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黎菓，抱歉我們分手吧。」
「喔。」
卓黎菓懶懶的吸著紙杯裡的氣泡飲料，像是梅姬追一樣軟軟的躺在椅背上，百般無聊的模樣令人出乎意料，好像她男朋友⋯⋯喔不對是前男友，說的不是分手而是一個無聊的冷笑話。
「⋯⋯妳就不能有點表示嗎？」前男友有點受不了她這種反應，額上的青筋都快要跳探戈了，不過這麼敘述也很奇怪，因為卓黎菓根本沒有反應。
「表示？」卓黎菓的音調有點高，表情不變但熟悉她的不解與厭煩。
「對，表示。」不巧，這位男朋友不是其中一員。
「讓我想想⋯⋯」卓黎菓仰頭閉上眼睛，眉毛中間出現小小的『川』，可見其煩惱程度。
前男友聞言，擺正自己的坐姿，用上台領獎的心情等待卓黎菓接下來要說的話。
「祝你分手快樂！」卓黎菓像是解出一題極難的題目一樣，雙眼亮晶晶的閃耀著滿足，那飛揚的語調更像是對上天的感謝。
但前男友卻幾乎要吐血了，沒辦法，這句話讓他內傷嚴重。
總而言之，這段兩年多的戀情在速食店的一角撒下謝幕的紅花瓣。
「妳還真是沒心沒肺耶。」身為第一個知曉分手經過的好友，尤蘋用誠摯的心感嘆著，再為卓黎菓的前男友點上一排蠟燭。
「請說我心胸豁達。」卓黎菓拿著美工刀，手腳俐落的拆著紙箱，讓一本本封著封套的新書重見天日。
「我覺得是神經太粗。」尤蘋接過卓黎菓遞過來的書，按照順序擺上櫃子。
「一個巴掌拍不響，既然他已經生出分手的念頭，我再挽留也沒用。」卓黎菓捏了捏後頸，舒緩一下長期低頭的酸痛感。
「樣式我是他一定哭死，女朋友分手的時候乾脆得可怕。」尤蘋取笑著。
這間未開張的書店可以說是卓黎菓的夢想城堡，從能夠打工的時候就開始存錢，並在課餘時間吸收開店相關知識，如今即將開業，尤蘋也很為她開心。
但是，卻還有另一個隱患。
「施渝的事情妳想怎麼處理？」尤蘋眼神暗了下來，來幫好友整理店鋪的喜悅一掃而空。
「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就不是，沒什麼差別。」卓黎菓依然拿著美工刀跟紙箱奮鬥著，沒有抬頭所以尤蘋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聽聲音判斷卓黎菓心情的好壞。
「那吳敬蒙老師那邊呢？妳不想再去解釋？」尤蘋想到前幾天跟卓黎菓一起去找吳敬蒙時，對方那明明敷衍卻要裝真誠的態度，就覺得一陣反胃。
「他信的事施渝，所以就算我真的當了他的實驗助手，也會很難過。」卓黎菓冷靜分析道，其實要不是吳敬蒙所做的實驗她有興趣，卓黎菓也不會和這位老師有所交集。
「妳能這麼想也好。」尤蘋鬆了口氣，但聽起來更像嘆息。
說到施渝這個人，在一個星期前還能跟卓黎菓和尤蘋說說笑笑，並在尤蘋心中佔一個朋友的位置，可是在上週發生的那起黑鍋案後，尤蘋恨不得把眼睛拆下來洗一洗，看看以後識人能不能清楚一點。
是的，黑鍋案，施渝這白眼狼竟然把她的壞事栽在卓黎菓身上。
當然這黑鍋栽得不是沒有目的，成功讓施渝搶了卓黎菓的實驗助手名額。
然施渝卻在那之後和卓黎菓、尤蘋玩躲貓貓，讓尤蘋想抓人質問和澄清都不行。
「別想她了，趕快幫我整理才是正事。」卓黎菓把一疊書放在尤蘋手上，自己搬起另一疊向另一邊的書櫃走去。
「誒⋯⋯菓菓。」看著卓黎菓束在腦袋后晃來晃去的長馬尾，尤蘋有些失神，只覺這人一直都是那麼堅強。
「嗯？」卓黎菓轉個半圈看向尤蘋，髮尾隨著她的動作劃出一道自然的弧，白襯衫的袖子是捲起來的，既幹練又乾淨。
「妳都不難過嗎？不管是分手還是施渝，妳看起來一點差別也沒有。」尤蘋想到以前有人跟她說過，卓黎菓是無情的，只要她想就能跟任何人斷得乾淨俐落。
「因為⋯⋯那沒有用啊。」
究竟是什麼，讓一個曾經愛哭愛笑的女孩說出這句話，並徹底地實行。
兩個人整理一間店本就需要不少時間，半天下來只搞定三分之一的書架而已。
但卓黎菓本來就不急著現在開業，所以依然保持著悠閒的慢板生活。
