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活著，然後一起回去 by b122683292（殘月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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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人：a851009／a24998010（吟詠夜月的使者）

轉載作品：【短篇】活著，然後一起回去

原作者：b122683292（殘月東風）

出處：http://home.gamer.com.tw/creationDetail.php?sn=2720555

這是篇跟二戰之中一場鮮為人知的戰役——冬季戰爭有關的短篇小說，主角為一名戰績至今無人超越的傳奇狙擊手——『白色死神』席摩．海赫。主角之陣營為遭蘇聯入侵的小國芬蘭，蘇軍軍迷或其他相關事物愛好者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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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篇小說，向二戰最致命、最令人畏懼的「白色死神」──席摩‧海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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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摩，你是目前世界上公認最成功也是最致命的狙擊手，請問你是怎麼成為配得上如此稱號的神槍手的呢？」

「……多練習。」
────１９９８年，席摩‧海赫接受訪問時之對話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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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寒冷的冬天。

地上被一層白雪覆蓋，彷彿連大地都無法忍受酷寒一般而披上一條白色毛皮大衣；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全都白色一片，讓人產生一種錯身於其他空間的錯覺，而這一片雪白大地，是我的故鄉，是我的家，是幾百萬人口的理想鄉。

我向著北方，望向遙遠的卡累利阿地峽，曼納海姆防線傳來的戰況並不樂觀，自從蘇聯軍方總算換個能幹的指揮官之後，他們便不斷的壓迫著我們各地的防線，尤其是曼納海姆防線，那橫跨整個卡累利阿地峽的防線，宛若一條黑色的巨大裂縫分割了蘇聯與我們，但是，雖說是耗時十年的浩大工程，其實說穿了，曼納海姆防線只不過是一堆由爛木頭支撐著的坑洞罷了，在我眼中，就像是一座被人們重新整裝過後的廢棄礦坑。

自曼尼拉那件鳥事發生之後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一個月前，蘇聯陸軍在各處都無法獲得有效進攻，我們打的他們抱頭鼠竄；但是，情況改變了，各地都傳出防線瓦解的消息，大家心裡都明白，我們被蘇聯拿下只是時間的問題。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時，後方響起慘叫聲，我轉過頭看向營地內，一名士兵正被四五個人壓制在地上，軍醫則是試圖將深深埋在士兵胸口內的砲彈碎片取出來，我將視線放回前方那一片雪白，並盡力的不讓自己受到慘叫聲的影響。

芬蘭陸軍那驕傲的白色戰袍被鮮血給染上血紅，蘇聯正不斷的迫近，士兵們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帶著他們忠誠的愛國心以及無法親眼看到戰爭結束那一刻的遺憾，他們帶著滿腔的熱血倒在這片他們鍾愛的國土上。

眼前的柯拉河在冰冷的天氣下變成一座由冰構成的通道，同時也是蘇聯軍的進軍最佳路線，在已經結冰的河的對面，只有一片茂密的叢林，但是，我感覺得到，我感覺得到蘇聯軍對正在樹林之間悄悄前進，在那茂密的樹林與白雪之間，他們的槍口已經舉起，坦克車已經集結，隨時隨地他們都將會發動攻擊，並用他們的雙腳、用那無情的鐵製履帶將我們的防線夷為平地，然後，徹底戰佔領我的家園。

想到這裡，我不禁吞了吞口水，一滴冷汗從臉頰滑落，失去家園，那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事情，而這也是我加入陸軍的原因。

「給我閉嘴！我是不會點頭答應的！！」一聲怒吼，我轉過頭，只見部隊指揮官正在和軍醫正在爭論著什麼，兩人感覺上都非常憤怒，指揮官臉甚至已經漲紅起來。

「長官，我現在已經不是在拜託你了，我現在是身為一名軍醫，以一名醫生專業的身分再跟你說話！」

「是嗎？讓我告訴你，我現在是用一名部隊指揮官的身分，用一名芬蘭陸軍上校的身分，用芬蘭陸軍司令部與芬蘭政府賦予我的職權與全力跟你說──我是絕不會撤退的！！」

「你的部隊已經不能被稱為部隊了，長官！這不過是一群由不久前蘇聯軍發起的突襲當中倖存的傷兵所組成的殘破部隊！而當中已經有大半人無法拿起槍，剩下的也都是無法站立或者雙眼失明，這種情況你不撤退簡直是找死！」

