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之鑰衍生
-女性向
-cp:雅梅碟x范統
-來源:好友桃子魚的【改跟風噗】
如果要西方城的人民說起紅心劍衛,一定是溫和有禮、願意為皇帝奉獻一切的忠心。
如果要鬼牌劍衛談起自己多年來的好友,八成是囉嗦、根本就是老頭的兒子,以及無可救藥的帝奴。
如果要艾拉桑說起這位晚輩,則是乖巧聽話得人疼,要是伊耶也有他的一半性格就好了。
如果要西方城少帝以及前皇子殿下說起他,大概只有一個煩字而已。
如果要貴夫人們談起雅梅碟,會是高大英挺的紳士、女婿的最佳人選。
如果要剛回到幻世的褐髮青年談起住手先生,只會覺得他莫名其妙加入硃砂聯盟並將之列入對自己不友善的人之一。
至於他自己呢?
不重要。
西方城紅心劍衛的職責本是效忠,打從接下授勳開始,自己的命就不再屬於自己。皇帝的命令是奉行的最高準則,如同那日宣誓的誓詞。即便命令他從天頂花園跳下去,或是要求他為那個討厭的傢伙充當人體實驗,他都不會有第二句話。
所以他對於自己是什麼看法,在他宣誓一生追隨的皇帝面前,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若然真要他談談自己,他認為自己始終無愧於紅心劍衛的封號,還有自己貴族的出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實力上還要再進步,起碼不可以輸給那個不知道用什麼詭計蒙蔽皇帝雙眼說話又討人厭的傢伙。
想到那個范統總是有滿腹的不悅。
陛下年幼又重視朋友間情感就算了,為什麼最近連精明的殿下都開始對那個范統友善起來了呢?更別提不知道怎麼死而復生的前皇子梅花劍衛,甚至連夜止的國主和范統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那個平凡的路人到底有什麼魅力值得這些大人物如此對待?
明明只是一個依靠裙帶關係的路人,沒有什麼讓人佩服的地方也就罷了,偏生那張說不出好話的嘴總是可以輕易引起他的反感甚至讓整個場面變得尷尬。這還不打緊,那個范統每隔一段時間會厚著臉皮到聖西羅宮作客也沒見到他對西方城有什麼貢獻,又彷彿沒有自覺一般出席西方城會議這種重要場合還明目張膽地打瞌睡……真不明白為什麼英明的陛下會對那個范統青眼有加,卻對盡心盡力的自己視而不見呢?
自己到底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范統?
……算了算了,不要想了,想多也只是心煩而已。今天可是進宮晉見陛下的好日子,他可不能讓那個范統影響自己的好心情。
他皺著眉頭在穿衣鏡面前打理自己,修長的手指調整好領巾,並將自己微捲的金髮撥到耳後。他讓僕人為他披上披風,細細檢視自己的儀表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隨口交代僕人幾句話便旋轉腳跟,踏著有些輕快的步伐離去。
***
今日的會面雖然順利見到陛下,卻也同時見到了他頗有微詞的對象。
其實對那個范統視而不見倒也沒有什麼,可他就是看不慣陛下對待范統的樣子。更別提例行性的工作匯報過後,陛下竟然對那個范統露出難得的笑容。甚至連一向冷淡的殿下也加入交談幾句,就好像范統是西方城高層中的一員一樣。
望著身著夜止服飾分明和聖西羅宮格格不入的褐髮青年,他只想問憑什麼?
憑什麼可以得到陛下和殿下的注視?憑什麼不做任何努力卻可以得到他極力且盡力去爭取的認同?
在濃濃的不甘過後,他承認自己有些挫敗。
為什麼呢?為什麼自己總是事與願違?為什麼自己如此盡心盡力,卻還是得不到陛下和殿下的重視?
他自認沒有愧對紅心劍衛的授勳,可是他還能做什麼?或者,他到底哪裡做錯了?
