

抓著筆輕敲褚冥漾的頭,安因優雅地闔上符咒學課本,脣角微微勾起的美麗弧度卻很溫暖,一揮手便將滿桌符紙與咒術失敗的狼藉清理乾淨。

「啊......我......對不起,安因。」

褚冥漾歉疚地垂下目光,原本想藉著複習課業轉移注意力卻造成了反效果,他只能縮著肩膀,小心翼翼地朝似乎也很忙但總是撥空指導自己的安因道歉。

「不要緊。」安因輕鬆地笑了,一手輕柔地撫上褚冥漾的前額,「聽說今天冰炎殿下特地送你到保健室?」

「啊!沒事的,輔長也說大概是最近太緊繃了。」

褚冥漾連忙搖了搖手,盡力揚起微笑證明此刻的他非常健康,不需要他人多加操心。

「是嗎?那,願意說說什麼事讓你如此緊繃嗎?」

側著雌雄莫辨的秀麗臉龐,黑袍天使溫和地說道,如瀑的金色長髮順著他的動作柔順地垂綴至地,彷彿河面粼粼的波光。

褚冥漾抬首凝視著那雙再溫柔不過的湛藍瞳孔,莫名地感到喉頭有些哽咽,想起對方是第一個接納自己身為妖師繼承者的人,面對著安地爾悍霸的惡意,儘管身受重傷,安因仍舊竭盡全力說著保證的安慰話語,嗓音細微,傾身聆聽的他還記得呼吸時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為黑袍見證人......在此見證......不管你身為怎麼樣罪惡的種族......我都能見證......向神發誓......過往的記憶不會帶來災厄......

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的。

「安因......你覺得妖師的存在真的是罪惡的嗎?」

褚冥漾終於鼓起勇氣怯怯地開口問道,嗓音是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微弱嘶啞。

「怎會會這麼認為呢,漾漾?」

安因輕輕拍了拍手,不知道從哪弄出了一套繪滿精緻圖紋的茶具,替兩人各自斟了一杯茶,一面將香氣四溢的熱流注入杯底,他一面安靜而慎重地開口,嗓音低柔:

「你在學院遇襲時擊退了鬼族,是罪惡嗎?妖師一族潔淨了西之丘,使鬼族永遠無法再度踏上那裡,是罪惡嗎?你與賽塔合作尋回了亞殿下的靈魂,甚至不惜千裡護送他至焰之谷重新復甦,是罪惡嗎?」

「但是復活鬼王和詛咒三王子的人,都是......」

褚冥漾艱難開劾著脣瓣,吶吶地試圖反駁安因的提問,卻被對方早一步俐落打斷,安因慎重地執起他的掌心放到自己心口,讓褚冥漾感受屬於天使穩健搏動的心跳:「最後,身為黑色種族的妖師,願意用力量強大的百句歌換取白色種族重新擁抱光明的機會,難道也是一種罪惡嗎?」

望著那雙無比溫柔的美麗藍眼,褚冥漾用力搖著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是......安因......請別把我說得這麼偉大......」

「也許不偉大,但的確擁有一股逐漸成長的堅強力量,讓周遭的人也不知不覺開始改變。」揉了揉人類妖失低垂的頭頂,安因瞇著眼睛,微微勾起的笑容溫暖得像遍灑大地的燦爛朝陽:「這點,我、賽塔,甚至亞殿下都不會否認。」

撐不住了。

褚冥漾想,死命盯著自己蒼白的指尖緩慢收緊而又鬆開,咬緊牙關盡力不讓滿溢眼眶的淚水滑下臉龐。

「那為什麼......我還是離學長如此遙遠?」
                                                             (待續)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19 20:10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21:25 編輯

自焰之谷歸來後,所有千夫所指的委屈、茫然若失的徬徨、焦灼疼痛的思念與妒恨交織的欣羨,全都凝聚成一句再簡單不過的顫抖話語,那個暴躁高傲尖酸刻薄卻總是全心為自己指引道路的黑袍代導人,曾經在他懷裡嚥下最後一口氣又在漆黑無際的時間之流中重新睜開雙眼,冷眼癡笑著他的傻而吐露的言語卻該死的溫柔叫人難以自拔,讓他一次次在午夜夢迴時著魔般反覆誦念著那被封印的名字: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伴隨著對方幾乎如同訣別的話語從染血的脣畔吐出,如果心能說話那就是咒語般的言,當代妖師傾盡全力卻無法撼動那顆搖不可及的心,所有未竟的語言單單對上那冷漠的鮮紅瞳孔便宣告全面失守,即便走過了這麼長,這麼長的冒險,褚冥漾依舊不得不痛極地承認最崎嶇的一段是能夠坦然站在對方身邊,一如他黑髮紫眸的搭檔,擁有搶在對方回頭前悠然喚他一聲冰炎的奢侈資格。

「為什麼......我還是只能看著他們的背影?」       

想起兩年前他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單純平凡人,對所有發生在自己身上難以解釋的怪事害怕到幾乎裹足不前,卻在望見冰炎強悍堅毅的面容時,有勇無謀地想著即便目的地的地獄盡頭,他都願意義無反顧地跟在這個美麗的死神身後,縱身躍下萬劫不復的深淵。

難堪極了。
               
「安因......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褚冥漾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害怕身後那些質疑揣測的耳語;害怕低賤的妖師最終還是注定得和尊貴的冰牙王子分道揚鑣;更害怕冰炎哪天真的聽見了自己的心音,會重此切割他與他壁壘分明的世界。
光是被告知監聽任務的今天就過得如此辛苦,往後彼此若即若離的折磨他能支撐多久?

頭暈目眩,疼痛的心哆嗦著難以呼吸。

「漾漾!」安因反應極快地扶住褚冥漾瞬間向後傾倒的肩膀,散著微微螢光的指尖輕點他的額頭,肌膚相處的瞬間隱約爆出幾縷不詳的火光,啪擦一聲夾雜著青色的電流整座房間的燈火迅速滅下而後重新燃起,彷彿連穩固黑館的結界似乎都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產生些微的震盪。

房內充斥著黑色的霧氣,隱隱還飄散著鬼族濕冷陰暗的氣息,如蟻附羶般壟罩在光屬性天使周遭打轉,宛若遮蔽日光的陰影。

「真是糟糕的狀況呢......」

順手將那些礙事的黑霧盡數打散,安因收回被割開了好幾處見骨傷口的手掌低哼了一聲,蹙眉凝視著懷中已經闔上雙眼暈厥過去的人類,垂下柔長的羽睫思考了一會,終於慢慢地伸出仍在淌血的手覆上對方的雙眼,以安靜到近乎私語的嗓音低低地唱出一段不太像咒文的奇異歌謠:

該來的思念用眼淚承受,該走的心痛由時光支付,窺探的惡意不能洩密,遊走的力量不會濫用,迷路的靈魂啊我在此高舉燈籠,遵從來時的道路盡速回歸,聽我命令,該潛伏的繼續沉睡,該清醒的重新振作,在此──睜眼

「欸......抱歉,剛剛頭好像暈了一下。」

褚冥漾眨了眨眼,按著有些冰冷的額頭,總覺得始終昏昏沉沉的雜亂思緒忽然清晰了點,不再滯悶的胸口呼吸也順暢多了。
他都不知道天使的房間居然有這麼神奇的功效!

「夜深了,漾漾還是先回去吧,我想冰炎殿下應該也已經回來了,說不定正擔心你呢。」輕輕一轉掌心掩去上頭淋漓的血痕,安因瞇著眼對褚冥漾露出鼓勵的微笑,「至於剛才的問題,我想,或許試著踏出一步,漾漾會發先你與冰炎的距離並不如你想像的那樣遙遠。」

「是、是這樣嗎?」

「畢竟有很多話,必須親口告知對方才能傳達自己的心意,不是嗎?」

褚冥漾斂下目光,努力勾起一抹堅強的笑顏,墨藍色的眸稍微亮了亮,雖然不甚清晰,但那逐漸成熟的面容的確恢復了一絲明媚的神采。

「我知道了,謝謝你,安因,那我先回去囉!」

「晚安,離去時請記得將們確實關上。」緩緩揮了揮手目送著對方起身離去的背影,趕在大門關上前,安因又悄悄地補上了一句輕柔得幾乎聽不真切的低語:「就我個人而言,也希望最近能盡可能待在學院或許會比較安全喔,漾漾。」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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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喜歡這篇文章或覺得有什麼要改進的地方都可以回文喔~覺得寂寞Q^Q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0 10:34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21:23 編輯

褚冥漾呆呆地佇立在冰炎的房門口,蒼白的拳頭很幾次猶疑地輕輕撫向房門又黯然收起,儘管明白這樣的行為在旁人看來實在很蠢,倒不如果斷走回自己的房間蒙頭大睡還更實際一些,但他就是沒有辦法真正下定決心敲開那彷彿承載了千金壓力的單薄木門,也找不到足夠明確的理由來說明三更半夜的他究竟想從剛結束漫長任務,疲憊至極可能還一肚子火爆殺氣的冰炎身上得到什麼。

凌虐嗎?

褚冥漾朝徹底無藥可救的自己苦笑的幾聲,正當決定還是轉身回房間安份點好好休息的同時,冰炎的房門卻反而主動打了開來,露出夏碎白皙如月的臉龐與冷然的薰紫色眼眸。

「褚,進來吧。」

略略勾起了秀逸的脣角,夏碎望著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的褚冥漾神情並不顯得特別驚訝,反而主動後退了一步,示意仍有些茫然的對方可以不用顧忌直接進門。

踏入房門的瞬間一股濃烈得近乎駭人的血腥味立即撲面而來,褚冥漾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下意識緊緊以手掩住口鼻才沒有當場在冰炎房裡大口吐了出來。

「褚,要是你敢在這裡吐我就抽了你的皮來擦地板。」

身旁傳來了一句陰惻惻的冷漠威脅,褚冥漾連忙抬起頭,正對上支著額半靠在床頭,臉色肅冷帶著幾分倦怠的冰炎,徹底斷裂破損的黑袍被隨意地扔在角落,此刻的冰炎上身僅披了一件單薄的黑色外套,未扣起的寬鬆衣物下能隱約瞧見白色的繃帶,層層疊疊幾乎纏滿了他纖瘦的身軀,甚至有些仍隱隱透著絲絲暈抹開來的血色,毫無疑問方才那股恐怖的氣味通通源自於眼前顯然傷得不清的黑袍大人。

「學、學長你......?」

學長你受傷了就快點去保健室啊!這樣下去會死人吧?

「吵死了!反正明天就會好了。」冰炎蹙起眉頭不耐地回道,比平日更加急促的話語參雜著些許不穩的喘息,褚冥漾真怕他說著說著下一秒便會咳出血來,「煩欸!說沒事就會沒事,才不會吐血。」
學長......逞強會早死的。

「在那之前我會先讓你死。」將散亂的髮絲輕輕攏到一側整齊紮好,冰炎睨著鮮紅色的眼睛充滿警告性地瞪了褚冥漾一眼,冰冷的語氣挾著一星半點暴躁的花火:「這麼晚了不快點睡覺你在我門口罰站幹什麼?明天沒課嗎?」

我擔心學長啊!雖然知道那堆鬼族絕對不是大人您的對手但是我還是──

「哪有什麼好擔心的。」微微嗤笑了一聲,線條優美的脣角揚起一抹鄙夷卻漂亮得驚心動魄的好看弧度,冰炎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可是黑袍。」

就算是黑袍還是有極限吧!我、我不想看到學長受傷的樣子......況且之前焰之谷的人不是也說要克制力量嗎?

「褚,我現在很累,不想跟你吵這個。」

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冰炎的嗓音又更冷了幾分,明確表達拒絕的語氣令褚冥漾胸口一窒,原本清晰了些的腦袋又開始無法抑制地陣陣發昏。

但是、但是......但是我喜歡你啊──

「褚,你......」

冰炎猛然轉回的面容神情難看至極,紅色的眼眸睜得大大的,像幽深幽深能將人徹底綑伏的水晶牢籠,那太過濃烈的異樣色彩令褚冥漾反射性地後退了一步,卻依舊不屈不撓如同著魔般任憑思緒繼續瘋狂奔馳,用盡全力在心底朝他一字一句發出挫敗的尖叫。

每次、每次都把我排除在外!我雖然還沒有考上袍級但我還是有在努力啊!希望總有一天可以幫上你的忙站在你的身邊但是你每次都只會叫我滾遠一點不要妨礙你......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學長!

望著冰炎逐漸蒙上陰影的寒冷臉龐,褚冥漾有種終於大膽破壞了某種虛妄分際,舒暢卻又痛徹心扉的詭異快感,將所有的猶疑悲傷全都磨成最鋒利的武器執向自己最在乎的人,只求那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身影能蔓出一絲動搖的裂痕,乾脆讓他也嚐嚐無能為力的卑微算了,褚冥漾心裡某個角落有股邪惡的聲音正如此呢喃私語,畢竟自己被踐踏得如此狼狽,疼痛到幾乎沒有呼吸的空間,沒有道理使他受傷的人卻還能在眼前安然地露出不痛不癢的淺薄微笑。

他怎麼能甘心?

「褚,不可以再想了!停止!」

不顧身上纏滿了仍微微滲血的繃帶,冰炎迅速自床上一躍而起,但整個人早已徹底豁出去的褚冥漾依舊口不擇言地吼出了積壓許久,再也無法用微笑與天真小心埋藏的尖銳質問,無助一如幼獸斷氣前驚懼交織的悲鳴:

「學長你是不是和公會的人一樣,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們──」

「我叫你閉嘴!」

「啪」的一聲乾脆俐落的巴掌毫不留情地重重甩上了褚冥漾的面頰,突如其來的疼痛令他不自覺用力喘了口氣,反射性地閉上失控的嘴巴,混沌失序的沸騰思緒也終於稍稍冷靜了些,還未來得及反芻自己方才到底吐露了多少擺明找死的胡言亂語,褚冥漾卻先震撼至極地驚覺自己手上不知何時竟高高舉起了米納斯,而上了膛殺氣畢露的槍口正不偏不倚地抵著冰炎白皙的額頭,只要稍一擦槍走火,褚冥漾相信,就算是黑袍絕對會在瞬間便停止呼吸。
                                                                              (待續)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0 21:22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21:23 編輯

「褚,冷靜一點。」

扶著那人不住顫抖的肩膀,冰炎冷冷如降霜的嗓音鎮定非常,彷彿無懼於指向自己威脅性十足的幻武兵器,僅僅閉了閉幾乎透出腥紅色澤的凌厲眼眸,而後重新睜開。

「褚,我再說一次,放下你的幻武兵器,然後給我,冷靜下來。」

「學長......我......我......」

手中忽然顯得萬分沉重的兵器無聲無息地墜落地面,伴著龍神精靈一聲若有似無的幽微嘆息剎迅速消散成點點晶瑩的水珠,褚冥樣仰首怔怔望著眼前幾乎將他整個人逼入牆角的冰炎,不帶一絲笑意與嘲諷的面容慘白異常,強硬壓制著自己的指間也在顫抖,他完全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該辯解些什麼,無預警操縱了舌尖與思考的陰冷念頭毫無來由,他只能愣愣地在蔓延的沉默中聽著冰炎一聲重似一聲,努力壓抑卻仍功敗垂成的劇烈喘息,啞然無語。
鮮明的血味。

「冰炎!」

「不要過來。」

始終默默佇守在一旁的夏碎有些焦急地喚道,卻被冰炎一句嚴厲的暴喝給硬生生阻斷了腳步,褚冥漾這才驚覺四周的玻璃窗不知何時已經全部破開,透明尖銳的碎片以他們為圓心密密麻麻地盯滿了一地,其中一片更險險擦過了冰炎的臉頰,在那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抹鮮明得近乎刺眼的血痕。

「學長......我......我不是......」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完全不能明白。

「褚,我說過了,控制你的心,不要亂想,也不要讓情緒隨便失控。」隨意抹去沾染頰面的鮮血,冰炎稍稍後退了一步,讓身後的人能好好看清宛如遭遇了徹底轟炸,一片狼藉的殘破房間。「否則,這只是最輕微的後果。」

沾染了黑色陰影之後,能隨著所想盡情破壞的妖師之力。

褚冥漾恍恍惚惚地睜大墨藍色的空洞雙眼,著魔般緩慢地蹲下身子,自腳邊撿起碎成數塊的小小鍊墜,銀色的鍊牌上曾經勾勒著張狂燃動的火焰,那是當初仍少不更事的自己小心翼翼為冰炎挑選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毫不起眼的普通禮物,冰炎卻始終戴在身上,戴在離心臟最近的地方順著呼吸起起伏伏,褚冥漾還記得無意間發現這件事時那股無以言喻的甜美快樂,如今卻在自己失控的力量下被徹底破壞,彷彿全力追逐著燦爛日光卻失控踏錯了一步,從此跌入永劫的黑夜真的再也什麼都看不見了。

「學長......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了什麼而道歉,只能緊緊抓緊那破碎的項鍊,即便銳利的斷口無聲刺穿了掌心,縷縷殷紅的溫熱血絲自指間蜿蜒淌落依舊捨不得鬆手,一股幾乎侵吞了所有語言的濃烈悲傷,凝滯地阻擋在兩人彼此默然對望的靜默呼吸間,萬籟俱寂。

褚冥漾忽然清晰地體會到其實說什麼都不再具有意義了,他狼狽地垂下目光,顫抖著試圖躲避冰炎那雙太過幽深的血紅色眼眸,也逃避著對方眼底所倒映而出的,那個懦弱難堪又手足無措的自己。
畢竟過去那些出生入死的冒險還是沒能改變人任何命定的結局,他注定只能欣羨卑微地站在離冰炎最近的身後,卻觸手不可及。
太殘忍了。

「嘖......!」見褚冥漾始終低著頭不言不語地發抖,冰炎咬牙狠狠地低啐道,粗暴地一把自對方手中奪回那四分五裂的鍊牌,而後轉頭望向一旁神色凝重的夏碎,波瀾不興的嗓音極冷,像冬日裡撲天蓋地的蒼茫大雪。

「......這樣好嗎,冰炎?」

面對夏碎鎮定的提問,冰炎不耐地搖了搖頭,房內翻倒的家具與四散零落的紙頁順著他幾個隨意的手勢紛紛主動歸回原位,他瞄了眼重新黏回窗框重聚完整的大片玻璃,不輕不重地冷冷哼了一聲,自顧自地轉身走入浴室打理滿身的狼藉,彷彿再也不想多看那名臉色慘白的人類任何一眼。

「算了吧,反正現在不管說什麼,那傢伙都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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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七夕快樂!!!七夕還打這麼虐劇情的我真是...ry(掩面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1 09:44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0 編輯

那是鬼氣。

方才自半恍惚的褚冥漾體內逸散而出的不詳氣息,夏碎幾乎可以篤定,雖然隨著及時清醒的神智而停下了動作,但在舉槍上膛的一瞬間,對方是真的想殺了他最重視的學長。
情況已經糟糕到這個地步了嗎?

半推半拉地扶著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虛弱妖師回到房間,夏碎默然凝視著眼神空洞的褚冥漾以僵硬的姿態迅速打理好自己,呆呆地躺在床上睜著沒有聚焦的墨藍色眼眸,那副毫無生氣彷彿隨著呼吸逐漸破碎成片的脆弱模樣,實在想不出究竟能擠出什麼樣的美好話語來安慰對方,他確實從未看過冰炎如此暴躁的模樣,比起憤怒,他的反應更像是痛恨自己無能為力所產生的遷怒,儘管一句比一句尖刻的諷刺實在冷漠得嚇人,但夏碎明白他的搭檔遠比任何人所想像的都還要加倍關注眼前這個自卑的學弟,那是從久遠到無從紀錄的歷史以來,當第一位精靈微笑著朝流離失所的妖師伸出雙手的剎那,便已然寫定的命運。

夏碎其實並不太了解方才慘烈的衝突究竟是如何爆發的,似乎冰炎與褚冥漾在言語之外有其他秘密的溝通模式,他好幾次看著冰炎狠狠地痛罵根本什麼都沒說的學弟,也曾一遍遍望著褚冥漾抬首窺視前代導人的側顏,澄淨的眸害怕卻又帶著無可自拔的嚮往,微微笑起時盛著滿心滿意的信任。

「那麼褚,請好好休息。」

夏碎無法介入,因此,他也只能勉強用好好休息這種不痛不癢的漂亮話,來搪塞滿室死寂的尷尬。

「我......好羨慕夏碎學長......」

正當夏碎準備離開房間時,床上蜷縮成一團的瘦小身影忽然動了動,隱約自厚重的棉被下傳來人類微弱的低語。

夏碎將手輕扶在門把上,冷靜地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僅僅無聲等待著褚冥漾繼續一字一句奮力組織著殘破的話語。

「如果變得跟夏碎學長一樣......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待在學長身邊了......?」

幾不可覺地頓了一頓,夏碎想起千冬歲似乎也很喜歡「一直待在身邊」這種帶著撒嬌與依賴的任性要求,明明曉得沒有誰能夠與對方永遠形影不離,卻總是軟施映磨甚至不惜和小亭吵起來也希望自己能留在他處手可及的地方,令人困擾卻又無可奈何地一次次選擇妥協。

那麼,冰炎會怎麼說呢?

「不要羨慕,不要去羨慕任何人......因為你所走的不是他人路,他人眼中的風景你也無從揣測。」

夏碎私心地希望褚冥漾能夠安穩地待在校園,穩定地踏著青澀的腳步逐漸追上起步較早的他們,而不是被一連串措手不及的突發狀況逼迫成熟,畢竟冰炎埋怨歸埋怨,卻總是第一時間插手解決學弟所引發的種種混亂麻煩,義無反顧,而經常被遠遠甩在背後的他真的不想再度失去自己的搭檔。

「夏碎學長我......我不懂......我只是想......如果待在學長身旁,是不是就可以多稍幫助他一點......從來......從來沒有想過要惹他生氣的......」

褚冥漾艱難地張了張口,沒來由地想起大競技會時,夜宿湖之鎮的那個沒有月色的安靜夜晚,只能躲在他人身後接受保護的他抱膝作在當時仍有些陌生的夏碎身旁,傾聽他低緩的嗓音輕輕訴說著自己的故事,細細碎碎,嗓音溫柔如夜裡無聲綻放的花,描述著他身為藥師寺家命定也心甘情願守護的血親之人時,輕輕垂斂的紫色眼眸有種無以言喻的美麗光華。

褚冥漾原本以為自己永遠無法體會那樣感覺,即使明知會遭到拒絕,還是想將所能想到最美好的事物通通硬塞給與對方的那種,近似於橫衝直撞的單純情感。

「你會了解的,不是嗎?」

他聽見夏碎隨著腳步沙沙輕柔迴盪的衣物磨擦聲,停駐在用棉被蒙著頭望想逃避一切的自己身旁,纖長的指尖準確地輕輕點了點棉被下他緊蹙的眉梢,那好聽的聲音似乎很低很低地笑了,然後滿室的燈火暗下,褚冥漾幾乎沒有聽見對方靜靜帶上房門的聲響。

「褚,晚安。」
                                    (待續)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8-21 18:59
我以為會把漾漾傳到醫療班
手受傷了還有精神不穩定
然後不小心把撒嬌看成傲嬌(被拖走

很喜歡大大的文風
期待下一章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1 22:58
stu91207 發表於 2015-8-21 18:59
我以為會把漾漾傳到醫療班
手受傷了還有精神不穩定
然後不小心把撒嬌看成傲嬌(被拖走

嗚嗚嗚好久沒看到回文了覺得感動(抹淚
很高興你能夠喜歡(燦笑
請期待後續發展吧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2 09:27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1 編輯

終於結束一整天的奔波勞累的千冬歲,拖著疲憊至極的腳步有些恍惚地回到棘館,卻在卸下一身紅袍欲直接倒在床上蒙頭大睡時,猛一抬頭陡然驚覺理應待在紫館的夏碎竟無聲無息地坐在自己簡單的木床上,一臉氣定神閒絲毫沒有擅闖弟弟房間的罪惡感,從頭到尾不聲不響地巧妙融入背景中,展現了與萊恩相比毫不遜色的絕佳隱蔽能力,也不知究竟待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不該看的東西,令千冬歲愕然拎著剛脫下來的紅袍,赤著白皙的足呆呆地愣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時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三番兩次在換衣服的時候遭人闖入宿舍而渾然未覺,或許他真的該加強警戒四周的能力了。

「哥,你......哈、哈啾!」仍轉不過來的腦袋愣了半晌依舊擠不出合適的開場白,千冬歲倒是先無預警用力打了個噴嚏,捏了捏有些發涼的鼻頭,他這才意識到此刻自己正裸著上半身與自家兄長四目相對的事實。

「先穿衣服吧,不要感冒了。」

夏碎瞇著眼睛輕輕笑了,隱約帶了一絲溫柔的無奈意味,他略略挪動了原本半躺半側的慵懶姿勢,優雅地朝迅速換上簡便衣物的千冬歲招了招手。
「哥,你怎麼會跑來無袍級的宿舍?」

千冬歲睜大了有些疑惑的雙眸,磨蹭了一會終於乖乖坐到夏碎身旁,而被探詢目光牢牢注視著的夏碎也僅僅淺淺勾動了脣角,細心地將被捂得暖呼呼的被子環繞千冬歲那實在稍嫌單薄的肩膀上,接著手一伸便俐落將人連同棉被一齊穩穩拉進懷中。

「想說......任務結束後你都沒有來找我,難道不會擔心?」

特意輕靠著千冬歲的臉龐,夏碎緩慢呵出的熱氣來回摩娑著他漆黑的短髮,再正經的語調暖暖吐上耳膜後都暈開化成了曖昧放大的氣音,瞬間便讓人喪失了所有思考能力。

「......左商店街的鬼族後來由冰炎學長獨力解決,紫袍的搭檔則協助醫療班進行救援傷患的任務,我認為......應該很安全......唔!」

「喔?這是情報班的判斷,還是千冬歲自己的判斷?」柔若無骨的手逐漸不安份地向下游走,特意在千冬歲纖細的腰上極具技巧地悄悄掐了一把,夏碎笑吟吟地望著對方繃緊的身子猛然彈跳了一下,通紅著臉趴在自己胸口想逃又不敢逃的窘迫模樣,終於心滿意足地打消繼續戲弄自家弟弟的邪惡念頭。

「哥......這件事真的很不對勁,沒錯吧?」儘管臉上仍泛著一片綺麗的酡紅,千冬歲低沉的嗓音出奇地鎮定,厚重鏡片後那雙理智的黑眸靜靜閃爍著聰慧的流光,「我是不會抽手的,也不會拋下大家獨自躲到安全的地方,就算哥你特地跑來找我也一樣。」

「你真的交到了很重視的朋友呢。」沒有正面回應千冬歲幾乎帶著挑釁的宣告,夏碎淺笑著呼出一口長長的嘆息,一面有一下沒一下輕柔地搔弄著對方的髮絲,悠閒得彷彿無視於最近發生在他們四周叫人不安的種種變異。

「冰炎學長受了很重的傷,漾漾一定很受打擊......」

「那你最好盡量別再讓褚隨便踏出學院,不然他受到的打擊絕對會更多。」稍稍沉下了如水的語調,夏碎伸手讓千冬歲的臉龐轉向自己,紫色的深邃雙眸嚴肅地凝視著與自己幾乎如出一轍,卻更加青澀無畏的堅毅臉龐。

「本來公會只是通報左商店街出現了流浪的小型妖獸,就算是無袍級的學生也能輕易驅逐,但在我和冰炎追捕牠們到你們當時所在的店家附近後,那些妖獸忽然變異成大批鬼族,甚至引來了獄界的高階鬼族,而公會非但沒有深入追查,反而對所有參與其中的袍級下了封口令......接下來,你還敢聽嗎?」

夏碎似笑非笑地低首望著懷中的千冬歲,上揚的脣辦輕輕開闔間卻流露了再清晰不過的警告意味:「雪野千冬歲,你有背叛公會的覺悟嗎?」

「如果是為了我的朋友,有何不可?」下意識地握緊對方溫暖的掌心,千冬歲毅然揚起頭,坦率地露出有些淘氣的燦爛笑靨,「況且,我很願意和我的哥哥一起暴露在危險之中喔,這樣不是很刺激嗎?」

「笨蛋。」忍俊不住地笑著吐出了那個自家搭檔最常用來教訓學弟的詞句,夏碎緩緩搖了搖頭,俯身安靜地吻上了千冬歲柔軟的脣瓣。

「不久前,白陵一支的妖師首領私下要求與冰炎會面......」漫長的一吻結束後夏碎依舊溫柔地壓著千冬歲的肩膀,維持著彼此耳鬢廝磨的親密姿勢,避開空氣中細碎微小的監聽者,他以極小的聲音,一字一句仔細地敘述著那個爆炸性的驚人預言、各方勢力守口如瓶的破碎資訊、他所有熟慮深思的揣測......

