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路》糾纏的血淵

惡魔之子

第一章──糾纏的血淵

『我的身軀浸泡著血水 殷紅的血沖刷掉之前 無知的我
雙手沾滿了血腥 刀劍殺了無數人
再怎麼樣 也無法挽回
無論怎麼贖罪 祈求
喚回的也只有亡者的悲鳴

鮮紅沾染了大地　沾染了人心
我平淡的看著漆黑的夜晚
細聽著

代表死亡的交響曲』

　　殺人，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了。
　　每當看見噴湧出來的鮮血，現在也只會冷冷地看著，默默的等到對方死去的那一刻。
　　每當溫熱的血液噴灑在我的身上，也只是皺皺眉頭，心想衣服又得丟了。
　　
　　甚麼時候這樣子的？
　　
　　最近，我常出現幻覺。眼中的世界竟然沾染了血紅，不管是地面，還是天空，甚至是自己，都頻頻出現了這一抹顏色。我開始感到恐慌，但是殺人這工作還是得繼續，手握刀柄，準備拔出刀刃的那一瞬間，我猶豫了，並不是出現了憐憫之心，而是耳中突然出現的哀號聲。
　　這股揮之不去的哀號聲，是亡者們對我的怨恨，他們殺不了我，但可以折磨我，長久下來的時間，沒有一刻是安寧的，眼中出現的幻覺、耳中出現的悲鳴，都深深嵌進我的骨子裡，我開始恐慌，希望有誰能依靠，卻找也找不到。
　　其實我是一名暗殺者。每天要做的工作就是接收上級給的名單，並在期限之內一一解除掉。
　　『搞清楚，你已經被我買下來了，別以為你是小孩我就放寬，照樣給我殺人！』
　　不帶點留情的語氣，讓還是十歲的我嚇的正著。這不是我原本熟悉的環境，本來很溫馨的家在一夕之間變成黑暗、無情又現實的世界，壓迫感不停的朝我身上壓，壓的我喘不過氣，想逃離這裡，好幾次卻被押了回來，接受處罰。
　　『你握著這把劍，朝他們砍下去。』冷眼看著面前的奴隸，彷彿他們的生命毫無價值，可以隨意棄捨。我顫抖著手，不想接過主人手中的劍，殺人這件事，為什麼他能講的如此平靜？而且，也很訝異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黑暗的地方？！看著奴隸們哀怨或早已失去希望的眼神，我更下不了手。
　　『砍下去！』
　　主人不耐煩地怒吼。這次，我連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泛著淚光的眼眸慌張地盯著前面的奴隸們，大力的搖頭，表示自己辦不到。
　　旁邊頓時安靜了，這沉默反而使我更加恐慌，接著我看見主人上前幾步，高舉手中的長劍，先從一名奴隸往下砍去。
　　鋒利的刀刃毫無阻礙的順利切斷那名奴隸的左手臂，瞬間，鮮血噴灑，血腥味佔滿了整個空氣，每吸一口，都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淒厲的慘叫聲佈滿整個空間，還摻雜著驚呼聲。我無力地跪下，頓時噁心感上湧，手下意識捂住嘴巴，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嘔吐。
　　然後，驚呼聲忽然停止，那股血腥味變的更濃了，我難受地皺眉，在極度的害怕下，眼淚終於一滴滴的落下，沒多久便淚流滿面。
　　『殺人殺久了就沒感覺了。你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如此，否則被殺的會是你。』
　　一把劍在我面前落地，我抬眼看了那把劍一眼又馬上移開，因為整個刀刃都變成駭人的血紅色了，看著它彷彿被砍的其實是自己。
　　時間日復一日，我從剛開始的害怕，漸漸的變成平靜，變得沒有任何心情起伏。現在看見落地的人頭，心中也不會有任何的漣漪，我不知道這是該悲哀，還是該欣喜自己成為了一名頂尖的暗殺者，自己的寶貴性命保住了。
　　時間回到現在，纏著我的幻覺、幻聽並沒有好轉，我的業績直線滑落，主人見此也非常憤怒，賞了我兩巴掌，說：「你這混帳！殺不了人那還有甚麼用！你沒用處了，殺了你吧。」
　　心臟的心跳猛然加速，每一下的跳動就猶如重重的岩石般，壓的令我喘不過氣，讓我受傷。
　　長期的嚴格訓練，讓我就算不用眼睛注視也能察覺敵人的殺氣與動向，而現在，一股濃烈的殺氣以可怕的速度撲了過來，好像巨大的狂浪般洶湧，然後大口吞噬掉。身體反射性往旁邊閃躲，我三兩下往左邊跳離了好幾公尺遠，手握刀柄，隨時拔刀出招。
　　顯然我的反抗，更加讓主人憤怒，看著他怒不可遏的臉使我的警戒心大大提升，深怕一個小閃失，我會從這世界上永遠被剔除。震懾的殺氣不斷擴張，佈滿整個空間，也是一瞬間，眼前的人變成殘影，我憑著感覺感受殺氣的動向，時機到了，然後，拔刀！
　　刀劍相撞的清脆響聲響起。
　　我平靜地盯著近在咫尺的人臉，說：「我不會被你殺掉的。」好像聽到可笑的笑話，他低聲笑了出來，用著他那總是輕蔑的眼神看著我，似乎在嘲笑我自不量力。「你把話說的太滿了，不過，真不愧是我教出來的殺手，能即時反應。也好，這樣就能好好玩玩了，來玩一場，生死遊戲吧。」
　　我皺起了眉，雙手緊握刀柄。我大力地甩開對方的劍，利用一點點的時間轉了手勢，將劍尖對準心臟，然後刺入！可是卻撲了空。我早有預料，於是將劍鋒轉向，橫劈過去，連續好次之後，我發現我的招式再怎麼快速、兇猛，但還是被他輕鬆躲過，是他明顯佔上了風，我處於危險的劣勢，但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能放棄，只有百分之一的機率也好，我也要緊握不放！
　　「這裡的規定，」他停止了閃躲，伸出手抓住我握劍的右手，力道大的我不得動彈，一個使力便將我拉了過去，他用他邪魅的眼眸盯著我，欣賞著我掩蓋不了的驚慌。「就是……殺不了人，就用自己的姓命賠罪！」
　　絕望充斥著我的心頭，我知道，我輸了。

ＴＢ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