「嘖,還以為你有什麼重要的事要找我討論,結果還是要談論那傢伙到底煩不煩啊!」
他茫然看著眼前一臉不耐煩的白髮男子,才發現自己又不知何時跑來鬼牌劍衛府找友人訴苦。儘管伊耶一向不是個適合傾吐的對象,但在自己幾乎沒有什麼同齡的朋友以及艾拉桑又不知到哪邊旅遊的情況下,他還是下意識有煩心的事情就往鬼牌劍衛府去。
何況他所抱怨的對象,同樣也讓伊耶頗有微詞,他認為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和伊耶是站在同一陣線的人。
「可是伊耶,難道你不覺得很不甘心嗎?那個路人到底憑什麼啊?」喝著伊耶遞過來的飲料,他低聲數落著。
「有什麼好不甘心的?我才不像你這個帝奴!恩格萊爾那邊我已經不想管他了,他愛幹什麼就由他去!」
「伊耶,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陛下呢……」
「你給老子閉嘴!你這麼執著於那個路人,我才覺得奇怪呢!」
「誰、誰執著他了?伊耶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怎麼會這樣說?」他差點一口飲料噴了出來,連忙拿出手巾擦嘴。
「不然呢?你來我這邊提到那個路人的次數已經多到我都不想數了,雅梅碟,你也未免太反常了。」
「我只是……」他頓了頓,「我只是很不甘心,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他?為什麼陛下都不重視我呢?」
他的疑問讓伊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果真是無可救藥的帝奴。」
「伊耶,讓陛下認同還有讚賞不都是每個臣子的希望嗎?為什麼你可以這樣不在意?」
「你搞清楚,我本來就不是為了尋求什麼鬼認同才擔任鬼牌劍衛的。而且那傢伙為什麼可以得到恩格萊爾的重視也不是我想關注的重點,他不過是恩格萊爾在溺水時抓到的一根稻草,對於無關緊要的人我認為沒什麼好念念不忘的。」
「……伊耶,你還不是一樣很討厭那個范統。」
「我討不討厭關你什麼事?要別人重視的話還不如去看看別人是怎麼被重視的?少在那邊擾人清靜!」
於是這個話題在伊耶的怒吼聲中,硬生生結束了。
走出鬼牌劍衛府的時候,心裡的煩惱沒有被紓解,反而更加茫然了。
或許伊耶說的沒錯,要別人重視的話還不如去看看別人是怎麼被重視的,也許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可他就是看不出來才煩惱這麼久啊!
他一反自己平日優雅的舉動,煩躁地抓抓金髮,向著如墨般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
他開始觀察范統。
很難得的,只是觀察,沒有附帶白眼還有冷嘲熱諷。
這不是第一次發現,在聖西羅宮總是繃著臉的陛下只有在見到范統的時候才會露出笑容,到了現在竟然連殿下也是。
這個范統到底有什麼魅力?
他努力不帶任何憤恨的情緒看著范統和陛下以及殿下的互動,也不試著插話,就只是站在他們身邊而已。
後來,他終於氣餒地承認,范統和陛下以及殿下所形成的世界他進不去,連破壞,都無從。
後來的後來,他才明白其實自己根本不想要破壞這一層關係,而是渴望融入他們的世界。
當他翠綠色眼睛和紫色雙眸偶爾視線相對的時候,他發現對方看待他的眼神沒有如自己想像有著厭惡的情緒。不似陛下或殿下對自己顯現的不耐煩,那個范統只是不帶情緒看著他而已。
如果范統對他皺眉或是擺臉色給他看,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反擊回去順帶停止這個他覺得莫名其妙的觀察舉動。
他一直認為討厭的感覺是互相的,也一直認為范統也是用同樣的眼光看待他。
可是當他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的時候,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忽然想起之前自願替陛下試驗符咒效果,一試下去本來以為沒什麼後遺症,豈料後來卻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的事情。
那時候自己床邊的慰問品多到數不清,但自己期望的那個人沒有出現,卻來了一個他料想不到的人。
那個范統帶著慰問品,口裡一樣說著讓人聽不懂而且厭煩的反話,他都忘了自己有沒有收下。
他總以為對方是故意來嘲笑他的狼狽不堪,於是三兩下便將范統打發出去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可能是至今唯一一次和范統面對面交談的機會,他卻忘了,對方離去時是什麼表情。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帶著慰問品來探望他?對方應該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陛下,他有身為紅心劍衛的驕傲。那為什麼要用帶有歉意的表情面對他呢?明明自己從來不給范統好臉色看,范統對他也絕非有好感,那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又想到,除了陛下和殿下之外,似乎聖西羅宮的人對范統都不算太友善,可他卻從來沒有看過范統反擊過什麼──不過也可能是因為范統的嘴巴問題所以無法反擊──也許范統臉上會有不開心的表情,但卻沒有見到對方真的計較過什麼。這到底是因為范統善於忍耐?還是根本就不在意?
難道這是陛下和殿下重視范統的原因嗎?
望著也難得在聖西羅宮露出笑容的褐髮青年,他忽然有點好奇,范統是怎麼看待他的?
而自己,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對范統產生討厭的感覺?