「喂，嗯我吃過晚餐了。」剛剛洗好澡出來就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卓黎菓只能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毛巾壓著滴水的髮尾。
「不會，反正我打算過陣子再開店，現在我還是以學校那邊為主。」想到施渝的事情，卓黎菓眼睛瞇了起來，頗像窺見獵物的肉食動物。
總有辦法算帳的。
「⋯⋯媽，我說過妳不用顧忌我、不要問我的意見，你和爸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最後讓我知道結果就好了。」無力地再次強調，從國中那件事開始，卓黎菓就特別受不了母親重複嘮叨一樣的內容，那會讓無比煩燥。
「我不是沒耐心。」已經有些不那煩了，卓黎菓不停地在心裡說服自己母親需要一個請速的對象，依然難掩語調的變化。
「妳和爸的事情我怎麼說都不對，就別拿來為難我了好嗎？」話語中已經帶上懇求，卓黎菓無比希望這通電話趕快結束，這麼長時間過去，不僅手機發燙就連她的頭髮都呈半乾狀態。
「⋯⋯沒有，我沒有心情不好，我掛了頭髮還沒吹呢。」簡單的安撫擔心的母親，卓黎菓掛了電話，卻沒有立即拿起吹風機。
發呆似的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聯絡人名稱，「爸爸」和「媽媽」卓黎菓只能將萬千言語畫作一聲嘆息。
任誰發現小時候的美好家庭事實上只是兩位家長偽裝出的假象，都會覺得難受。
說什麼都是錯的。
直到手機螢幕熄滅成一片黑暗，卓黎菓才從定身術的狀態中解除。
「還是來做些實際點的事好了。」自己對自己說的話，是說服也是自我催眠。
隔天早上卓黎菓去了學校，畢竟施渝搶了她的名額，她還得再找一個。
當然先從她一年級時的導師下手。
「實驗助手？」盧建卿詫異的看向忽然找上門的卓黎菓。
「對啊，老師你這裡還有空缺嗎？」卓黎菓單刀直入的詢問，畢竟盧建卿當了她兩年多的導師，在這間學校裡卓黎菓最熟悉的就是他了。
「有是有，但黎菓你不是正在準備開店？這樣還能兼顧實驗嗎？」盧建卿是以擔心的角度角度詢問。
「老師，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卓黎菓眉毛一跳，明明開店的事情在學校裡她除了尤蘋之外誰也沒說。
「上次施渝在師生聚會的時候，和吳敬蒙老師聊天提到的。」盧建卿回想了一下，忽然覺得不太對，施渝在說這件事的時候聲音好像特別大聲，再聯想到吳敬蒙把實驗助手換成施渝的事情，有什麼在腦袋裡呼之欲出。
「我知道了，謝謝老師。」卓黎菓雖然不太舒服自己的是被宣揚出去，也困惑施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不過想想也一下就有了答案，施渝既然想搶她實驗助手的名額，一定是對她關注異常，卓黎菓雖然沒說卻也沒有刻意隱藏，會被發現也很正常。
「黎菓，想就來老師這裡吧，這名額就給妳了。」盧建卿臉色有點不太好，施渝先前也是他的學生，竟然會有這種心計讓他很心寒。
「謝謝老師。」卓黎菓又一次道謝，她知道盧建卿的個性耿直，知道這件事一定何謂把她放著不管。
「吳敬蒙老師那裡你就別過去，他既然會信那種謠言自然也不怎麼靠譜。」盧建卿指的是黑鍋案的事。
雖然抓不到施渝來對質，但是尤蘋仍舊努力的將真相傳給大家知道，也幸好有眼睛的人佔了大多數，黑鍋案基本上沒給卓黎菓造成丟失名額之外的傷害。
「我會的。」卓黎菓笑得沒眼彎彎，盧建卿的這句話是真的為她著想。
告別盧建卿，卓黎菓的心情很好，一路上邊走還邊哼著輕快的旋律。
「老師，我一定可以做好的，畢竟你的實驗助手這個名額超搶手的！」
熟悉的聲音從沒關好門的辦公室裡傳出來，卓黎菓停下腳步看向門口的名牌。
「真幸運呢⋯⋯」
這一次，卓黎菓哼的是搖滾節奏。
