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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
發表於 2016-5-10 21:3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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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對，這個文少有的是有楔子的）
大莊園中一個僻靜的角落，樹下隱約地傳出了哭泣聲。很稚嫩，很壓抑，彷彿哭出來了、吵到誰了，自己便是罪惡萬分的模樣。
少年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大莊園。平時的他，根本就沒有可能離開自己院子半步；不受寵的庶子，連要隨意離開自己的院子也不行，處處受到阻攔和冷眼。
舅舅家的大表哥高中了，憑著大表哥的才智，將來官位不會小。本來不受寵、只是一個小小姨娘的娘親頓時被百般呵護起來，連帶這個向來是透明人的少爺也忽然間顯眼起來。舅舅家擺了幾桌來慶祝，父親也帶著娘親和他一起拜會……第一次能夠正式出門拜訪別人，卻發現別人家同樣也是深似海一般的大宅院。他並不覺得開心，只覺得更加地壓抑了。
在宴會中百般的不自在，少年便離開了主廳往安靜的地方走去，走著走著迷了路，卻也聽見了那壓抑的哭聲。
許是哪個丫鬟被管家娘子斥責了吧？他循聲找去，卻見到了一個小小的丫頭。
小丫頭就窩在樹根那裡，低頭、低泣，卻也壓著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讓哭聲變得響亮。
「怎麼了？別待在那裡，被蚊蟲叮著就不好了，出來吧。」他輕聲叫喚，見到小丫頭抬起的臉孔卻頓時嚇了一跳。
小丫頭像是知道自己面容可憎，所以很快地就低下了頭。
良久，他才聽見那個小丫頭的聲音，「大、大哥哥你走吧。再、再嚇到你，就、就不好了。」
哭得一抽一抽的聲音這麼說話，讓人聽見都覺得心酸……只要不回想起她的臉的話。
少年問心無愧，也不信鬼神之說，定了定神之後便把小丫頭抱出了那層層的陰影，到一旁的兩廳那坐下；小丫頭僵得不敢移動。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想讓她抬起頭來，小丫頭卻在這時掙扎不已。
「讓我看仔細些！」
「不要！大、大哥哥會做噩、噩夢的！」
「不會！」終究小孩的力氣小，他見著了她的臉，在陽光下一覽無遺。
她其實不醜……其實醜陋的小孩又有幾多呢？只是，她原本應該圓潤滑嫩臉孔上，有小半邊的臉佈滿了焦黑色的印記，活像是被火舌舔過似的，整個右邊的額角、眼睛、臉頰，還有整個鼻子，都是這個焦黑的印記。
他皺了皺眉，「被火燒著了嗎？」
小丫頭安靜了下來，搖了搖頭，「是胎記，出生便是這樣了。」
這樣的容貌，就算是丫鬟也不可能出現在院子裡，只可能在廚房等主人家見不著的地方，可是這丫頭卻是在偏院……「你是這裡的小姐？」
小丫頭的臉上沒有笑容，似乎在猶豫著，最後點了點頭，「外面那裡是我大哥和爹爹……我排行十六。」
「那你怎麼不去外面呢？」
「……姨娘的孩子都不可以到外邊去。」
姨娘的孩子……原來與他一樣，同樣是庶。
想起自己在家裡的壓抑，他彷彿能夠理解這個面有殘缺的小丫頭在這個院子裡是有著什麼待遇了。
或許是同病相憐，或許是覺得她可憐，他牽出了許久都未曾露出的笑容，摸了摸她的頭，「小表妹，我是你表哥哦。」
小小的臉滿是疑惑，但是眼睛卻是很亮……也很漂亮。
少年和她在院子裡聊了許久，最後才回到最初他的疑問，「小表妹為什麼要躲在這裡哭？被人欺負了嗎？」
小丫頭的笑容馬上就消失了。她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焦黑處，順手翻開了自己的衣袖，讓少年見到她不僅是臉上，而是連手臂也有著這種焦黑的痕跡……說不定是半邊身子都是這種模樣。
「六姐和七姐已經快十四了。六姐許了人家，但是七姐還沒有……因為是姨娘的孩子。可是七姐很美，是很溫柔很溫柔的美人……連她都可能嫁不出去，我不是更加不可能嫁出去了嗎？」畢竟，連她自己那個小小院子中的灑掃丫鬟都不願意見到她的臉，這樣的醜陋、讓人噁心的臉，能夠嫁得出去嗎？
說完，她再一次忍不住哭了起來，但卻又不想因為老是哭而被人嫌棄，拼命壓抑之下的哭聲又是一抽一抽地，聽見都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有毛病了。
少年不是很能理解，「小表妹為什麼這麼想要嫁人呢？」
因為……嫁了人就能夠離開這裡。奶娘說的，她的夫君會保護她、會寵她、疼她，不會讓她連飯也吃不飽、觉也睡不好。她好想離開這裡，好想到一個能夠自由露出臉龐而不用讓別人恥笑的地方……那只能夠在嫁人之後才能實現，奶娘是這麼說的。所以奶娘要她學針線，她學，因為將來的夫君喜歡懂女紅的妻子；奶娘要她識字唸書，她學，因為將來的夫君需要人替他整理書籍；奶娘要她知禮儀、懂規矩，她學，因為將來的夫君需要懂事的妻子……
說不定她學完了、全部都做到了，她就真的能有這樣的夫君了；飄渺得像是只在夢裡面才可能實現的願望。
零零落落地聽著小表妹的話語，少年只覺得抱在懷裡的這個小丫頭是這麼的輕，輕飄飄地像棉絮一樣……心裡卻重了不少。
他呢？要是父親不再需要依靠大表哥走關係，再一次把娘親晾在一旁，那他有可能娶到媳婦嗎？後宅的陰暗，那種連婚姻也被操控的悲屈，他見識過了……說不定他也會這樣。
「表妹，表哥娶你好不好？」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小丫頭看著他，面上既是疑惑，也是震驚。
他笑了笑，「表妹，等你長大了，表哥娶你，好不好？」
「不、不騙我？」
「不騙你。」少年伸出尾指和她打了勾勾，「等著表哥，將來等你長大了便娶你。」
小丫頭難以置信地笑了，「表哥，我等你！」
依然記得，那雙信任他的眼睛是多麼地明亮；依然記得，他十四歲時對一個七歲女孩許下的承諾……每一個小細節，他都記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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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16-5-10 21:3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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