「芬蘭陸軍賦予我上校的職務並且派任我到此地防守，那就是信任我，我不管今天剩下多少人，我不管今天多少人受傷，就算今天只剩下我一個，我也會留在此地直到戰死為止，今天就算犧牲所有人，我也絕對不會讓蘇聯越過那條該死的河！！」

「你這個人……你繼續拖下去，傷兵就要死光了！他們很多都需要更好的醫療措施，我們唯有撤退回大本營他們才有獲救的機會！」

指揮官與軍醫的對話傳進我的耳中，軍醫說得沒錯，基本上這個部隊已經無法在進行戰鬥了，就連上校本人都傷痕累累，我能夠完好如初的站在這裡基本上已經算的上是奇蹟了。

身旁的同伴躺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我看著同伴們，心理暗自做了一個或許是我這輩子做過最蠢的決定。

「長官。」我走到軍醫與指揮官兩人身旁，這時才發現，指揮官身上、就在靠近胸口的位置也有一個彈孔，只用棉布塞在傷口中簡單得處理了一下，即使指揮官自己也受到如此重的傷，但是，他仍然堅決要守住防線，而這也讓我對於等一下所要做出的決定更加的確信。

「我覺得現在部隊有需要進行撤退。」

「下士，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看看周遭吧！長官！」我說：「已經沒有人可以作戰了！包括你！所有人都應該馬上接受更好的治療！」

「你……你不還好好的嗎？」指揮官這時說：「你說沒人可以作戰，你不是還可以嗎？我撤走了，誰來防守？誰來阻止蘇聯越過柯拉河？你倒是說說看啊？」

「對，我還可以作戰……」我頓了頓，說：「所以，指揮官你和部隊一起撤走並且回到總部請求支援，而我……留下來防守這裡，同時掩護你們撤退。」

我話說完，指揮官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我，接著，才開口說：

「你瘋了！我不可能把你自己一個人丟在這裡！」

「我以前，是個獵人。」我說：「我經常帶著一點裝備和幾天口糧就獨自到森林裡遊蕩個幾星期，現在的情況，不過又回到那時而已。」

「但是……」

「沒有時間猶豫了，指揮官，撤退吧，你只需要在我被擊潰之前請求援助並且讓援軍到這裡就行了。」

聽完我的話，指揮官低著頭彷彿非常猶豫，過了很久，指揮官才開口說：

「對不起。」說完，指揮官轉頭對著部隊說：「全體注意！現在開始進行撤退！全體馬上行動！」

所有人一聽到指揮官的話，趕緊收拾武器與物品，勉強能動的人將不能動的傷者台到卡車上，指揮官這時又轉過頭看著我。

「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知道。」我說著，並目送指揮官爬上卡車，在指揮官坐上卡車後，卡車便發動並慢慢的駛離只剩下我一人的戰場。

「席摩！謝謝你！謝謝！」

「一定一活著回來啊！席摩！」

卡車上，受傷的同伴對我大聲的吼著，我笑了笑，揮揮手做為回應，接著轉過身走回樹林之中；我在一棵樹下找到隱蔽的位置，並在那裏趴下，然後將我的步槍架好。

結冰的柯拉河對面，樹林中非常吵雜，可以清晰得聽到蘇聯士兵正在交談著，我從沒想過戰場上能夠如此安靜，安靜到連敵人的對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而會如此安靜，是因為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蘇聯士兵出現在視線當中，他們似乎已經查覺到部隊撤退了，但是他們肯定想不到我還在這裡，想到這裡，我將眼睛貼緊槍身，透過照門與準星，槍口已經瞄準在一名蘇聯士兵身上。

『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同伴的聲音這時在我腦海中迴盪，我的嘴角不禁浮現一抹微笑。

「……對，活下來，然後一起回家。」我說著，同時，板機扣下。

隨著槍聲響起，蘇聯士兵倒下，其它蘇聯士兵趕忙躲回樹林中並朝我周遭的樹林瘋狂開槍，我則是毫不受其影響，只是將準星對準另一名士兵，接著扣下版機。

槍聲不斷響起，我的手指沒有停下來過，蘇聯士兵在我的槍口前一一倒下，他們驚慌失措，他們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殺了他們，而我則是不斷得扣板機、裝子彈，扣板機、裝子彈，扣板機、裝子彈。

只為了一個承諾，一個一起回家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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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逐漸靠近，我可以感覺到蘇聯士兵跨越過柯拉河並朝我靠近，然而，我已經連舉起槍的力量都沒有了。