以及最後冰炎和三位董事們一致的決定。

                                                                                      (待續)
作者: wnj1122    時間: 2015-8-22 11:21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夜潁玹    時間: 2015-8-22 19:32
哇~~隱藏好大的秘密啊~~~

哈搂大大~潁玹最近有看大大的文~內容還不錯喔!
很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也很歡迎大大到我那觀光!XD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2 21:13
wnj1122 發表於 2015-8-22 11:21
所以三董事和冰炎他們決定了什麼?很好看哦!期待下一篇,也辛苦華了^ω^

這個嘛...一樣等到後面就會慢慢揭露囉~敬請期待^^
祝看文愉快(鞠躬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2 21:14
夜潁玹 發表於 2015-8-22 19:32
哇~~隱藏好大的秘密啊~~~

哈搂大大~潁玹最近有看大大的文~內容還不錯喔!

謝謝你喜歡我的文~
有空會去坐坐的^^
祝看文愉快喔(鞠躬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3 09:12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37 編輯

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在剛才的一陣兵荒馬亂中,因褚冥漾負荷不了情緒衝擊而失控爆發的黑暗氣息實在太過劇烈,幾乎震開了封印在黑館頂層的大鬼門,驚動了賽塔數名連夜留守的黑袍才勉強平息了騷動,好不容易結束封印工作的冰炎躺在床上焦躁地想著,即使全力防堵消息走漏或許還是無法爭取太多時間,每每他深深望入褚冥漾表面溫順實則莫名倔強的眸就可以明白。

變數真的太多太多了。

夜已經很深了,所有徘徊在黑館附近的生物都極有默契地收斂起聲息,深怕打擾到學生們好夢正酣的安眠,疲憊至極的冰炎卻睜著清醒的眼眸靜靜凝視著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良久才終於稍稍動了一動,斜斜睨向空無一人的牆角。

「終於要走了?怎麼拖了這麼久,夏碎?」

「千冬歲好不容易才睡著,畢竟是情報班的,警覺性實在高得嚇人。」

帶著淡漠笑意的嗓音悠然想起,冰炎半撐起纏滿繃帶的身子,凝望著憑空出現在房內的紫袍搭檔,白皙的手上提著幾樣簡便的包袱,神情輕鬆得彷彿正準備去郊遊一般。


「你果然沒告訴你弟這件事,對吧?」

「你我都知道他絕對不會接受的。」

「嘖......你這樣還好意思說我瞞著褚?你自己又好到哪裡去?」鮮紅色的瞳孔忿忿地狠瞪了對方一眼,而後像是不忍注視夏碎那張太過坦然的笑臉,冰炎緩緩吐了一口氣,神色複雜地別過了頭,「其實......你大可不用這麼做的。」

「這是對大家來說最好的方案。」夏碎溫和地回應道,自懷中掏出一罐透明的玻璃瓶,小巧的瓶身中呈著琥珀色的漂亮液體,混著月色幾不可辨地流動著微小的暖光。「我在醫療班拿的,請千萬不要再這樣勉強自己了。」

「多事!」不耐地低啐了一聲,冰炎還是無可奈何地伸手接過對方堅持遞來的藥品。

「夏碎......你果然還是改變了一點。」

雖然本來就不是個冷漠的人,但夏碎從明哲保身對任何人都有些疏離的禮貌,轉為現在自告奮勇地接下危機四伏的艱鉅任務,這些細微的變化身為搭檔的冰炎都一一看在眼裡。

「我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平安獲得最好的未來,這個年紀的孩子實在不該背負這麼沉重的包袱,如果可以我會盡我的全力改變預言......這是千冬歲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溫柔地垂下秀逸的長長羽睫,夏碎忽然噗哧一聲輕輕笑了,半開完笑似地拍了拍冰炎的肩膀。

「況且說到改變,你也不遑多讓不是嗎?」

「吵死了!」雖然沒有聲音,但冰炎仍然明確地自夏碎清晰開闔的脣形中讀出那個麻煩至極的拗口名姓,有些焦躁地搔了搔銀白色的燦亮髮絲。「那傢伙根本就是個笨蛋!」

「他不笨的,偶爾,也對人家溫柔一點吧。」夏碎無奈地苦笑了幾聲,轉頭眺望窗望隱約透出了一絲曦光的天空。「那麼我也該出發了,閒話就到此為止。」

「這是我所能為你做的餞別。」

冰炎聞言也站了起來,移動陣絢麗的光彩瞬間映亮了他俊美的面容,水晶般皎潔的眸肅穆地闔起,併攏的指尖輕輕抵向雪白的前額,以早已失落的古語短短呢喃出冰牙族精靈特有的祈福咒文:

「衷心希望能再度遇見你,無病無憂,平安擁抱主神的恩惠,我的朋友。」

踏上眼前迅速轉動的巨大陣勢,夏碎也用力地點了點頭,側首朝冰炎露出了帶有默契與熱度的,搭檔間彼此相知相惜的恬靜微笑。

「嗯,下次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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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比較少......
如果晚上沒再補一篇的話就是忙到翻掉的芍華直接死在床上了...
請原諒體虛沒力的我(掩面逃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8-23 09:37
夏碎偷偷出任務沒有告訴千冬歲
嗚~夏碎你要平安回來啊
感覺最後很像在立白旗

大家感覺都在保護著甚麼
但不想讓被保護的人知道

大大保重阿~可以先休息一下
慢慢來XD期待下篇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3 20:02
stu91207 發表於 2015-8-23 09:37
夏碎偷偷出任務沒有告訴千冬歲
嗚~夏碎你要平安回來啊
感覺最後很像在立白旗

原來就是你!!!(指
不忍說我比較喜歡現在這個名字耶(?
既然你都被我劇透那麼多了可以放心應該不會發生立白旗這種事的(?
唉唉你知到的就是這樣了(攤手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3 20:05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38 編輯

「您撥的電話現在無法接聽......」

褚冥漾悄悄嘆了一口氣放下自上周以來便始終沒有回音的手機,過去那麼關心他的白陵然理應不該這麼長一段時間都杳無音訊,說不擔心是騙人的,但褚冥漾實在鼓不起勇氣向自己那可怕的巡司姐姐打探消息,褚冥玥總是警告他隨便妨礙表哥跟辛西亞的戀情會被馬踢,要是真的攪壞了那兩人的關係絕對會遭受到來自妖師本家最嚴酷的家法伺候,他也只能自欺欺人地說服自己應該不會有人傻到去為難堂堂妖師首領才是。

但還是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身旁過往熟悉的人事物彷彿都在隱瞞著些什麼,空氣中細小的精靈騷動私語,守衛校園的警戒術法也提升到前所未見的嚴密程度,即使遲鈍如褚冥漾都感覺得出來,卻懦弱地選擇別開視線不看不聽,不去深究每句話語背後蘊藏的不詳陰影,努力相信有那位回歸的強悍黑袍在,一切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他以妖師之名祈禱。

「打擾了。」

一聲禮貌的叩門聲輕柔地響了起來,起身應門的褚冥漾睜大了雙眼,驚訝地望著大清早就出現在宿舍的精靈管理人。

「賽塔?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帶來您的信件。」勾著漂亮的脣稜,賽塔路出了一抹淺淡得如同稀微晨曦的溫雅笑容,稍稍欠了欠身。「是亞里斯學院的伊多傳來的消息,請求您立即前往水之妖精族聖地。」

「啊......喔......好的,謝謝你,賽塔。」

自精靈隱隱透著晶瑩光點的指尖接過邀請函與信封,褚冥漾有些驚訝於平日禮貌到近乎疏離的賽塔居然會擅自拆閱信件,但轉念一想憑自己險險擦過及格邊緣的彆腳通用語,想解讀信上密密麻麻的蟲字到頭來還不是得麻煩別人重新翻譯。

「所以,請問您要立即出發了嗎?」

略略加重了詢問的語調,賽塔優雅的白皙面容上依舊笑笑地,翡翠色的眸底望上去卻幽深幽深,像通往森林盡處蜿蜒迷離的小徑。

「應該是吧......反正今天沒有什麼課。」

褚冥漾嚥了嚥唾沫,不太明白方才驀然閃過心頭的異樣感是怎麼回事,他還記得在時間交流之地賽塔不動聲色打斷自己肋骨的那股狠勁,深知眼前看上去與世無爭的精靈經歷了眾生難以想像的漫長歲月,其深不可測的能力和脾氣絕對不容小覷。

但他只是要去水妖精聖地找朋友而已,又不是偷偷摸摸勾結鬼族泡茶聊天......應該、應該沒有關係吧?

況且印象中伊多的邀請函總是會寫些漂亮的場面話,這次居然如此迫切地請求他立即赴約,反常的情況也令他相當在意。

「失禮了,請不要緊張,畢竟以現在的局勢而言,還是小心為上比較好。」略略垂下淡色的纖長羽睫,賽塔凝視著面容有些蒼白的褚冥漾,意有所指的語調帶著鄭重:「您知道的,對吧?」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總是把我矇在鼓裡的學長什麼都不願意說。

一瞬間褚冥漾差點就將積壓心底的埋怨盡數脫口而出,即便只是像個鬧脾氣的無知幼兒,他還是希望能盡己所能地幫助挺身護衛在自己身前遮風擋雨,卻什麼都不願意說的強悍背影,對於被排除在外他真的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夏歲也好賽塔也罷,總是毫無緣由地要求他別讓冰炎為難,那個守口如瓶什麼事都往肩上扛連吭都不吭一聲的惡劣紅眼沙人兔!光是昨夜看到如此沉重又死不治療的慘烈傷勢就令他心口一陣揪緊揪緊地慌,他和眾人努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拼湊完全的身體實在不適合拿來逞強,褚冥漾實在不懂為什麼冰炎不能多少讓他人幫忙分擔一些些,就算求助的不是他褚冥漾也好。
賽塔望著褚冥漾低下頭良久不語,有些不知所措的悲傷模樣,沉默了半晌才溫和地開口說道:

「冰炎殿下......很關心您,非常,非常,遠比您所想像的更加關注。」

「嗯。」

這點褚冥漾倒是毫不懷疑,連性命都義無反顧地賠下去了,他還有什麼立場在對方面前任性吵鬧,妄想不該擁有的資格?

「冰炎殿下的個性其實和三王子......亞那殿下的個性十分相似,總是用自己的方式全力保護同伴,卻因為太過求好心切而忽略了朋友本身的意志,造成反噬......」賽塔俯下身子,專注地凝睇著褚冥漾墨藍色的雙眸,亙久青春的美麗面龐忽然顯得萬分蒼老,一瞬間他彷彿褪去了那層睿智理性的表象,只餘下一名憂傷而疲憊的無助精靈,誠心誠意地懇求著生命稍縱即逝的年輕學生。「或許您感到迷茫不解,甚至憤怒,但是請相信冰炎殿下,好嗎?」

「嗯......」褚冥漾點著頭,用力眨去眼角酸澀的熱度,他早在冰炎似笑非笑地,低聲喚他「褚」的那一刻便已全面失守,就算沒有賽塔的請託,他還是願意抱著普通的學弟身份躲藏在陰影處,欣羨地望著黑袍大人在眾人的注視下發光發熱,只要對方這次真的能夠平順地活過屬於他的燦爛世紀。

沒問題的......褚冥漾想,如果這事自己所能給與對方的最大幸福,那麼他會努力無所謂的。

「那真是太好了......那麼,請盡速準備前往水妖精聖地吧,我也不再叨擾了。」賽塔也欣慰地笑了,告退離去前,他忽然輕清側過了首望著身後的褚冥漾,柔和的嗓音染上一絲難以覺察的戲謔。

「幾日前,冰炎殿下未經通報便進入冰牙族地,帶著只生長在冰牙族山谷身處的冰凜花請求我連夜趕製成甜點,雖然他不肯透露送禮的對象,但請問您還喜歡嗎?」

「咦?」那天隨手扔給他的甜點?

......學長,你到底想怎麼樣?
                                            (待續)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8-23 22:43
這時候就要拍著漾漾的肩膀說:「漾漾你要知道學長是個傲嬌!」
最想說的大概就是這句話XD

所以我可以叫你華嗎?WW
畢竟名字不太一樣了
還是可以叫你甚麼比較好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3 23:07
stu91207 發表於 2015-8-23 22:43
這時候就要拍著漾漾的肩膀說:「漾漾你要知道學長是個傲嬌!」
最想說的大概就是這句話XD

學長根本難搞wwwww(#
我如果是漾樣都想哭了
請啊其實你高興叫阿華我也無所謂(?
還有為什麼你的積分比我高(###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8-23 23:15
芍華 發表於 2015-8-23 23:07
學長根本難搞wwwww(#
我如果是漾樣都想哭了
請啊其實你高興叫阿華我也無所謂(?

這是黑歷史的帳號(艸
我就不相信,你黑歷史的帳號積分會比我低
應該比我高很多吧

阿華感覺好俗WWW(爆笑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4 11:02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39 編輯

轉送成功後,映入眼簾的是水妖精聖地熟悉的宏偉巨石拱門,覆蓋了整片繁麗圖紋的攀藤比印像中來得更加濃密,蓊鬱山林颯颯絮語著傳遞透明的涼風,空氣中瀰漫著沁冷清新的純粹水氣,卻帶著莫名緊繃的不詳氣息,連站在拱門旁等候的雷多都罕見地斂去了笑意,肅殺的警戒模樣令褚冥漾險些將對方誤認成他不苟言笑的雙生兄弟。

「雅......不,雷多?」

甫踏出陣法的褚冥漾反射性地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喚著眼前幾乎有幾分陌生的水之妖精貴族。

「漾漾,還好你趕上了。」輕輕地朝褚冥漾點了點頭,雷多二話不說便拉著人迅速躲藏至附近的石堆後方,同時小聲地說:「我們正準備要撤離。」

「撤離!什麼撤離?」

「噓......!」雷多用力蹙緊眉梢,反手摀起因震驚而瞬間提高了音量的褚冥漾嘴巴,接著焦躁地搔了搔海藍色的短短髮絲,嘆了一口氣。「詳細情形這裡也不方便說,你去問伊多吧。」

「伊多?他還好嗎?」

「至少不會再糟了......啊,傷腦筋,果然還是躲不掉。」勉強咧出一絲開朗的微笑,雷多拍了拍神情震驚的褚冥漾,自腰間抽出畫著凌厲圖紋的幻武兵器,他專注凝睇著前方的棕色瞳孔隱隱泛著殺意的紅光。「漾漾,等等我說跑的時候,你就直接往前衝進神殿裡,剩下的雅多會負責,知道了嗎?」

「等......!」

一股怪異的騷動令仍欲抗辯的褚冥漾僵硬地住了口,原本碧綠如茵的隨風輕擺的草坡驀然停止了所有動靜,自地底深處依稀傳來窸窸窣窣的詭異磨擦聲,由遠至近,隨著不詳的陣陣爆裂聲地面紛紛扯開了密密麻麻的狹長裂縫,翻出了大片雪白色宛如蜈蚣的異形生物,長長的觸鬚上詭異地鑲著兩顆巨大的黑色複眼,剛爬出時還探測似地來回搖晃了一陣,接著極有默契地通通轉向雷多與褚冥漾的藏身處。
短暫的,讓人毛骨悚然的異樣寂靜。

「漾漾,跑!」雷多猛然厲喝了一聲,在蟲群暴起攻擊的剎那用力推了褚冥漾一把,掌中的金色劍刃散發出炙烈的刺目光芒,他將劍身平舉於胸前,深吸了一口氣,而後以雷霆萬鈞之勢大力揮下:

鳴雷之神,西方天空飛流,秋之行者雷光爍。雷電之技!」

雷光燦然劈下的瞬間褚冥漾也同時往背對著雷多沒命似地向前飛奔,近乎跌跌撞撞的蹣跚腳步很快就被大量的白色蜈蚣吞沒,他只能咬著牙,抽出米那斯一面胡亂四下掃射一面拼命邁開步伐,努力眨去眼角慌亂的淚水,他逼迫自己不去回頭凝視迅速消失在雷火中的雷多身影。

「到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不明白。

「漾漾!」

遠遠看見褚冥漾踉蹌的身影,同樣緊握著水鳴守在神殿入口處的雅多低喚了一聲後便迅速朝他奔來,順手揮劍掃去了身後殘餘的白色蜈蚣,他半扶著幾乎呈現虛脫狀態的對方快步走入神殿內部。

「雅、雅多......快去幫忙!雷多他......!」不顧身上多處細微擦傷造成的火辣疼痛,還未緩過氣來的褚冥漾艱難地拉著雅多的臂膀,焦急而又顛三倒四地訴說著,卻在望見雅多沉默不語的痛苦面容時,不由自主地噤了聲。

「白色......是公會的人馬,雷多撐得住的。」輕輕撫開褚冥漾的指尖,雅多的嗓音很沉,每一個冷漠吐出的單字都帶著拉鋸般清晰可辨的顫音,雙生兄弟所受到的傷害同時逐漸反映在他的身上,抬手試圖壓緊前額不見止血的撕裂傷痕,色澤濃膩的血流透過指尖不斷向下蔓延,雅多陰沉的眸幾乎也染上了絲絲駭人的紅。

「公會為什麼會攻擊水之妖精的聖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公會對我們下了封口令......」

出乎意料地,一個虛微略帶喘息的鎮定嗓音回應了褚冥漾慌亂的提問,提著簡便行囊的伊多半靠著雕花繁複的石牆,朝兩人露出了一抹再溫柔不過的憔悴微笑。

「嗨......漾漾。」

「伊多!」皺著眉頭衝上前攙扶腳步明顯虛軟不穩的伊多,雅多收緊的拳頭因過度用力而略略泛白。「你還是好好休息,不要太勉強。」

「等等就要逃命去了,沒有差別的。」

安慰性地拍了拍自家弟弟的手背,伊多轉向不知所措的褚冥漾,溫和地朝他伸出了手。

「重要的是傳達預言的內容......漾漾,請過來這裡。」伊多一貫溫和棕色眼眸閃動著異常清醒的濕潤的光澤,因消瘦而突出的顴骨泛著病態的紅潮,明顯地正在發燒,卻仍強撐著冷靜的語調轉頭請求支撐著自己的雅多:

「雅多,張開結界,杜絕一切竊聽者。」

「嗯。」隨著俐落變換的手勢淡藍色的結界以三人為圓心快速隔開了空間,隱約能聽見空氣中微小騷動的咒罵與徒勞無功的撞擊,而後是一片絕對的靜默。

「好多了......漾漾,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我們時間有限,希望你能暫時安靜地聽我說完,好嗎?」

褚冥漾只能用力連連點頭,深怕臉色慘白的伊多下一秒便會無聲無息地昏迷過去,由水鏡化形的小龍鏡鏡盤繞在他削瘦的手腕上,望上去卻比記憶中來得更加透明,一如他慘澹泛青的唇色。

「這是水鏡在夢裡向我傳達的預言。」
                                                                    (待續)
作者: ruby79723    時間: 2015-8-24 16:20
喔喔
看好多喔XDD

感覺漾漾好沉重(拍肩)

伊多你要撐住阿))

是說大大更好多文(開心XD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8-24 19:25
OAO!!!!
為什麼神殿會變成這樣
公會在居然.....這樣也太絕了吧QQ
漾漾終於要知道真相了(?

期待下文030//阿華加油~(拖走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4 20:04
ruby79723 發表於 2015-8-24 16:20
喔喔
看好多喔XDD

謝謝你喜歡我的文~
漾漾一直都是比較辛苦的那方XD發生了什麼是大家第一時間都想瞞著他
目前都會維持日更,請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吧(鞠躬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4 20:05
stu91207 發表於 2015-8-24 19:25
OAO!!!!
為什麼神殿會變成這樣
公會在居然.....這樣也太絕了吧QQ

因為伊多他們知道的太多了(?
其實公會主要的目地是活捉漾漾啦wwwww只是手段暴力了點(?
愛你窩花花(###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4 20:05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6 編輯

白色的孩子哭泣嘶吼,黑色的種族流淚顫抖,

聽得見與看不見,本質相似而不同,

失控的血高舉兵器,心的陰影償還怨恨,

咒語是你沾染我唇邊的血沫,祭品是我獻與你死亡的罪諾,

騷動語言在傳達之前,抹除逆反在預言之後,

伸出的手,脫逃的籠,倒映的殘像遮蔽天聽,雙生的指尖撕裂明光,焚毀大地,降下寂靜


伊多首先唸誦了一段似歌非歌的奇異詩文,而後以稍嫌急促卻仍舊清晰的沙啞嗓音,一字一句仔細地訴說自己在夢中看見的景象,以及隱約揭示未來的曖昧預言。

「我們在數周前便通知了冰炎殿下這件事,原以為你應該會盡速過來向我們做確認,但......想必後來消息還是被冰炎殿下擋下來了,對吧?」

「我、我不知道......學長什麼都......什麼都沒有說......」

意識仍沉浸在伊多敘述的鮮明畫面中,褚冥漾顫慄地想像著對一切一無所知的自己跪在冰面上,周遭浮動著大量殘破的屍體,而身後面無表情地冰炎高高舉起烽云凋戈,懾人心魄的雙眸是一片冷徹肌骨淒厲的紅......

他感到恐怖。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輕嘆了一口氣,伊多抬手勾起褚冥漾的下顎,強迫那雙茫然無助的墨藍色瞳孔注視著自己。

「漾漾......本來公會只拿到一部分的預言,卻已經認定那代表了妖師的威脅而準備將叛亂者予以抹除,並對知情者下了絕對封口令,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

褚冥漾懦弱地縮起身體,忽然覺得此刻的伊多冷酷得可恨,那樣殘忍,毫無保留地全盤吐露他根本不想知道的嚴峻未來,明明一直不願被埋在鼓裡的;明明不想再繼續天真無知地受人保護的......為什麼現在的他只想拚命摀起耳朵放聲尖叫?

就像當初安地爾蠻不在乎地呼喚自己為罪惡種族的妖師一樣。

「自新學期以來各地都出現了妖師率領鬼族攻打種族的消息,雖然學院方面將消息保護得很好,但......」

「等等!然不可能會放任這種事的!這一定有誤會,妖師一族......我......不......」

伊多凝視著猛然打斷了自己的褚冥漾,緊咬著蒼白的嘴唇,大大的眸裡泛著焦急的淚水,想辯解卻又幾不出何是字詞的窘迫模樣,緩慢地吐了一口氣。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呢,漾漾......」他與身後的雅多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點了點頭,開口盡可能冷靜地說道:「當代妖師首領從學期初便與公會斷了聯繫,我們完全無從追溯他的動向。」

「然?可是......!」

四分五裂的低語猛然中斷,下意識拉扯著頭髮的褚冥漾想起冰炎意有所指的不合理要求,以及學院眾人心照不宣的異樣目光,那悄悄在心底生根發芽的突兀預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按緊逐漸發燙的滯悶胸口。

頭暈目眩,難以呼吸。

「漾漾!」

「漾漾,冷靜一點!」

那些關切的呼喚忽然都變得無比遙遠,褚冥漾呆呆地想著,或許自己只是做了一個無比漫長的惡夢吧?也許下一秒......下一秒冰炎就會冷著俊美的臉孔硬生生踹開他的房門,氣勢洶洶地質問他都快上課了還在賴床是想找死嗎?

