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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 【獸人童話】 紅舞鞋 小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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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21:44:49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草貓 於 2016-3-11 21:47 編輯

紅舞鞋的女主角佳綸

蛇鱗什麼的真心苦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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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22:01:42 | 顯示全部樓層
獸族大陸流傳著一首歌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為人們所搖唱千古的古老歌謠。

『狼的牙,熊的掌。

狐族之瞳,海族之歌。

九尾貓是智慧,獅族乘載著王者之風。

鹿鳴喲喲,雀鳥清啼。

山間之風,大地的母神,守望著雅德蘭大陸,和平而寧靜。』



她居住在一個小村莊,一個距離王城中間隔了一個城鎮的偏遠村莊。

出生在不算是富庶村莊裡的她,生長在一個不算是富庶的家庭裡,但是那也沒關係,因為她不是孤獨的。

他們的種族並不是什麼強大的種族,古老的歌謠裡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但這也沒關係,因為他們是非常團結的種族。

所以,即使不夠富有、不夠強大,對她而言都沒有關係,因為她還有家人、有友善的同伴。

即使他們沒有其他種族的力量,他們也有能力足以自保,種族特性的毒牙讓他們就算對上比自己體形大上好幾倍的人也無以畏懼。

她以他們的種族為傲,她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不知為何而來的毒霧遮蓋了旭日,族人淒厲的哀號聲貫穿了耳朵。

她被父母送出了部落,生存的本能促使她邁開了腳步。

她走過了糖果的森林,越過了星芒閃爍的原野,最後體力不支地倒在稀疏的草地上。

即將死亡的冰冷攀上了她的身體,正當她以為自己會就此闔眼的時候,她聽見了一陣腳步聲。

最後進入視線的是一抹亞麻色的身影。

出來散步的伊斐比看著眼前有個人倒在地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讓他原本打算掉頭就走。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那麼痛恨自己不是烏鴉的烏鴉嘴。

「也真夠狠心,拋下她的人大概三秒後就會踩到黃金吧……淦!」完全美注意到光禿禿的草原上那一陀新鮮犀牛糞,伊斐比就這樣踩了下去。

還有點濕潤的觸感完全讓他愣了。

於是只好任命地回頭把倒下的女孩搬回去。

他們所在的孤兒院。



「你撿了個好孩子呢……只是伊斐比,你要小心別被吃掉了。」

意識逐漸清醒時,第一個聽到的是像以前隔著兩條小石子路上的麵包店大哥哥一樣,有些温柔嗓音。

很温柔也很溫暖的嗓音,會讓人眷念起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土地以及剛出爐熱呼呼的麵包。

「啥?該注意的是她吧?」

第二個聽見的聲音有些暴躁,好像以前村子裡走過鞋店後面的小木屋裡不工作成天喝酒的大叔,稍帶稚氣的聲音可能跟她差不多,都是還未成熟的小孩。

可是大叔雖然愛喝酒又很暴躁,但是媽媽說,大叔骨子裡就是個好人,只是嘴巴壞了點,其實人真的不錯。

就像在一個隆冬的夜晚,大叔特意冒著風雪給她家送來了木柴,還硬說是自己不要的、都沾滿濕氣燒不起來的木柴。

可她當時左看右看,分明就是乾燥的木柴。

媽媽笑著說別點破,因為愛喝酒的大叔會生氣。

可能就是所謂的傲嬌性格吧?她想。

指尖輕動了幾下,她還在嘗試著如何讓知覺回復,呼吸的節奏剛開始有些急促,但之後慢慢勻稱。

她睜開了眼,與暈倒前看見的亞麻色相同,溫和而充滿森林氣息的亞麻色。

「喔,你醒了?」湖水綠的眼睛不以為意地瞧了自己一眼,頭上圓圓的兩個小耳朵讓原本應有的顏值頓時變成了可愛氣息,是那種只要是女孩子都會忍不住直呼「好可愛!」的類型。

把自己救回來的似乎也是他。

「這……」才剛發出第一個音,她感覺到自己口乾舌燥,肚子也傳來咕嚕咕嚕的響聲,她不禁尷尬地紅了臉,不知所措地看向把她救回來的那位。

「看、看什麼!我才不會給你吃!」明顯就是可愛動物類型的花栗鼠少年一秒躲到另一位身後,她的視線也真的被帶過去。

「一直看著我……該不會真的要變成糧食了吧?」伊斐比吞了口唾沫,眼神也變得戰戰兢兢。

……他是不是早點冬眠去比較好?

