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
你叫住他,希望他的腳步能為你停留。
而他只是一直向前走,絲毫沒有轉頭的意思。
「……碎……」
他仍然只是走著,腳步不緩不急,一如往常微笑著向周圍的人們打招呼,一如往常的友善。
喔,那份友善並不包括對你。你這麼在心裡補充著。
你的眼神宛如棄犬,曾經銳利駭人的血色眼眸失去懾人的氣勢,現在的你,不過是被奪去利刃的劍士。
喔,也許那份利刃從來不屬於自己。你第二度補充著。
能夠讓自己這個劍士發揮最大效用的,也只有他吧。
他的搭檔、他最愛的人……藥師寺夏碎。
「碎!」
「冰炎。」
當你終於受不了這氣氛,怒吼著他的名字,總算換得他的回應後,你卻發現,他那雙冷淡如冰的眼神,讓你覺得還不如不要回應的好。
熱情,瞬間被冰水給澆熄。
「可以麻煩你,不要再跟在我身後了嗎?我還要去看千冬歲呢。」
「……千……冬……歲……?」
你被這個名字的沉重,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是誰害的千冬歲現在躺在醫療班?
嚴格來說,不是你、冰炎,你只是因為被安地爾抽去靈魂,無法控制自己之後,傷了他罷了。
事實證明自己傷到的是自家搭檔兼戀人,但那次,夏碎並不怪你。
「不是那次,冰炎,你到底多想逃避責任?為什麼你總是認為自己是對的呢?」
夏碎的指控冰冷地砸在你身上,使你幾乎無法呼吸。
啊,對,是那件事吧。
你自以為是為了夏碎好的、找遍了能夠阻斷替身的法術,然後……然後怎麼了?
千冬歲為了幫月見去尋找藥草,被安地爾給重傷了啊。
因為沒有替身的法術,所以……所以,夏碎最疼愛的弟弟現在還躺在醫療班啊!
「但是、但是千冬歲也不希望你當他的替身不是嗎!」
你試圖辯解,但隱瞞了自己的一點私心。
你只是不希望他再為了那個所謂的「弟弟」,而讓自己受傷害罷了。
「即使是你也不能干預,冰炎,你要我說幾次才懂?」
夏碎的聲音宛若極地暴風雪一般寒徹骨,你不禁想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心也會覺得寒冷了呢?
是自從自己愛上了人類之後嗎?
「他是我用盡生命也要保護的、我最愛的弟弟,而現在他躺在醫療班,你讓我怎麼能夠心安?冰炎,你太自私了!」
愕然地睜大眼,你看見以往充滿笑臉的那副面容淌下滾燙的淚水,而你再也無法出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連淚水也不擦拭,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你沒有再叫住他,因為你明白,一切終將是徒然。
曾經,你以為他是愛你的。
「愛我嗎?」
那天、你忐忑不安地問著,平常盛氣凌人的你在他面前卻難得的收斂起來,有時甚至還會撒撒嬌。
這些不輕易讓外人看見的表情,只為了他而展現。
堅強地走過許多歲月,背負著許多所謂的「歷史」,你的軟弱、你的害怕、你無數次的企圖放棄,從來不對外人訴說;歷經時間的跳躍與十七年的洗煉後,你在Atlantis終於順利找到唯一適合當自己的搭檔、而你也能夠放心下來在他面前好好軟弱一次的對象。
藥師寺夏碎只是溫柔地撫摸你柔軟的髮,傾身吻住他猶疑的唇,也封住了他內心的不安。
「如果不愛你,怎麼會跟你在一起呢?」
「……欸,這裡是公共場合,不要啦。」
你有些羞澀地看了看周圍野餐的人群與咯咯笑的大氣精靈們,突然覺得自己今天是挑錯地方了。
不對、是他不會挑地點吧!
白園不就是要拿來吃午餐的嗎?為什麼會有人在這裡接吻啊!
回想著那一天,你有些淒楚地笑了:那一天,自己獲得了他的愛,然後呢?
白園是湊成了一段佳緣,抑或是悲情的戀?
「有什麼關係,我們是情侶,他們沒話說吧?」
他理所當然地再度靠近,而你只是緩緩閉上了眼,不再回憶。
如果今天受傷的是自己,碎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吧?
嗯,現在的碎……為什麼還是沒有笑出來呢?
現在受傷的是我,千冬歲已經痊癒了喔。
所以,碎你……終於可以露出笑容了吧?
在目瞪口呆的醫療班及夏碎、千冬歲眼前,你拍開了提爾與九瀾的手,笑了。
那是你最後的記憶。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