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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may30300 於 2013-7-15 22:08 編輯
他善彈琴,他善聽。
偶爾,他也吹一曲笛與那琴聲和鳴。
他們亦是知交,亦是情人。
但,事與願違,另一人,離他逝去。
不再醒來。
。。。
幽揚的琴聲,自深深的山谷中傳出,時而緩慢時而輕快。
這種悶熱的時節,這種舒適的音律,凡是聽見的人們不論吵架的亦或是鬱悶的,都使人不禁停下手邊的爭執,靜靜的豎起耳朵聽聽這令人舒爽不少的琴聲。
雖然每逢這時人們都會聽見這悠揚的琴聲,但唯一感到疑惑的便是彈琴人從未出現在人們的村落,從沒有人見過彈琴人的面貌。
曾經有人試圖上山尋找彈琴人的身影,但最後便會不自覺的走回到村落中,不管怎麼走,最後都會回到村落,就像是被人佈下了結界一樣。
有人說,那是位隱居在山中的世外高人,高人最愛做的便是彈琴。
有人說,那是深山裡的神明,見我們因躁熱而脾氣暴躁使得爭執變多,祂為了讓大家停止爭執而彈琴。
有人說,那是位道行深久的妖物,為了蠱惑人們而彈琴。
各種不同的傳言此起彼落,但始終沒有任何人見過彈琴人出現過。
琴聲停了。
人們也只能繼續等著下一次,這個時節的到來,等待下次還能聽見那人的琴聲。
但....能聽懂的人去少之又少。
沒人能理解琴聲中的那種情感,那種意境,那種感受....
「沙沙....」
走出了亭外,看見了一名有著烏黑短髮的少年,虛弱的倒在地上。
就剩幾步之差就可碰觸到他所設下的法陣,那是讓人回到村落的法陣。
他走了過去並非是將少年放在法陣上,而是抱起少年轉身將他帶進自己的亭中,也不知自己如此行動目的是為何,在想之前身體已經幫他做出了選擇。
輕輕將少年放下,微涼的石椅讓少年感到舒服了一些,看來是因為中暑才會如此虛弱,他拿起桌上的茶水慢慢的喂著少年喝,見少年不再痛苦他便讓少年繼續躺在石椅上,而自己卻坐回琴前彈奏著與方才不同的曲。
那是淡淡的讓人放鬆的樂曲,像是聽見般少年的嘴角也微微的揚起,此刻若是還有他人在此必定會被這彷彿一幅畫般的景象感動著。
「嗚.....這裡是?」石椅上的少年緩緩醒來,看見身處的地方不免疑惑了一會兒,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並非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這才想起自己因為中暑而到在了一座森林中。
「醒了?」一聲冷淡的男聲自身旁傳來,抬頭望向聲音來源,映入眼簾的是如同瀑布般的銀色長髮髮間參雜了一抹艷紅但卻不顯的突兀,再往上一看對上的是如紅寶石般的雙眼。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我叫褚冥漾,那個.....請問你是?」褚冥漾道出了自己的名,他知道在他昏睡時是眼前這位男子照顧他的。
「冰炎。」
「真是跟你十分相襯的名字呢」但褚冥漾知道這不是這人的真名,不為什麼只是因為感覺,既然對方不想說那他也不勉強。
「請問這裡是哪裡?我昏睡了多久了?」
「不多不少正好兩個鐘頭,這裡是幽山,你昏倒在我的亭子前。」
「這樣啊......」褚冥漾就像是在聽別人的事一般,只有淡淡的回了一句,畢竟從小到大這類事情已經發生到令自己麻木了。
「謝謝你的照顧,我已經好多了,也不便在此繼續叨擾,我.....嗚嗯!」褚冥漾想起身離開石椅,不料才剛站起頭便一陣暈眩,使他重心不穩要不是冰炎眼明手快馬上將他扶住,想必會跟地板來一次親密接觸了。
「你這樣叫好多了?」冰炎挑著眉完全不相信褚冥漾剛剛說的好多了。
「呃....」褚冥漾臉紅尷尬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唉~你在這裡坐好,我去拿點吃的給你。」
。。。
望著吃飽喝足的褚冥漾,冰炎決定好好的問問眼前這位男孩,到底是怎麼樣才能把自己弄成這樣的,還有是怎麼穿越過他設下的結界來到他的亭前。
「說吧,你為什麼會昏倒在我的亭前又是怎麼破了我所設的結界?」冰炎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令原本就十分膽小的褚冥漾更加的戰戰兢兢。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破了你的結界,我只知道我被山下的村民趕走,然後....然後我就走到了一座山裡,我就在裡面一直繞一直繞身上也沒有帶什麼食物所以......我就餓昏了也中暑了,真的非常對不起!擅自闖到了你的地方!」褚冥漾說著說著便越來越慌張、越說越小聲,到最後還不停的道歉。
冰炎像是看出了褚冥漾的害怕及膽小,嘆了口氣便把自己的聲音放柔了些。