幾天後，經過一番努力，卓黎菓的書店基本上已經準備就緒，就等畢業後開張了。
當然為了犒勞這幾天一直努力幫忙的尤蘋，卓黎菓請了她一頓大餐。
「菓菓真大方！」開心地揮著筷子，尤蘋的臉頰紅僕僕的，頓時成了一張蘋果臉。
「趕快吃吧。」卓黎菓心情也不錯，筷子一身就夾了一塊大大的炸豬排。
「喔耶！」尤蘋極力控制自己的歡呼聲，也夾了一塊。
「卓黎菓！」幾乎可稱得上是轟天雷的音量硬是讓吵鬧的餐廳安靜下來。
被點名的卓黎菓咬著豬排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施渝氣急敗壞地站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前，擋住大半的道路。
「她發什麼瘋？」卓黎菓輕咬著豬排含糊地問，別怪她維持如此不雅的形象，豬排太燙了。
「誰讓她騎驢找馬呢，我們學校又沒多大。」尤蘋幸災樂禍地說，現在有許多老師都不想收施渝當實驗助手了，畢竟沒有人喜歡被當『驢』。
兩句話的時間足夠施渝殺過一片人山人海的餐桌，來到卓黎菓和尤蘋面前了。
「是妳對不對！」施渝睜著一雙憤怒的眼睛，指著卓黎菓的鼻子罵到：「是你把我身兼二職的事情說出去的對不對！」
「騎驢找馬就騎驢找馬，還身兼二職說得這麼好聽。」尤蘋不以為然的撐著下巴，豬排還被她夾在筷子上，確實太燙了。
「妳⋯⋯有這樣當朋友的嗎？」施渝被尤蘋這句話氣得雙眼泛淚，看著卓黎菓的眼睛充滿指責與委屈。
「別讓我把還沒吃的晚餐吐出來。」卓黎菓滿臉嫌棄，視施渝影后級別的演技如無物。
「惡人先告狀也要有個限度，誰不知道之前是妳陷害菓菓搶了她的名額。」尤蘋故意放大音量，畢竟看透施渝演技的人在場的只有她和卓黎菓兩人而已：「口口聲聲說是朋友，卻老在別人背後捅刀。」
「吃飯。」卓黎菓終於咬下豬排，輕聲催促著尤蘋，然後對著施渝說：「至於妳⋯⋯快滾吧，礙眼。」
「你是嫉妒吧，嫉妒我拿到你拿不到的名額。」或許是發現裝可憐沒什麼用，施渝收起惺惺作態，滿臉都是惡意。
「呵。」卓黎菓瞇著眼睛笑了，眼底的不悅讓她看起來就是個蛇蠍美人。
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進施予的身側，卓黎菓以及快的速度以及極快的手勁抓著施渝的肩膀，把人拉向自己。
「妳拿到的，都是我不要的。」
濕熱的吐息卻帶來冰冷的感覺，施渝不曉得該如何形容現在的感覺，卓黎菓雖然與她站在同一平面上，並附在她耳邊說話，卻讓施渝有種被輕視的感覺，還有被看透的恐懼。
最後，施渝是落荒而逃的。
「吶，菓菓。」尤蘋已經吃掉一塊豬排，正準備向下一道菜進攻：「你有把施渝當朋友過嗎？」
「差一點。」卓黎菓重新坐下，把裝著熱湯的碗端到自己面前。
「嗯⋯⋯妳標準真高呢。」想想施渝在做出這件事之前的表現感嘆。
「寧缺勿濫。」吹了吹湯滾燙的表面，濃厚的水蒸氣燻得卓黎菓雙眼矇矓：「我的標準可不是設假的，違反了就掰掰吧。」
「那我得小心呢。」尤蘋半開玩笑的說著。
「嗯，謝謝妳維護我。」卓黎菓小口小口地喝著湯，這句話其實很難聽得清楚。
尤蘋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她也笑了，很溫柔很溫柔。
「不客氣。」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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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16-3-5 09: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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