明明是陛下所重視的朋友,以禮相待不是一件難以做到的事情。就算真的不喜歡好了,表面工夫他也不是不會做。那為什麼偏偏對那個范統讓自己厭惡的情緒外放呢?分明這樣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他愈想愈不明白。
可是他卻有一點點懂,為什麼伊耶會說他執著於范統。
因為范統,總是讓他失了該有分寸。
***
他踏著優雅的步伐走在西方城大街上,翠綠色的眼睛望著不遠處的褐髮青年,一邊對向他打招呼的人民微笑致意。
依對方的能力不會沒有發現自己的跟隨,他也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要是范統回頭來質問他的舉動,他連應付的台詞都準備好了。誰知道范統只是狐疑地回望他一眼,便自顧自向前走,連個招呼都不打,真是沒禮貌。
他將自己微捲的金髮撥到耳後,好整以暇地看著范統有些狼狽的模樣。
果然反話不是只有自己聽了會厭煩,這些商家大概認為范統是個故意找碴的客人吧,范統幾乎是講沒兩句就被請出去了。就算不說話,范統在攤位面前佇立太久擺明沒有要買的意思,攤販也會不耐煩地揮手請對方離開。
真不知道范統上街做什麼,總不會是想買禮物給陛下吧?
思及此他稍微振奮了一下精神,開始留意起范統光顧的店家,並暗暗想著如果對方的目光在某項物品逗留太久的話就要搶先把這項物品買下來。
作為臣子總要懂得投其所好,他到現在也只知道陛下和殿下對陸雞毛製作的枕頭有所偏好而已,其餘一概不知。
不過幾次下來,他發現范統流連的東西不外乎是食物、洗髮香精之類,其他便是沒有什麼特別連當禮物都嫌寒酸的物品。
看著范統又因為不小心開口惹得商家不悅,抓抓頭髮向對方賠不是的樣子,他不知怎麼的覺得煩悶。
「這位是聖西羅宮的客人,不許無禮。」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挺身向前將這句話說出口了。
紫色雙眸狐疑地望向他,他卻不想要去解釋自己這番舉動。就當他看不慣吧,他就是看不慣西方城人民如此沒有教養去欺負一個嘴巴有問題的傢伙。
這樣思考的他並沒有去細想,他這種想法是毫無道理的。他可以對范統擺臉色甚至對他冷嘲熱諷,怎麼會看不慣他人對范統的欺侮?又是什麼時候,他將范統當成「聖西羅宮的客人」?
在他溫和卻不容拒絕地帶著范統走進自己常光顧的店面,桌面擺上熱茶以及各式茶點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這樣到底是在做什麼?
「幾塊糖?」
「啊?」
「茶要加幾塊糖?」
「呃,全部就好。」
他不悅地看了范統一眼,往糖罐舀出兩塊糖投入紅茶中。雖然他確實有將整罐糖丟進杯裡看看范統有什麼反應的衝動,不過現在他難得不想為難對方。
他將冒著熱氣的瓷器推給對方,范統先是注視茶杯一會兒,才抬起眼眸來說:「呃,不客氣。」
優雅地啜一口茶,他露出在社交場合常用的微笑,「沒什麼,你可是聖西羅宮的客人,不好好招待你我可過意不去。」
「……喔。」范統抓抓頭髮,他知道這是對方不知所措的習慣動作。彷彿不知道該跟他聊些什麼,所以范統只是沉默喝茶。
他抬眼,目光一一掃過范統褐色的髮、紫色的眸以及紅色的雙唇。
西方城並不缺乏漂亮好看的臉孔,所以吸引陛下和殿下的,不會是眼前這張平凡的面容。
他靜靜凝視,不帶任何情緒,並在范統看過來的時候別開目光。
「……我來為你服務吧。」他低聲道,隨後取過餐具將茶點裝進彼此的瓷盤中,就像以往自己替貴夫人們服務一樣。
「嗯……謝謝。」范統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拿起餐具開始食用。
他沒發現自己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他一邊享用自己手邊的茶點,一邊注意對方食用的速度並適時補上。最後剩下兩塊甜點的時候,他沒有多加思考便把眼前的蛋糕裝進對方的瓷盤,自己則選了另一塊。
「咦?」一直沉默的范統忽然發出疑惑的聲音,他有禮地笑著問:「怎麼了?」
「有什麼啦。」范統搖頭,將蛋糕送入自己口中。
「有疑問要問呀,否則陛下會怪我招待不周的。」他輕皺眉頭,語氣中有些埋怨。
「呃……」范統搔搔頭,「只是有點驚訝你怎麼知道我比較想吃這一塊而已。」
「……喔。」他笑了起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是因為他事先調查過范統的喜好或是有什麼預知的能力,而是剩下兩塊甜點的時候范統的紫色眼眸就不由自主盯著某一塊,這要人不明白也難。
他喝著紅茶,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上有點愉悅。
***
於是日子的模式就這樣定了。
他還是默默觀察著范統,努力不帶任何憤恨的情緒看著范統和陛下以及殿下的互動。偶爾,還會多一項只有兩人的下午茶行程。
他們開始會交談,儘管他還是會因為對方的反話皺起眉頭,也會一不小心就開口反駁。但他不再像之前一樣甩頭就走或是擺臉色給范統看,有時候反而會耐心聽完范統急急忙忙的解釋。
只是有旁人在時,他們就像陌生人一樣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擦肩而過。即使目光相對彼此也沒有什麼表示,就好像他們偶爾的往來不存在一般。
原本他是覺得沒有什麼,畢竟連他都還沒釐清自己這番可以說是對范統示好的舉動,何況要解釋給其他人聽?