「現在是夏天。」早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的胡桃無奈地提醒。

順著聲音方向看了過去,與先前温和而充滿森林氣息的花栗鼠少年不同,坐在床便的青年有著像雪一般的白色長髮,白皙的皮膚以及如洋娃娃般精緻的臉孔,若不是青年開口,光看外表實在很難將這樣漂亮的臉孔與男性聯想在一起。

青年的人形相當完美,光是這樣看實在看不出是什麼種族,然而蛇族的天性卻隱隱約約的告訴她不能接近這個青年。

白色的長髮讓她第一個連想到的是北方國度的種族,但當她看到青年那異常鮮豔的紅色雙目時,她很快便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即使是北方國度的種族,也不該擁有如此鮮豔的紅色雙眼。

「妳肚子餓了嗎?」注意到少女不斷檢視他的眼神,胡桃決定先暫時放下伊斐比的冬眠問題,轉而面對少女並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笑容,「妳先稍等一下,我去弄點吃的,雖說現有的食物只有麵包跟濃湯,我想妳應該不介意吧?」

張了嘴想回應的,但她試了幾下還是無法好好說話,於是只好以點頭代替回答。

幸好胡桃也不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倒是伊斐比在旁邊哇啦哇啦地碎唸著。

於是他被胡桃留在房間裡,說是要幫忙看照著她,方才碎唸的氣勢全沒了,伊斐比縮在房間一角,晶瑩圓亮的大眼睛防備地盯著她看,頗有警告的意味。

她被伊斐比的樣子逗得想笑,但才一張口就把對方嚇得半死之外,乾燥的口腔猛然吸進一大口氣,她不禁咳嗽起來。

伊斐比見狀,先是嘀咕了幾句,才又默默地去倒了杯水,放在床旁邊的小茶几上,隨即又閃得遠遠的。

「小心別像個笨蛋被嗆……咳!」語音尚未落下,伊斐比便被自己的唾沫給嗆到,咳嗽了幾下,眼角也擠出生理性的眼淚。

她莞爾。

總覺得……似乎是輕鬆了很多。

她懷念起往昔的生活,銀鈴般的笑聲總是不乏,那個是誰來著?是街口那個花店的姊姊?還是家裡是織品店的小小娃兒?

對了……名字,她叫什麼名字?

她垂下眼簾,想逼著自己去想起曾經應該記得的事物,然而暈眩的腦袋卻讓她沒有辦法繼續思考下去。

她的名字是什麼?究竟是什麼?

明明應該記得的,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可以很輕鬆地想起村子裡的每個人,可是當她想要試著憶起自己的名字時,卻彷彿受到什麼阻礙似的,強烈的暈眩感取代了知覺,讓她一瞬間有些失去平衡。

這樣不對,非常的不正常。

「喂,妳這樣等一下會摔下……我靠!」看對方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伊斐比原本想要過去試著幫對方一把,只是沒想到一個不小心便又是腳滑跌倒。

天殺的他真的不是第一次這麼討厭自己的烏鴉嘴!

「啊,那個、需要幫忙嗎?」試著不去思考自己的名字之後,狀況明顯好很多的她看著在平地硬生生滑倒的伊斐比,連忙想要試著下床去幫忙。

「不!你離我遠點!」立刻阻止她似乎是要給與幫助的舉動,伊斐比骨碌地爬起身,他對於那雙金燦燦的眼睛和分岔的蛇信可是害怕到了極點,要不是眼下她還虛弱得很,不然伊斐比絕對排除萬難的冬眠去。

「呃、我不會吃你的……」也知道身為可愛動物……咳、被捕食動物的伊斐比對她感到害怕或厭惡是正常的,但她本身就不太會去吃食其他物種,於是她如此說道。

「才不是這個。」那金色的眼睛簡直就像外頭的烏鴉一樣,該不是因為這樣,讓他的烏鴉嘴更加靈驗了吧?