「我又沒有要責怪你,你做什麼一直道歉,既然知道事情原由了,你就在這裡安心養病,等好了再走也不遲,我先扶你回我的落院吧。」
「謝謝。」
扶著褚冥漾回到了冰炎自己的落院,便吩咐使役帶著褚冥樣去到房間裡,而冰炎則是來到了書房中,靜靜的、仔細的、用心的擦拭著早已被他傳送回來的琴。
。。。
待在幽山的這一段時間,褚冥漾在冰炎的細心照料下早已恢復了健康,但或許是這座山安閒舒適的氛圍亦或是對冰炎的留戀,驅使著褚冥漾,使他並不想這麼早離開此地。
離開房間走到了落院後方的一座小湖泊旁,淡淡琴音從耳邊劃過,那音符不斷的從琴房中流出。
不同於山下那些村民褚冥漾知道這琴聲是誰彈的也知道那其中參雜的感情是什麼。
那是『寂寞』是『孤獨』。
孤身一人的待在這座山中,身邊沒有半個人,就算身旁還有使役在,但使役並不會跟主人聊天,因為它是沒有生命的只是被賦予了使命。
看似堅強的冰炎其實內心很空虛吧。
褚冥漾站起身子,轉身往琴房的方向走去。
「冰炎,是我。可以進來嗎?」雖然冰炎早已對褚冥漾說過不用如此,但他還是禮貌的打了聲招呼,等待房內的人回應。
「進來吧。」
「不管進來幾次都覺得這裡面還真是壯觀呢。」看見滿房的樂器,褚冥漾不由得的感嘆了幾句,有一把琴其實不怎麼稀奇,但擁有一房間的琴那真是令人打從心底的佩服。
「你會彈琴嗎?」冰炎好奇的望著褚冥漾。
「不會,但我會吹笛」褚冥漾搖了搖頭,隨後補充說了一句。
「喔?那邊有幾支笛,你挑一支吧,如果覺得好那就送你吧。」冰炎指了指一旁的盒子,叫褚冥漾自己去看。
「這?!」打開盒子的褚冥漾,看見了裡面放的笛子忍不住驚訝了一番。
裡頭放的每支笛子不論是材質、作工,亦或是笛聲,都是最上等的貨色。
最後褚冥漾選了支有著淺褐色的笛子,雖然其他的也很好但音色都沒有這支來的好。
「喔?眼光不錯,這支很適合你。」聽見冰炎的認同,褚冥漾笑了笑。
「我可以......吹一曲嗎?」
「請。」
清脆的笛聲流入耳內,身旁也被帶起了陣陣微涼的柔風,給人一種舒爽的感覺。
隨著笛聲,自身就像是來到了世外桃源般,無憂無慮、悠閒自在。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但那感覺彷彿還殘留著讓人回味。
「跟我合奏一曲如何?」
「樂意之至。」
琴音一下,那清脆的笛音隨後揚起,那一柔一脆的音律此起彼落,看似兩極的音色,在他們的演奏下,找不出絲毫的不和諧,彷彿就像天生一對,默契十足。
而這次的合奏,也成了他們此後相戀的契機。
。。。
每日每日,冰炎和褚冥漾總會在清晨時分以及艷陽即將落下之際,待在琴房中愉快的彈琴吹笛。
「冰炎,今天要彈什麼曲子?」褚冥漾開心的趴在冰炎的背上。
「彈這首,『琴戀』。」
「什麼什麼?」褚冥漾好奇的張大眼望著冰炎。
「呵,聽了你就知道。」彈了一下褚冥漾的額頭,冰炎叫褚冥漾到旁邊坐好,細細品味他彈的曲。
這曲子十分特別,從一開始的緩慢透露出淡淡的寂寞,之後加快,之前的寂寞通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歡樂幸福的感覺,再來最後又輕又柔的琴音,像是在對待愛人般,是如此的溫柔、甜蜜。
聽見這曲子的褚冥漾,腦海中不斷浮現與冰炎這些日子相處的畫面,一開始的陌生,到後來與他成為知己,不停的依賴對方。
以及一份想一直待在他身邊的心情,他想這已經超過了知己的程度了。
琴聲停止。
冰炎抬起頭來看著褚冥漾。
「這就是我對你的感覺,你瞭解嗎?」
我們因為琴而相遇。
我們因為琴而成為知己。
現在我用琴訴說我對你的情感。
「冰炎…..」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這是我的真名,只有你可以這樣叫我。」
「褚,我喜歡你。那麼你的回應呢?」
「我……」喜歡,好喜歡。
「我喜歡你,亞。」說出口的那一刻,褚冥漾露出了那害羞但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然,就在這時,褚冥漾的身子倏然倒下,冰炎連忙來到褚冥漾的身邊發覺他全身發燙,高燒不斷。
「褚!」意識模糊的情況下,褚冥漾看不輕眼前的狀況,在即將墜入黑暗前,只聽見冰炎著急的叫了他一聲。
就這樣沉沉的睡去,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來了。
。。。
那年,村中發生嚴重疫情,疾病蔓延全村就連在山上的褚冥漾也不幸感染。
而他也因此永離人世。
山中傳出哀働的琴音,像是在弔念村中的亡靈般,但其實那琴音獨為他而演奏。
此次疫情結束後,人們再也沒聽到任何的琴聲從山上傳下來。
「少了你,彈琴就沒人聽了。」
風起,帶走了他的呢喃,送到那觸及不到的遠方。
那人離去,破琴絕絃,琴音絕響,終身不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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