如果可以一直這麼單純就好了。

「漾漾,清醒!」

一聲重重的巴掌乾脆俐落地打散了恍惚,褚冥漾眨了眨眼,這才如夢初醒地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拉上了神殿頂層的制高點,下排密密麻麻地團團圍繞著方才那些白色的詭異蜈蚣及大片的低階鬼族,應該隸屬於公會的蜈蚣不斷試圖攻擊附近蓄勢待發的鬼族,卻往往在以尖銳的長尾刺穿地一個嚎叫消散的鬼族後,被另一名鬼族趁隙攔腰撕成碎片,慘綠色與鬼族濃稠的黑血爭先恐後地迅速爆開,演變成形同混戰的駭人畫面。

「漾漾,清醒。」站在他身前的人影再度冷冷地重複了一次,褚冥漾眨了眨眼,映入眼簾的是攙扶著伊多的雅多,高舉著手大有再不清醒就再打一巴掌的明確意圖,而緊握著雷王的雷多則背對著眾人持續警戒著下方的戰況,兩人的瞳孔一致泛起了殺意畢露嗜血的紅,緊繃的軀體同漾鮮血淋漓,傷痕累累

「牠們大概還會打一陣子,可以爭取到撤退的時間。」雷多偏過臉龐,似笑非笑地朝雙生兄弟點了點頭。「雅多,快讓漾漾離開。」

「知道。」

「漾漾!」似乎變得更加虛弱的伊多匆匆抓緊褚冥漾的手,顫抖的嗓音細微地難以分辨,彷彿嚴冬裡逐步凋零的花葉。

「我想......冰炎殿下和學院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你,公會權力再大也不可能擅自闖進去抓人,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別隨便離開學校,經過今天,公會可能會下達通緝令,因此有消息我們會盡快傳達,漾漾你就先躲在學院裡,別落下任何把柄給公會,好嗎?」

「我......我......」

褚冥漾睜大了眼睛,按奈至今的滾燙淚水終於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他卻不敢妄然伸手擦去,深怕一眨眼,就會錯過伊多拚命訴說的溫柔話語,和清晰一如暗夜火炬的安慰面容。

「以前......我也曾看見過你殺了冰炎殿下的畫面,但你卻在絕望中......奇蹟似地改變了原本注定的未來......所以這次......我也相信你,相信你......儘管迷惑,卻還是會走回正確的道路......陰影與詛咒,不會動搖你善良的心......一分一毫......」

移動陣奪目的銀色光華令下方的鬼族與白色蜈蚣開始焦躁地騷動,朦朧的目光中,褚冥漾死死地凝視著伊多盡力揚起的溫和笑靨,努力傾聽那逐漸模糊,帶著熱度的蒼白雙脣堅定地開闔:

「我一直站在你這邊喔,漾漾。」

「同上。」

「當然一直相信你啊!漾漾。」

雅多與雷多也同時舉起了手,用同樣的姿勢朝他用力豎起了兩根一模一樣的大姆指,兩人狼狽的臉上都洋溢著淺淺的溫暖笑容。

「所以不會有事的。」

一定,一定......
                                     (待續)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5 10:43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8 編輯

雅多所設置的移動陣將他傳回至熟悉的黑館前,還未來得及擦去餘存於頰邊的淚水,褚冥漾卻先震撼至極地撞見兩個在黑館門口大打出手的熟悉人影。

「學長!千冬歲!」

他的驚叫被陣陣破風劃過的燃火符紙所打斷,千冬歲睜著一雙隱隱泛淚的憤恨眼眸,提著長刀死命地往冰炎身上砍去,而一昧閃躲的冰炎原本似乎並不打算進行反擊,但千冬歲的攻勢越來越凌厲,因過分激動而泛紅的臉龐神情也似乎越來越瘋狂,逼得他也不得不抽出烽云凋戈應戰,整個場面瞬間混亂得一發不可收拾。

「我哥到底跑去哪裡了?」

千冬歲尖銳地撕聲吶喊著,偏執一如負傷的獸不顧一切地毀壞所有近身的強烈威脅,他俐落地踩著冰炎橫向掃來的長鎗翻高了身子,左手甩出好幾張竄動著金紅色焰苗的雪白符紙,在冰炎反轉鎗身掃去火光的剎那,右手趁隙提起長刀挾著爆裂的勁風豪不容情地往對方身上大力劈下。

「夏碎出任務去了你是聽不懂喔?」

雖然險險側身避開了那殺氣騰騰的一擊,臉龐卻仍被風壓劃開一道細微血痕的冰炎狠狠啐了一聲,原本偏透明的銀色鎗身呼應著他翻漲的情緒漸漸攀上一層火焰般鮮紅的紋路,召出冷冽的冰息將千冬歲硬生生逼退了好幾步,他的口氣同樣很糟,彷彿山谷間奔騰吼嘯的風勢。

「騙人!我查過紀錄了,我哥和你的任務表根本就是空白的!」

千冬歲狼狽地隨手抹去凝結在面頰上的薄薄冰霜,他緊握的拳頭內憑空浮現了閃爍著異樣流光的破界弓,優美修長的弓身末端各延伸出一片展開的漂亮羽翼,他沉重的鏡片後是早已完全化為魅麗詭譎的紫金色瞳孔,彎弓搭箭,他一貫冷靜的嗓音如今彷彿快要哭出來似地,強撐著一股搖搖欲墜的疼痛氣息:

「不管你要做什麼,不要把我哥一起捲進來!把他還給我!還給我啊!」

「通通住手!」

眼看著那蘊藏著冰冷殺意的箭矢已蓄勢待發地鎖定昨天才受了重傷的冰炎,褚冥漾頭腦嘩地瞬間懵了,不顧昨日衝突的尷尬,他想也沒想便猛然邁步衝入兩人之間,緊緊閉起雙眼不去看那挾著強悍咒力朝自己直射而來的鋒鏑,硬是舉起雙手橫擋在冰炎身前。

「褚!你是白癡嗎?」

望著無預警闖進來擺明了不怕死的人影,打得差點失去了理智的兩人也不由得呆了一呆,最先反應過來的冰炎低吼著收回欲掃向千冬歲的長鎗,令一隻手迅速將已經成為活標靶的褚冥漾往後猛拉,自己的臂膀卻免不了被收勢不及的箭矢狠狠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長長血痕,濺起大片嫣紅溫熱的鮮血潑灑在地面上,那可怕的撕裂聲令褚冥漾與千冬歲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冰炎卻僅僅抿起蒼白的脣稜,硬是沒有溢出一絲半句吃痛的呻吟。

「漾漾,說過了不要隨便闖進別人打架的中心啊!有沒有受傷?」

放下破界弓任憑它在空氣中化為銀色的光點無聲消散,千冬歲睜大了回歸漆黑的細長雙眸,皺著眉端詳著仍驚魂未定的好友。

「我沒事......但是學長......」

「沒事!褚,你想找死麻煩也不要用這麼蠢的方法好嗎?下次在闖進戰鬥之前你可以考慮先拿槍轟爆自己的腦袋了。」

冰炎鐵青著臉色冰冷地瞪著眼前不知死活的人類,一面厭煩似地甩了甩受傷的臂膀,雖然在簡單的自行療癒後瘋狂湧出的血已經勉強止住,但在破裂黑袍下巨大的鮮紅創口望上去仍猙獰得怵目驚心。

「還有千冬歲,夏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出自於自己絕對的意志,與其像個鬧脾氣的小鬼胡亂遷怒,你是不是應該想想自己的立場才對?」

千冬歲面色難看地沉默了半晌,忽然執起長刀猛然往自己手臂乾淨俐落地一劃,無視於沿著肌膚不斷滴落的血液,他半斂著眼睫垂下頭,欠身一絲不苟地朝冰炎行了一個極其鄭重的大禮。

「是我失慮了,非常抱歉,冰炎學長。」

「快點滾去保健室吧。」

「是,那我先走了......漾漾,我們下次再聊吧。」

似乎並非真的介意殺傷一事的冰炎揮了揮手,以比方才稍稍回暖了幾分的寒冷語調乾脆地下了逐客令,而自知理虧在先的千冬歲也只能聽話地召出緩慢旋轉的移動陣,被銀色的術式光彩徹底吞沒前仍不忘朝褚冥漾勾起一抹抱歉的苦笑。

「學長......要不要去保健室......?」

等千冬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館門口,褚冥漾偷偷望了眼仍佇立在原地的冰炎,戰戰兢兢地小聲開口問道。

「囉嗦,沒事!」冷漠地揮開褚冥漾嘗試著想替自己治療的指尖,冰炎忽然瞇起了殷紅如血石蒜花瓣的銳利眼眸,牢牢抓緊了對方的肩膀。「你剛剛跑出學院?不是要你不要亂跑嗎?」

學長......除了監聽心聲之外,你也監視了我的行蹤嗎?

凝視著褚冥漾努力直視著自己卻難以掩飾動搖的墨藍色瞳孔,冰炎微微皺起了眉頭,低沉的嗓音忽然變得很冷,斂去了一切波瀾起伏的情緒。

「你都知道了?」

                                                                     (待續)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5 20:40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9 編輯

「公會的事和預言全部都知道了,除非學長你又瞞了我別的東西。」

他不是故意要如此尖酸刻薄的,沉甸甸的胸口卻無法抑制自心底不斷湧現的酸澀情感,那股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濃烈悲傷。

「褚,你......」冰炎無聲地望著褚冥漾好一會,驀然放輕了語氣,像款款落在指尖安靜的雪花。「伊多他們會沒事的,我保證。」

「你......你能保證?」

褚冥漾猛然抬起了頭,不顧一切地抓緊冰炎的衣襬,蒼白的面容滿是渴盼,近乎孤注一擲的絕望。

「我以黑袍之名發誓。」

冰炎罕見地沒有露出不耐的神情甩開他的碰觸,望著對方隱隱露出一絲光彩的安慰神情,他不由得稍稍鬆下了緊繃的眉頭。

還好......伊多他們會沒事......學長也還願意跟我說話......

用力搖了搖頭甩去自己舉槍指向冰炎的畫面,也甩去盤據著思緒冰炎拿腔貫穿自己的絕對恐怖,褚冥漾抿了抿脣,更加逾越地大著膽子輕輕拉動冰炎的袖口。

「學長......還是去治療比較好吧......」

冰炎默然地低首凝視微微泛起皺摺的衣服,終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緩緩伸手一根,一根輕柔地扯開褚冥漾扣著自己袖擺的瘦弱指尖。

「褚,我只說一次,昨天那些話我會假裝沒有聽到,還有昨天的事我也會裝作沒有發生,所以......請不要抱有無謂的期待。」

褚冥漾足足愣了好幾秒鐘才明白冰炎正針對他昨天脫序的「告白」進行回應,他怔忡地收緊仍殘留有冰冷氣息的手,感到方才還偷偷洩出一絲自滿的明顯企圖實在,實在笨拙得可笑。

「學長......我真的......沒有機會嗎?沒有機會......站在你身旁嗎......?」

難以想像的乾澀嗓音顫抖著自燒灼的喉頭勉強擠出,褚冥漾難堪地垂下目光,感覺像是回到了初見冰炎的那一天,他俊美的代導人強悍驕傲一如無所不能的天神,而什麼都不懂的自己只能無力地躲在他人身後尖叫逃命,如此微不足道的卑怯。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從以前到現在,不會改變什麼。」或許是不忍看褚冥漾那麼悲傷的苦澀模樣,冰炎略略移開了視線,盡可能維持著漠然的語調冷冷不帶情感地說著:「所以真的要請你別再亂跑了,否則我的任務會變得很為難。」

但是學長......然他是我的表哥,我的家人啊!

即便明白對方就是擺明了要他乖乖躲在學院當個不諳時事的無害妖師,褚冥漾仍舊無法在明知血脈受威脅的時候袖手旁觀,這份難以割捨的親情與對冰炎的重視無關,縱然知道有勇無謀的自己插手了多半也只是當砲灰的命,他還是不能摀住耳朵不看不聽,假裝生活一切正常安樂。

「然與妖師一族目前都很平安,為了躲避風頭站時一居他處罷了,其餘的事我們會處理。」

毫無窒礙地捕捉了褚冥漾所有隱藏在心底的雜亂思緒,冰炎頓了頓,緩慢吐出的殘酷話語冰寒得彷彿能將人從軀體到魂魄皆一寸寸地徹底凍結。「需要我提醒你,上一次你不聽我的話擅自跑到鬼王塚救人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褚冥漾頓時刷白了僵硬的面容,他當然記得,午夜夢迴仍舊糾纏著記憶的可怕畫面不需要任何人來提醒,他根本沒有辦法忘記不顧一切趕來收拾殘局的冰炎最後如何嗆咳出黑血,直直注視著不知所措的他平靜的說我回不去了。

那股此生都再也沒有勇氣去承受的,痛徹心扉的絕望。

「我......我知道了......」

沒有什麼比再次失去那個人的恐懼來得更加無助的。

「嗯。」凝視著不斷顫抖,哆嗦著彷彿陷入某種絕望囚籠的褚冥漾,冰炎蹙起線條俐落的眉梢,瞬間似乎想為自己過度嚴厲的言詞低聲道歉,尷尬的靜默持續了數分鐘之久,他終於淡淡地呼出一口長息,自懷中掏出一瓶黃色包裝的鋁箔包蜜豆奶,低喚了一聲便將手裡的飲料輕輕扔向褚冥漾。

「欸,給你的,在原世界那邊買的。」

「......謝謝學長。」

怔怔望著冰炎轉身離去的絕然背影,褚冥漾低頭握緊了手中小小的一瓶蜜豆奶,不知究竟放了多久,捧在手中依稀還帶著一絲冰冷的溫度。

如同冰炎冷酷面容下一次次不言說的殘忍溫柔。

「學長你為什麼喜歡喝這種小孩子的飲料啊......真的好甜......」

輕咬著細細的透明吸管,褚冥漾努力模仿以往會招來拳頭的白目語調半開玩笑地喃喃說著,甜甜的冰涼液體和著私語嚥入喉中,他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眶同時也泛起了一層朦朧的水霧,像止也止不住的滂沱大雨,濕潤了不斷眨動的哀傷雙眸滿溢而出。

好甜......

好苦。
                                                                (待續)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6 18:04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50 編輯

「伊多回報褚曾在恍惚狀態中釋出大量鬼氣引入低階鬼族,至今的種種證據可以推論,褚他真的有招喚鬼族的能力。」

通體由黑曜石打造的無殿大廳僅有一簇通紅的火炬勉強權充照明,忽明忽滅的火光間能隱隱望見冰炎肅穆的身影,凌厲的鮮紅色雙眸直直凝視著前方壟罩在巨大陰影下的高聳王座,幾乎與無殿渾然融為一體的石坐上雕刻著形態各異的詭異巨獸,姿態或咆哮或彷彿垂死前最淒厲地仰首慘嚎,冷冷的石製眼睛順著躍動的稀薄光線折射出不詳的紋路,無殿的三位主人卻似乎不以為意般,各自以慵懶的姿態斜倚在寬大的坐位上俯視著底下顯得有些渺小的冰炎。

「夏碎那邊呢?」

率先打破靜默的是披著華麗外袍的鏡,審慎的嗓音很輕,帶著鈴鐺般動人的奇異音質。

「水之妖精聖地在伊多等人撤入螢之森尋求保護後,似乎聚集了大量的鬼族,夏碎正在想辦法潛入內部進行探查。」

「看來正陷入危機了呢,我們的學生。」扇半靠著身後其中一隻特別猙獰的龐大石獸,微微彎起的脣角隱隱透出一絲冰冷的笑意。「鬆動鬼門、招喚鬼族甚至間接毀壞了整條左商店街......或許Atlantis學院應該下令開除明、顯、沒、有、辦、法、控、制、力、量的褚冥漾,以保護其他無辜的學生,你覺得怎麼樣呢?臭小子。」

「不!」冰炎猛然抬起了頭,嗓音不自覺地揚高了數分,他不顧一切地用力向前踏了一步,腥紅色的眸底因瞬間閃過腦海的恐怖畫面而泛起一絲疼痛的波紋。「這會正中鬼族的下懷,失去學院庇護的褚冥漾一旦遇上鬼族根本沒有脫逃的可能!各何況妖師的身分會讓那個什麼都不會的白癡被追殺到死的!」

扇冷冷地笑了幾聲,瞬間消失的身影陡然重新出現在冰炎跟前,以繪滿詭麗圖紋的深色扇柄輕輕挑起對方的下顎。

「那就......殺掉?」

「你......!」

冰炎睜大了色澤淒厲的雙眼,握緊的拳頭內憑空出現了閃著銀色流光的烽云凋戈,直直指向扇的肅殺刀鋒閃動著在明顯不過的威嚇意味。

「哎呀......連傷都沒有好還故意用法術遮傷的小小半精靈,想打贏我嗎?」

被用力抵住頸項的扇不慌不忙地嘆了一口氣,憑空打了個輕脆的響指,猛然蹙起眉梢的冰炎瞬間咳出了一口血,蒼白的肌膚浮現了大量深深淺淺的慘烈傷口,原本凌厲的身形頓時虛軟一晃,卻咬緊牙關硬是撐著沒有倒下。

「扇,別玩了。」

鎮定如古剎鐘聲的低沉嗓音靜靜地響了起來,始終維持沉默的傘無預警地自身後扶了冰炎一把,冷冷的銀色眼眸沒有情緒地俯視著自己的學生。

「下去治療,不要逞強。」

「......是。」

即便內心仍存有許抗議,冰炎依舊不敢違逆師父直接下達的明確指令,斂下長長的羽睫弓身退後,他隱隱顫抖的脣間全是血的氣味。

「治療結束後,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鏡溫柔地接著說道,漂亮的瞳孔蘊藏著一絲無奈的寵溺。「但是,如果危害到了你的生命安全,傘會直接當場把你綁回來喔。」

「是的!」

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冰炎挺起了肩膀,朝兩位名義上的監護人鄭重地一抱拳,在獲得傘的首肯後恭敬行了個禮準備退出大殿。

「唉......這樣一來不就顯得我好像壞人了一樣嗎......小冰炎。」

不知何時悄悄回到座位上的扇誇張地提高了音量,神采明媚的眸誘人地望著因她的叫喚而回過身來的冰炎。「送你一條情報吧,鬼族與黑暗氣息並不屬於褚冥漾的力量,他是妖師,但可不是鬼王,哪有可能招喚鬼族出來?」

愉快地欣賞著冰炎震驚的神情,扇以手支頤,彷彿幸災樂禍似地嗤嗤低聲笑了。

「那些溢出的力量,是呼應召喚而產生的共鳴,原理就和雙生幻武兵器會彼此共鳴一樣,而會隨著情緒失控爆發的,不應該屬於妖師的鬼族氣息就是證據。」

「失控的血高舉兵器,心的陰影償還怨恨......」

冰炎情不自禁地輕聲呢喃出水鏡所示的預言歌句,而扇紅潤的脣稜也跟著越揚越高,如同同目空一切尊高的月。

「就是這樣。」

那些足以招喚鬼族的黑暗氣息,來自於褚冥漾已經臣服於鬼王麾下的近親血脈。

                                                                         (待續)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8-26 19:14
感覺短暫沒回來就看到份量豐富(?的文章
進展好快阿www
結果妖師一族有背叛者
可惡是誰!?滾出來!不過我也不能幹嘛就是了(攤手

滑到最後突然就看到錯字「鬼王『麾』下」(ㄏㄨㄟ)(拖走

阿華辛苦了030//最近感覺你很忙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6 20:39
不要挑我錯字><(惱羞成怒(#
感覺好像也不能說好久不見呢你明明就常常被我雷(?
再忙也不敢棄坑啊絕對會被你追到天涯海角的wwwww(欸
作者: nana12    時間: 2015-8-27 02:26
近親血脈不就是惡鬼巡司嗎?還是白陵然ㄚ~或者是又冒出別的角色!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7 11:38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18 編輯

「漾漾,上次真的很抱歉!」

瞪著眼前雙手合十,抿著脣顯得有幾分可憐兮兮的千冬歲,啜飲著濃湯的褚冥漾不禁微微一愣,原本在被單獨約到學生餐廳吃午餐前,他還暗自擔心著千冬歲是否準備為了上次黑館前爆發的衝突討回公道,沒想到神色肅穆的對方一張口劈頭就是這麼一句乾脆俐落的道歉,令褚冥漾對自己一瞬間所抱持的懷疑感到深深的慚愧。

「沒、沒關係啦......倒是我的事......你全部都知道了吧?」

千冬歲朝熙來攘往的學生餐廳警戒地張望了一會,確認座位旁沒有徘徊閒雜人等候,這才稍稍前傾了身子,低聲說道:

「大部分是我哥告訴我的,還有一些他語帶保留的部分,是我用......查到的,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盡力幫忙的。」

「謝、謝謝你......千冬歲。」

姑且不論那段可疑的消音是怎麼一回事,褚冥漾凝視著眼神專注一臉義不容辭的千冬歲,自水妖精聖地歸來後便始終惶惑不安的心終於感動地熱了起來,像離巢的雛鳥被人捧在掌心細心地呵護,如此毫無保留地真誠暖意。

「欸,是兄弟就別講謝不謝的。」

揚怒地挑起眉梢輕輕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千冬歲瞇著墨黑如深冬夜空的知性眼眸,坦率地微微笑了。

「之前你和阿利學長他們離開學院的期間都沒幫上什麼忙,這次在學校裡你就盡情依賴我們吧。」

褚冥漾用力點著頭抓緊了千冬歲搭在肩上的手,只懂得傻傻咧開微笑的脣無聲開闔了良久後才勉強擠出一句帶著顫抖的嘶啞話語:

「以妖師之名宣示,藥師寺夏碎會平安回來的。」

「漾漾!那兩個字不可以說得太大聲啦!」反射性地伸手摀住了對方的脣,千冬歲還是還是開心地笑著,帶著無憂無懼幸福的甜。「是啊,竟然敢哄我睡著後再偷偷跑走......那傢伙絕對會乖乖平安無事回來的,謝謝你的言靈,漾漾。」

「千冬歲......我從以前就很想問了......」抬手將輕壓著自己的千冬歲推回原位坐好,褚冥漾維持著嘻笑的輕鬆語調,調侃似地戳了戳對方的背脊。

「你和夏碎學長到底怎麼樣了啊?」

「......」

「不要這麼小氣,透露一下嘛!」

「......」

「千冬歲,別再推眼鏡了,你臉紅到鏡片都遮不住耶。」

聽著好友幸災樂禍的冷靜吐槽,千冬歲尷尬地放下習慣性推動鏡架的指尖,泛著一絲心虛的細長雙眸狼狽地瞪著罕見關注起自身八卦的褚冥漾。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其餘的無可奉告!」

「喔?是會特地去哄你睡覺的關係嗎?」

「很煩欸你!」滾燙著暈紅綺麗的雙頰,千冬歲恨恨地推了一把笑得曖昧彷彿意有所指的褚冥漾,不甘示弱地噘起嘴巴狠狠地反嗆了回去。「你跟冰炎學長也不遑多讓吧?還說我?」

「我......我跟你不一樣......我告白失敗被學長甩了啦!」

沒想到上一秒還開心笑鬧的好友會忽然自暴自棄地消沉下去,嚇了一大跳的千冬歲靜默了半晌,選擇安慰性地柔柔拍撫著褚冥漾的肩膀,安靜聆聽對方委屈又顛三倒四地訴說被冰炎徹底拒於門外的經過。

「學長連......連讓我向他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不管是鬼王塚的事,或者收服陰影的失誤......還有這一次......他都那樣冷漠的直接轉身離開,好像什麼都不想聽一樣......」

「這樣嗎?也許,冰炎學長真的沒有放在心上啊。」

千冬歲低低地應了一聲,貼心地移開滿桌雜亂的食物包裝與殘渣,讓越說越沮喪的褚冥樣能夠弓起背脊趴在桌上,像醉了酒正在哭泣的無助迷途者,一古腦兒地傾吐出所有兀自藏在心底最角落的思念。

怎麼想著他就真的失去了理智呢?