開始考慮謹言慎行的伊斐比摸了摸根本沒有鬍子,裝模作樣的舉動讓剛好端食物進來的胡桃不禁無言地掉下一打黑線。

「伊斐比,你在做什麼?」先把食物端到了她的面前,胡桃才無奈地詢問。

至於早就餓懷的她,一見到熱騰騰的濃湯和烤得酥脆的麵包,就狼吞虎嚥起來。

「看來是餓了很久啊……真是辛苦了。」胡桃看著她絕對稱不上是好看的吃相,同情地說。

「吃那麼快小心哽到。」伊斐比還是忍不住說,不過這次沒發生任何事,大概是因為他沒有吃東西的關係吧?

哼哼,只要吃東西的不是他就……

「啊!那是我珍藏的栗子!」伊斐比看見小碗裝著的栗子正被她拿起來,立刻也不管對方是什麼種族,立刻把栗子搶過來塞進嘴裡,而這樣的下場當然是……

胡桃嘆氣。



在栗子被伊斐比強奪後,害怕再次被搶食的她連忙跟著狼吞虎嚥地把剩下的食物掃光,讓一旁看了的胡桃好是無奈。

其實無論是伊斐比的栗子又或是餐盤裡的食物都還有啊,真的沒有必要這樣活像是怕食物被別人搶走的樣子吧?

深深地嘆了口氣,實在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兩人的胡桃最後也只能無奈地陪笑,待伊斐比去找茶水回來之後,眼前的少女也已經差不多吃完了。

「還需要幫妳添加嗎?」看著伊斐比好像還有點咳嗽的樣子,胡桃先是問少女是否還有須要食物之後又轉而讓伊斐比再去多喝一點水,免得待會咳嗽不止傷到喉嚨就不好了。

「欸?啊、啊不用了……」雖然濃湯很好喝,但她還是委婉地拒絕對方的好意。

畢竟再怎麼說都是這兩個人好心收留她,仔細想想的話果然還是不要太麻煩人家比較好。

「你還是別一口氣吃多的好,反正我們這裡幾乎天天都是這樣吃,你早晚會膩的。」哼了幾聲,伊斐比撇了撇嘴。

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語帶挽留的意味,似乎已經把她當作這裡的一分子。

所謂「這裡」,其實也就是孤兒院,極其普通,不過比較不一樣的是,這裡的孤兒院收留的孩子最大一批就是即將滿二十歲的他和十七歲的胡桃。

會收留超過十六歲的孤兒,也大概就他們這裡了吧?

對於這點,伊斐比感到相當知足。

湖水綠的眼眸閃了閃,注意到這點的只有胡桃一人。

估計是想到了什麼吧?

「這個湯這麼好喝,才不會膩。」也許是吃飽喝足,她也漸漸恢復了力氣,也能與伊斐比鬥嘴了。

……這到底是好是壞呢?

胡桃苦笑著看著據說是最年長的伊斐比和來路不明的少女開始了搞笑劇……在外人眼中應該是搞笑劇,或者說是鬧劇吧?

孤兒院這裡有個規則——不得探聽他人的過去,除非當事人主動告訴你。

所以伊斐比和胡桃兩人自然是沒打算過問她的來歷,但是有件事還是姑且一問:「不好意思,想冒昧請問一下,你的名字是?」

既然往後要稱呼對方,總不能老是用你吧?

面對著來自眼前兩人的問句,她一時之間反射性地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她叫什麼名字呢……

