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日青 於 2013-8-18 13:45 編輯
她的店是一間小小的花店,她的店裡什麼花都找得到,她的店是間沒有名字的店。
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年紀,她的身世。她就是這樣,突然的出現。
很貿然,卻不讓人感到恐懼。
✤
「這是您的花,謝謝光臨。」
伴隨著遞來的花束,她的聲音聽來依然是那樣的清冷。不帶一點波瀾,高雅又不失禮貌,毫無表情的臉如藝術品一般無瑕,一雙漆黑的瞳是最寧靜的黑夜,沒有人能夠驚動。
接過花束,我遞過了一個東西給她。那是前幾天在街上看到的髮飾,上頭的百合花讓我想起她,當我回過神,我已經掏了錢買下了它。
她接過了髮飾,投過來的眼神不經令我慌亂了起來。
「頭、頭髮,稍微綁一下應該、應該很好看吧。」
什麼解釋啊,像變態一樣。剛說完,我就有種想去撞牆的衝動了。
「謝謝。」
依然是這樣,冷冷淡淡。
或許,我只是期望她能夠有多一點的情緒變化吧?
「臭小子,替我跑趟花店!」
那之後連續好幾天不敢經過花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麼。結果在家母的威嚴下,還是面臨了面對的一天。
磨磨蹭蹭的走到了花店,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個清瘦的身影。
長裙、長袖,一身黑色衣裝襯托她皮膚的白皙。一頭絲綢般的黑色長髮一如往常批散在、咦?
我的視線停在她的髮絲間,一抹白色夾雜在其中,卻不顯突兀。
「好看嗎?」
她的聲音傳來,我才發現我只顧望著她出神,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花店外。
「好、好看!」
緊張下脫口而出的話讓我咬到了舌頭,而她則是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店內。
她眼底一瞬間浮現的,是笑意嗎?
「客人,今天要買什麼花?」
「今天買……紫羅蘭。」
接過她遞過的花,看著一身玄衣的她,我不經脫口而出。
「那個,呃,妳的店裡有賣黑百合嗎?」
「……沒有。」
這是第一次看到她臉上有表情,沉下的臉孔以及微微瞇起的黑瞳都表示著她的心情。
知道說錯話了,我連聲道歉,飛一般的奔出了店內,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之後,即使我鼓足了勇氣再次踏入店內,我也沒有再看過她。
不是花店沒有開,而是賣花的人不再是她。
穿梭在花店的身影換成了個男子,和她一點也不像,卻也是個很神祕的人。
很出色的外表,唇角總噙著一抹玩味的笑。而他的眼神,和她的不同。
她的是靜,而他的是空。
我很討厭他。
「小子,想知道『她』在哪裡嗎?」
夜幕已經低垂,我是店內最後一個客人。而他,帶著那一抹我覺得毛骨悚然的笑容,在我耳邊低語。
我微微一愣,手幾乎是反射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在哪裡?」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說得確實一點,我全身都不可抑制的在顫抖。
原來我是這樣子的思念著她。
毫無理由。
「曼珠沙華,這是我的名字,知道什麼意思嗎?」
他的問題很莫名其妙,但她的行蹤只有他知道,我只能夠耐著性子回答。
「彼岸花。」
我咬牙,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間擠出來的。他滿意的一笑,隨手撥開了我的手,整了整自己被我弄亂的衣領。
「彼岸花,惡魔的溫柔。屬於黃泉與地獄的花,綻放在彼岸。呵呵,我送他去陪妳,就是我的溫柔了呢。」
他說著,像是惡魔的耳語,伸手用大拇指比了身後,那裡有一扇木製的門,上面鑲著一朵花。
我越過他,拉開門就往裡面衝,甚至沒有看清楚門上的是什麼花,也沒有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冰冷。
門後是一大片的花海,各種花種都有,唯一的共同點是,所有的花都是黑色的。
很詭異,但我沒有止步。因為進門的那一瞬間我就看見了,她正坐在那一大片花海中,就在那裡。
周圍沒有風,但她的髮絲卻是隨風飄揚,一切是如此詭異。而我,卻只注意到她臉頰上滑落的冷汗,並伸手想逝去。
「你為什麼在這裡?」
她看見了我,眼睛因驚訝而微微睜大。
原來她也可以有這樣子的表情。
我沒有回答,伸手抹去了她額間的的冷汗,並且訝於指間所觸及的冰冷。
「你為什麼會在這哩!誰讓你進來的!」
她的聲音大了起來,語調間的情緒,或許可以稱為憤怒。