但幾次下來,他又對范統對自己的視而不見而感到不是滋味了。
「范統,你為什麼都不叫我的名字呢?」
「啊?」
「我的名字你應該知道吧?在西方城打招呼的時候沒有稱呼對方名字是沒有禮貌的行為。」
「……一定不要嗎?我耳朵沒有毛病,如果你高興了怎麼辦?」
「我不會生氣。」
「呃、那……黑心劍衛小人?」
聞言他瞪著對方,在范統咕噥著「聽吧你還不是高興了」的時候嘆了一口氣。
真是的,明明就已經給范統機會直呼自己的名字了,到底是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還是對方根本就善於轉移話題?
「范統,我是說我的名字。還有,我沒有在生氣。」他抬起眼眸朝范統一笑,當然是他最常對貴夫人們露出的溫和笑容。
豈料范統遲疑了老半天,再三用眼神確認他的意思之後才彷彿豁出去一般地喊出他的名字。
……不過就是叫個名字而已嗎?他實在不明白范統喊出口之後臉紅以及噗哧一笑是什麼意思。
他輕蹙眉頭將茶推給對方,范統也沒跟他客氣端起茶杯就喝了起來。
若是在以前,他一定會認定范統臉上的是嘲笑他的笑容,並在心裡將范統這個人從頭到尾數落一遍才解氣。但現在他卻覺得眼前的笑容看了很舒服,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可愛。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你臉上沾到奶油了。」他指著對方的嘴角,並在范統要隨意擦去的時候提議:「用我的手巾吧。」
范統接過手巾的時候和他的指間相觸,明明戴著手套他卻清楚感受到那細微的觸碰,心裡不禁輕輕一動。
他想起有一回聽見梅花劍衛和殿下的交談,梅花劍衛說其實范統人很好只要跟他相處過就知道了,當時他的反應和殿下一樣嗤之以鼻。他根本不想和那個范統說話,也不想遇到對方,遑論是相處?
可後來連冷淡的殿下都對范統好一點了,那自己呢?
陛下曾質疑自己為什麼那麼討厭范統,他嘴裡說著陛下您誤會了心裡卻暗暗想著討厭的感覺是無意識發生的,就算提醒自己不要討厭對方,也無法控制啊。
但平心而論,范統從來沒有真正惹到他。
他們之間也許根本不存在著直接的利害關係,就算他還是不太喜歡范統好了,但好像可以當作無所謂……?