「學長一定覺得我很煩......很困擾......」

「他就算再怎麼困擾每一次都還是會盡力趕到你身邊不是嗎?」

但褚冥漾不想要那樣近乎於同情的施捨,他想並肩站在冰炎身旁,與眼神偶爾顯得遙遠落寞的對方一同眺望遠方的風景,而不是被動地待在原地繞圈圈,等待著前方彷彿快要無法看清的強大身影偶爾回過頭,漫不經心地拉起身陷泥淖的自己後,又換回一副決絕的冷酷神情掉頭走出他所能碰觸到的平凡世界。

太寂寞了。

「學長說......他會假裝沒聽到也不知到......叫我不要抱有無謂的期待......」褚冥漾低垂著沉重的眼睫,墨藍色的眼中不見往昔清澈的光采。

「學長一定討厭我了對吧?」

「不,等等!我覺得......」

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千冬歲張了張口,還來不及澄清對話中某些與情報有所出入的矛盾點,一團猛然閃現的燦爛焰火卻搶先在兩人的座位間迅速爆開。

「漾漾,低頭!」

「怎、怎麼了?」

反射性按著仍反應不過來的褚冥漾俯下身子,千冬歲自懷中拈起一張符紙迅速掃去滾燙的火星,鏡片後凌厲的雙眸狠狠地瞪向遠處似乎打算乘勝追擊的攻擊者,完全不打算乖乖挨打的他很快地張開雙手,指尖一轉便憑空抓出自己的幻武兵器擺出迎戰的姿態,原本優閒地在餐廳來來去去的學生們尖叫著紛紛警戒地後退。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偷襲者見識你的反擊。」

「等等!休狄你住手!雪野學弟也先住手好嗎!」

但他原先已彎弓搭箭蓄勢待發的反擊攻勢卻被一陣急切的低吼所打斷,披著紫袍的阿斯利安迅速躍入一觸即發的兩人間,褚冥漾這才有時間看清那無預警發動攻擊的黑色身影,銀灰色的短髮與倨傲得近乎偏執的鄙夷目光,毫無懷疑,只屬於那個算不上交情但多少有些熟悉的黑袍奇歐妖精。

「讓開,我要殺了那個低賤的妖師!」

「休狄你冷靜一下!褚跟那群人不一樣!」

休狄惡狠狠地大吼著,試圖繞過維護著兩人的阿斯利安好殺了他口中所謂「低賤的妖師」,似乎剛結束任務的他們身上都明顯有好幾道慘烈的傷痕,顯然進行任務的過程並不太和平,光是幾句你來我往的牽制與掙扎都帶著絲絲虛弱的喘。

「我不會認錯!那該死的氣息!還有那張臉!Atlantis居然會容忍背叛的妖師繼續留在校園裡......阿斯利安你給我讓開!讓我殺了他!」

「......雖然很像但真的不是!休狄你......唔!」

分神以難以言喻的複雜目光瞥向褚冥漾的阿斯利安似乎產生了瞬間的動搖,原本在體力上便較為弱勢的他,在電光石火的剎那露出了些許的空隙而被休狄狠狠甩到地上,吃痛地低哼了一聲,他不顧迅速竄遍全身的劇烈疼痛,硬是抬起頭來吃力地朝褚冥漾與千冬歲喊道:「抱歉了學弟......請快點離開這裡!休狄他也受了傷追不遠的......!」

褚冥漾必須承認阿斯利安那掩飾得極好的遲疑神情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像冰炎與夏碎一次次欲言又止的意有所指,目光閃爍,彷彿明明身處風暴中心他卻必須假裝四周一片陽光明媚,歲月靜好,卻無法防堵來自日常每一個小細節滲透而出的猜忌與惡意。

他受夠了。

「休狄殿下,請問我和哪位背叛公會的妖師長得很像?」
                                                                                 (待續)
作者: wnj1122    時間: 2015-8-27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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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nj1122    時間: 2015-8-27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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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7 19:48
wnj1122 發表於 2015-8-27 17:39
彷彿(名名)身處風暴中心他卻必須假裝四周一片陽光明媚,是明明才對^ω^

感謝錯字指正><
對於周遭的變化漾漾多少是感覺有點不耐煩的XD
畢竟所有人都瞞著他
久等了這就放文囉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7 19:49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20 編輯

輕輕推開仍擋在自己身前的千冬歲,褚冥漾緊握著手中溢散著涼涼水氣的米納斯,鼓起勇氣向前走了幾步,抬首仰望著正盡全力甩開阿斯利安的牽制,尊傲臉龐徹底殺意畢現的休狄冷藍色的雙眸。

對不起了學長,他還是沒有辦法假裝不知道。

「低賤的種族竟敢逼問本王子嗎?」

來回打量著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的褚冥漾,怒極了的休狄反而諷刺地深深勾起脣腳,手中滾燙的焰火燒灼著緩慢逼向對方纖細的頸子,因吸入肺部的可怕熱度而吃力地喘了好幾口氣,褚冥漾憑著一股從未有過的瘋狂衝動硬是撐著沒有後退半步。

「我為公會情報班,在此要求黑袍休狄與紫袍阿斯利安說明相關情報。」

巧妙地避開四周圍觀群眾探詢的目光,千冬歲從後方不著痕跡地扶了褚冥漾一把,同時極具技巧性地露出便服下屬於袍級嫣紅若血的衣襬,他秀逸的漆黑眼眸閃動著不容小覷的堅定氣勢。

「公會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奇歐妖精會遵從自己的種族義務,排除違反秩序的妖師。」

休狄陰冷的嗓音忽然低沉得彷彿靜靜劃過地牢的古老刑具,他皺著眉頭輕輕彈動指尖,迅速爆炸的焰火卻不如預期般將緊緊閉上雙眼的妖師炸成粉末,濃烈的塵煙散去後眼前竟凜凜站著一名神情肅殺的夜妖精,銀亮的長刀分毫不差地直指著休狄的頸項,毅然無畏。

「哈維恩?」

「這所學院已經不安全了,封鎖一切情報的公會太過可疑,太多不善的惡意與不必要的鬥爭,夜妖精不會順從公會虛偽的規則,請您移駕到沉默森林,我們已為您準備了完善的庇護所。」

仍維持著與休狄對峙的凌厲姿態,哈維恩沒有回頭,僅僅欠了欠身迅速而恭敬地對褚冥漾行了一個至尊的大禮,隨著他毫不掩飾的朗聲話語,一片緊繃的學生餐廳再度響起了一陣交頭接耳的私語,他卻像恍若未覺般,俐落地一揮刀將明顯露出疲態的休狄逼退了好幾步,同時那寒冷的嗓音卻隱隱透著一股睥睨眾人的熱切驕傲:

「尊貴的妖師,請由導讀黑夜的夜妖精一族來守護!」

褚冥漾怔怔望著牢牢將自己護在身後,縱使他百般逃避敷衍卻仍在關鍵時刻為了他,意無反顧站上最前線的哈維恩,以及身旁仍緊緊拉著自己的千冬歲,那堅定不移的信任眼神,忽然覺得想哭。
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寂寞正逐漸喧囂成淹埋心跳的雜音。

褚冥漾奮力眨了眨酸澀的眼眸,嘗試著環顧暫時陷入僵局的學生餐廳,卻不期然猛然瞥見了一抹現在最不想看見的熟悉身影一閃而逝。

銀色的髮絲彷彿漫天寂寥的大雪,雪裡盛放著一朵鮮紅的孤挺花,淒豔一如集聚了每一滴心頭熱血點滴而生。

不學長這裡已經很混亂了拜託你別再攪進來了求你......

挑起半邊凜然的眉梢,老遠便注意到騷動的冰炎當然不會搭理妖師微不足到的渺小心聲,眨眼間他黑色的身影便迅速插入了仍在對峙的兩人間,白皙修長的指尖輕抵著哈維恩殺氣蒸騰的刀鋒。

「這是怎麼回事?休狄王子,您為何要攻擊本校的學生,哈維恩,怎麼可以對來訪的客人如此無理?」

「是對方先動手的,不論是Atlantis或是夜妖精都沒有容忍挑釁者的義務。」

或許是忌憚著冰炎冷然的嚴肅目光,哈維恩略略垂下了劍身,沉沉的理性回覆卻依舊帶著不善與隱約的威嚇。

「學弟,很抱歉......我和休狄剛結束任務回來,或許是有點累了......」

從背後緊緊扯住休狄的阿斯利安輕輕咳嗽著,俊朗的面容一片蒼白,泛著難以忽略的沉重疲憊,嘗試緩解氣氛的低弱嗓音卻被休狄氣極敗壞的怒罵給徹底截斷。

「你們到底要裝模作樣到什麼程度?」

吃力地喘著大氣,休狄惡狠狠地指著神情不知所措的褚冥漾,一字一字清晰的言語似乎閃動著刀削般不詳的冷光:「這個傢伙......這個低賤卑鄙的妖師,他襲擊了......」

「休狄,閉嘴!」


冰炎猛然爆出一句音量極高的怒喝,掩去了休狄未竟的控訴,褚冥漾從未想像過一貫冷凝的對方可以發出如此尖銳的聲音,凌厲一如刺骨的寒風,呼嘯著凍結每一分殘存的溫度。

「褚冥漾是Atlantis的學生,無論種族,不計身分皆會接受我們的保護,休狄王子,請自重。」

瞇著鮮紅色的銳利眼眸,冰炎俊美的面容很冷,只能沉默站在他身後的褚冥漾怎麼也看不透他看似冠冕堂皇的言詞下,埋藏著如何千迴百繞的複雜思緒。

一股苦澀異常的腥氣陡然漫上咽喉,滯悶的胸口再也無法容納任何一絲流動的空氣,無法呼吸。

「學院做不到的,妖師由沉默森林來守護。」

哈維恩不甘示弱地向前踏了一步,冷峻的臉龐蘊含著不容退縮的堅定氣勢。

「褚他是......」

「漾漾!」

被接二連三的變故弄得有些煩躁的冰炎張著脣,正待重申一次學院絕對的立場時,卻被一句慌亂的呼喊擊碎了眾人膠著的態勢,他輕嘖了一聲迅速回過頭,正好看見千冬歲倉皇失措地扶著無預警暈厥過去的褚冥漾,而自那癱軟的軀體內瞬間溢出了大量詭譎的駭人氣息,宛若密度極高的黑色粉塵,盤旋著快速遮蔽了整座明媚的學生餐廳,本應堅若磐石的學校結界劇烈震盪,四周透明的玻璃窗開始大片大片地瘋狂碎裂,散著冷光的尖銳碎片漫天飛濺,不及反應的學生們尖叫著紛紛走避。

「褚!」
                                                                                         (待續)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8 17:24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52 編輯

騷動語言在傳達之前   抹除逆反在預言之後......

他在作夢吧?褚冥漾恍恍惚惚地想著。

自嚥下精靈甜點以來,始終執拗地纏繞著昏沉意識的熱度,以及可怕的窒息感亦步亦趨地伴隨著他,所有如花朵般綻放而又瞬間凋零的畫面總是搖晃的,越是努力辨認越是頭疼得無法看清。

水精靈輕柔地唱著細小的歌聲,他在那些殘破的影像中瞥見了冰炎,與半跪在地的自己,似乎連語言都是一種悲傷的奢求。

咒語是你沾染我唇邊的血沫   祭品是我獻與你死亡的罪諾

奇異的歌謠仍在繼續,是怎麼樣的暗示呢?

“請快點清醒。”

依稀有一絲沁涼的水流柔柔地撫過臉頰,順著水流能感受到屬於女子纖長的指尖,再上去是一張安靜而絕美的白皙臉龐,身後柔軟地盤踞著巨大的龍尾。

“您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潔然的鈴鐺聲,與陌生又熟悉的輕緩催促,褚冥漾終於想起她是屬於「他的」米納斯妲莉亞,由王族兵器化型而來的龍神精靈,寶石藍色的純淨雙眸不染塵煙。

「米......納斯?」

“請快點清醒。”淡淡地一次次重複著相同的提醒,米納斯俯身望著比自己嬌小得多的迷惑主人,溫柔的眉宇間蹙著一絲絲無可奈何的憐惜。“您的朋友都很擔心您,請盡快醒過來。”

然後水精靈的歌聲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匆促交錯的腳步,和此起彼落焦急的呼喊。

「不行......失衡的太嚴重了!安因呢?安因在哪裡?快把所有能穩定陣法的人......把公會的人擋......不、不行!」

「另一邊的力量已經太強了,這麼下去......」

「做好最壞打算......殺......」

那些尖銳的噪音重重撞擊著暈暈沉沉的腦袋,褚冥漾皺起眉頭,艱難地呼吸著試圖回到方才那個飄渺的夢境深處,在那個安靜的空間中不存在背叛與猜忌,彷彿無處不在的水精靈又唱起了歌,軟綿綿沒有力氣的身子舒服又冰冷,再也不會因難以自拔的奢求而痛苦不已,就算是學長也......

等等,學長?

一隻手猛然強力扳開了褚冥漾的雙眼,大片眩目的白光中,隱約可以看見一雙鮮紅色的瞳孔直直注視著自己,那樣鮮明濃烈的色彩,一如綻放於三途河畔的彼岸花海,埋葬了所有愛恨嗔癡的情緒,放眼一片無以言喻純粹的紅。

「褚,撐下去。」

在一陣陣駭人的吵雜中那人鎮冷非凡的嗓音異常清晰,像川流過大地泠泠的流水,帶著冰涼生命般乾淨的氣息。

「撐下去,你的力量不該為欲望所驅動,不要認輸,最初的你才是我們以靈魂信任相交的褚冥漾。」

依稀感受到有人緊緊握著自己的手,萬分珍視地捧在冰冷的掌心中反覆揉捏,一遍又一遍,彷彿害怕一鬆手半睡半醒的他就會真的再也什麼都抓不住了。

「回到這裡,回到我身邊,聆聽你內心的聲音,然後,醒來。」

「......」

褚冥漾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張口無聲地叫喚出那個小心翼翼刻劃在心口的美麗名姓,只感覺那對紅色的雙眸瞬間瞇了瞇,似乎是不著痕跡地笑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麼沁冷而柔軟的東西輕輕貼上了他高熱的額頭,萬分珍視的輕柔力道,如同一場天明即醒的朦朧幻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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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較忙會更得短一點請見諒嗚嗚嗚(哭著滾去忙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8-28 19:35
感覺刺激的來了(?

原來安因是負責穩定漾漾力量的人
一開始以為只是安因暫時處理失衡狀態XD

快開學了...大家都變忙了QQ
各種方面都加油!(蹭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29 20:47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53 編輯

褚冥漾在保健室中睜開了眼睛。

「醒了嗎?褚小朋友。」

原本似乎正專注把玩著某些臟器的九瀾迅速地回過頭,過長的漆黑瀏海下隱約可以瞧見弧度似笑非笑的薄脣,緩緩探向褚冥漾的指尖還沾著些許可疑的黑血。

「居然真的醒了......我本來還在和冰炎殿下爭取能夠第一個研究妖師內臟的機會呢......好可惜好可惜啊......」

「請不要研究我的內臟......謝謝。」

毛骨悚然地瞪著那張陰惻惻的詭異笑顏,褚冥漾有些害怕地向後靠了靠,迅速環顧四周想尋求救兵時才發現整座保健室空蕩蕩地,除了自己和九瀾之外散著消毒水氣味的乾淨空間一個人也沒有,連平常蹦跳鬧騰著試圖騷擾學生的提爾也不知所蹤。

「在找其他人嗎?大部分與你有接觸的都被叫到公會去囉。」自遲疑的目光中解讀出他未出口的迷惑,九瀾隨意地晃了晃頭顱,蒼白細長的指尖隨意地把玩著滿桌血淋淋的器官。「你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一穩定陣法後大家都被抓進公會回報狀況了,冰炎殿下、千冬歲還有安因跟阿斯利安他們都是。」

「動靜......?陣法......?」

褚冥漾按著已經不再滯悶難受的胸口,努力回憶失去意識前的畫面,卻只記得自己頭一暈似乎很快就昏了過去,還有夢中那些殘缺不全的畫面,與一雙冰冷中蘊藏著柔軟力度的鮮紅色眼睛......

「你毀了整座學生餐廳和大半個高中部校區。」將一杯看上去再平凡不過的精靈飲料地給對方,九瀾不冷不熱地繼續說道:「沒有印象了?還驚動了一堆行政人員才終於安撫了大結界,董事方面又堅持這是學校事務不准公會將你帶走,公會代表看起來都快瘋了,嘖嘖......」

褚冥漾茫然地搖了搖頭,完全不敢相信廢物如他能動搖學院一分一毫,更別說是驚動強者如雲的公會了,還有休狄所說的那個與自己長得很像的妖師叛徒......

腦中無可抑制地想起伊多預見的景況,蒼白的冰面上,高高舉起烽云凋戈的冰炎神情凌厲,彷彿相知相處的過往不再具有任何意義,手中的利器徹底貫穿了鮮血淋漓的自己......

如此恐怖。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他將臉龐深深地埋進顫抖不已的手中,惶然無措地嘆了一口氣。

「總之,既然你醒了那我也要回公會回報狀況了,你自己乖乖在這裡待到有人回來吧,提爾他應該在趕回來的路上了。」對他迷惘無助的低語似乎並不感興趣的九瀾站起身,俯身注視著半靠在床頭的褚冥漾,厚重的鏡片後閃爍著陰森的冷光。

「鬧出那麼大的事,外頭有成群結隊的監視者和碰了就會......的結界,最好聽話點別亂跑,不然你那碎成肉末的身體應該也用不到內臟了喔。」

「我、我不會亂跑的......也跑不遠吧......」在那意有所指的消音詞句中嗅著了赤裸裸的威嚇氣息,褚冥漾忙不迭地連連點頭,凝視著似乎瞬間露出了一抹微笑的九瀾,他忽然想起了對方某個特別鬧騰的同族兄弟。

「那個......九瀾先生,請問五......不,請問西瑞去哪裡了呢?」

猛然驚覺似乎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那叢七彩的頭髮在校園內惹事生非,清靜歸清靜,太久沒有被人拖著四處橫衝直撞冒險兼被追殺似乎也挺寂寞的,在經歷了那麼多爆炸性的風風雨雨後,褚冥漾其實很希望有個人能用一貫沒心沒肺的欠揍語調,痞氣地喚著自己的名字,彷彿那些逐漸侵蝕日常的詭譎陰影都不曾存在。

「西瑞小弟被老爸關進家裡的地下五十層了。」若有所思地輕扶著門框,原本已經打算開門離去的九瀾略略回過了頭,淡然地如此告訴睜大了雙眼的褚冥漾:

「這件事牽連太廣,老爸不希望他捲入。」

「是嗎?」勉強笑了一笑,褚冥漾盡力掩飾著瞬間的怔忡,裝出無所謂的坦然神情,渾然未覺自己薄弱的嗓音正在顛簸,如同迷失在森林中惶惶不安的幼鹿,他一字一句緩慢地低聲說道:「那麼可不可以請您轉告西瑞:他的僕人會自行解決這些事,不用麻煩大爺他出手,所以、所以......」

閉上眼努力克制彷彿自魂魄深處透露而出的劇烈顫抖,明明此刻應該要勇敢微笑的,苦澀至極的脣角卻有一股想要放聲哭泣的衝動。

這一次,就真的徹底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待續)
作者: wnj1122    時間: 2015-8-29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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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30 13:35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3 編輯

九瀾離開後,獨自躺在病床上的褚冥漾怔怔地望著純白的天花板發愣了許久,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緩緩地望向空無一人的牆角。

「你要說什麼就快點說吧。」

「哎呀呀......」稱不上善意的輕挑笑聲低低地響了起來,憑空現出身影的安地爾一派安閒地站在床盼笑吟吟地凝視著褚冥漾,金藍色宛如璀燦星宇圖的詭譎眼瞳帶著某種興致盎然的評估意味。「看來你多少還是進步了一點嘛,褚冥漾。」

「你特地跑過來總不會是為了來看我進步了多少吧?」沒好氣地喃喃抱怨著,褚冥漾同時握緊了手中的米納斯暗暗擺出了警戒的姿態,和與事無爭的輕鬆外表不同,他很了解安地爾隱藏在和藹笑靨後絕對悍霸的力量是多麼駭人,口口聲聲說著懷念故人但帶來的總是惡意與絕望,他早已沒有那個天真的本錢去相信對方虛妄的蠱惑了。

況且,單單為了冰炎癱軟在自己懷中斷去呼吸的剎那,他十分願意將眼前笑得流光明媚的鬼王高手給徹底殺掉,挫骨揚灰。

這次他辦得到。

「真是可怕的殺氣......看來我還是離你遠一點比較好哪,褚冥漾。」

故作害怕地向後磨蹭了幾步,安地爾柔柔瞇起的眼眸仍是笑著的,卻有一股不容忽略的巨大威壓在寂靜的空間內迅速蔓延開來。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如果是又要我加入鬼族......我可以直接拒絕你順便送你一槍。」

咬著牙,硬是強撐著沒有露出懼意的褚冥漾奮力舉起顫抖的臂膀,將漂浮著冷冷水藍色光彩的米納斯穩穩地指向對方胸口。「現在就離開我們學校!」

「還真是忠誠啊......連被軟禁著都不忘保護校園嗎?難道你不在乎妖師首領為何與你斷了聯繫,還有你那身為紫袍巡司的姊姊,為何沒有要求你回家或與你連繫呢?」

安地爾氣定神閒地彈動手指,原本空無一物的保健室立即浮現了大片繁複交錯的術式與結界,在蒼白的日光下隱隱散發著不詳的奇異寒光,比髮絲更加纖細的光網在空中相互纏繞連結,如同色彩繽紛的絢麗彩帶,將狹小的空間封印成一座絕美的華麗牢籠,而那些交織術法的末端都死死盤據於唯一的進出口前,僅僅伸手觸碰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麻的電流竄過指尖,相信妄然試圖離開的下場絕對不只被當場電暈這麼簡單,褚冥漾非常肯定這一點。

「......你到底想說什麼,安地爾?」

「無殿的那三位看見了你的力量,亞那的孩子也看見了,你還要繼續假裝自己什麼都辦不到嗎?」直勾勾地凝望著神情瞬間閃過一絲動搖的褚冥漾,安地爾魅然的低沉嗓音放得極輕,像一曲安眠的歌謠。

「你看得到,你辦得到,你能夠做你想做的事,為什麼要遷就地被鎖在這種地方呢?」

「因為我......」

冰炎冷凝的面容剎那間浮現於腦海深處而後被大片苦澀的思緒所掩蓋,褚冥漾想著他推開自己時眼角冷酷的眸光;想著白色面具下,夏碎彷彿意有所指的淺淡微笑;想著伊多難掩憂傷的溫柔言語;想著休狄當眾喝斥自己時,臉上不加掩飾的強烈殺意。

他無法回答。

「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學校的行政人員也該發覺不對勁了,我想今天就暫時聊到這裡吧,褚冥漾。」勾了勾某種耐人尋味的冷笑,安地爾斜冷的臉龐隨著越來越細微的話語迅速抹除了一切痕跡,留下褚冥漾獨自站在空盪盪的保健室內怔怔出神。

「我辦得到......」

恍惚地嘗試碰觸其中一縷閃爍著鮮紅流光的術法,褚冥漾朝那與冰炎瞳孔如出一轍的艷麗色彩輕輕呢喃到,纖薄的術式呼應著他絕對的言靈而一一斷開,溫順一如馴服的獸。

在所有人來不及察覺不對勁之前,妖師褚冥漾已然無聲無息地徹底逃離了學院的監視,站在鎮守學院入口的古老大結界前,褚冥漾沒有發覺自己哭了,緊握著移動符紙的指尖在發顫,有種背叛了什麼叫人徹骨絕望的惶然無措。

「我要回家......」

他已經受夠自欺欺人的感覺了。
                                                                   (待續)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8-31 21:33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5 編輯

在轉移前褚冥漾設想過許多可怕的景況,包括母親與姊姊對於他擅自逃學回家的破口斥罵,抑或是安地爾帶著大批鬼族鎮守在門口等著將自己五花大綁綑呈獻給鬼王的祭禮,他都早有準備,因此當褚冥漾發現以往熟悉的住宅徹底成為一座陌生的老舊廢墟,甚至連兒時熟悉的鄰居都對褚家人不復印象時,內心所感受到的巨大衝擊著實令他茫然地愣了數秒,直到被那還曾遞給他無數糖果餅乾的老爺爺不耐煩地喚了幾聲才勉強回過神來。

「謝謝您......可能是我記錯了......」

「現在的年輕人喔......好好的課不上,硬是跑來問一堆奇奇怪怪的問題,這裡沒有姓褚的人家啦!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真是......」

在他記憶中一直很慈祥的老爺爺不耐煩地碎碎唸著越走越遠,留下褚冥漾一個人怔怔望著恍若深刻夢魘的巨大廢墟,掙扎了良久,依舊握緊散著冰涼氣息的米納斯,嘗試性地往一片漆黑的門口叫喚道:
「有人嗎......請問......有人嗎?」

回應他的是一陣不詳的冷冷風聲與窸窸窣窣,彷彿多腳的異物悄悄爬過地面的怪異雜音,褚冥漾嚥了嚥口水,幾番猶豫後還是決定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沉默無語的廢墟深處走去。
扶著油漆多半早已剝落的水泥磚牆,褚冥漾謹慎地憑藉著記憶踏過嘎茲作響的腐朽地板,來到隱隱傳出奇妙雜音的破舊廚房,狹小的空間近乎一片深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因此幾番思量後他決定彈動指尖喚來光影村的免費照明,還來不及撥去空氣中閃著淡淡光芒的細微粉塵,褚冥漾卻先被大量潑灑在廚房的純白液體給嚇了一大跳,反射性地倒抽了一口氣,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回音來回撞擊著寂靜的四周,似乎也瞬間驚醒了另一個潛藏在廚房內的虛弱生命。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寒冷而濃烈的血味。

純色一如油漆的濃稠液體放肆地潑灑在斑駁的牆面上,看上去彷彿某種詭異而唯美至極的印象派塗鴉,而直到一雙湖藍色的鎮冷眼眸憑空緩慢地睜開,褚冥漾才發覺原來他以為只是大團白色液體的牆角竟依稀半躺著一個虛弱憔悴的人影。

許久沒有現身的重柳族青年奄奄一息地倒臥在已經成為廢墟的他家廚房裡,殘喘的呼吸薄弱得幾乎沒有痕跡。

重柳族的血是白色的,無數次目睹對方遍體鱗傷模樣的褚冥漾清楚記得。

平日穿慣的黑色長袍同樣沾染的大片雪白的血跡,除了那對色澤清透的藍眸,根本沒有辦法在整灘氣味駭人的白血中辨識出青年的輪廓,傷痕累累的大蜘蛛同樣安安靜靜地趴在重柳族身側,彷彿下一秒就會直接斷裂的長腳不時有氣無力地滑動幾下,成為方才褚冥漾在門口聽見的細微雜音。

「呃......你......這、這、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的家會......」

「......離開。」

震驚的黑眸與恍惚的藍瞳無語地相互對視了半晌,正當褚冥漾戰戰兢兢的試圖開口關切眼前顯然傷得不輕的重柳族時,那張彷彿隨時都會昏厥過去的俊秀臉龐在看清來人後,原先迷離的神情忽然變得無比凌厲,夾雜著劇烈咳喘的嗓音也揚高了數分,像某種窮途末路的獸類低聲威嚇地咆哮。

