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大醉虎 於 2019-8-25 22:45 編輯
序----
樸素的辦公室中,一位身材結實強壯的虎人坐在實木的大書桌前,右手托腮,左手則擺在一旁,百無聊賴的撥弄著一疊文件的頁角,文字被翻弄的紙張剪碎,成了模糊的光影,腕上的表面不時閃爍,反射出他身後窗外薄薄的暮色。
他面前擺著一只樸素的茶杯,裏頭的茶水還微微冒著熱氣,茶杯前方稍遠處擺著一面棋盤,上頭是對弈中的棋局。褐色的雙目沒有聚焦,視線擦過茶杯邊緣,落在桌面上,腦中就像正在盯著的桌面一樣空無一物。
「你很無聊?」視線向上滑動,最終定格在辦公桌對面,一位有著黑色毛皮的虎人身上。黑毛的虎人有著一樣結實強壯的身材,只是比桌子對面的虎人整整高出一個頭,他手上握著一個跟虎人面前一樣的小茶杯,杯子湊在嘴邊,黑毛的虎人輕輕啜了一口,老鷹一樣的金黃色眼睛看著桌子對面的虎人。
「小白很久沒回來看我了。」葉昭然的聲音鬱悶,視線像灰塵一樣飄落,回到桌面。
「他在上大學,你以為大學生很閒嗎?」徐墨嶺說著放下茶杯,接著動了一步棋,「該你了。」
葉昭然把視線移到棋局上,稍作思考後移動了一顆棋子,「難道不是嗎?我聽說上大學是去玩的。」
「才不是呢,」徐墨嶺移動了一顆棋子,吃掉了葉昭然剛剛移動的旗子,「那孩子也有課業要顧,況且那麼好的大學課業壓力想必很重。」
棋局在沉默中進行了一陣子,幾盞茶的時間,兩人手邊都多了好幾顆死棋。
「你真那麼想他就打通電話給他啊。」徐墨嶺露出有點無奈的笑容說道,移了一步棋。
「我擔心打擾到他。」葉昭然說,眼睛在幾顆棋子間來回移動,想著移動哪一顆比較好。雖然嘴上說著上大學是去玩,但仍然不願意打擾到對方。
「那就寫封信吧,他想什麼時候讀就什麼時候讀,」徐墨嶺又喝了一口茶,「你該不會不知道他住哪裡吧?」
「當然知道。」葉昭然說著將一枚棋子往左移動了三格。
「那就好啦,」徐墨嶺說著移動了一步棋,「將軍。」
「怎麼這麼快?!」葉昭然震驚地看著已經沒有活路的棋局。
「因為你下棋不專心,」徐墨嶺喝光了杯裡的最後一口茶,「時間已經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了,還是你想再下一局?」
「不,不用了,我想寫信。」葉昭然說著也喝光了杯裡的茶。
葉昭然輕輕彈了個響指,桌上的茶具、棋盤瞬間消失無蹤,接著他對著一旁的櫃子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幾張空白的紙張飛了過來,端正地躺在書桌的正中間,原本擺在桌邊的黑金色鋼筆也自動拔去筆蓋飄到半空中,懸浮在手恰好能握到的高度。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徐墨嶺說著起身,他身上穿著筆挺的白軍服,而胸前閃亮的胸章標示著他的身分:大將軍。而葉昭然恰好相反,他穿著一身一樣筆挺的軍服,但是是黑色的,他的胸前一樣別著代表大將軍的胸章。
葉昭然並沒有抬頭,他專心地書寫,沒有聽到墨嶺的話,而他也不在意,輕輕地帶上了門。
教室裡,她聽著教授在台上講課,手一邊將黑板上的重點抄寫下來。花瓣一樣的淡紅色頭髮編成的寬鬆麻花辮有些凌亂,隨性的自左肩垂下。與頭髮相同顏色的雙眼正在紙張與黑板間來回檢查,她的皮膚白得像童話故事,也像童話故事般隱約透露著血色。
她面容有些憔悴,自從搬來這個鎮上後這幾天都睡得不太好。已經五天了,她想,視線向下移到右手食指上的一個戒指上。令她晚上無法好好入眠的就是這枚戒指,那並不是枚很華麗的戒指,樸素的銀質指環上鑲著一枚紅色的寶石,戒指上最華麗的裝飾也不過是寶石周圍有著的一些細微雕刻。