垂下眼簾,她有些沮喪地低著頭。

她想不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

看著少女久久不語的情況,胡桃約略思考了幾分鐘後,搶在伊斐比張開那張常詛咒到自己嘴巴前開口,「那個……妳不記得了嗎?」

她抬起頭,金色的眼睛開始充滿了一點點氤氳的水氣,抿起的雙唇證實了胡桃的想法。

她不記得,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明明是很重要的東西。

「這樣啊……那就糟糕了……」微微蹙起眉,胡桃有些困擾地喃喃自語道。

名字是所有獸族的起源,代表著來自生命的泉源,每個名字在各個部落都有不同的涵義,而真正的意義也唯有本來的部落才會曉得,因此名字才會成為相當重要的存在。

名字的意義實在太過重大,擁有名字甚至代表著你不再是路邊的無名草或是只擁有單一稱呼的植物,而是你活在這世上、以自己的部落為榮的獨一無二的證明。

失去又或是忘卻了自己的名字通常只代表……

連忙停下自己的思考,胡桃注意到自己剛剛的胡思亂想是多麼的不尊重他人。

他不該隨意猜測,而是等少女願意說出再證實自己的想法才是。

「忘記的話你給她一個不就好了?」口氣不是很好的伊斐比沒有注意到自己也在為對方想辦法的無心舉動,只是焦躁地看了眼旁邊的某個傢伙。

與他們不同,是在古老的歌謠中佔有一席之地的種族。

「那麼,就叫佳綸吧?好嗎?」胡桃想了想,才輕聲詢問對方的意見。

那在他們的古族語是意味著家人,用來形容眼前這名即將加入他們這個大家庭的少女再適合不過了。

「佳……綸?」小聲地重複唸了一次這個陌生的音節,她眨了眨眼。

這將是自己以後生存用的名字嗎?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點、高興。

「不、不喜歡嗎?」胡桃有點緊張地問,是不是他的取名品味太糟糕了?

「不是!我很喜歡。」她搖了搖頭,「那麼,請多指教了,胡桃、伊斐比。」

胡桃聞言是微笑 而伊斐比只是哼了聲。

「既然麻煩的事情辦完了,那我要去睡了。」打了個哈欠,伊斐比一向睡得很多,今天算是破例。

「記得起來吃晚餐。」胡桃見怪不怪地提醒。

隨便應了聲,伊斐比走出她在的房間。

那晚是個月圓之夜,也是她,佳綸展開新生活的第一天夜晚。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成簡單乾淨的布衣,她走到陽臺邊,溫柔的夜風輕吹起她的髮絲。

金色的眸子眺望著遠方,她哼唱起古族的小調,那是母親常給她唱的搖籃曲。

於是,風中便被揉進了思念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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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 talk by草貓

這邊是與小冬合文的草貓,超感謝能夠和小冬一起合作寫文的,小冬我愛你一生一世啊啊www

到目前為止是第一章,也感謝各位肯支持獸人童話的朋友們www

我的廢話就到這邊啦,接下來到紅舞鞋的故事結束前都還請大家多多指教囉www


Free talk by冬翎

超感謝與草貓合作!

點評

\期待後續!/  發表於 2016-3-12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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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8 00:37:02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草貓 於 2016-4-28 00:40 編輯

紅舞鞋03


最早的時候,屬於他們部族的村子是什麼樣的光景,其實她已經快要想不起來了。

就像照片總有一天會泛黃,記憶也會有褪色的那一天,當她發現自己連父母的樣子都開始變得模糊時,她才開始警覺這樣的狀況不太好,她會更快地忘掉曾經被視作日常的一切生活。

記憶依舊清晰的仍然是最後的最後,那撲天蓋地的黑霧遮蔽曾經湛藍的天空、覆蓋曾經充滿生機的村莊。

她的父母送走了她,卻沒有跟她一起離開即使她曾經央求要他們一起離開。

她好不容易越過了森林站在高處,俯瞰整個村莊,漫天的黑霧依舊覆蓋了整個村莊,她原本還能聽見的呼救聲已經漸漸消息。

她不是無知的小孩,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這是種族性的滅絕屠殺。

她不知道她的部族跟誰結下了梁子,也想不到哪個種族會使用黑霧攻擊。

於是她只好逃,逃到敵人追不到的地方,逃到沒有黑霧遮蔽的地方。

「……我不知道哪裡可以去,哪裡有食物可以吃,所以在見到伊斐比之前,只有喝過水而已。幸好有遇見呢。」佳綸微笑,言語見並沒有那種悲痛的情感混雜。

也許是時間久了,情感麻木了,時間的水流帶走了昔日的傷痛,傷痕被歷史掩蓋,只剩下古鐘的擺垂仍舊搖曳,甩開了那些不願記憶的過去。

「但是,我對於以前的事情幾乎都快忘記了,這樣是不是很不好呢?」

面對少女的問句,伊斐比沒有答話,胡桃亦同。

空氣彷彿凝滯一般的靜默。

「記得也許不是好事。」良久,胡桃才輕聲開口說道。

並不是好事,就像身在孤兒院的他們都懷著悲傷的往昔,有誰希望記得不高興的事情呢?