「但是你傷得很重......要不要......?」

褚冥漾明白重柳族擁有的能力絕對不容小覷,即便是整族具有完備力量的妖師恐怕仍是有被瞬間秒殺的可能,除卻之前冒險時因插手幫助自己而受時光懲戒的撕裂傷痕外,他實在想不透什麼樣的存在能將對方攻擊至如此狼狽的地步。

大片看似純靜,斑斑駁駁的雪白血花更加深了那股如墜五里霧中的茫然恐怖。

「離開......不可以......快走......!」

僅僅張口艱難地吐露了幾個殘缺不全的單詞,就有更多白色的鮮血沿著他顫抖著開開闔闔的脣辦滿溢而下,另褚冥漾瞬間產生了想伸手堵住那失控的血流繼續滲出嘴巴的衝動,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重柳族青年忽然吃力地硬是撐起了皮開肉綻的上身,拚命朝褚冥漾身後擲出了一把斷裂的短刃,凌厲的破空聲僅維持了一剎那便被一陣冷冷的竊笑所吞沒,褚冥漾猛然回過頭,正好看見單手拎著斷刃的安地爾悠閒的咂著嘴,一派從容地朝手無寸鐵的兩人勾起沒有表情的微笑,身旁還佇立著某個戴著帽兜掩去大半臉龐,比鬼王高手嬌小許多卻隱隱散著不詳氣息的陌生人影。

「褚冥漾,真巧呢!這樣一來回收重柳族和妖師的工作就可以一並完成了。」

隨手將仍沾染著些許白血的短刀扔至地面,安地爾眨了眨金藍色燦爛至級的冷邪雙眸,同時他身旁那個披著斗蓬的人也僵硬地朝他們伸出了手。

熟悉的暈眩感在電光石火間迅速竄上腦門,褚冥漾無法抑制地摀住胸口半跪在地,感覺體內有股黑色的濃鬱氣息混雜著力量開始四處橫衝直撞,始終微弱地潛藏在心臟最深處,他從未想過妄然動用的妖師之力像掙脫了束縛般猛然翻漲了好幾倍,瘋狂拉扯著他的意識彷彿想強行擺脫肉體的囚籠,逐漸迷離的眼中漫上一層可怕的黑霧,褚冥漾只能痛苦地喘著氣,眼睜睜望著那個一點聲息也沒有的黑色身影無動於衷地高舉著手,一步一步以極其詭異的姿勢挪向自己,每靠近一分,體內那些尖叫咆哮意圖脫離的力量就更加騷動一分。

他沒有辦法呼吸。

「你到底是在搞什麼?不准睡著!睡著會死的!」

就在褚冥漾快要當場暈厥過去的前一刻,一陣熟悉的暴躁斥喝夾雜著令人心安的冰冷氣息無預警地傳入狹小的空間中,他勉強睜大了模糊的雙眼,凝視著牢牢將自己護在身後,那個強勢一如天神的剽悍身影,嘶啞的呼喚不自覺地帶起一絲遲疑的哭音:

「學長......」

就算他惹了一大堆難以收拾的麻煩,就算他做了這麼、這麼多荒唐的蠢事甚至違逆命令私自逃離學院,對方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一無反顧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就跟鬼王塚那次,一模一樣。

「要哭等回去再哭。」甩出一陣滾燙的火焰將帶著巨大壓迫感的斗篷人影硬生生逼退的好幾步,緊握著烽云凋戈的冰炎死死瞪視著依舊笑意吟吟的安地爾,鮮紅一如四散寶石的銳利雙眸閃動著不容侵犯的強烈殺氣。「現在,站起來,不要被這種東西給影響心智。」

「這次可沒有讓自動送上門來的你們全身而退的道理喔。」

安地爾舔了舔指間緩慢旋轉著不祥冷光的黑針,不懷好意的邪魅目光直勾勾的注視著踉蹌站起身子,正顫抖著舉起米納斯遙遙指向自己的褚冥漾。

「我們已經不需要妖師了......但讓你們這些自詡正義的傢伙變成鬼族似乎是個很不錯的提議,尤其是那邊那個重柳族,想試試被黑暗纏身的扭曲嗎?」

「你們不需要妖師......?」皺起了線條優美的眉梢,冰炎狐疑地盯著安地爾安閒勾揚的脣角,手中泛著艷麗火色圖紋的長鎗依舊戒備地橫在兩人身前,杜絕一切被偷襲的可能。「原來如此......你們取得了替代的力量對吧?」

「不是替代,這個,才是最完美的妖師先天之力繼承者。」刻意戲劇化地搖了搖手指,安地爾狀似親暱地搭著斗蓬人影的肩頭,金藍色的瞳孔輕輕縮起,一如獵食前蠢蠢欲動的獸類。

「讓他們見識一下吧。」

斗篷下那對蒼白異常的雙脣略略張了張,沒有聲音地說了幾個模糊不清的詞句,驚覺不對勁的冰炎還來不及閃避,便被一股不知名的龐大風壓猛然劃出了好幾道深深的傷口,大量濃豔的紅色血液潑灑在牆上,與原先的白色血液交織出一幅怪誕的慘烈圖像。

「學長!」

扶著踉蹌後退了好幾步的冰炎,褚冥漾死死注視著藏身在陰影後那張看不真切的嬌小面容,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彷彿瞬間被觸動了些什麼,叫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熟悉感。

「你、你是......?」

「繼續啊,不需要手下留情,精靈的命都挺硬的,那點傷口是沒有辦法讓他們乖乖聽話的......哎!」

意猶未盡地輕輕挑起斑斑駁駁的濕潤血痕嗅了嗅,語調輕鬆異常的冷酷命令還未完整出口,安地爾卻搶先回過頭迅速舉起手中的長針,在一陣刺耳的磨擦聲中險險擋下了數枚朝自己猛烈射來的銳利匕首,不知何時已經重新站起身子的重柳族青年提刀牢牢抵著鬼王高手的頸子,似乎永遠不會流盡的純白鮮血大滴大滴地浸溼了坑坑洞洞的地板,同時他將佈滿詭麗圖騰的臂膀輕輕一勾,冰炎與褚冥漾的腳底立刻轉出了巨大的移動陣法,瞬間照亮了狹窄空間的眩目光華令斗篷人影也不禁頗為忌憚似地搖搖晃晃退了幾步。

「離開。」

沒有一絲波動的動聽嗓音再度淡淡地重申了一次,立即會意過來的冰炎也咬著牙朝似乎並不打算離開的對方用力點了點頭,揪起不斷掙扎著想衝出去的褚冥漾的領口,他毫不容情地重重甩了幾乎快要失去理智的妖師一巴掌。

「褚!不要再添亂了!」

「我......我......」褚冥漾按著火辣辣的疼痛臉頰,呆呆地望著被安地爾輕鬆摔回牆角的重柳族青年一次次吃力地撐起身子,近乎體無完膚的身子在破爛的衣袍下持續滲透出血,轉陣的光芒越來越燦爛,他緊緊握著忽然有些刺痛的小指,上頭隱隱泛起了一縷瑩白色的纖細圖紋,那是已經恍若隔世的不久之前,預備封印陰影的他毅然站在古代陣法前,朝那個眼神似乎開始染上溫度的重柳族青年無畏無懼的伸出了手。

“是朋友,就打勾”

“時間種族沒有朋友。”那時的青年或許瞬間有些無奈地笑了,卻還是穩穩地勾起了他的小指,而現在對方也正用著與當初一模一樣,似笑非笑的平靜神情目送著毫髮無傷的他早一步遠離戰場與危機。

「是朋友,所以,要加油。」

四周殘破傾頹的畫面逐漸變得模糊,褚冥漾卻仍舊能依稀聽見那曾經想殺了自己,卻也一次次盡力幫助所有人度過難關的重柳族青年慢慢地訴說著鼓勵的話語,慎重而笨拙,彷彿壟罩著夜色稀微卻明確的透明月光,在劇烈的武器相擊聲中變得越來越遙遠。

不──────!

若不是冰炎死死地抓緊他的肩膀,褚冥漾絕對會在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前發出最痛徹心扉的絕望哭叫。
                                                                           (待續)
作者: 夜安    時間: 2015-8-31 22:19
安地爾!!我要殺了你!!重柳死掉了?!不要啊啊啊啊啊~~公會什麼的根本是個屁!不如把原因說出來再一起想辦法解決!漾漾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只會一直添亂而已!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1 18:03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16 編輯

「學長!放開我......他會死的!那個人......重柳......他會死的啊!」

一待兩人成功轉移回熟悉的學院土地上,幾乎是瞬間掙脫了冰炎牽制的褚冥漾踉踉蹌蹌地跌出仍閃爍著餘光的陣法範圍,也不顧自己滿是眼淚的蒼白臉龐望上去有多麼狼狽,一面顫抖著撐起身體一面還慌亂地試圖掏出移動符,一心想回到廢墟內幫助孤軍奮戰的重柳族,神色同樣鐵青異常的冰炎卻大步跨向前拎起他的衣領,不由分說便狠狠甩了瀕臨崩潰的對方一巴掌。

「不要再胡鬧了!褚!」

接連兩次的重擊與凌厲的斥喝讓褚冥漾徹底懵了,怔怔地半張著口凝視著氣極敗壞的他,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到底在搞什麼?叫你不要亂跑你到底是哪個字聽不懂?這麼想要別人幫你收屍嗎?」

拖著終於認份安靜下來的褚冥漾,冰炎怒氣沖沖地硬是提起他的領口將人用力扯回黑館的房中,不等學弟吶吶張口組織還來不及思索的辯解,他卻搶先俯身用力吻上了對方輕輕顫抖的乾澀雙脣。
褚冥漾瞬間倒抽了一口氣,與方才面對安的爾等人排山倒海而來的巨大壓迫感不同,那牢牢壓上肩膀的強勢力道卻依舊灼熱得叫人難以呼吸。

「你一定要我求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才肯乖乖留在我身邊......留在安全的地方別亂跑是不是......是不是?」

在強硬的吻與吻之間冰炎呢呢喃喃地將仍未反應過來的褚冥漾牢牢壓倒在床上,用力捧起對方的臉頰他蒼白的指尖卻在顫抖,彷彿害怕稍一閃神眼前的人就會在掌心碎成無數沒有聲音的細小碎片,殷紅一如彼岸花瓣的圓睜雙眸滿是徹骨的痛苦與脆弱,彷彿溢滿了一池心痛如絞的血。

「學、學長......我不......」

「如果我沒有追著你的氣息及時趕到,你是真的會死的......你知道嗎?這樣好玩嗎?折磨我......讓所有人擔心,你覺得很好玩對吧?」

褚冥漾怔怔的望著居高臨下俯視著不知所措自己的冰炎,一字一句低聲質問時那張俊美的臉龐透著一股挫敗的悲傷,因差點失去重要事物而餘悸猶存的脣也哆嗦著,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憤怒,一遍又一遍瘋狂地吻著不知所措的褚冥漾,如同無法抑制的想確認眼前安然無恙的對方真的不是假象似的。

幾乎有些受寵若驚的褚冥漾也恍恍惚惚的應和著他的動作,彷彿想藉著交纏的舌尖忘卻每一幕在眼前撥放而他卻無能為力的恐怖畫面,滾燙的淚水卻難以控制地靜靜滑下了臉龐,浸溼了相互渴求的嘴唇,於是他們斷斷續續的吻開始染上了苦澀的氣息,如此狼狽。

他什麼都不明白。

「你在哭什麼......褚,你為什麼哭?不要哭......」

望著褚冥漾徹底濕透的墨藍色眼眸冰炎似乎也有些慌亂,笨拙地伸出雙手試圖抹去那滿溢而出的晶瑩液體,近乎透明的冰冷指尖輕觸著他的面頰,似乎快要被那些滾燙的眼淚溶化了,連淡色的指甲閃爍著一絲透明的微光。

「我什麼都不知道啦......學長你到底為什麼要親我......為什麼當初又要推開我......為什麼......為什麼......學長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我什麼都不懂......只能躲起來,很痛苦啊!學長!你知道嗎......學長!」

褚冥漾發誓他原本不想哭的,一張口卻是一陣失控而又破碎的嗚咽,他死命地狠狠扯著冰炎的衣領,彷彿這樣他幾不成聲的尖叫才能準確的撼動對方最接近心跳的位置,他不明白為什麼一直視為避風港的家會無聲無息地化為陌生的廢墟?為什麼記憶中慈藹的笑容會再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他以為不論風雨始終都在的家人們全部杳無音訊?為什麼過去一齊冒險犯難的夥伴會用深惡痛絕的眼神指責著他莫須有的背叛?為什麼他那成為眾矢之的的力量會一次又一次無緣無故地失控?那與焉不詳的曖昧預言到底要糾纏眾人眼底懷疑的陰影多久?他真的只想平凡過活,讀書玩樂偶爾與朋友彼此相視一笑就感覺非常滿足,為什麼如此微小的心願他傾盡妖師之力卻仍舊無法捕捉?

而後為什麼,理應憤怒指責對方的他,光是望著眼前寒冷如千年玄冰的俊美容顏就會徹底全面失守,連午夜夢迴時都會偷偷祈求的吻留在脣畔氣息又怎麼能如此酸澀,一如含在口中化不去的濃烈苦藥。

「為什麼?你告訴我啊學長!學長......!」

冰炎無聲斂下銀白色的眼睫,罕見地默然任憑他拉著搖撼著,線條優美的脣死死抿著,蒼白得像是下一秒就會咬出血來。

「......我想要保護你。」

靜默了半晌,冰炎終於緩緩地開口輕聲說道,苦澀的神情褪去了往日的暴躁尖銳,只餘下一股一意孤行的執拗與倔強。

為了保護對方冰炎選擇在風雲色變時選擇封鎖一切可能造成傷害的訊息;為了不讓原本就很混亂的局勢更加混沌不明,即便明確接收了褚冥漾每一絲無助每一點戀慕每一次情緒悲喜的起伏,他還是選擇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勉強狠下心來推開對方戰戰兢兢伸出的手,沒想到從以前就不太聽話的笨蛋學弟居然將他三番兩次的勸誡警告當耳邊風,一個人悶頭亂衝亂跑,最後逼得他不得不用這般粗糙的手法表明真心,沒想到自恃理性的他一慌起來竟連利弊得失都來不及考慮,目睹褚冥漾險些死去的畫面後所有忍耐矜持立即繳械投降,耗盡尊嚴也要將人死死綁在身邊。

所有計劃碰上褚冥漾總會方寸大亂,全盤皆輸的冰炎徹底認栽了。

「我知道你已經成長了,能夠獨當一面幫助你的朋友,甚至幫助我......但我還是想讓你遠離一切危險,好好過你的校園生活,不要像我一樣背負著無法擺脫的責任......褚,我希望你能快樂,僅此而已。」

曾幾何時當他凝視著眼前的學弟,從一開始不諳時事的超級大笨蛋一步步學著不再給別人添麻煩;從懦弱地躲在朋友身後抱頭尖叫到勇敢挺身朝安地爾舉起武器;甚至不怕死地願意支出生命給時間之流交換自己的再次清醒......曾幾何時,什麼都說不出口的冰炎凝視著那張逐漸蛻變的堅毅臉龐,卻無法控制地想守護他愈來愈少展顏的天真笑容,看著他與朋友快樂地談笑嬉戲,拉不下臉上前搭話的他不禁焦急又懊惱,越是焦躁越是忍不住想寒著面容對一臉呆蠢的褚冥漾惡言相向,夏碎總是說他這樣的心態很幼稚,但眼睜睜看著嘗試靠近自己的學弟一層又一層打破他固執築起的磚牆,即使早已打定主意默默守護對方的冰炎都不禁為之動搖。

太愚蠢了。

「我、我才不需要保護!請不要把我當成溫室裡的花......我也想要......站在學長身邊一起並肩作戰,保護學長......」

凝視著冰炎陰晴不定神采迅速變化的複雜眼眸,褚冥漾不得不承認方才那席有些自暴自棄的傾訴令他長久躁動的心慢慢暖了下來,他從沒想過總是一臉漠然的學長居然藏著這般盤根錯節的謹慎心思,相較之下自己那點小小的委屈是多麼微不足道,只要冰炎一點稍縱即逝的微笑就能撫平。

思及此處褚冥漾不禁笑了,小心翼翼地撫上冰炎驚愕睜大的眼角,柔軟地,一片襯手的沁涼。

還好,我剛剛還擔心的一下......如果把學長惹哭了怎麼辦......

「煩欸!你在想什麼啊?現在什麼狀況你在給我耍腦殘!」

重重地槌了一下那顆煞風景的腦袋瓜,冰炎大力抹了把瞬間真的有些發燙的雙眼,氣喘吁吁地將似乎隨著成長變得越來越大膽的褚冥漾重新壓回床上,他鎮冷的嗓音很專注,像冬日裡靜靜灑下窗櫺的皎潔雪花。

「那麼褚,你想怎麼做?」

褚冥漾癡癡地望著那雙此刻獨獨凝視著自己的豔紅雙眸,在光影流動的房內色彩鮮明一如倒映著晚霞的海洋,即使已經在其中滅頂了一百次,褚冥漾還是願意奮不顧身躍入他的眸光深處溺死第一百零一次。
「我、我想知道......」褚冥漾眨了眨墨藍色的清澈雙眸,仰視著上方因凝神細聽而神情肅穆的冰炎,他不禁開心地嘿嘿咧開了淘氣的笑容。「所以......學長喜歡我,對吧?」

「褚!」

我只是想搞清楚狀況嘛學長明明之前話講得這麼絕今天又忽然親我......如果我走出房間後學長又從此翻臉不認人我會很難過耶......學長都不懂我的心情啦......

抱著又被狠狠「啪啪啪」地敲了好幾下的頭,褚冥漾可憐兮兮地盯著擺明了惱羞成怒的黑袍大神,碎碎埋怨的心音與那無辜的乞求神情同樣浮泛著滿滿的委屈。

「你很煩欸!」尷尬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冰炎伸手蓋起那雙實在太過閃亮的煩人雙眼,而後輕輕靠向對方的肩頭,順著吐息緩緩吹往而際的呢喃低柔得彷彿雪獸安靜踩踏過大地的寂寂跫音。「不是我喜歡你......是我要你,這樣好嗎?」

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學長超級犯規!哪有人這樣講話的──!

「因為我是黑袍。」

不屑地輕嗤了一聲,冰炎又順手在褚冥漾燙紅得幾乎冒煙的腦袋上敲了幾下,慵懶地側過身子躺上一旁柔軟的枕頭,他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顏流動著一抹明媚的神采,彷彿陽光也特別眷戀他披散的銀亮長髮似地,光是一個輕輕梳攏的動作,那傾洩而下的閃爍曦光便耀眼得叫人難以直視。

「你還要在那邊發呆多久?」

「咦......欸?」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褚冥漾張著嘴發出一陣滑稽的怪音,直到冰炎冷下臉不悅地輕哼了一聲,他才會意地慢慢靠向對方在空氣中飄浮著微微光點的指尖,讓冰炎略微施力一把將自己霸道地攬入懷中。

「其實很多事我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但我明天會帶你去找然他們。」

俯望著褚冥漾瞬間染上焦急神色的面容,冰炎不須接收他混亂牽掛的心音亦能理解未出口的疑問,僅僅頓了一頓便淡淡地補上一句:「放心,他們很好,現在受到螢之森的保護,你的家人也都暫時遷移到那邊避難了。」

「是嗎......然他們沒事就好了......」

不自覺地重重喘了口氣,終於稍稍放鬆下來的褚冥漾伸手抓著冰炎有一下沒一下輕戳著自己臉龐的手指,他的嗓音很輕,彷彿害怕驚醒某種遠古塵封的秘密。

「學長......剛剛跟在安地爾身邊的......就是公會認為背叛的妖師,對吧?」

從各方破碎的資訊與方才的對話褚冥漾可以很容易地推導出以上的結論,投奔鬼族的不是以然為首失聯的妖師本家也不是他,而是那個亦步亦趨跟隨再安地爾身旁幾乎沒有一絲氣息的斗篷人影,一想到自對方身上撲天蓋地而下的恐怖威壓他就不禁激起一陣心慌意亂地顫抖,伴隨著無法抵禦的強悍力量侵入魂魄深處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怪異熟悉感更令人感到不安,自己一次次失控的力量到底與蠢蠢欲動的鬼族存在哪些關連?每次好像多多少少接近了秘密的核心,卻又再度被更多難以解釋的怪異謎題給推入五里深淵。
褚冥漾不懂。

「那個人身上具備的的確是妖師的力量......但他身上並沒有妖師一族的氣息,不,應該說,那傢伙根本沒有任何氣息,完全無法分辨是什麼種族......」

凝睇著睜大雙眸顯得憂心忡忡的學弟,冰炎鎮冷的面容依舊淡淡的,彷彿大片銀白色安靜的雪原。

「公會已經與學院達成協議,發出通緝令追捕任何行跡可疑的妖師,但擁有在學資格的視同由校方監護,同時封鎖會讓人心更加動搖的消息,休狄他們應該是在掃除鬼族時不知情地與安地爾槓上,才會將你誤認成叛徒。」

「叛徒」兩字不輕不重的音調令褚冥漾的胸口不自覺地抽痛了一下,想起休狄與阿斯利安質疑動搖的眼神,他還是無法不感到難過,明明曾經並肩冒險了這麼長的一段路......

「所以......大家叫我不要隨便離開校園,還有學長監聽我都是......?」

「都是公會妥協的條件。」惡狠狠地敲了敲不是好歹還四處亂竄的笨蛋學弟,冰炎兇殘地摩娑著修長的掌心,飽含威嚇地步步逼近低下了頭自知理虧的褚冥漾。「一次是在水妖精聖地一次是在你家,還兩次都有鬼族跑來搞亂,要不是伊多他們及時把你傳送回來,驚動了已經很緊張的公會看你會不會被拖去挫骨揚灰?」

嗚嗚嗚嗚嗚我不知道嘛......學長你要救我啊!而且伊多那一次明明就是他們找我過去的──!

「管你的,我沒有義務救自己找死的笨蛋。」

冷酷無情地回了一句不帶溫度的寒涼嗤笑,冰炎皺了皺秀逸的眉梢,忽然自懷中掏出一條亮銀色的項鍊,不由分說便拉過仍在心底鬼哭神號的對方,粗暴地硬是將項鍊套到了他的脖子上。

學長!會窒息啦......學長殺人啊──!

「吵死了!」

不耐地拍了一下那顆吵鬧得出神入化的腦袋,冰炎同時鬆開了手,讓描繪著艷麗紅火的練墜隨之流暢地擺盪出一抹璀璨的弧度。

「學長,這是......?」上次被他弄壞的項鍊?

「我已經請火妖精重新鑄造過了。」

被褚冥漾那雙遲疑迷惑又參雜著不可置信的眸子盯得有些不自在,冰炎彆拗地偏過了頭死死凝視著晨光遍灑的窗外,暴躁的語調還是那麼難以親近,銀色長髮下的白皙耳垂卻泛起一絲可疑的淡淡暈紅。

「總之......我很忙不可能二十四個小時守在你身邊,你自己兜著點,沒事就去找安因多學點東西,要去哪裡就找千冬歲他們......等等,你幹嘛?」

「學長!」

無懼於冰炎瞬間染上一層戒備的冰冷神色,褚冥漾牢牢地抓著失而復得的寶貴項鍊,用力地撲上前抱緊了對方。「學長,謝謝你......謝謝你......對不起......我好高興,真的......」

有些勉強地拍了拍褚冥漾略略顫抖的背脊,冰炎無法抑制地軟下了故作嚴肅的冷俊面容,再怎麼凌厲的嗓音碰上學弟軟糯的呼喚便通通瓦解成了無可奈何的妥協。

「謝什麼?這次事件後你給我好好修練當作懺悔,看你給我惹了多少麻煩......好了,下來!」

「不要!」

他最喜歡學長了。

「......褚,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下來。」微微闔上的雙眸深吸了一口氣,再度似笑非笑地睜開眼睫時,冰炎那雙一慣冷漠的鮮紅瞳孔已經染上了充滿欲求的濃烈色彩,精靈族特有的輕靈面容也因這般艷麗的眸光而蒙上了一層誘人的霸道氣息。

「否則,你也不用下來了。」

低沉而隱含著勾人磁性的音質細細吐露著屬於獸王族狂爆的灼燙焰火。

「學、學長......我錯了!對不起請原諒我!」

如夢初醒的褚冥漾這才口不擇言地慌亂道歉著鬆開了對方,哆哆嗦嗦後退了好幾步試圖遠離眼前名為黑袍死神的暴風中心,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冰炎冷冷勾起一抹飛揚跋扈的好看笑容,將完全喪失了反抗能力的自己牢牢壓倒在床舖間,他低柔的嗓音彷彿最純釀的烈酒,光是振動空氣的細微私語便能讓人徹底醺然醉倒。

「來不及了,褚。」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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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了這麼久終、於、告、白、了!!!作者表示對傲嬌學長感到崩潰(?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9-1 20:47
這樣的傲嬌讓人喜歡(?

漾漾不管長多大,都不太會看氣氛呢ww

期待下文
作者: 夜安    時間: 2015-9-1 21:21
哇唔~~終於告白了耶!好棒喔~漾漾改變未來吧!千萬不要讓安地爾印象到你們的未來~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1 22:07
stu91207 發表於 2015-9-1 20:47
這樣的傲嬌讓人喜歡(?

漾漾不管長多大,都不太會看氣氛呢ww

你怎麼換成這個頭像啦嚇到我了wwwww
漾漾某程度來說還挺白目的(?
不過可以適時中和氣氛(?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1 22:09
夜安 發表於 2015-9-1 21:21
哇唔~~終於告白了耶!好棒喔~漾漾改變未來吧!千萬不要讓安地爾印象到你們的未來~ ...

