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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佈滿了層層的烏雲,厚的就連一絲亮光也透不進。
平時熱鬧的學院,彷彿是在配合著今天的天氣,顯得格外寂靜。
而又或是說,是天氣配合了學院前所未有的死寂。
有個熟悉的黑髮少年站在湖畔旁,平時深邃的黑色眼瞳,此刻卻變成了猶如血般的暗紅。
蒼白的頰上沾著不屬於他的血漬。
而手中握著平時不會隨意出現的黑色長刀,但如今上頭卻還沾滿了鮮血。
平時與他朝夕相處的人們,各個橫躺在地上,從活生生的人、成了具具毫無生機的屍骸。
少年未被瀏海遮蓋的左眼,淚水盈滿而出,滑過少年俊秀的臉龐,落下。
表情依舊淡然,看不出絲毫的心痛與不捨,彷彿是已對這件事情麻木了般。
「黑諾······」忽然有個男聲傳來,而聲音的來源正是少年腳邊的紫髮少年。
少年低下頭,對上了法思的雙眼,他的眼中流露著滿溢出的心痛與自責。
而兩人眼神交會之際,少年血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黑光。
早在看見那雙紅眸時,法思就明白動手的人是黑影而非黑諾。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痛感仍是絲毫未減。
「哥哥······」少年呢喃,眼中黑與紅兩色不斷交錯。
少年蹲下身,法思緩緩伸出手觸碰上了少年的臉頰。
法思勾起一抹笑容,但卻是那麼地蒼涼、滿是心痛的感覺。
少年的淚不斷滑落,紅與黑兩色仍持續交錯著,表情木然。
模糊了視線,法思從未想到過會有這一天。
看著眼前這個曾是他弟弟的人,酸楚湧上心頭。
少年忽然征住,淚水也霎時停止。
「哥哥小心······」少年搖搖晃晃的站直了身子,眼中原先交錯著的黑色消逝而去。
法思看著少年,他明白自己剩下的路唯有死,便閉上了眸子。
少年高舉著手中的長刀,對準了法思的胸口,嘴裡呢喃:「永別了。」
就在同時,刀鋒落下,刺進了法思的心口。
少年面不改色的將黑刀抽出,鮮血湧出,染紅了法思身上的衣衫。
底下的土壤也早已因吸收了大量的鮮血,而變成紅褐色。
此時的天空忽然透出了亮光,彷彿在宣告著結束。
少年用盡了力氣,表情依舊得癱倒在地上,而後沉沉睡去。
天空透出的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少年身上,像是在替他贖罪似的照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諾醒來,血紅的雙瞳已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那雙清澈且透著純真氣息的黑色眼瞳。
世界的時間彷彿被靜止了般,灰暗的天空仍只有一道微光。
「這全是······我做的······?」黑諾看著身旁具具的屍骸,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
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就在此時,天空忽然落下了雨滴,奏起了場大雨。
大雨洗去了被土壤吸收的鮮血;洗去的屍骸上的血漬;也一併洗去了不屬於黑諾的罪孽。
「大家······都、死了······」黑諾失神地抬起頭看向天空,流進眼中的雨水刺痛著他的眼睛。
那道微光仍照著黑諾。
而記憶碎片像跑馬燈一樣在腦中閃過,彷彿正在眼前一一重新上演著。
少年的身影與黑諾的身影交疊,最後居然奇蹟似的分了開來。
黑諾的黑髮轉成了銀白色,而眼睛也變成一黑一藍的異色瞳。
而少年保持著原先的模樣,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黑諾保留了墮神族與滅靈族的血緣,少年則帶走了闇族與界之族的血緣。
時空的裂縫開啟,少年落入,隨後關上。
一分為二的兩人,各自接受了往後的命運。
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而大雨,也不知在何時停了。
忽然有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站在黑諾面前,手中拿著一杯朱紅色的液體。
「你可以選擇重生,也可以選擇陪葬。」神祕的斗篷人說道。
他的聲音動了點手腳,因此聽不出是男是女。
斗篷人將毒酒遞給了黑諾,便又不知了去向。
黑諾抱住法思冰冷的身軀,靠在他早已失去溫度的懷裡。
仰頭飲盡了杯中的液體,這正是他做出的決定。
手中的空杯掉在地上,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黑諾吟唱起記憶中熟悉的歌謠,嘴角滲出黑色的血。
毒性正侵蝕著他的全身、他的意識。
當他完全沒了聲音,斗篷人再度出現。
此時黑諾已失去了意識,已逝去了生命。
「這就是你的決定是嗎?」斗篷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了水藍色的長髪。
靈靈低語,本身就沒生命的她,自然只有肉體死於刀下。
手揚起,一切化為塵埃飄散。
將這段歷史,永遠抹除於世界之中,未留下任何一點殘餘的灰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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