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劉雨 於 2009-9-23 17:49 編輯
靈感這種東西真是有夠麻煩。
總在我關掉電腦的時候才跑來
害我手寫稿寫到累死
架空歐。
初夏的陽光是有些刺眼的暖,風鈴掛在窗邊叮叮噹噹和搖擺的梧桐樹合著,光影在地上鏤刻成一朵燦爛的花兒。
一片梧桐花瓣緩緩掉落在地面上,粉嫩的樣子映在伊希嵐的眼裡,心裡突然感覺到難過,那種如藤蔓伸張一般的竄漫全身,伊希嵐張開手掌迎接隨風搖落的花瓣,靜靜地,手指撫過它平滑的香嫩,伊希嵐就這樣任由回憶的浪潮一波波的將自己滅頂。
粉色的梧桐,是青澀、還是苦澀?
永遠不可能遺忘的,遇到了那個人,格里西亞。
伊希嵐在上高中的時候,為了追求不知是什麼的夢想,離開了鄉下,獨自一人搬到了城市裡居住,也因此到了所謂的明星高中念書,他究底不是個外向的男孩,起初到了新學校,他是不大與人交談的,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不相信自己可以打入一個滿是排擠他的班級。
格里西亞正是他們班的頭頭,事實上功課並不出色,也不是什麼深得師長們疼愛的孩子,只因為他是一個說話夠份量、且鬼點子多到難以計數的人,也有傳言說是因為學生會會長是個女的來著,全班一致同意由格里西亞這個少女殺手出任代表,肯定可以為他們班取得非常多的福利。
而格里西亞也是伊希嵐進到新生活以來,第一個主動打破疆界,解救孤立無援的伊希嵐的人。
「你叫伊希嵐啊?」
頭一個問題就讓他無言以對,畢竟在這裡西方人的名字本來就不多,自己又是被搬上排擠甚至是厭惡的人。
「嗯。」
「這個名子好難記…稀爛?稀巴爛?!」
「……」
幹。伊希嵐面無表情,在心裡默默的發聲。
「啊…你生氣啦?對不起噢因為真的好難唸…伊稀爛…」
「隨便你怎麼叫好了…」
面對格里西亞,他完全投降。
「啊你好冷淡噢!」
「是你要先叫我伊稀爛的…」
「嗯?好像是這樣。」
「你…!」
雖然他們認識的對話如此這般的奇妙,但也不能否認的是,他們就是這樣認識對方的。
走在校園裡,伊希嵐最喜歡的就是操場邊的一排梧桐,粉嫩的花瓣風搖吹墜,翠綠的葉子帶著水氣,讓眼前的一切好似充滿著生機,而落下的花瓣依舊擁有自己的美,儘管在這個時節,大家期待的都是等待陽光的向日葵。但無所謂,他愛的就是這一片用粉嫩所拼湊成的柔軟地毯,他很喜歡在梧桐的包圍下念書。
有時候格里西亞會大包小包的零食飲料來找自己,偶爾伊希嵐會回報一些自己做的餅乾,兩個人倚著梧桐樹下聊天,他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他要一直來找自己?我應該是你要討厭的人吧…?你是他們的頭頭,我只不過是被攻擊的砲灰……格里西亞的回答是:「看你一個人搞自閉,不陪陪你心裡過意不去。」如果只聽到最後一句,應該是會覺得感動的,但這上一句的前提,又再次令他回歸無言;格里西亞放學的時候總是會陪伊希嵐走回家,理由是,剛到新城市,如果走錯路了怎麼辦。這讓伊希嵐突然發現自己在格里西亞的眼中,其實是個剛上幼稚園的兒童?
也沒什麼不好的,伊希嵐當時有的想法就只有這個,因為,那雙如海蔚藍的眼睛是那麼的肯定。
或者說,對於他這樣一直莫名的陪伴,是有些習慣的了?