新讀者呢~歡迎(鞠躬
漾漾爆發的時候是很可怕的w就算是安地爾應該也不是對手喔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2 17:54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13 編輯

褚冥漾夢見了他摯愛的精靈正在哭泣,捧著早已動彈不得的他鮮血淋漓的臉龐,那雙一點表情都沒有的殷紅瞳孔卻像是碎了一般,安靜地閃爍著點點淒厲的流光。

「對不起......但還是請你就此消失吧。」

銀亮的長鎗一遍又一遍地刺穿了他鮮血淋漓的軀體,濃重的血味瀰漫在冷冷的空氣間,彷彿滴落湖面而後大片暈開的漆黑汙漬,一點也不適合眼前身份尊高的黑袍精靈,然而對方卻怎麼也不肯鬆手任憑他墜落成為底下堆積屍體的一份子,輕輕開闔的脣瓣帶著懊悔與顯而易見的濃烈哀傷。

「願你......就此安睡於主神的懷抱,來生不再背負任何罪惡迷茫,再次......再次獲得應有的幸福......」

就此闔上雙眼之際,褚冥漾聽見了精靈若有似無地低語著模糊的禱詞,儘管那拗口的詞句並不屬於人類的語言,他還是依稀理解了其中再溫柔不過的純粹期盼。

學長......

「褚,你是要睡到什麼時候?」

一句清清冷冷的話語將褚冥漾徹底從夢境中驚醒,他揉了揉仍有些乾澀的雙眼,一抬頭便看見冰炎坐在床畔的椅子上斜睨著自己,柔軟的晨光靜謐地灑在他隨意披散的長長銀髮上,望上去清雅脫俗得彷彿畫中最鮮亮的揮毫一筆。

「你要是敢再躺回去睡我就踹下去了,你以為現在幾點了?」

......但那惡狠狠自優雅的嘴中一字一字吐露的威脅卻一點氣質都沒有。

「褚!一大早不要耍腦殘!」

「啊啊啊對不起學長我起來了!我真的起來了!」

抱著頭狼狽地躲避著來自前代導人氣極敗壞的拳腳攻擊,根本沒有膽子繼續賴床的褚冥漾連滾帶爬地匆匆躲入浴室梳洗完畢,一面偷偷抱怨著怎麼昨夜還如此溫柔纏綿的學長一覺醒來說翻臉就翻臉,比盲目維護著自家兄長的千冬歲還難搞,俐落打理好自己後褚冥漾也稍稍清醒了些,原本那個糾纏在腦海中的不詳夢境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簡單刷過牙後,並不打算挑戰冰炎忍耐底線的褚冥漾僅草草用清水抹了把臉便快速走回房間。

「早餐,賽塔剛剛送過來的。」

正埋首翻閱一本厚重古書的冰炎半揚起視線瞄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桌上大盤分量豐富的早餐,大多是麵包、果醬等褚冥漾熟悉的食物,熱騰騰地帶著花朵般清甜乾淨的香氣,盛在雕花簡潔的瓷盤上豐盛得讓飢腸轆轆的胃不禁急切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快點吃,等等要帶你去找然他們。」

挑眉凝視著褚冥漾不計形象大口啃著香酥麵包的饞樣,冰炎在悠然翻動書本的同時也淡淡地嗤聲笑了,不自覺地伸手揉了揉對方細軟漆黑的短髮,心底暖暖癢癢的,彷彿書頁間小小的蟲字扣著心弦輕輕地爬搔。

「等、等等......但學長你不是說不要隨便出校園?」

險些被嗆到的褚冥漾用力嚥下嘴裡柔軟有嚼勁的雪白麵包,不得不說精靈所釀製的果醬真的很好吃,香甜濃郁蘊藏在其中的花香卻又不顯得膩口,配上被烤得外酥內軟的紮實麵包美味得讓人差點連手指都一併吞進肚子,同時也對那總是笑得優雅和藹的宿舍管理人產生了深深的憧憬。

「不要為了這種事去隨便崇拜一個人!」

沒好氣地敲了敲那顆酒足飯飽後又卯起來胡思亂想的腦袋瓜,冰炎嘆了口氣闔上書本,僅僅輕鬆地一彈指便將身上繁複的黑袍瞬間換成了簡便的衣裝,宛若冰凝的銀白色髮絲也一點一點地染上了極度普通的黑色,被俐落地紮成一束長長的馬尾在腦後輕柔地搖曳。

「所以這次算是私自外出,你給我安份點別添麻煩,可以的話最好也給我閉腦,知道嗎?」


被眼前真實上演的魔術秀短暫驚豔了數秒,仍怔愣著反應不過來的褚冥樣趕在對方拳頭揮下前用力點了點頭,慌忙地跟在輕哼了一聲兀自朝外頭走去的冰炎身後關上了房門。

「我、我知道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們非得坐這個東西不可嗎?

近乎無語地瞪著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貓型接駁車,褚冥漾感覺心底有某種沉寂已久的巨大創傷正緩慢地復甦,他不禁艱難地嚥了嚥口水,可憐兮兮地拉著冰炎的衣襬,他墨藍色圓滾滾的眼中流露出無聲的懇求,卻又被嚴酷無情的黑袍大人輕嘖了一聲冷漠地甩開。

「吵死了!只有這個不會被法術追蹤到,你好歹也在學校打滾這麼久了也該習慣了吧?比這更噁心的畫面又不是沒看過。」
但他真的很不想習慣啊啊啊啊──!

「囉嗦。」直接以拳頭打斷了對方腦中無限放大的慘叫回音,冰炎瞇了瞇朱紅一如鮮明墨跡的雙眸,不由分說便拖著仍想掙扎的學弟在龐然貓眼的注視下走進了巨貓公車的體內,毫不留情地將人推坐至砰砰鼓動的溫熱內臟上。「老話一句,你最好不要給我吐在裡面。」

伴隨著低低嗚鳴的貓叫與冰炎磨拳擦掌的嚴峻威脅,褚冥漾彷彿聽間了通往地獄的門扉轟然開啟的壯烈樂音。

「放我下去!學長──!」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2 17:57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12 編輯

貓公車迅速奔馳了一陣子後便穩穩地停駐在原世界某個荒棄大樓的最頂層,拖著顫抖不穩的腳步重新踏上水泥地的褚冥漾深吸了一口乾淨的空氣,深深感受到脆弱的心靈有種遭受野蠻凌遲後逼近虛脫的無力感。

這台該死的野貓車!居然後讓他被迫觀看了一場逼真度百分之一百的腸胃消化秀,想著那軟爛的食麋在眼前翻騰流動的可怕場景,褚冥漾反射性地緊緊摀住嘴巴,感覺自己的胃也同樣翻起了一股苦澀的酸氣。

「你到底還要腦殘多久?過來!」

字典裡絲毫沒有同情兩字的冰炎無動於衷地將人俐落拽向身邊,同時對仍站在原地的巨貓恭敬萬分地鞠了個躬,伸往前方的白皙指尖緩慢地聚攏起一點燦爛的術法微光,宛若飛舞的螢火。

「謝謝你,茄微......我們沒有經過這裡,水與風息轉折倒影,目睹的記憶禁聲不語,請封鎖一切惡意的探查與追逐。」

一面輕柔地撫摸著巨貓的鼻尖,冰炎一面淡淡地吟誦出一段咒文般動人的詞句,以中文構成的話語簡潔優美,連一旁的褚明樣都聽得萬分清晰,而那對碧綠色的杏形貓眼也滿足地瞇成兩彎月牙似的長縫,撒嬌低鳴著蹭了蹭冰炎的掌心,牠溫軟的細細吐息像毛茸茸的毯子般親暱壟罩著兩人,下一秒便猛然騰空躍起迅速地消失在林立的高樓間,留下褚冥漾獨自怔怔地望著側臉神情肅穆的黑袍學長,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思緒──

原來學長認識那台野貓車?

「褚,不要腦殘!」忍無可忍地抬腳踹開腦袋根本沒有多少長進的笨蛋學弟,冰炎冷冷地哼了一聲率先走下逃生口的階梯,一面彈指點起光影村的照明光球一面淡漠地說道:「茄微是那台貓車的名字,牠由遠古山神的隨侍精靈凝聚而成,能夠幫忙掩護乘客的行蹤,暫時多少爭取一點時間。褚,這世界的萬物都有自己的名,而我們也該對幫助我們的一切心存感激,懂嗎?」

「我、我知道了......」

褚冥漾忙不迭地連連點頭,明白現在冰炎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守世界立足所必備的重要知識,亦步亦趨地跟在對方身後走下破舊殘敗的樓梯,他也同時對已經消失在遠方的貓公車在心底表示無限的感激。
謝謝你載我們一乘雖然你的內臟真的好可怕但請千萬不要讓我們太快被公會或學校逮到拜託了......

「褚!」

「學長對不起我閉腦了!」

盡力忽略冰炎那雙已經染上殺意的鮮紅色眼眸,褚冥漾難掩好奇地張望著四周已經成為廢墟的大樓建築,大致從破敗圍欄處延伸而出的熟悉風景辨識出了兩人此刻的所在地,是火車站附近某座曾被稱做舊市區代表的著名大樓,過去因富麗堂皇的設計吸引了餐廳、舞廳與冰宮等歌舞聲喧的店家進駐,成為褚冥漾所居住的縣市最風光一時的必遊景點,然而那些紙醉金迷的記憶卻因十年前的一場失控大火而被徹底淹埋,隨著沸沸揚揚的謠言與逐漸沒落的街區一齊安靜地潛伏在歷史遺忘的角落,只剩攝影師與勇敢的試膽學生偶爾會在焦黑破敗的建築間駐足,否則那整棟斑駁殘破的大樓幾乎已經化為當地人心中一抹僅餘微溫的單薄影子。

「對了,學長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問......夏碎學長去哪裡了呢?你知道的對吧?」

踩著灰塵遍布的簡陋水泥地,記憶中千冬歲慌亂焦慮隱忍著哭意的脆弱面龐始終纏繞在腦內揮之不去,猶豫許久後褚冥漾終於忍不住怯怯詢問著理應知曉搭檔下落的黑袍學長,雖然能竊取他心音的對方明明聽見了自己的疑問卻始終不曾主動回答,顯然並不十分想談起這件事,能獲得真相的機率近乎渺茫。

但這件事真的、真的非常不對勁。

「夏碎他單獨去執行一項長期任務,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冰炎冷聲應答的嗓音極冷,像冰天雪地凍人肌骨的風霜,令嗅著一絲怪異氣息的褚冥漾禁不住嚥了嚥唾沫,識相地死死抿緊雙脣不敢再問,害怕窮追猛打的下場會是被冰炎直接趕回學院遠離那些呼之欲出的關鍵秘密。

抱歉了,千冬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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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提到的廢墟是台中一個很有名的外拍景點(漾漾是住台中沒有錯吧?
就位於台中火車站附近w之前某華有去過幾次,很有時光錯置感覺的一個地方,不過畢竟是廢墟,逛的時候還是要小心一點才行w
台中的同學們可以猜猜是哪裡喔~

作者: wnj1122    時間: 2015-9-2 20:14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夜安    時間: 2015-9-2 22:51
冰炎你怕漾漾為了個麵包就移情轉戀嗎?呵呵~~漾漾很專情的你放心吧!(大概啦!)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9-2 23:21
綠川那邊..,千越百貨(綠川廢墟)嗎?宮原眼科附近那棟
台中太多廢墟了www
但也算是特色?XD

夏碎....快回來呦~不回來的話你的愛人(家人?)會去鞭屍的(並沒有)
漾漾以後說不定會為了不要搭貓公車去養一隻拉可奧www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3 16:31
stu91207 發表於 2015-9-2 23:21
綠川那邊..,千越百貨(綠川廢墟)嗎?宮原眼科附近那棟
台中太多廢墟了www
但也算是特色?XD

噹噹噹答對了花花好聰明wwwww不過我好像依稀記得我是跟你去的(?
廢墟很棒啊各種取財的好地點wwwwww

好啦好啦快回來了快回來了,耐心一點(?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3 18:44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11 編輯

「......學長,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啊?」

跟隨冰炎的腳步踏過一階又一階幾乎裸露出層層鋼筋的髒汙樓層,受不了那股異樣靜默的褚冥漾小心翼翼地挑了個相對之下較為安全的問句,開口詢問那似乎走得熟門熟路的黑袍學長,清晨涼涼的風輕輕撩起他汗濕的瀏海,帶來一絲乾燥而古老的懷舊氣息。

「在這裡比較不會引人注目,比待在守世界等著公會找上門好多了。」

停駐在一處滿布火焚痕跡的寬敞空間前,冰炎一面說一面拖著褚冥漾俐落地躍上被靜靜遺棄在角落的破舊舞台,同時抽出烽云雕戈優雅地畫出一圈泛著流麗色彩的圓弧,燦爛的焰火映著他冷俊的面容忽明忽暗地閃動,為那雙殷紅如璀璨寶鑽的眸折射出一抹懾人的光影。

我們沒有惡意,樹與守衛之螢,敞開大門。」

隨著他清朗的話語褚冥漾感覺腳底的舞台似乎劇烈地震盪了一下,原本還能依稀聽見自窗外流入的車馬喧囂瞬間被悄悄抹去了聲息,廢墟依舊是原來的廢墟,那斑駁脫落的牆垣卻隱隱浮現出細密的術法痕跡,纖柔的,彷彿續續私語般清脆的鈴鐺聲在巨大的空曠大廳中悠悠地迴盪。

空氣中瀰漫著屬於森林沁冷乾淨的氣息,像閉著眼安詳地沉入一場碧綠如茵的夢境,不自覺放鬆下來的指尖似乎碰觸到了幼獸柔軟的毛皮......

「請問,是黑袍冰炎大人跟褚冥漾大人嗎?」

突如其來的稚嫩嗓音令褚明樣猛然睜大了眼睛,這才發覺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竟攀坐著一隻毛茸茸的奇異生物,看上去像隻大小正好可以蹲踞在手中的嬌小兔子,頭上盤據著一對山羊般精緻細長的雙角,正睜著靈動的棕色眼睛挺起身子注視著眼前的到訪者,不可思議的是牠一身苔蘚般翠綠柔軟的毛皮,帶著森林特有的清新香氣,摸上去觸感有些濕潤,細柔得彷彿輕輕撫過一片鮮嫩蕨類最青澀的初生羽葉。
「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廢墟會有奇怪的兔子?

「請問,您們是黑袍的冰炎大人,與然大人的血親褚冥漾大人嗎?」

似乎無法理解眼前神色瞬間轉為驚恐的人類反應,綠色的兔子眨了眨色調溫潤的圓眼,依舊穩穩地攀在褚冥漾僵硬著不敢妄然甩動的臂膀上,張口以孩童般稚氣綿軟的音質奶聲奶氣地重複了一遍。

「是的,我們請求與白陵一支的妖師首領進行會晤,勞煩您了,葉爾大人。」

不動聲色地踩了又胡亂製造噪音的褚冥漾一腳,冰炎率先低下頭恭敬地朝那玲瓏的小小身影鞠了個躬,綠色的兔子也跟著抖動著長長的雙耳欠身回禮,接著便輕盈地一蹬躍離了褚冥漾的指間,凌空飄浮在兩人身邊靈巧地轉了一圈,宛如打量。

「確認完成,然大人已經準備好了茶點招待兩位大人,請進吧。」

隨著甜甜的話語牠綠色的毛皮逐漸浮現出了點點金色的磷粉,灑落在空氣間被一股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迅速聚攏為一扇繪著華麗圖紋的門扉,蒼翠的綠色光點在斑駁的牆壁間幽柔浮動,倒映著窗外燦爛的日光形成一幅難以言喻的唯美景況。

「謝謝您。」

有禮地再次躬身道謝的冰炎拍了拍仍怔怔站著無法反應過來的褚冥漾,見對方依舊目瞪口呆地望著憑空出現在廢墟內部的金色大門,呆愣的神情簡直傻得令人不忍卒睹,不禁無奈地淺淺嘆了口氣,一把抓起學弟的衣領將人連拖帶拉地往門後隱隱發著微光的通道走去。

「快點進去啦!你還要讓然他們等多久?」

「啊......啊!」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的褚冥漾匆忙地回復了幾個遲鈍的單音,想起了方才冰炎在頂樓的提點,跟隨對方踏進入口前他主動停過腳步,朝仍舊漂浮在自己身畔的兔子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對了......非常謝謝您的幫助。」

「不客氣。」

動了動小小的鼻尖,兔子開朗地朝褚冥漾揚起一抹天真無邪地燦爛笑靨,隨著金芒閃爍的門一寸寸地闔上,那翠綠的身影與清甜的話語也逐漸變得模糊,彷彿山林間枝葉竊竊地耳語。

「我之名為葉爾,螢之森庇護一切良善的靈魂,願夜裡的螢火能指引您的方向,褚冥漾大人。」

金璨的大門緊閉後瞬間迸裂碎成了無數螢火蟲般細小飛散的光點,而屬於原世界的廢墟也徹底看不見了。

空氣中瀰漫著森林遠古潮濕的氣味。

褚冥漾此刻腳底所踏的通道兩旁環繞著無數高聳參天的巨木,茂盛的枝葉後隱約可以辨識漫天璀璨的星海,絲毫無法與方才傾頹衰敗的人造廢墟產生連結,覆蓋著柔軟長草的土地帶著純粹而溫柔的包容氣息,偶爾可以見到幾隻從未看過的小巧生物自植物間探出身子,朝兩人眨了眨探詢的眼睛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褚冥樣幾乎可以篤定這並不屬於他原先的世界。

「進入通道後就是螢之森的領地了。」一面放慢腳步等待身後忙著東張西望的人類跟上自己,冰炎一面淡淡地說道,冷然的語氣低緩一如撫過臉頰沁冷的風。「剛才你看見的那隻兔子是螢之森的守衛精靈,葉爾。」

「守、守衛?」

這麼小軟綿綿好欺負的樣子,不會直接被踩扁入侵喔?難道螢之森的精靈都找這種可愛動物當守衛?然他們躲在這邊真的沒有問題嗎......?

「褚,螢之森是充滿了自然神靈棲息的地方,我不想揍你。」深深吸了口清新濕潤的空氣,冰炎嫣紅如夕陽餘暉的眼眸很冷,滿是威嚇的凶暴色彩。「葉爾判斷為敵人的時候會轉換出另一種型態,大概會比原先大上數百倍不只吧。」

變成青苔殺人巨兔?對火星人而言這樣的威脅真的有用嗎......

「應該有吧,畢竟看過那種型態的人都死光了。」冷冷地揚起沒有多少溫度的好看笑容,冰炎如此對神色顯得大受打擊的褚冥樣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同時手一勾便十分俐落地拖著慢吞吞的學弟迅速地往前方奔去。「好了,你到底想浪費多少時間?還不快點用跑的。」

褚冥樣只感覺腳步陡然一輕,還來不及自方才的衝擊中回過神來,便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怪力硬拽著掠過無數挺拔的古木,眼角僅來得及瞥見大團模糊的綠色光影以可怕的速度不斷後退再後退,自完全發不出聲音的咽喉傳來的駭人窒息感令他只能在腦中發出聲嘶力竭的慘烈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學長殺人啊!

「吵死了!」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3 18:45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09 編輯

當察覺了動靜的褚冥玥打開暫居的木屋大門,看見得就是自家弟弟奄奄一息地倒臥在地上流淚顫抖,眼淚與鼻水幾乎糊滿了整張卑微臉龐的慘烈畫面,而他以暴力聞名的冰炎學長正寒著一張俊冷的容顏,似乎盡力按耐著一腳踹上去的本能衝動,凍結的肅殺氣息令四周群聚好奇的小動物吱吱哀鳴著紛紛走避。

「......你們在幹什麼啊?」

簡單地寒暄過後兩人被帶往了一間散發著古樸氣息的和室客廳,淡色的木地板帶著古老溫潤的森林氣味,舒服得讓久經歷險的腳步不知不絕地放鬆了下來,長長的外廊前種植著大片綠意盎然的樹木,間或飛舞著點點忽明忽亮的小巧螢火蟲,偶爾會有光彩特別絢麗的一兩隻好奇似地悄悄溜入室內,輕靈地繞著稱騰熱氣的茶壺與甜甜的茶點打轉,不時傳出一陣陣精靈般細小動人的笑聲。

「所以我說......黑袍都是惡魔啦......」

委屈兮兮地捧起然端上的茶啜了一口,仍有些驚魂未定的褚冥樣朝冰炎控訴似地瞪圓了墨藍色的雙眼,連一旁的辛西亞笑著端上的幾盤精緻甜點都無暇顧及。

「褚,信不信我在這裡照樣可以揍你?」

「啊,畢竟是暫住的地方,還請冰炎殿下盡量不要弄出太大的騷動好嗎?」

眼看那兇神惡煞的拳頭真的準備狠狠敲上自家表弟的額頭,白陵然瞇著一慣淡漠有禮的淺褐色雙眼,溫和地說道,同時安撫似地輕輕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

凝視著他波瀾不興的柔和笑顏,冰炎重重地嘖了一聲,硬是偏過頭不去看那狐假虎威還躲在白陵然身後朝自己扮鬼臉的白目妖師。

「不過,我們原本沒有預期你們會這麼早來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辛西亞一身輕便的戎裝,雖然柔美的面龐仍舊帶著一抹寧定的微笑,但看她寸步不離守在一旁的模樣亦能感受到一絲緊繃的戒備氛圍。
根據白陵然的說法本家的妖師幾乎都聚在此地尋求螢之森的保護,能力者會輪流守衛門戶杜絕公會與鬼族的進犯,而不具備能力的普通人則統一使用術法暫時維持沉眠狀態,包括褚冥漾的父母,都被一併安置在樓頂中由精靈的大型陣法統一控管。

是什麼讓他們不得不逃入螢之森躲避公會的探查?

「我們遇到了安地爾,還有他身邊那個具有妖師之力的不明種族。」

輕啜了口氣息芬芳的茶,冰炎雙手撐著桌面簡潔地直奔此行的重點,他黑色的長髮隨著略略前傾的動作柔和地搖曳了起來,彷彿漫天蜿蜒而下的璨麗銀河。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鬼族蠢蠢欲動,公會的耐性也不容我們繼續拖延周旋,妖師之首差不多該說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褚冥漾抬起頭,怔怔望著他專注肅穆的白皙側臉,線條優美的眉因罕有的焦躁而細細蹙起,彷彿某種美麗得驚心動魄的妖精雕塑品......