他也不是沒有發現,自從自己忍耐著不再針對范統之後,陛下對他的態度軟化了一些。
透過和范統的交談,陛下在夜止的那一段日子他也可以拼湊個大概。他漸漸明白他不是輸給范統,而是輸給范統和陛下共處的那一段時光。
他雖然感到不甘心,卻也莫可奈何。
「……雅、雅梅碟,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壞呢?」范統的紫色雙眸透出疑惑,這張臉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露出這種表情。
他別開眼,「……因為你是聖西羅宮的客人。」
「不是嗎?嗯……你可以勉強自己的,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會對月退說的。」
「誰、誰喜歡你啊?你怎麼會這樣說?」他翠綠色的眼眸睜大,不知道為什麼連話都說不順。
「……那正常話啦正常話!」范統趕忙揮手極力撇清。
「……你這張嘴巴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
「呃,對不起。」
「沒關係,其實我不介意。」他慢慢垂下眼簾,舀起糖投入范統的紅茶中。
他忽然有點懂梅花劍衛為什麼會這麼說。經過幾次觀察和相處下來,他發現范統是那種愈跟他相處就愈不想要看到對方難過的那種人。
范統這人真的……
他抿抿唇,沒有將「我並沒有勉強自己」這句話說出口。
***
當他意識到自己和范統或許有些什麼的時候,已經是和范統相處一段時間之後的事情了。
他飲下手中的酒,揚起溫和有禮的笑容和身著西方城正式禮服的貴夫人們談話,並在音樂響起的時候邀請一位共舞。
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社交場合,地點在紅心劍衛府。
艾拉桑伯父為了拓展陛下的人際關係,特地找他協辦一場舞會。邀請的名單有陛下、殿下、魔法劍衛、艾拉桑伯父的女性朋友……當然也包括陛下的朋友們。
為了這場舞會他可是費盡心思,從場地佈置、人員排場、演奏音樂、餐點選擇、桌巾和食具的樣式無一不是經過他的手,只為了讓陛下盡興。
他穿梭在人群中,注意到陛下雖然對於這種場合很陌生,卻沒有排斥的意思。他想,自己這次真的做得還不錯吧?
可他沒有急著向前去邀功,反而在尋找著什麼人。
翠綠色的眼眸終於瞧見那一抹藍色身影,他將高腳杯往侍者端盤中一放,悄然往那個方向前進。
他隨著范統來到陽台,夜晚微涼的空氣讓他精神一振。他狀似無意地靠上范統倚著的欄杆上,抬眸看向對方。
既然是出席舞會,范統的服飾當然有所不同,不過還是藍色系列的,額頭上也綁著平常的藍色頭巾。
真是奇怪,分明范統的裝扮還是那樣不起眼,為什麼自己偏偏能夠認出對方呢?
「范統,你怎麼會跑來陽台呢?是我招待不周嗎?」
「嗯?有啊,剛剛喝太少了,所以出來吹吹風。」紫色眼眸看向他,又問道:「我呢?我是客人,進去裡面不好吧?」
「沒關係,你也是客人。」
「……喔。」范統吁了一口氣,臉上微紅。
看來真的喝了不少,他可沒漏看梅花劍衛勾著范統肩膀喝酒的樣子。
「你家真的好小好醜陋喔,還有月退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真是太難過了。」
「……」
「啊,那是正常話、正常話喔,你不要又高興了。」范統朝他一笑,也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那笑容看起來有點傻。
「我沒有不高興啊,為什麼被你說的好像我很愛生氣的樣子……」他嘀咕著,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進去。
微風輕拂,朦朧的月光籠罩在褐髮青年微笑的臉龐上,柔和了對方的臉部線條。
那景象可以稱得上是美麗。
他不由自主的捉住對方飄飛而來的藍色頭巾,心底湧起異樣的感覺。
「范統……」
「耶?」范統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只是睜著一雙紫眸看著他。
某種渴念,某種想望。太過陌生……太過陌生……
他低頭用鼻尖以及嘴唇摩娑著藍色頭巾,翠綠色眼眸帶有深意地凝望對方。
「呃,雅梅碟?」范統抽回自己的頭巾,「要玩了啦。」
他乾脆地放手,「我沒有在玩,我只是忽然很想對你說……」從懷裡拿出一朵紅色玫瑰,紳士禮地遞給對方:「你真美。」
范統臉上的紅暈究竟是因為他的舉動還是純粹因為酒精?無論是為了什麼,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對方現在的表情。
范統愣了好一會兒,伸手收下了紅玫瑰。
「什麼醜不醜的……雅梅碟,你喝醉了。」紫色眼眸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眼裡有惑人的水光。平常的范統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就不知道對方清醒之後對這件事會記得多少呢?
「……嗯,你也喝醉了。」他輕聲說著,慢慢垂下眼簾。
***
范統……
你知不知道……我在追你啊?
【完】
各位情人節快樂!
這一篇雅范文原本是好友的雅范本《青年雅梅碟的煩惱》的插花(順道一提,現正預購中喔!請大家多多直持CWT33冷月紫米推出的雅范本,攤位兩天都在一樓J28)
後來覺得可以自己獨立成篇,於是便PO出來了。
如果要我說雅梅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可以說──他是個好人,真性情又執著,我不否認在沉月卷末的時候雅梅碟的表現讓我有岀戲的感覺,讓我十分疑惑且百思不得其解,之後有機會再來談談他。
希望大家閱讀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