「外面的那個……讓我進來的。」
想了想稱呼他為「曼珠沙華」似乎有點怪異,便消了音,相信她也是聽得懂的。
「他讓妳進來的?為什麼……這個時間,他該知道不能讓人……唔!」
她知道我說的是誰,卻是略帶疑惑的喃喃自語了起來。突然,她的面孔扭曲了起來,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縮捲起了的身體不住地顫抖。
「怎麼了?妳、妳還好嗎?」
我慌亂地扶住了她的肩,卻發現自己除此之外什麼事也做不到。
「呀啊啊啊——!」
她的尖叫聽來是那麼的淒厲,一頭長髮狂亂地飛舞著,看來宛如不詳的黑絲一般在空中舞動。而她平日穿著的長袖已經捲起至肘間,其外露的白皙皮膚上,則出現了許多黑色的圖騰,細看的話,似乎還在增加。
「為什麼呢?……你為什麼要過來?」
身在痛苦中的她,卻是仰頭望著我,問了這樣子一個問題。
「我想妳。他說,妳就在這裡。」
這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而她眼底隨之染上的,那似是笑意又帶著點憂傷的神情,讓我慶幸這次終於沒有說錯話。
「即使這裡是地獄,你也不後悔嗎?」
「地獄?……或許也不錯,有妳在這裡的話。」
她又笑了,笑的憂傷,卻又像在笑我的不顧一切——笑得我如癡如醉。
「呵,這裡是我的地獄,不是你的,快離開吧。」
她想推開我摟著她肩膀的手,我卻是微微用了點力,手依然放在她的肩上。
「如果我說不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呆在這裡。或許是因為她在這裡?又或許,是因為她眼底的那一絲孤單和懼怕也說不定吧。
「你不屬於這裡,快離開!這裡只屬於那些,被詛咒的人。」
今天的她和平常都不相同,表情多了,話也多了。我愉快地想著,並且無視於她的掙扎將她擁入懷中。
她沒有說話,又或許是沒有力氣說話。她就待在我懷中,她依然止不住的顫抖,後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濕。我感覺得到她的體溫正在逐漸升高,我沒出聲,只是擁著她,或許這個時候我不該出聲。
過了很久,我覺得我懷中已經不是個人,而是個高溫火爐時,我耳中飄過了她的聲音。
「我的名字叫做,黑百合。」
她的聲音很虛弱,身上的黑色圖騰幾乎覆蓋了所有的肌膚,連臉上也只剩下眼睛四周還保持著完整。
她看著我,一雙眼睛似乎比平時還要黑。每說一個字,她額上就會冒出更多的冷汗,我很想叫她不要說了,但我知道不會有用。
「黑百合的花語就是詛咒,我的一生和詛咒脫不了關係。」
黑色圖騰又吞噬掉了她眼旁的白皙,她的聲音也越來越輕。
「而你,或許是我一生中唯一碰見的,有可能救我的人吧……」
「救妳?有辦法嗎?快告訴我!」
我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可她卻是搖了搖頭,唇角勾起了個笑容。
「沒有用的……這個方法,我不會告訴你……永遠不會……」
我還想說話,她只是伸手點住了我的唇,閉上了眼睛就靠在我的懷裡,彷彿想就此度過最後的時間。
時間悄悄的過,她的呼吸在我懷中慢慢的弱了下去,最後,停止。
過了很久、很久,直到另一個身影闖入了我的視線,我才重新回過神來。
是他,那個自稱曼珠沙華的男人。
他從我手中接過了已經沒有生氣的她,只見他嘴裡念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接著從黑百合的胸口飄出了一顆黑色的球體。而當球體完全脫離,她的身體變如粉塵般消散了。
他將手伸進了那顆球體,從其中取出了兩樣東西。
一顆黑得發亮的寶石,及一個種子。
看了看兩個東西,他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隨手一拋,那顆種子變落到了我手心上。
「以你們人類的說法,這就是她的屍體吧,好好找個花盆埋了吧。」
他勾起唇角,又是那個我討厭的笑容。一轉身,他便消失在了我眼前,而我卻是站在了我家門前。
一瞬間我還是呆呆的站在那哩,畢竟剛才所發生的事情需要一點時間消化。
再一次低頭看了看那顆種子,它彷彿就在提醒我,她的離去。我不由得收緊了手心,輕輕嘆了口氣。
等它開了花,想必會是朵美麗的黑百合吧?
✤
賣花的店面關了,賣花的女孩不再出現。
沒有人知道她的去處,沒有人再次看見她的身影。如此的突然,就像她突然的出現。
而一朵黑百合,靜靜的盛開。
END.
半夜發帖,整個意義不明,但是就是想半夜發(#
第一次用第一人稱寫文,感覺有點奇怪(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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