上了高二那年,伊希嵐因為成績十分的好,一直被許多同學眼紅,就在學期快結束的期末考,不知道是誰,捏造了假證據,誣告伊希嵐去偷考卷還威脅老師,但是有伊希嵐被排擠的案例在先,加上成績優異才讓他以滿分就讀這間學校,學校礙於這案子難處理,便全權交給學生會處理,偏偏不巧,學生會長聽從了小人的耳語,於是在會議上一口咬定伊希嵐所做所為是千真萬確,兩支的大過單伊希嵐毫無怨言或反駁,只不過是那段時間讓原本不多話的他成了萬年自閉兒了,高三學期一開始,教務主任突然的把自己找進了辦公室,只告訴自己之前那件事是誤會,過也已經撤銷了。
伊希嵐也不明白為什麼,反正一開始就不在乎,過程是怎樣、結局又是怎樣他都不想去爭辯。
最後的一年伊希嵐拚命的念書,無非又是那不知道是什麼卻又不斷追求的理想,格里西亞每天就跟著他上圖書館、跟著他一起回家、跟著他一起吃窮學生必備的泡麵、跟著他一起喝咖啡熬夜,他們成為很好的朋友,一起為對方鼓勵、一起為未來努力。
「稀爛,水給你。」
「怎麼又給我帶水來?」
對於稀爛,這個名字他已經不想追究了,再多說會氣死自己。
而他後來也想起,以前家鄉也有個說話很毒、講沒幾句話就會被他給氣死的人,好像叫…萊卡。
「不是跟你說過了,太多過甜的飲料對好學生有害。」
那過甜的藍莓餅乾和巧克力就不會有害處?
格里西亞的口氣很理所當然,一屁股就坐在伊希嵐旁邊,筆記重點打開就開始在轉筆。
「我是說你幹麻那麼麻煩,水就準備你自己的就好了,不夠去福利社就好了啊。」
「誰叫你每次都喝那麼快,又不自己去裝、也不去買,都喝我的,你不夠喝我就夠嗎?」
「哦?是這樣子噢…」
但是我記得也有人自己都不去買便當,都來搶我的雞腿或排骨…。
對方那雙望著自己的藍眼睛使的他不知道該接下去說什麼,視線很快就回到了手裡的題庫。
伊希嵐淺淺的笑著,他明白這是格里西亞在關心自己。
天冷的時候,格里西亞會一大早就在自家樓下等,還多帶了幾個暖暖包;當上課時老師問問題而格里西亞答不出來的時候,伊希嵐的黃色便條紙總是救命的仙丹;而伊希嵐熬夜念書,有些悶時打給格里西亞,就算睡死了也會努力的幫自己補充精神;在遇到大考的時期她便會準備小點心給格里西亞,說是辛苦後的獎勵。
距離統測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倒數第二次的模擬考才剛考完,格里西亞就拉著自己坐上它的腳踏車,不管伊希嵐怎麼問,他始終都是笑而不語。
伊希嵐踩在火箭筒上,兩隻手搭在他的肩上,那天下午風很清爽,夕陽映在海裡的樣子美的令人懾服,風不斷打在自己臉上,淡紫色的頭髮被吹的凌亂,在這樣的氛圍下,伊希嵐彷彿覺得自己身體的所有雜質都被掏空了,靜寧的像是湖水一樣,他唇齒張合之間的細聲,一字不漏的傳到格里西亞的耳裡。
謝謝你。
格里西亞嘴角上揚的弧度很燦爛。
伊希嵐記得,最後他們停在斜坡的公路上,沒有被任何景物遮擋的地方,天空大的快要把自己給包覆住,西下前的橙光灑在白色的制服上,格里西亞看著自己,似乎有什麼想說,卻又說不出口,只是有些怔住的盯著伊希嵐那閃爍著光點的眼角,意識到那到目光,他回看著格里西亞,很莫名的,相視而笑。
再多什麼,恐怕都不比一個望穿秋水的眼神。
在那天之後,格里西亞和伊希嵐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還是一樣在梧桐下看書,一樣一起上學一起回家,只是,中間的過程裡好像少了些什麼?他們都無從考證。