然後胡桃偷偷戳了戳伊斐比,要他也說點什麼來化解這樣的尷尬氣息。

「我知道我知道,別戳我啊。」拍掉胡桃戳得自己很癢的手,伊斐比抓了抓頭,「我說你,吃飯的時候少講這種事,小心消化不良。」

說罷,伊斐比塞了碗海菜湯給佳綸,幾乎是硬逼著她喝下去。

「還有……」伊斐比邊給自己添碗新的,邊回了頭說:「那種不好的事,你還是早點忘了吧,有我們跟著你還不夠嗎?」

佳綸聞言,打從心底的笑了出來。

也許忘記,並不是那麼恐怖的事情。人們有時需要記得過去,但有時候或許忘記會比較好。

因為忘記以後,就不會再想起,不會再心痛,不會再哭泣。

時間未必能療癒一切,所以她寧可忘記。

「我想,佳綸遺忘的原因,或許跟部落被滅絕有關。」看著兩人想了又想之後,胡桃緩緩開口說道,因為他覺得這是必須告知他們的事。

伊斐比和佳綸對看一眼,然後又轉而面向胡桃,靜靜的聽對方繼續說下去。

得到聽者的同意後,胡桃看了眼缺了個口的月亮,繼續說下去,「之前有提過,名字的泉源來自於種族,種族消亡之後,倖存者的力量也會漸漸消失,然後會慢慢遺忘自我、種族,所有曾經相關的記憶都會消失,最後會因為忘記生存的本能從世界消亡。」

其實當他聽到佳綸忘記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有猜測過可能是種族屠殺,只是當下他也不好單刀直入的問,之後的時間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麼,現在我可要好好記得啊,我可不想哪天消失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把心裡的話都講出來之後,佳綸頓時感到內心輕鬆了不少。

「我叫佳綸,種族是黃金蟒,現在17歲,家人有胡桃和伊斐比,還有孤兒院的大家。」她站起身、背著手,一張漂亮的臉蛋被月光映照著暈滿溫柔的光芒,「請你們多指教了。」

海風吹來的歌謠還在繼續著。

輕柔地、如同隔著水幕傳來的子守唄。

母親曾經哼唱過的旋律已經模糊不清,於是她填上了新的詞句。

這大概是第一次完全認識了少女吧?更別提之後明顯次數高了很多的鬥嘴跟惡作劇。

「說什麼請多指教?不是指教很久了嗎?」伊斐比喝乾碗裡的湯,把空碗盤收拾了下。

「這時候就別吐嘈我了啦!」佳綸吐了吐舌頭,看得胡桃無奈地笑。

海風吹來的傳說還在運轉著。

鮮明的、如同書寫在羊皮紙上的文字。

父親曾唸過的童話故事已經遙不可及,於是她寫下了新的篇章。

「既然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睡了吧?」把環境整理過後,胡桃把背包裡到睡袋都拿出來。

「不看星星嗎?海邊的星星一定很漂亮吧?」佳綸指著洞穴外頭,依稀可以看見閃爍的星空。

「等到冬天的話,星星會更漂亮喔?」胡桃抿起笑,「今天就先休息吧,我們之後去找更漂亮的星空。」

海風吹來的微光還在閃爍著。

美麗的、如同印在畫冊上的插圖。

朋友一起仰望過的星空已經成為記憶,於是她旅行到更遠的地方去找尋新的回憶。

「晚安,胡桃。」

「晚安,佳綸。」

「……你們可以不要無視我無視的這麼徹底嗎?」

晚安了。

***

在那之後,他們又踏上了旅程。

他們離開了美麗的海岸,穿越了蓊鬱的森林,抵達了進入沙漠前的神秘小鎮。

風中傳遞的歌謠依舊沒有停息,反而漸漸的有變大的趨勢;譜寫的雙手從未停止,甚至有愈加變快的感覺。

好像有什麼要發生似的,讓胸口微微的悶了起來。

「欸……我之前都沒聽說過這個小鎮呢?」拉下斗篷,佳綸看著市集裡五花八門的小飾品,整個少女心瞬間溢了出來。

其實她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但是隨著旅行的繼續,她總覺得自己的知識肯定能變廣。

