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遲行 於 2016-7-6 22:46 編輯
太宰治剛在港口收拾了一組人。
頭髮在深夜的落雨中變得濕漉漉,黏在臉上,他的頭髮本來就捲,蓬鬆鬆的,織田形容那像鬆獅的毛,此刻倒是捲得分明。
他在轉角商店的遮雨棚下點了支菸,菸頭上的光點亮了又暗,一如他每天準備走向死亡前的從容,慢慢地吸,慢慢地吐,白煙在他周圍框了一個空間,容得下他短暫的繳械,復又消散。太宰的皮鞋上還沾有泥巴,指尖尚有靈魂消逝的餘溫,他太孰悉了,生命總是如此容易被奪取、銷毀,人們害怕死亡,卻又彼此殺害,但還沒有人能夠殺他,儘管有很多人希望他死去,可能比他知道的還多。
坂口安吾出任務去了,吧檯前織田作之助手邊有杯白色的咖啡杯,是黑咖啡吧太宰治想。
織田作之助總是喝最苦的咖啡,吃最辣的咖哩,透過味覺的刺激,提醒自己仍然活著,不能過得太好,但是活著。像個苦行僧。
太宰治把菸扔到地上,任由它被雨淋得熄滅,濕透。收拾好心情,他本來就拿手,推開門,早就一臉笑容,誇張地摟住織田作之助的肩膀,湊近了織田作之助的臉,給他一個跟自己靈魂相反溫度的熱情,對他笑,感受織田嘴邊餘存的咖啡味,混雜著菸味,甚至比剛才吸一路的尼古丁更加麻痺人。
真想一口親上去,太宰治微惱地想。
但他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束手無策沒有意識,他總在織田作之助面前無所遁形,他從沒察覺這一點。織田作之助把他放到自己旁邊的座位上,也沒點破,在這個氧化世界的夢境裡,太宰治總是清楚地看著周圍的人昏睡,清晰的憤怒和深沉的寂寥從未散去,可是太宰治又那麼強,孤獨不是他的調性。
織田把自己的大衣蓋到太宰治的頭上前被太宰拒絕了,宣稱淋雨會重感冒而死正好。織田任他在旁邊胡言亂語,招來了服務生點了最烈的酒給他,好在他醉了之後帶回家吹乾頭髮,雖然他知道太宰不會如此輕易地死掉。
有時想死的人生命力反而旺盛,諷刺得令人沮喪。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太宰治不會醉,在黑手黨要成就一杯就醉前提是千杯不倒。太宰治樂得在織田作之助面前裝醉,醉得一塌糊塗,又是說胡話又是摟人,在織田作之助把他背出去之前,還在織田作之助臉頰上啄了一口,嚷著最喜歡他了,要是織田作不在了他要寂寞死了。織田作也不在意,習慣了,背上的人估計得折騰一陣子才能安靜。
沒人察覺太宰治剛剛說了一句真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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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喜歡小眾到不行的糧食。
想到之前想連絡上的人仍無音訊,過來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