伊希嵐甚至在統測前一個星期,都不曾和格里西亞說過一句話。
直至畢業典禮那天,格里西亞在梧桐樹下,和伊希嵐一起看著禮堂的活動。
他們沒有參予,聊著一些風馬牛不相干的話題。
「你那天想跟我說什麼?」
「哪天?」
「前兩次模擬考結束的時候,我們騎腳踏車出去的那天。」
「啊…這麼久的事情我早就忘光了。」
騙誰啊,我看你連兩年前我考試考的幾分都還記得…。伊希嵐沒有戳破他的謊。
伊希嵐站在樹下,格里西亞坐在樹上,風吹的很涼爽,輕柔的如羽毛撫過。
「伊希嵐。」
格里西亞跳下樹,這是他第二次,正確無誤的叫出他的全名。
似乎是被他的稱呼給嚇到了,伊希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卻發現…那雙如海深遂的眼睛卻深沉的憂鬱。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也沒有回話,直到格里西亞那漂亮的金髮幾乎照的自己快看不見,輕輕覆在唇瓣上的體溫是柔軟卻又難過的。伊希嵐覺得自己好像感覺到水滴落在自己的臉上,淡淡的苦鹹……格里西亞哭了…?
格里西亞最後離開的眼神是哀傷的,一朵燦爛的笑容在他的眼裡看來好假,伊希嵐把臉埋在手掌心裡,瀏海悄悄的遮擋住眼角淡淡的珠光。
後來,格里西亞和他的金髮藍眼、燦爛笑容,他就不曾在看過,就像是…記憶被抽離的那樣消失,但他依然深刻的記得。
伊希嵐開始思念他,在做甜點的時候,他總會不自覺的多加了糖,那是個反射動作;有個時候不經意看見街上有一金髮藍眼的男子,他的視線總會在那人的身上多加的停留;然後就會想起,他們在天空包圍下的那一幕,格里西亞那雙溫暖的眼神,讓自己深深記得的體貼溫柔,才恍然大悟,原來,其實早在那時候,他們就深深的喜歡上彼此了。
而自己,一直天真的以為所有的行為都是出自好朋友的關心?
還是,自以為的,覺得只要像這樣就好了?!
大概是大三那年,伊希嵐在報紙上看到了有關格里西亞的消息,他成為了知名的畫家,現在在法國進修,幾乎每一幅畫作都是和天空有關的,而且多半都是仰望著夕陽的角度。伊希嵐有點感傷的笑了笑,又在朋友那裡打聽到,他畫廊的最深處有一幅畫,是一個有著紫色短髮的男生,掛著很漂亮的笑容。
跟伊希嵐很像,不過那笑容不一樣…。
隔壁座的女同學,是這樣形容的,伊希嵐的淡淡笑容瞬間消失,他很迅速的抹去即將潰堤的淚水和情緒,而後才在枕頭和棉被裡狠狠的哭,哭到不能自己。
原來,自己也一直都在格里西亞的心裡,從來不曾離去。
過去的那些日子裡,有格里西亞幫自己遮風避雨,而自己卻從來不曾認真體會。
習慣了格里西亞的陪伴、喜歡格里西亞的陪伴……他更沉溺於格里西亞的疼惜,自己都不自知。
伊希嵐不想追究自己是否喜歡格里西亞,畢竟…是與不是,已經不再是那麼重要了。
回到了母校,伊希嵐重新踏上那條梧桐的路,花都已經快要落盡,看在他的眼裡顯的格外寂寥。
太陽照的刺眼,他不自覺的瞇上眼,模糊的,好像看到兩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學生,肩並著肩坐在樹下。
淚眼婆娑。
FIN。
SEE YOU NEXT TIME (飄走;請不要期待番外(被打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