她沒有旅行過,但是曾經旅行過的胡桃及伊斐比知識量似乎都比她還要更為寬廣、遼闊,所以她覺得若是能持續旅行,她也能變得跟他們一樣。

「不住在這附近當然不知道啊,誰會吃飽閒著沒事跑進沙漠裡啊。」伊斐比白了佳綸一眼,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語中暗示了他們一群人就是所謂的「吃飽沒事做」。

「我們就跑來了。」佳綸噘了噘嘴,決定還是好好去欣賞周圍的店家販賣的東西。

小鎮很熱鬧,行人來來往往,烤栗子傳來屬於秋季富足的香味,但海藍色的裝飾品讓她想到了夏天。

越吵雜的地方,寧靜之處就更引人注意。

佳綸拉著胡桃和伊斐比在大街上跑來跑去,兩名少年雖然無奈,卻也還是依著未見過世面的少女東看看西瞧瞧。

一隅,綻放著白花的巷子是靜謐的味道。

「那裡有什麼?感覺好像很有趣呢,我們去看看!」佳綸好奇地往巷子走,石板鋪設成的道路延伸到彼端盡頭,依稀可以看見不算太大的建築。

提著棉花糖和糖葫蘆的胡桃不禁感嘆少女的消費力,他們在出發前湊了筆為數不是很多的旅費,今天也許是他們花最多前的一天。

嘛、只要她開心就好。

胡桃苦笑地跟了上去,本來想轉頭叫伊斐比快跟上,卻見他面色鐵青地捂著嘴。

「伊斐比?」胡桃略帶慌張的聲音讓佳綸也跟著回頭。

「怎麼了嗎?身體不舒服?」佳綸跑到伊斐比身邊,她第一次看見伊斐比這個狀態。

緩緩吸了口氣,伊斐比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極力在迴避什麼。

「我們先去旅館……我要冬眠。」

回去之後伊斐比的狀況一直都很不好,應該說他連晚餐都沒吃就直接進房門了,還連帶放棄了他平時最愛的栗子。

把栗子先交給佳綸後,胡桃說他先上樓看看伊斐比的情況,讓她在下面等會,之後就自己先上去了。

被獨留在樓下的佳綸拿著自己剛剛買的一堆東西,實在拿不定主意後,決定坐到了吧檯前,向老闆點了一杯柳橙汁,接著開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栗子。