這枚戒指似乎想提醒她些甚麼,但她不知道。自從搬到這座小鎮,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不適感,身上感覺像陰雨將至的天氣,悶得透不過氣,腦中始終有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嗡嗡聲,像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說話,聲音不是在牆壁間迴盪,而是在腦子裡反覆地敲打。
「你到底想告訴我甚麼?」費莉亞輕輕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問道。教授被魔法放大的聲音迴盪在教室的牆面之間,文語字句手拉手牽成一支舞蹈,在每一寸空氣中踏著節奏,並沒有人聽到她的低語。
這是枚特別的戒指,是她的父親交給她,太陽守護者的信物。她並不意外戒指會有這種奇怪的現象,但是她並不理解這是甚麼意思,父親將戒指交給她時也沒有多說什麼。
雖說有了信物,但費莉亞還不能算是守護者,信物是成對的,有太陽守護者,自然也會有月亮守護者,但費莉亞並不知道月亮守護者是誰,只知道等待兩位守護者的是場考驗,必須合作通過這場考驗,才能成為真正的守護者。
下課的鐘聲懶洋洋地響起,四周的人紛紛收拾東西,魚貫走出教室,費莉亞收拾東西收拾得並不快,她今晚已經沒什麼重要的事了。
那感覺來的她措手不及,像身體被冷水打濕,接著又被寒風吹過每一吋肌膚,明知道不是真的,但費莉亞卻清楚地感覺到風竄過她每一個毛孔,又粗魯的劫走每一絲溫度。
她連忙將東西都塞進包包裡,接著大步跑出教室,雙眼在凌亂的人群中搜索,接著停在一個白色的身影上。
那身影的輪廓很明顯不是人類,超過兩公尺的身高在大部分空間塞滿了人類的走廊中特別顯眼,盯著那個身影會有類似方才在教室中感受到的感覺。
費莉亞想出聲叫喚,但如此吵雜的走廊上,估計對方是聽不到的。於是她追了上去,但那個人的腳步實在太快,不一會費莉亞便跟丟了。
這所學校是一所大學,位於半山腰上,面朝大海,如果朝海岸看去,會看見一座白色的城鎮,這座小鎮名為白沙,鎮上的建築基本上都是無瑕的純白,因此也有謠傳因為這座城鎮終年受海風吹拂,房屋表面都附蓋了厚厚的海鹽,這座小鎮的建築才會這麼白。其實居住在鎮上的人都很清楚,這只不過是因為房屋的建材大多採用附近山上盛產的白色石材罷了。但也從來沒有人明說此事,因此『鹽鎮』的說法至今還流傳在每個旅行者的交談之間。
費莉亞追著身影來到了正門入口,並終於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超過兩公尺的身高,穿著純白的短袖襯衫,下半身是深藍色的長牛仔褲,運動鞋是簡單的黑與白,背上是一個黑色的背包。像是鋪了一身的雪,也像由雲朵構築而成,一身毛皮純白與淺灰,光與影對調後撒在他身上,風的手指梳過他凌亂的毛髮,毛皮上的黑色斑點也隨之飄動。因強烈陽光而微微瞇起的雙眼是鏡子,映著遠方大海的顏色。
費莉亞想出聲叫住他,但那人的腳一踏出校門,便像不曾存在過似的憑空消失了,想必是用魔法離開了。
這幾天的怪事一定與他有關,必須找到他把事情弄清楚,費莉亞心想,便朝著鎮上走去。
遠處教堂的鐘塔敲響了四下,浪潮也配合著哼出慵懶的音符,旋律攪成泡沫,蒸發在沙灘上。海風掠過,與海浪相互交織,織出這幕,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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