原來......學長其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

「吵死了,我這不是在問了嗎?」忍無可忍地重重敲下褚冥漾那顆老是愛踩自己痛腳的聒噪腦袋,冰炎凌厲的目光在顯然欲言又止的白陵然與褚冥玥之間來回梭巡,腥紅色的眸逐漸慎重地瞇細,如同鮮明的血月。「褚有必要知道這一切。」

「不,其實妖師一族同樣對這個狀況感到......」

聞言,白陵然溫雅的脣稜緩緩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正待開口解釋卻被一陣活力充沛的招呼所打斷。

「漾漾,冰炎殿下,還好你們平安無事。」

披著輕薄外衣的伊多在亞多與雷多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穿過外廊,不疾不徐地踏入眾人所在的和式客廳,他俊秀的面容依舊漫著一層病態的蒼白,在與褚冥漾視線交會的瞬間所怡然綻放的欣慰笑容卻閃爍著真誠的光采。

「伊多!還有雅多跟雷多!你們都沒事嗎?」

褚冥漾驚呼了一聲迅速跳了起來,讓出身下的軟墊讓氣色還是顯得有幾分憔悴的伊多能坐得舒適些,辛西亞也俐落地替三人各斟上了一杯熱騰騰的茶,帶著虛幻感的天藍色雙眸同樣帶著一絲關切的神色。
「沒有問題的!那天離開聖地後我們就來到這邊尋求螢之森的保護,要不是鬼族我們還真的沒有在別的地方外宿那麼久過呢!」

隨興地抓了抓水藍色的短髮,雷多隨興地張口朝好友露出了大大的開朗微笑,而後被始終靜默站在一旁的雙生兄弟狠狠踹了一腳。

「好痛!雅多你幹嘛啦?你看都瘀血了......」

「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雅多揉了揉開始泛起紫色瘀血痕跡的小腿,朝瞪大雙眼的雷多冷冷淡淡地翻了個白眼,下一秒那張緊繃的英俊臉孔便狠狠地挨了自家兄弟一拳,兩位個性大相逕庭的水妖精就這麼齜牙咧嘴地互相扭打著,在還算寬敞的木製外廊上難看地滾成了一團。

「......不好意思,見笑了。」

伊多無可奈何地輕咳了一聲,朝似乎已經見怪不怪的眾人略略欠了欠身子,而後優雅地展開了自己的雙手,懸置於胸前做出憑空捧鏡的姿態。

「至於冰炎殿下的問題,我想,透過水鏡來做說明會是最清楚的,正好現在漾樣與妖師首領都在,就趁這個機會一併示現吧。」

「沒問題嗎?以您的身體狀況......」

白陵然不動聲色地安靜詢問道,褐色的眸在凝視著對方毫無血色的脣稜時迅速掠過了一絲憂慮的陰影,但伊多只是寧定地搖了搖頭,輕撫著盤據在腕上晶瑩如純淨琉璃的纖小龍體:「沒問題的,畢竟我們便是為此而來......水鏡。」

隨著水鏡化形的幼龍輕柔的低嘯,伊多原本空無一物的掌間開始漫起了透明的水流,翻騰滾動著彷彿呼應著他瞬間閃逝過一絲水色的專注瞳孔,慢慢地那層清澈的流波開始凝聚成一片平穩如鏡的圓,細小的漣漪層層疊疊地畫出繁複的軌跡,而後那模糊的光影變得越來越清晰,倒映出了一抹鮮明可辨的人類輪廓。

「這個,就是安地爾身旁具有妖師力量之人,在鬼族入侵聖地時被水鏡所捕捉到的影像,雖然似乎有強硬的遮蔽術法在,但......」

原本已經逐步明晰的水鏡倏然劇烈震盪了一下,黑色的霧氣壟罩著邊緣一點一點緩慢滲透似地塗汙了安靜波動的水流,瞬間冰炎關切地皺起了眉頭似乎想開口阻止些什麼,然而伊多僅僅是深深吐了口氣,伴著他有幾分果決的溫柔嗓音那片濃稠的黯淡物質被迅速翻湧而上的銀亮光彩徹底吞沒,然後伊多瞇起雙眼,無畏無懼地輕聲笑了:

「當真以為水鏡會被同樣的手法唬弄第二次?鏡使、潔之彩,抹除不必要的隱蔽之惡而重展預現。」

接著伊多鬆開指尖,那大約手掌大的立體影像便靜靜地飄浮在桌面上,如同縮小版的真人模型,半掩著面容的黑色斗篷輕輕擺盪出一朵朵不祥的弧度。

水之影,鏡顯像,破碎與完整,逆境藏暗流,我為指定傳者,剝除你虛妄的表象為我所見。」

隨著他輕柔的誦咒聲鏡像猛然閃出了一陣絢麗的強光,光芒落下後那始終藏在陰影後的面容終於完整地暴露在眾人眼前,蒼白平凡的眉宇與漆黑如夜的頭髮,毫無疑問和褚冥漾一模一樣的冰冷面容,那雙墨色的眸子卻格外平板,彷彿僅僅以炭筆隨意在眼白上塗了兩個圓圈一般,望上去詭異得讓人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房中的人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這......」褚冥漾嚥了嚥唾沫,怔怔地瞪視著眼前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怪異臉龐,想起休狄爆喝「叛徒」時咬牙切齒猙獰的神情,他不禁顫抖著轉過頭,痙攣的脣喑啞開闔著如同想直問些什麼,卻在回首的一瞬間正好瞥見施術完成的伊多陡然閉了閉雙眼,瘦削的身子像是再也支撐不住般癱軟倒下的駭人畫面。
                                                             (待續)
作者: wnj1122    時間: 2015-9-3 18:55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夜安    時間: 2015-9-3 21:35
安地爾!!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伊多~你不要亂來啦!冰炎哦~~這麼兇小心漾漾跑掉哦!
作者: 雪黎妘    時間: 2015-9-3 22:43
新讀者呦~
嗨嗨大大你好呀!
漾漾真的好愛尖叫…學長辛苦啦!
不過那個人?究竟是誰呢??複製人???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4 17:00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07 編輯

「伊多!」

由水鏡形成的倒影斷然破碎成凌亂的水沫,齊齊發出驚呼的是不知何時已經打完了架回到和室的雙生妖精,仍掛著明顯傷痕的兩人一左一右分別險險扶住了虛軟的伊多,緊蹙的眉頭下兩雙堅毅的棕色眼眸閃動著一模一樣的焦慮神色,彷彿忘了加糖苦澀至極的咖啡。

「伊多,你太逞強了!」

由於同時斂去了笑容與多餘的表情,眾人無法分辨如此擔憂地發出低語的究竟是雷多還是雅多,只能看見面色幾近死白的伊多勉強拍了拍他們的手背,剎那間似乎隱約勾起了一抹要人放心的淺淺苦笑,而後便垂下臉龐徹底暈了過去。

「伊多!」

「他沒事,只是憑現在的身體狀況,想強硬破除安地爾設下的遮蔽術法實在太過勉強了。」

伸手阻擋瞬間方寸大亂的褚冥漾衝上前將場面搞得更加混亂,冰炎冷靜地按著對方不住發抖的肩膀低聲說道,同時始終默默坐在一旁觀看的白陵然也迅速站了起來,抬手呢呢喃喃地細語著模糊不清的咒文,原先帶著檜木香氣的室內立即捲起了一股隱含著純粹水氣的微風,柔柔地將似乎又透明了幾分的水鏡化形完整包覆起來,而伊多無意識皺起的眉頭亦若有似無地鬆了鬆,憔悴的面容不再透出彷彿承受著煎熬凌遲的巨大痛苦,乾澀的脣也終於多少回復了些許紅潤的血色。

「螢之森的水氣不太足夠,只能暫時用法術幫忙穩定身體狀況,剩餘的只能請他盡量休息以維持體力了。」

收回了仍交織著點點藍色光彩的指尖,白陵然幾不可聞地緩慢吐了口氣,同時對攙扶著伊多的雙生妖精俯身鞠了個躬。

「妖師一族欠了守護水鏡的妖精貴族一份恩情,他日必將竭力奉還。」

「嗯。」

比起諭示的鏡像顯然更關注自家兄長的雷多與雅多僅簡單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簡潔打過招呼後便小心翼翼地抱起伊多迅速退出了和室,留下褚冥漾等人默默地啜飲著已經略微發涼的茶水,安靜思索方才驚鴻一瞥的衝擊性畫面。

「這樣,我們也可以確定先前的推測應該是正確的了。」

與白陵然相互交換了一個肯定的眼神,一直靜靜喝著茶沒有出聲的褚冥玥挺直了背脊,漂亮的黑色雙眸嚴肅地望像神情顯得十分不安的褚冥漾。「那個東西,應該是安地爾所做出的,沒有自主意識的屍偶。」

「屍、屍偶?但為什麼會......」長得和我如出一轍?

褚冥漾下意識地咬緊了雙脣,顫抖著環顧四周神色凜然的眾人,明明過去一同嬉笑怒罵著好像無比熟悉親密,此刻望上去卻是如此恐怖,彷彿帶著一張張無情無感的冰冷面具......他猜不透。

褚冥漾不禁反射性地死死掐緊了胸口,閉著眼拚命按捺著放聲尖叫的衝動,面對即將完整揭露的真相卻害怕得幾乎無法呼吸。

「褚,冷靜一點。」

驀然一隻冰冷骨感的手堅定地牢牢握住了他的指尖,帶著教人安心的絲微寒意與幾不可聞的沉穩的語,冰炎凜若冰霜的紅色眼眸始終直視著前方沒有移動半分,甚至沒有餘裕瞥向身旁瞬間睜大了雙眼的褚冥漾,他卻感覺躁動不安的心跳因那句鄭重的呢喃而悄然緩下,如同惶惑的惡夢過後一甦醒便迎來漫天晶瑩的初雪。

「沒事,我也一起聽。」

「漾漾,原本你可以好好地待在學院,讓妖師一族自行解決這起事件,但你卻選擇來到這裡,聆聽你其實並不想知道的真實嗎?」

沒有忽略兩人隱藏在檯面下微小的動靜,白陵然卻僅是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悠然起身為眾人重新斟了一杯熱氣蒸騰的茶,專注凝視著褚冥漾的淺棕色眼眸溫和中隱隱閃動著不容忽視的肅冷威壓。

「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是......我想知道。」

下意識地握緊了冰炎的手,褚冥漾盡力揚高了略為發白的堅毅面容,提醒自己在那雙鮮紅如烈火燃動的瞳孔注視下,要比以往跌跌撞撞,懦弱又無用的少年來得更加勇敢。

「請告訴我,然,我不想一個人躲在後面接受保護,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後......跟大家一起並肩作戰。」

而後他身旁的冰炎嗤聲讚許般地輕輕笑了,對面顯然有幾分訝異的白陵然似乎也沒辦法繼續板起不苟言笑的肅穆態度,反而無奈地拍了拍褚冥玥的肩膀,仰首與後頭正在擦拭茶几的辛西亞極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冥玥,我就說這對漾漾是行不通了的吧?」

「真是......好吧,多少還是算有成長了點吧,你這小子。」

褚冥玥沒好氣地抿起潤澤的雙脣,冷豔華美的面容上盡是埋怨與一籌莫展的寵溺,她伸手俐落地彈了彈褚冥漾的前額,沒有接續說明屍偶的相關情情報,反而轉移話題似地問起了某個看似風馬牛不相級的陳舊回憶。

「漾漾,你記得之前媽媽說過,關於你出生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嗎?」

「啊啊......?大概記得一點點。」

這是褚冥漾以前生病掛彩到醫院去報到時醫生與護士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包括那盤根錯節的臍帶如何以近乎死結的方式死死纏住他的脖子,還有本來已經被判定為死嬰的他如何因為產房護士失手的一摔而僥倖撿回一命,搞得當時負責接生的醫生閒著無聊時總喜歡踱至他的病房閒話家常,一面叨叨絮語一面嘖嘖讚嘆著自己行醫數十年從未看過的醫學奇觀,攪得褚冥漾煩不勝煩卻又無法阻止救命恩人一遍遍興致盎然地檢視著活生生的「奇蹟」。

聽著身畔的冰炎又是一陣語焉不詳的低低冷笑,褚冥漾絕望地閉了閉墨藍色的眼眸,決定不再繼續回憶那段不堪回首的陳年舊事。

那個醫生絕對不會料到他進了火星人學校後又幹了多少驚天動地蠢事,絕對比繞頸嬰兒死而復生還要驚悚千千萬萬倍......

「我們研判那多半是鬼族的陰謀,雖然只有短短幾秒鐘,但你是真的斷氣了......而安地爾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趁機偷走了你的一半魂魄和力量,混著歷代妖師的血肉,東拼西湊做成了......做成了擁有妖師力量的屍偶。」

褚冥玥蹙著形狀姣好的眉梢,端麗的臉龐滿是擔憂,隱隱含著一絲無能為力的懊惱,與對這背離常理的可怕行徑近乎作嘔的厭惡。

「這是我們為什麼不能與公會說明事情原委的原因,一旦妖師的力量可以趁死亡時搶奪這件事流傳開來,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力絕對一輩子都會被追殺到死。」

雙眼驟然閃過一片茫然失措的白,褚冥漾難以抑制的重重喘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根本沒有聽懂自紫袍巡司口中流露而出的深層意念,啞然開闔的脣卻瞬間苦澀得彷彿吞入了整個灰色季節的傾盆大雨。

原來進入Atlantis就讀,結交了相濡以沫的好友甚至自以為已經逐漸成長到可以守護重視之人的,從來就不是完整的「褚冥漾」對嗎?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的力量這麼容易失控?為什麼你入學了這麼久進步幅度卻始終這麼少?為什麼你的妖師之力一直沒有辦法有效地發揮作用?」

並不是身為凡斯繼承者的他學藝不精,而是僅存一半的靈魂根本無法為遠古的妖師之力所承認。

褚冥玥專注地盯著褚冥漾無處可逃的駭然面容,凌厲的嗓音字字句句帶著殘忍的鋒芒,那樣赤裸裸的可怕現實劃過心臟留下疼痛的傷口,幾近濺血。

「等等!一、一半的靈魂......?我......我......」

雖然理性上明白應該乖乖地默然聆聽對方將該透露的資訊說完,但褚冥漾實在無法抑制猛然竄上心底的,那股彷彿一腳踏入冰河教人不寒而慄的詭異空洞感,所以現在的自己究竟算什麼呢......撫著噗通噗通瘋狂跳動的胸口,他恍恍惚惚地想著,懷著殘缺不全魂魄的妖師,或許連怪物都稱不上吧?

「胡思亂想什麼?」不輕不重地敲了敲他的頭頂,冰炎冷冷地垂下銀白色的羽睫斜睨了對方一眼,暴躁的語氣卻隱含著一絲彆扭的關切。「空有完整的靈魂卻喪盡天良的人多得要命,你應該慶幸你現在只有一半靈魂,否則開學的第一天我可能會被煩到直接宰了你。」

「但是,學長......我......」

我對你的喜歡,其實、其實也只有一半,一點也不完整啊......

「我不在意!」有些粗暴地蠻橫回應了褚冥漾瞬間似乎快要哭出來的心音,冰炎頓了一頓,驀然放輕了寒冷的嗓音,彷彿偷偷擁抱著悲傷夢境輕柔的夜風。「這一半也很好......除了笨點煩點外,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褚冥漾垂首愣愣注視著冰炎始終牢牢牽緊自己的雙手,睜著情緒瀕臨潰堤的雙眼用力地點了點頭,死死咬著蒼白的脣拚命不讓無措的嗚咽失控溢出乾澀的喉嚨。
「抱歉......請繼續。」

「被強行撕裂的靈魂之間力量會彼此共鳴,因此當漾漾你情緒失控或身體虛弱時,體內僅存的力量可能就會失控甚至流向另外一具身體,畢竟只有一半的魂魄要控制妖師之力實在太過勉強了。」

擔憂地凝視著無意識縮起身體的褚冥漾,白陵然暗自咬了咬牙,強迫自己繼續維持四平八穩的語調平靜地說下去:

「我想鬼族可能就在等這一刻,只要在屍偶身上注入鬼氣,並在公會封鎖消息前大肆作亂,自然會有人將矛頭指向你,而通過共鳴溢出的鬼氣會讓你根本無從抗辯,接下來不論是你在毫無選擇的狀況下投奔鬼族,或者是被公會當場處刑都能利用他們手上的那一半靈魂直接回收力量。」

「這就是......妖師一族所掌握到的真相。」

望著同族血脈痛苦掙扎的脆弱模樣,身為兄長的白陵然幾乎能感同身受那股深不見底的強烈悲傷,他鬆開因用力過猛而被自己狠狠掐出好幾道鮮明血痕的手掌,搖搖頭拒絕了辛西亞閃爍著治療術法光彩的關切指尖。

「原本我們已經打算召集妖師本家直接進行銷毀魂魄的任務,畢竟已經注入鬼氣的靈魂注定無法復原......」

「但公會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了。」冰炎焦躁地打斷了白陵然冷靜自持的低語,他色澤淒厲的鮮紅雙眸一如漫天嗜人的晚霞。「安地爾已經找上門來,即使是最安全的地方都沒有辦法阻止這傢伙被徹底抽成人乾!」

「學長......」

褚冥漾仰首望著咬牙切齒幾乎帶著痛苦的俊冷面容,艱難地張了張口彷彿欲言又止地想傾訴些什麼,幾番掙扎後卻還是只能落寞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抓著那隻握得自己隱隱發疼的白皙雙手,偷偷地收緊一點,再緊一點......

「我們知道Atlantis有能自行替漾漾平衡力量的方法,請繼續照著原訂計畫實施,妖師一族會在近期內解決這件事情。」

半揚起凜麗的堅定面容,褚冥玥傾身粗魯地揉了揉褚冥漾低垂的頭頂,一慣倨傲的細膩音質卻在叮囑間不經意地透出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溫柔。「漾漾......控制你的心和力量,別讓那些黑暗的意念占有你,也別讓旁人懷疑的目光與耳語影響你一分一毫。」

「因為有非常多的人一直都相信、支撐著你。」

褚冥漾不記得自己最後到底是如何離開螢之森的,只依稀記得原先瀰漫著祥和氣息的屋廊忽然翻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強烈震盪,即便相隔遙遠仍然能聽見森林深處傳來驚駭的尖叫與走獸奔逃的步履,輕盈飛舞的螢火染上了黑色的空氣迅速墜地死去,處處迴盪著乘載龐大壓力的結界一陣陣迸裂般岌岌可危的雜音,而後隨著一聲痛徹心扉的驚懼慘嚎壟罩著整座森林的古老結界轟然碎開,而始終維持戒備狀態的辛西亞則瞬間快速翻高身子,俐落地抽箭射穿了某隻撲入和室的鬼族化中型妖獸,反應極快的褚冥玥也站了起來,強硬地將冰炎與褚冥漾推入藏在水墨畫捲後的狹小密道,茫然無措的他怔怔望著姐姐奮不顧身將他們牢牢護在身後的堅毅背影,那秀美的脣似乎模模糊糊地朝他吶喊了些什麼,褚冥漾卻聽不見,只感覺癱軟的雙腿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只能任憑冰炎修長的手臂穩穩地抱著動彈不得的自己,在迅速黑化枯黃的森林深處極速奔馳,黑色的長髮隨著起伏的腳步倏然亮起明滅閃爍的虛幻光芒,而後徹底回歸為蒼茫大雪般純淨眩目的銀,一搓豔紅的髮絲垂落在頸間,宛如上帝不慎遺落的璀璨寶石。

「褚,清醒了沒?」垂首瞥了一眼被他抱在懷中的人類妖師,冰炎的嗓音淡淡的,像漫著大片絢麗冰紋的湖面。「剛剛似乎有鬼族突破的螢之森的結界,你好像多少也被影響到了點。」

「啊......嗯,沒事。」見褚冥漾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大礙的模樣,冰炎稍稍停下腳步將他就地放了下來,而後毫不猶豫地拉著他的手繼續往前飛奔。

「學、學長......?我們要去哪裡啊?」

被迎面撲來的強烈風壓刮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褚冥漾憑著咬到舌頭的風險朝穿梭在林間高速奔馳的冰炎吼道,暗自慶幸這次不是被人不由分說地拖著衣領瘋跑,否則下場恐怕不是窒息或昏迷這麼簡單的了。

「這裡是森林外圍的移動術法禁行區,還要一陣子才能用移動陣返回學校。」

冰炎冷然的話語在急遽顛簸的高速行進中依舊四平八穩,如同輕輕刮落雪原潔淨的朔風。「該死的!螢之森的守備不該這麼容易......褚!後退!」

一陣不祥的凌厲殺意驟然掠過身周枝枒錯落的樹叢,冰炎咬牙輕啐了一聲反手使勁扯著對方的臂膀硬生生停下腳步,同時因這一前一後蠻橫的反作用力而踉蹌了好幾步的褚冥漾狼狽地揚起頭,恰巧目睹一支雕著鮮紅羽飾的華麗箭矢正不偏不倚地釘在自己腳前,仍略略震顫的箭尾毫不掩飾其鋒芒畢露的殺氣與恐怖的勁道,若不是冰炎及時扯住了他,恐怕下一秒迎接他們的便是哀嚎與血濺三尺的慘況。

「嘖!」將仍愣著搞不清楚狀況的學弟猛力拉到身後,冰炎憑空抽出了閃動著艷麗火紅紋路的烽云雕戈,姿態俐落地甩出一波滾燙的熱流迅猛掃過人影閃動的暗林,他兇狠地瞇起懾人如獸王逼視的鮮紅雙眸,冷俊的面容猙獰得好似嚴酷無情的狂怒死神。

「通通給我滾出來!」

「冰炎殿下,請收起你的武器。」

鎮冷的嗓音制式化地靜靜響了起來,兩人的四周瞬間現出了多道披著鮮明紅袍的肅殺身影,清一色帶著青面獠牙的鬼臉面具遮掩底下的面容,那兇惡的面譜卻隱隱流動著再明晰不過的精準殺意。

「情報班......為什麼要無故發動攻擊?」咬牙萬分戒備地將烽云雕戈平舉在胸前,冰炎凜立的身軀同樣併發出一股不容忽略的強悍氣勢,如同守護冰雪千萬年遠古而尊貴的銀色聖獸。「我為黑袍冰炎,情報班!請說明為何無故攻擊一名黑袍與無袍級的學生?」

一名手持銀黑色弓箭的紅袍從容地落在兩人身前,後方的情報班隨著他輕輕揚手的動作整齊劃一地彎弓搭箭,閃著刺骨冷光的箭簇不偏不倚地瞄準了冰炎身後不知所措的褚冥漾,殺意畢露。

「公會命令,即刻逮捕妖師褚冥漾。」自那張蒼白的鬼臉面具下,淡淡地傳出了兩人都再熟悉不過的,千冬歲冰冷如夜雨傾盆的漠然嗓音。

「違者,皆殺。」
                                                                                    (待續)
作者: 夜安    時間: 2015-9-4 17:30
!!千東歲你被洗腦了嗎?安地爾你給我去死啦!扇啊啊啊啊啊!你快點出來搗亂(救人)啊啊啊啊啊!
作者: 雪黎妘    時間: 2015-9-4 18:57
本帖最後由 雪黎妘 於 2015-9-4 18:59 編輯

嗚嗚千冬歲呀呀呀!!!
尼怎嚜可以醬!!QAQQ
漾漾加油不要搗亂吶!
大大繼續加油呦^^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4 21:14
夜安 發表於 2015-9-4 17:30
!!千東歲你被洗腦了嗎?安地爾你給我去死啦!扇啊啊啊啊啊!你快點出來搗亂(救人)啊啊啊啊啊! ...

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喔(拍拍
安地爾是本篇大反派無誤XD
千冬歲很清醒的~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4 21:15
雪黎妘 發表於 2015-9-4 18:57
嗚嗚千冬歲呀呀呀!!!
尼怎嚜可以醬!!QAQQ
漾漾加油不要搗亂吶!

看來千冬歲的表現真的蠻衝擊性的XDDDD
漾漾會越來越堅強的~
我會繼續加油,也謝謝你的持續回文喔^^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9-4 21:55
感到難過的畫面出現了QAQ
不知道千冬歲是已甚麼心情去執行任務.....

還是他會覺得關起來,總比在外面跑被誤會好XD

期待下文~加油OAO!!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4 23:46
stu91207 發表於 2015-9-4 21:55
感到難過的畫面出現了QAQ
不知道千冬歲是已甚麼心情去執行任務.....

其實很想寫寫千冬歲的心路歷程w但是這樣篇幅會太多
我愛千冬歲啊啊啊啊
會持續虐下去的(?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5 08:30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5 09:03 編輯

「居然出動整隊情報班而非其餘袍級......公會也承認這是不能見光的任務嗎?」

牢牢將褚冥漾護在身後的冰炎諷刺地哼笑了一聲,緊握著迸裂出凌厲殺氣的烽云雕戈,他鮮紅色的雙瞳流動著酷烈的濃麗光彩,彷彿撲天蓋地焚毀蒼穹的燦爛惡火。
「就憑你們,要攔住一個黑袍還太早了。」

「或許是攔不住。」

千冬歲淡漠的嗓音安靜地自鬼譜面具下流洩而出,白皙的指尖姿態輕柔地一轉,原先空無一物的左手掌心立即浮現了碧綠森林熊熊燃燒的駭人畫面,四散的火星間隱約可以看見帶領著眾人奮力對抗鬼族的白陵然與褚冥玥,兩人不屈的面容上塗汙著各種交雜汗水血液的狼狽傷痕,即便透過晃曳不定的術法也能清晰感受那股燒灼魂魄的恐怖熱度,以及四面楚歌下困獸之鬥的深切絕望。

「但若黑袍冰炎堅持不交出涉嫌勾結鬼族,並擅自脫離學校控管的妖師褚冥漾,情報班也能合理對剛遭受鬼族重創的妖師與包庇黑暗種族的螢之森做出報復,並剝除所有反抗者的袍級與一切權限,請三思。」

優雅地彎起躁動般反覆輕輕震鳴的銀色弓弦,千冬歲搶在冰炎做出反應的前一刻率先射出了砭人肌骨的凌厲箭矢,色澤詭麗的箭身堪勘避開了烽云雕戈迅速掃過的大片風壓,不偏不倚正好擦過了不及避開的褚冥漾臉頰,瞬間濺起一朵張狂如潑墨的刺目血花,甜腥的液體放肆地抹上了他驚詫的面容,帶著和眼淚同等灼熱的恍惚溫度。

「褚!」

受到驚嚇的褚冥漾踉蹌後退了幾步,抬首慌亂地望著扯緊自己衣袖的冰炎,凌亂的髮絲下他驚愕的眸同樣睜得大大的,一片淒厲異常的鮮紅,彷彿血液滴著淌流著,同時也濺灑了冰炎的瞳孔才倒映出如此怵目驚心的濃豔色澤,溢滿了不可置信的震撼與瀕臨潰堤的狂怒情緒,在望上去幾乎叫人瘋狂的紅色視界中唯有千冬歲鎮冷的言語格外清晰,彷彿深夜裡張牙舞爪的冰寒夢魘。

「另外,情報班也被賦予了當場擊殺反抗者的權限。」

下一箭就會直穿心臟。怔怔地凝視著言行姿態顯得如此陌生的千冬歲,褚冥漾忽然懂了,與撕裂了過往記憶的疼痛一齊徹底明白了這個再明晰不過的嚴正警告。

「我......不......千東歲,我......我......」

胸口發冷,方才那殺氣凌人的一箭彷彿同時帶走了心底深處某個無比重要的一部分,疼痛得像是忘了究竟該如何正確地呼吸。千冬歲......他試著想呼喚那個總是對自己很溫柔很溫柔的聰穎好友;想問再也看不清思緒的對方到底為何不得不帶上猙獰的面具刀刃相向;想死死閉上眼睛假裝那凌厲的一箭只是某個愚人節的惡劣玩笑,想故作開朗地笑一笑嘗試溯回過去那段什麼都不知道的無憂時光,他想......他想......
過往快樂嘻笑,偶爾做亂罕有悲傷的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堵在苦澀的喉間成了幾不成聲的細微嗚咽。

他們到底是走錯了哪一步呢?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冰炎氣急敗壞地猛力揮動瞬間爬滿冰寒紋路的烽云雕戈,吼嘯的寒風夾雜著大片呼應持有者心情而捲起的嚴酷冰雪,迅猛地撲向四周虎視眈眈的眾人,幾名首當其衝的紅袍甚至當場因支撐不住低溫而當場無聲倒了下去,僅留下緊急架起結界姿態嫻雅仍舊顯得無動於衷的千冬歲,與反應極快退到較遠處戒慎觀望的數名情報班成員,奔騰的蒼白風雪下那幾抹忽明忽暗的紅顯得如此脆弱,臣服於絕對悍霸的力量前衰弱得彷彿不堪一擊。

一時間情勢出現了壓倒性的逆轉,冰炎凜然踏在結起厚厚一層冰霜的大地上,纖細的雪色長髮隨著刺骨的冷風靜靜一上一下地飄動,緩慢地掩起他嫣紅如血的冰冷雙眸,皎白的指尖凝滿了半透明的瑩藍霜雪,一片近乎肅殺的駭人死寂。