我渾身是血，右大腿和身體多處都被擊中，而子彈也只剩下最後一發，我看著手中最後一發子彈，在看了看周遭茂密的樹林；或許我能利用彈跳原理讓子彈在樹林之間來回彈跳並且殺光所有蘇聯軍……想到這裡，我不禁笑了出來，原來人在快死的時候會胡思亂想這件事是真的。

腳步聲更加接近，我將懷裡僅存的最後一枚手榴彈拿出來，並緊緊拉住拉環。

在靠近一點……在靠近一點……我心想著，並等待任何蘇聯士兵靠近，即使要死，也至少得找一個陪葬。

對不起……長官……我毀約了……

腳步聲已經來到我的身旁，我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將手榴彈的插梢用力一拔……

沒有爆炸聲，沒有慘叫聲，我只是感覺到雙手異常溫暖，但是，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張開眼去確認了。




「你安全了，席摩，我回來了。」指揮官緊握著眼前已經昏死過去的席摩的雙手，並將手榴彈從他手中取下。

「長官！敵人已經撤回對岸！」

「很好！快找人把他帶回營地去！」

士兵們將席摩搬上卡車後並快速往營地方向開去，指揮官確認卡車已經安全離開，轉過頭看向柯拉河，只見原本潔白的河面現在染成一片血紅，蘇聯士兵的屍體堆滿了河面，甚至已經無法看到河本身的樣子，就像是一條由屍體所鋪成的橋一般。

「你真的只靠一個人就阻擋了蘇聯啊……」指揮官感嘆的說，這時，突然一聲巨響。

「長官！蘇聯軍再次發動突擊！！」

「很好！」指揮官看著河對岸開始進攻的蘇聯軍，大吼說：「不要讓席摩‧海赫的努力白費！自由開火！把他們打回去！」

指揮官說著，同時也拔出腰間的手槍指向朝陣地衝過來的蘇聯士兵。

「大家全都給我活下來，然後，大家一起回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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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１９３９年１２月７日到１９４０年３月６日受到重傷為止，席摩‧海赫在芬蘭東部的柯拉河總共狙擊了５０５名蘇聯士官兵，以及用衝鋒槍擊殺了２００多名蘇聯士官兵。

席摩‧海赫為目前世界上最多狙擊擊殺紀錄保持者，也是最成功的狙擊手，也是所有芬蘭人民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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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柯拉戰役中的表現非常出色，但是，你殺了那麼多人，心裡會不會有遺憾或者是感到內疚？」

「我不過只是盡責地做到我該做的事。」
────１９９８年‧席摩‧海赫接受訪問時之對話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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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戰爭：
蘇聯對芬蘭進行的一次入侵行動，自１９３９年１１月３０日至１９４０年３月１３日，蘇聯在最後取得勝利，卻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歷史學者認為「蘇聯在進攻芬蘭所付出的代價比起對抗納粹所付出得更多。」。

柯拉戰役：
為發生在芬蘭東邊的柯拉河的戰役，此戰役一直持續到冬季戰爭結束為止，這其間蘇聯動用大批人力想要突破柯拉河，卻始終無法成功，也是芬蘭在冬季戰爭中的一大勝利。

在冬季戰爭其間，芬蘭軍方因為意識到柯拉河的重要性，因此極力防守柯拉河，當時芬蘭軍方也流傳著「守住柯拉」這句口號。

曼尼拉砲擊事件：
在１９３９年１１月２６日，蘇聯位於芬蘭邊境的曼尼拉村遭到炮擊，蘇聯聲稱這是芬蘭所為，並以此為藉口進攻芬蘭，此次事件正是冬季戰爭的開端。

曼納海姆防線：
芬蘭耗費１０年所建構起來的防線，橫跨整個卡累利阿地峽，是當時阻止蘇聯進攻的主要防線。

席摩‧海赫：
芬蘭陸軍下士，後來晉升為少尉，在柯拉戰役中有５０５人的擊殺紀錄（有學者認為應該多於１０００人），是二戰、也是目前最致命、最成功的狙擊手。席摩‧海赫狙擊時有別於其他狙擊手，他並沒有使用狙擊鏡，只靠著步槍上原本就有的鐵製照門與準星進行狙擊，也因此更難被發現，蘇聯軍方甚至因為損失過多士兵在他手上，而敬畏的稱呼他為「白色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