「不管是一對一,甚至一對多,黑袍從來都不會居於下風,情報班,用這次的教訓來記住最簡單的道理──別挑釁黑袍。」

然而在千冬歲張了張口似乎回覆些什麼之前,一隻顫抖不已的手卻緊緊扯住了他欲再開殺戒的嚴酷兵器,褚冥漾死死閉上雙眼,一語不發地自背後無預警牢牢抱緊了冰炎,瘦弱的身軀抽蓄般一遍又一遍地劇烈起伏,如同正拚盡全力按捺著放聲大哭的軟弱衝動。

「夠了......學長,就到這裡為止吧,請不要再打了。」抱著他因猖狂鼓動力量而冰寒異常的身子,褚冥漾慘白的手同樣被凍得完全失去了知覺,結著一層薄薄寒霜的掌心艱難地撫過對方驚愕回望的面容,細微如絲的低語帶著某種奮不顧身的強烈悲傷。「不可以......學長,這樣下去會失衡的......」

「褚,你......?」不自覺地重重喘了一口氣,冰炎怔然凝視著似乎比記憶中高了一些,開始學會掩飾害怕憂懼,挺身面對無情刀鋒似乎不再需要保護的學弟,線條優美的脣愣愣開闔著,瞬間猶豫著是否要如往常般直接狠狠痛罵出聲,然而褚冥漾卻僅僅瞇起眼僵硬地回給了他一抹幾乎消失的單薄笑容,而後仰首自顧自地往千冬歲的方向踏了一步。

「如果我跟你們走,公會就會放過學長和我的家人嗎?」

「可以。」面具下的千冬歲安靜地點了點頭,眾紅袍立即整齊劃一的齊齊轉向獨自站在雪中的褚冥漾,猙獰的鬼譜面具下藏著審慎不安的防備氣息。「妖師褚冥漾,公會也可以暫時保證你的安全與生命,直到嫌疑洗清或審判確定。」

「那就走吧,請不要忘了你們的承諾......我、我不會反抗。」

心死似地坦然閉緊了雙眼,褚冥漾感覺到在卸下老頭公的保護結界後,四周立即浮現好幾道可怕的力量不由分說便牢牢將自己壓制在地,彷彿害怕狗急跳牆的妖師出奇不意地暴起最後的反撲,甚至有名陌生的紅袍直接硬扯起他的臂膀,在一陣教人血液凝結的清脆回音後乾脆俐落折斷了他的手骨,根本無法忍受的劇烈疼痛令褚冥漾倏然瞪大了雙眼,卻連痛極的哀嚎都使不出半分力氣,孱弱的身子深埋在濕冷的雪中無意識地輕輕抽蓄,圓睜的眼眶靜靜溢出了大滴大滴透明的淚水,一落地便凝結成冰。

「褚!」他從沒聽過冰炎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崩潰的淒厲嗓音,曾經那樣沉穩驕傲如天神的學長嘶吼掙扎著似乎想衝到他的面前,卻被千冬歲緊急招出的數名白色雪獸式神給攔住了去路,漫天縞素的雪花狠狠刮過他俊冷的慘白面容,無聲閃動的詭麗銀紋就如同他怎麼也喊不出口的自責痛悔,幾乎快要噴薄出鮮血的紅色雙眸色澤悽愴,滿是無能為力的刺骨絕望。

「學......長......學長......沒關係、沒關係的......」

盡力勾起沾滿淚水,一點也不真切的勇敢笑靨,褚冥漾感覺痛到瀕臨窒息的心臟真的會在哭出來的瞬間徹底四分五裂地碎開,所以他堅決不認輸,因為那個拚了命想突破重圍的銀色身影比受了傷的自己更痛,一步一踏每一次奮勇搏殺的攻擊每一句不顧一切的唱咒都彷彿悲傷到了極致的嚎啕大哭,風的聲音,武器穿刺過肌骨的慘叫,曾經他夙興夜寐小心翼翼呵護著走過千山萬水,好不容易才拼回完整的軀體染上了大片濃膩的血......理應被人崇拜追逐的身影狼狽至此,幾乎耗盡了全力去喜歡對方的他如何捨得?

「學長......夠了......沒關係的。」

紅色的雙眸怔忡地望著他,冰炎握著鋒芒淒絕駭人的烽云雕戈,不穩站立的模樣卻像被人拋棄在雪地中的孩子,團團包圍住他的雪獸嘶叫咆哮,四面楚歌。

學長,對不起,如果可以請去幫幫然他們......然後、然後就好好的過你的生活......別再插手妖師的爛攤子了......要記得......出任務也別忘了吃飯......不要逞強讓賽塔他們擔心,好嗎?

「褚!你在說什麼......?」
褚冥漾開始覺得對方能監聽他的心音其實也算好事,因為痛到快昏厥過去的自己連笑容都快要撐不住了,他努力睜大逐漸渙散的墨藍色眼眸,深怕不爭氣的淚會隨著餘下斷斷續續的話語滿溢而出。

心痛如絞。

「對不起了......學長......請你放手吧。」

對不起,其實只有一半的愛是不夠的,如果可以褚冥漾想給冰炎更多美好的事物──冒險與日常,完整的心優美的名......以及整個無憂無懼能夠放肆悲喜的繁複世界,如果他不是妖師而冰炎不是背負沉重血債的亞那之子,他們會不會在和煦的陽光下再次尋獲對方的行跡,會不會他某天在逛街時恰好撞見到原世界出任務卻砸毀了半座公園的冰炎?會不會平凡的他進入Atlantis後依舊單純地傾慕著強悍又耀眼非凡的精靈學長?會不會剝除了糾結宿命的他們其實不用去在意眾人惡意的耳語,也不需為了虎視眈眈的命運而拚命逞強,可以單單為了自己,為了胸口那顆撲通撲通跳動的溫熱節拍,勇敢而放縱地盡情活過一遍?

但那不是現在的褚冥漾有辦法做到的,即便獻上殘缺的魂魄也無能為力。

所以他唯一能給予的絕對祝福便是祈求對方在畸形的自己之外,能夠找到應有的幸福,離開了總是闖禍僅有一半靈魂的危險妖師,再一次,展露他最喜歡的好看笑容。

「褚!我不准你說這種話!不要放棄......等我......褚......褚!」

啊啊,原來那麼驕傲尊貴的學長最後還是被自己給惹哭了......褚冥漾恍恍惚惚地想著,在陡然亮起光芒的移動陣中黯然閉上了雙眼,而後冰炎那一句又一句聲嘶力竭的吶喊終於徹底靜下,再也聽不見了,包括對方氣極敗壞的面容,與呢喃輕聲喚著「褚」時低緩的嗓音,溫柔一如歷經千萬年的蒼茫大雪後,終於得以親手擁抱的燦爛春陽。

幸福對妖師而言畢竟只是遙不可級的奢求,儘管他拚盡了全力仍舊無法抓住曾經如此接近,卻又轉瞬即逝的溫暖天光。

對不起,請原諒這麼軟弱的我......然後,再見。

                                                           (待續)
=================================================================
想問一下大家會覺得這樣的排版字太密,看不清楚的狀況嗎?
作者: wnj1122    時間: 2015-9-5 09:00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caster9124    時間: 2015-9-5 17:23
千冬歲是好孩子啦~~QAQ
嗚嗚嗚嗚~~~~

樓主大大更新好快~
加油加油 頂上去!!!
作者: ruby79723    時間: 2015-9-5 17:56
喔喔看好多章喔(喂

劇情好刺激阿XDDDD

千冬歲你這樣對待漾漾好嗎Q_Q

冰炎加油~~
作者: nana12    時間: 2015-9-5 19:38
夏碎接了什麼工作必須隱瞞千冬歲?這文是HE還是BE?
作者: 雪黎妘    時間: 2015-9-5 20:37
嗚嗚…怎麼醬…QAQQ
大大一定要HE呦~
漾漾的主角威能會開吧!?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5 21:11
caster9124 發表於 2015-9-5 17:23
千冬歲是好孩子啦~~QAQ
嗚嗚嗚嗚~~~~

新讀者呢~你好(鞠躬
千冬歲真的是好孩子啊!!!(點頭
謝謝你喜歡我的文~請期待每日的更新喔(笑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5 21:13
nana12 發表於 2015-9-5 19:38
夏碎接了什麼工作必須隱瞞千冬歲?這文是HE還是BE?

夏碎的任務後面會慢慢揭曉喔~
然後這篇是HE沒錯,請放心食用(鞠躬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5 21:15
雪黎妘 發表於 2015-9-5 20:37
嗚嗚…怎麼醬…QAQQ
大大一定要HE呦~
漾漾的主角威能會開吧!?

漾漾會越來越有主角的樣子的
雖然過程可能會有點虐,但的確是HE的請放心(鞠躬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5 21:17
ruby79723 發表於 2015-9-5 17:56
喔喔看好多章喔(喂

劇情好刺激阿XDDDD

學長真的要拿出攻的氣勢來才行XD
很高興你喜歡喔~劇情會越來越精彩的,敬請期待(鞠躬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9-5 21:18
好虐阿QQ
看到好友傷害自己很可怕
然後漾漾看起來好痛,手臂被折斷甚麼的(不過心更痛吧?

這篇排版比前面好,看得比較清楚。

可以出千冬歲的番外030//(拖走
期待下文030//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5 22:49
stu91207 發表於 2015-9-5 21:18
好虐阿QQ
看到好友傷害自己很可怕
然後漾漾看起來好痛,手臂被折斷甚麼的(不過心更痛吧?

好啦這段虐完可以暫時喘口氣w不痛不痛喔(拍拍
來啊開放點文喔
肉也可以(欸

作者: 夜安    時間: 2015-9-5 23:59
公會!!漾漾又不可能打倒這麼多的袍級有必要把他的手折斷嗎?我氣到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千東歲要是夏碎知道你這樣對待漾漾我想他不會原諒你的!冰炎你快點去無殿吧!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6 09:32
夜安 發表於 2015-9-5 23:59
公會!!漾漾又不可能打倒這麼多的袍級有必要把他的手折斷嗎?我氣到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千東歲要是夏碎知道你 ...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拍拍
情報班在我眼中就是類似錦衣衛的組織,所以手段殘忍點是正常的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6 09:34
被眾紅袍封上禁錮術法迅速帶回公會的褚冥漾原本已經做好了遭受非人道待遇的心理準備,公會深處與記憶中大相逕庭的幽暗迴廊、領頭的千冬歲陌生而凌厲的逼人氣勢,與關押者沿途詭異的靜默更加深了那種如坐針氈的恐怖感,恐嚇凌遲逼供等曾在小說裡讀過的監獄酷刑在近乎無聲的寂靜中放肆盤據著思緒,隨著他被領入一間沒有窗戶的狹小房間,褚冥漾腦海內失控亂竄的揣測已經滋長到了幾乎要放聲尖叫的地步,礙於禁錮術法無法隨意移動的他只能盡量挺直背脊,強迫不住發顫的身子多少顯得堅強一些,勇敢地直視著四周一個又一個喜怒模糊的鬼譜面具。

「請、請問......?」

身為紅袍領頭的千冬歲沒有回答他艱難的低語,僅僅迅速地朝眾人比了一個簡單的驅逐手勢,方才仍團團圍住褚冥漾的紅袍立即整齊劃一地躬身後退,在眨眼間便神不知鬼不覺地紛紛退出了房間,留下不明所以的褚冥漾一個人呆呆地望著拿下面具半跪在自己身前,秀美的面容隱隱透著一絲深切憂慮的雪野千冬歲,相顧無語。

「千冬歲?」

褚冥漾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不管是審問責備亦或恩斷義絕的宣判他都能夠理解,畢竟自己是那樣惡名昭彰的妖師,而身為公會情報班的對方剛才還毫不容情地射了他一箭,白皙的指間自始自終凜然答弓備戰甚至沒有遲疑半分,事態演變至此即使遲鈍如褚冥漾都不會天真地繼續抱有任何一絲希望了。

但在壓抑顫抖的骨子底,他或許還是執拗地留存著些許妄念,想親耳聆聽對方這麼做的理由......想傾盡最後一分抗辯的機會吶喊他從來不願背叛......想祈求一直都很溫柔的好友多少能夠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說一切都沒問題的世界末日也會挺你到底......他想......想......

然而千冬歲只是安靜地搖了搖頭,豎起纖長的食指輕抵著抿緊的脣,做了一個禁聲的明確暗示,另一手俐落地拉過褚冥漾骨折的臂膀,治癒術暖柔的白光輕而易舉地平息了那股宛若火燒的難耐疼痛,褚冥漾怔怔地凝視著對方逐漸暗下光芒的蒼白掌心,而後仰首望向千冬歲沉穩的墨色雙眸,不知所措地悄聲說了句謝謝,灼燙的眼角濕淋淋地,有種潸然淚下的錯覺。

他不明白。

“還有受傷嗎?”

千冬歲一面以脣語無聲詢問一面輕輕撫上他的臉龐,怕對方不懂還一次次耐心地重複著相同的口型,溫暖的柔和流光抹去了恣意橫過面頰的猙獰傷痕,低垂的眼睫像湖畔煙攏著夜色的濃鬱楊柳,只有在看見褚冥漾怯弱點了點頭後才依稀掠過一絲微笑的波紋。

“笨蛋。”

這次褚冥漾迅速理解了千冬歲精簡異常的脣型,因為冰炎也常近乎習慣地重複著這個簡短的詞句來教訓自己,爆怒地無奈地,甚至是在宛如夢境的那天夜晚,似乎終於安下心來的冰炎溫柔附了上他潮紅的耳際,睡得迷迷糊糊的嗓音低沉帶著誘人的磁性,輕聲呢喃著褚你這個笨蛋......徹底棄械投降的寵溺語氣。

褚冥漾不禁恍惚地闔上雙眼,明明他不笨的,卻總是看不透遙遠遙遠領先走在最前端的人們究竟在想些什麼,就連曾經如此親密的千冬歲,亦然。

笨拙的他什麼都看不透。

緊緊握起的拳頭忽然被人很大力很大力地按了一下,褚冥漾吃痛地猛然抬起頭,昏暗的室內卻已經沒有了千冬歲的身影,僅有迅速帶上的門縫間悄然劃過一抹鮮麗的紅色殘影,彷彿墜入湖面的盛放花朵,稍一閃神便無聲無息地沉落暗流至此消失了蹤跡。

堅硬的木頭地板上留著一塊以草紙包起的古樸甜點,似乎是以糯米參糖揉製而成的軟黏糰子依稀帶著微暖的熱度,褚冥漾記得過去雪野一族冬祭時千冬歲總會特地替嘴饞的自己留下一點,以往毫不懂得客氣吃得很快樂的他卻只神色複雜地咬了一口便靜靜鬆手任憑甜點滾落,在口腔中揉和擴散的甜甜香氣帶著花開植物芬芳的氣味,令他無法抑制地想起千冬歲歉疚的面容,與那雙細長的漆黑眼眸下,千迴百轉盤根錯節的複雜思緒。

結果他最後還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無力地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縮起身子,褚冥漾怔怔地凝視著沒有星月也不見日光的天花板,纏繞著手腕鮮紅的禁錮術法帶著滾燙的熱度,連最簡單的思考都會激起一股叫人難受的昏沉牽制感,或許也該試著習慣被囚禁的生活了......他淡淡地想著,至少自己體內失控的黑色力量不會再讓他所重視的人受傷了。

這樣......也算是一種保護,對吧?只有一半靈魂的他,不該為此感到悲傷的。

冰炎親手掛上他胸口的火焰吊牌墜鍊靜靜閃爍著悲淒的流光,看久了令人產生某種泫然欲泣的苦澀錯覺。

學長......

學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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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試著揣摩一下千冬歲的心情喔~以及他一舉一動背後所代表的意義,我個人覺得他是這部裡面情感最複雜的一位
作者: 雪黎妘    時間: 2015-9-6 14:55
理性和情感的糾纏嘛…
希望他做出的決定是對自己好的0.0
漾漾要加油喔~~

作者: 夜安    時間: 2015-9-6 17:30
千東歲…你其實是在保護漾漾??好複雜的感覺~安地爾你快點死一死吧!這樣漾漾就沒事了~~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6 20:28
雪黎妘 發表於 2015-9-6 14:55
理性和情感的糾纏嘛…
希望他做出的決定是對自己好的0.0
漾漾要加油喔~~

千冬歲一直是個複雜的孩子啊(點頭
他大概覺得這是對漾漾最好的決定吧XD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6 20:30
夜安 發表於 2015-9-6 17:30
千東歲…你其實是在保護漾漾??好複雜的感覺~安地爾你快點死一死吧!這樣漾漾就沒事了~~ ...

千冬歲的心猶如海底針(?
沒有安地爾這篇就不會存在啦~不過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就是了XD
作者: stu91207    時間: 2015-9-7 08:44
千冬歲還是很溫柔QQ
他所謂的保護也很特別

可能也不想再看到好友失控
回神後那後悔的表情吧?
還要面對充滿惡意的眼神

突然覺得千冬歲好可愛(?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7 13:19
stu91207 發表於 2015-9-7 08:44
千冬歲還是很溫柔QQ
他所謂的保護也很特別

千冬歲是個溫柔的好孩子啊(點頭
其實某程度來說這種模式和學長也挺像的(看某個什麼都不講的黑袍(欸
作者: 芍華    時間: 2015-9-7 13:24
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7 13:25 編輯

“褚,你給我聽好了......”

褚冥漾躺在牢裡沒有什麼溫度的床上,恍恍惚惚間,夢見了冰炎那雙直直凝視著自己的銳利眼瞳,那是在他們唯一一次失控般相互索求擁抱的夜裡,漫長如浩瀚星河的一吻結束後,將他牢牢壓在身下的冰炎似笑非笑地俯視著氣喘吁吁的他,眸底鮮紅的色彩濃麗一如燎原的大火,隱隱燃動的溫度卻很溫柔,像溫馴而不燙人的絢爛煙火。

“以你這種遲鈍的個性,應該......不,是絕對遲早會被公會拖進去關的,只是不知道會出動袍級,還是情報班來執行這個任務”

“有、有什麼差別嗎?”

“有,出動情報班就代表公會打算繼續隱瞞消息,而且情報班下手通常比較狠”

“咿──?那、那、那怎麼辦?學長......”

伸手惡質地捏了捏他瞬間垮下來的沮喪面容,冰炎冷冷勾起了輪廓優美的脣角,白皙俊美的臉龐瞬間浮現了一抹萬分燦爛的,叫人光是凝視也能徹底目眩神馳的自信光彩。

“你還能怎麼辦?除了哭跟求救之外?”

“對不起喔我就是這麼沒用......還勞煩黑袍大人您特地拐個彎子來嘲笑我......”

“本來就不指望你的,反正你也沒事就求救一下吧”

“咦咦咦咦咦咦?”

俯首將賭氣轉過身子的褚冥漾拉進懷中,冰炎輕輕地低聲笑了,冷涼的氣息伴著呢喃吐入耳膜深處,他沉穩搏動的心跳卻很溫暖,一如春暖大地的明媚朝陽。

“沒事就多想想我的名字,只要想得夠多次,我就大發慈悲去救你......懂嗎?”

艱難地翻了一個身,顫抖的指尖茫然若失的四下胡亂摸索,單薄的被褥間卻已經沒有了那個依稀還熨燙著記憶的熟悉體溫,褚冥漾只能呆呆地張開了乾澀的雙眼,默然凝視著桌上忽明忽滅光線微弱的照明術法,幾不可聞地悄聲嘆了口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應該也算是......分手了吧?

無意識地握緊胸口發涼的吊牌鍊墜,那是一無所有的他如今僅剩的寶物了。

「不知道學長要不要緊......」搖搖頭拚命甩去那個獨自佇立在雪地間,頭一次顯得脆弱無力的銀色身影,褚冥漾努力用單薄的棉被蒙住臉龐,試圖強迫昏昏沉沉的腦袋再多睡一會,即便惡夢纏身也好過一次又一次無法控制地想起那個人的名字──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颯彌亞......

「學長......」他用力將嘴脣埋入冷冰冰的枕頭間,小心翼翼萬分珍視地悄聲呼喚著那個與心拍同等重要的名姓,假裝沒有聽間喉頭深處傳來的悲傷哽咽,用極小的嗓音一遍遍說服著自己這樣才是最完美的結果,再華美的落花終究會沉睡成滋養回憶的泥土,而立場相背的兩人也註定了要在正確的時刻分道揚鑣。

所以,不要緊、不要緊的......對吧?

殘缺不全的靈魂,不該奢求什麼風花雪月的悲傷思念的。

「褚。」

褚冥漾深吸了一口苦澀的空氣,暗自嘲笑著自己實在入魔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午夜夢迴間居然連幻聽都出現了,無奈地輕撫過封印了所有力量的紅色禁錮印記,不知道白色種族目睹墮落至此的妖師會不會瞬間閃過一絲痛恨的同情,畢竟凌持著自己的命運就是如此諷刺可笑,避無可避。

「誰跟你幻聽?給我抬起你的頭!我不要說第二遍,褚!」

愕然睜大了頓時徹底清醒的雙眸,褚冥漾短暫停止運作的腦袋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已經習慣了對方威脅打罵的身體卻早一步本能性地跳了起來,一仰首便不偏不倚地對上冰炎氣勢洶洶的鮮紅色雙眸,原先看起來牢不可破的天花板不知何時被人蠻橫撬開了一個大洞,冰炎專注到近乎猙獰的臉龐以一種艱難的角度卡在磁磚間,勾成爪狀的手狠狠掐著已經開始龜裂的牆壁,細碎的粉塵如潰散了雪沫般大片大片地剝落,披散著一頭凌亂銀髮的他顯得萬分狼狽,猛然一瞧簡直成了神情淒厲的索命女鬼,全無半點以往驕傲強悍的威風模樣。

「學、學長?」

褚冥漾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驚嚇萬分地瞪視著此刻不該出現在此地的冰炎,以及他身後繁星閃爍的耀眼星空,剎那間有股時光錯置的奇妙錯覺。

公會的天花板不是給你這樣挖的吧?又不是壁虎......

「誰跟你壁虎!快點給我滾出來!」見褚冥漾仍舊躊躇著彷彿有所顧忌而遲遲不敢走向自己,冰炎的火氣顯得更大,他指尖一彎又扯落了更多不堪一擊的脆弱牆塊,怒氣沖沖地衝著他失控大吼道:「褚!你、給、我、馬、上、出、來!我他媽的不接受這種分手!丟下這種鬼話就跑,你在耍人啊!」

「我......但是......學長,我......」

結果......學長還是追到了這裡來了嗎?儘管他是如此殘忍地拋開了屬於對方的一切,冰炎終究會用那樣凜然如天神的強硬姿態再度回到他的身前,一如每一次闖禍後最張狂的天降奇蹟,倔強不屈的堅定臉龐燃動著不容質疑的強悍氣勢,傾盡交錯炎與冰息的深層意志,毅然決然地抓住總是想方設法逃避眼淚的自己,用幾乎能動搖魂魄的篤定一字一句地吶喊:「我他媽的不准你在這個時候放手,給我站起來面對現實!」

褚冥漾怔怔望著冰炎堅決而執拗的倔強面容,乾澀的脣顫抖反覆開闔著卻擠不出一絲半點隻字片語,某種被強硬壓抑在心底的濃烈情感隨著那頭垂落的燦爛銀髮開始掙脫了封鎖,在疼痛得幾乎破裂的心口逐漸蔓延出滾燙的熱流,最後鬆脫成大滴大滴溢出眼眶的灼熱淚水,透明地濺灑在蒼白的臉龐上,像一幅可笑至極的小丑畫像。

「我不准你在這種時候准給我放棄!褚!」冰炎拚命地朝他伸出因大力刮過牆面而傷痕累累的手臂,那雙圓睜的豔麗眼眸一片懾人心魄的紅,像碎落一地璀璨如星的水晶。

「我還沒有放棄!所以你也別想在這種緊要關頭逃走!現在就給我回來!回到我身邊!」

灼燙的血花漫流過冰炎伸長的白皙指尖,而後緩慢地滴落褚冥漾恍惚般連連眨動的眼睫上,彷彿墜散於扇面的鮮紅蕊辦,他專注地望著那張他耗盡全力想遺忘卻又在午夜夢迴時忍不住一再思念的冷俊臉龐,良久,良久,最後終於緩緩地伸手,搭上了冰炎寒冷的掌心。

彷彿鼓起勇氣再度碰觸原先不敢奢望的遙遠天光,這一次,就真的,真的不會再輕易放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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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祝蓋到第100樓~~~(灑花
為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所以決定開放一點小小小的福利(?
從現在開始到下一次更新為止(大約是明天晚上),歡迎大家點文喔~我會從留言裡面挑一篇出來寫,以番外篇的形式在全篇完結後貼上來
點文請註明cp(冰漾/夏千/利狄/賽安),和相關題材
那麼,祝大家看文愉快(鞠躬
作者: 夜安    時間: 2015-9-7 23:41
本帖最後由 夜安 於 2015-9-7 23:43 編輯

居然把公會地牢的天花板拆了!!冰炎你真威~我要點文冰漾!!漾漾問冰炎他在螢之森為了保護家人跟冰炎而自願被公會抓走後冰炎的行動跟想法是什麼?
作者: 雪黎妘    時間: 2015-9-8 16:34
漾漾的想法真的是會讓人氣死,是說漾漾是關在地下第幾層呀?啊!不對是公會的地板到底有多厚呀?
(((重點大誤="=
某妘想點利狄~關於前面遇到一半的漾漾那邊,就休狄超級憤怒的原因,例如:阿利被屍偶漾漾攻擊之類的…
我想休狄遇到背叛這等事的時候,應該主要是冷眼吧!如果會暴怒的話,說不定有什麼原因?!
(((((其實只是想看利狄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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