時間的流逝並不是非常快速,應該說給她一種度秒如時的感覺,也不知道胡桃上去察看的怎麼樣,直到空氣中傳來了細細的私語。

「你聽說了嗎?那孩子又回來了呢……」

「欸?真的嗎?天啊這城鎮是造了什麼孽,難道『那件事』又要重演了嗎?」

「不要啊……那孩子也真是的,要走就永遠也別回了嘛……」

佳綸微微皺起眉,雖然不知道話語中的主角是誰,但她還是感受到了話中那種令人不快的排斥感。

後面的人還在持續低語著,佳綸本想站起身告訴他們別再說了,沒想到吧檯後的老版卻率先起了音。

「喂喂,不要在我的店裡嚼舌根,麻煩要講這種事請到外面好嗎?嘰嘰歪歪的,還給不給人清淨啊!」

空氣中瞬間靜得詭譎。

「妹子啊抱歉了,大叔我請你喝點特別的。」語帶歉意的抓了抓肚皮,雖然這老闆長得一副兇惡的樣子,但骨子裡是個好人。

佳綸愣了愣,原本想搖手拒絕的,可老闆沒有給她開口的時間,逕自抓著杯子開始調配起不知名的液體。

「那個、不好意思,這問題有點冒昧,但能不能說說剛才那話裡的意思是……」總覺得心底有些不安,不過佳綸還是鼓起勇氣詢問道。

她有種預感,這些將與他們切身相關。

另一邊,房間裡。

在第N次伊斐比縮在廁所吐得稀里嘩啦之後,胡桃重複著遞上濕毛巾的動作。

「是不是生病了呢……」胡桃擔憂地皺了皺眉,伊斐比吃得多睡得也多,打從認識起就一直是頭好壯壯代表的伊斐比,向來都只有在胡桃生病時照顧他的份,這樣反過來倒是第一次。

「不是。」喉嚨有些乾啞,伊斐比胡亂抹了抹臉,那答案倒是乾脆俐落。

「那是什麼?」胡桃早隱約覺得伊斐比自己知道問題點了,他一直在等他說。

「……總之,等那ㄚ頭逛完之後就立刻離開城鎮。」拖著虛軟的身子,伊斐比鑽進被窩。

胡桃沒來由地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緒,他伸手抓住了伊斐比。

「幹什麼?」伊斐比身體虛弱歸虛弱,但嘴皮子上還是依然想逞強,即使這份逞強已經到了極為脆弱的地步。

微微瞇起紅色的雙眼,依然抓著對方的手,胡桃慢慢地斂起了一貫溫和笑容,「你不說出來,別人又怎麼知道該如何幫你呢?」

皺起眉,伊斐比強撐著身體,湖水綠的雙眼帶了些不耐與怒氣直直盯著眼前算是認識許久的友人,「因為沒有需要也沒有必要,你知道孤兒院的規則。」

胡桃當然知道孤兒院的規則,但是、但是……

「那佳綸呢?佳綸該怎麼辦?你要背叛她對你的信任嗎?」

胡桃放開了伊斐比的手,他們都知道那名少女因為相信他們所以告訴了他們她的過去。

但其實、或許,他們誰也沒有準備好要將自己的過去說出來,胡桃沒有,伊斐比恐怕也沒有。

「我……!」伊斐比才剛起個音,腦袋裡頓時一個畫面閃過,噁心感再度湧了上來,胃在不斷翻攪著,逼得他又立刻衝到廁所把胃裡所剩不多的東西給全吐了出來。

「伊斐比……」胡桃連忙跟著跑到一旁遞上濕毛巾,還是不懂對方如此反常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伊斐比一把抓過毛巾,再次重複了剛剛做過無數次的動作之後,做在地上喘息了許久,才終於從虛脫的嘴巴裡念出幾個氣音。

「出……出去……」

之後伊斐比就把自己關在浴室裡。

那是佳綸回到房間後,從蹲在浴室門前的胡桃眼中得到的訊息。

她一邊思索著剛才從下面餐廳老闆那邊聽來的傳言,一邊藉口著說要洗澡去敲了浴室門。

佳綸試了下,門並沒有上鎖,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一個不是很好聞的酸味淡淡地瀰漫在空氣中。

「伊斐比?」她試探地叫了對方的名字,但名字的主人只是沉默地把頭往膝蓋裡埋得更深。

佳綸燦金色的眼珠子轉了轉,在胡桃擔憂的目光下把浴室門給關上。

伊斐比是背著浴缸的,所以佳綸也如同原本計畫般地把衣服放到了一旁的鐵架子上,扭開了水龍頭準備洗漱。

「我剛才在樓下的餐廳聽見了一些話。」隔著水模糊了聲音,字句還是清晰地傳進了伊斐比的耳裡。

他們本來就是聽力極為靈敏的族群。

「我在想……是不是跟你有關。」佳綸把紥髮用的髮飾拆下,「就是有關幾年前,琴央氏的滅門……!」

佳綸還來不及反應,足以媲美猛獸的冷冽氣息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她驚訝地瞪大了眼。

伊斐比會動武這件事其實不難推論,要是過於柔弱,那他早就葬身在險峻的山林和沙漠裡。

「為什麼打聽這件事?」湖水綠的眼眸沒有想像中的殺氣,只是很普通地詢問。

……如果沒有看他逐漸使力的手的話。

佳綸的背貼在冰冷的磁磚牆面,她意外地很冷靜,就像她知道有人只要被踩到痛處就會變個人似的。

而過去是伊斐比的底線。

燦金色的眼睛依舊緊緊盯著伊斐比的雙眼,佳綸沒有回答伊斐比的問題,只是沉默以對。

湖水綠的眼眸緊緊盯著佳綸,然後慢慢地黯然失色,接著佳綸看著對方按著頭又獨自蹲回了原本的位置縮成一團。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伊斐比將頭埋進自己的雙膝裡,他的聲音細細地傳入佳綸的耳裡。

佳綸看著伊斐比也聽到對方粗重的呼吸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起頭。

也許遺忘,真的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因為記得的人,就如同伊斐比,會生活的如此痛苦。

痛苦到,光是呼吸都會覺得困難。

「我不懂看著別人再自己眼前死去的感覺是什麼,但是我懂失去家人的心情。」即使記憶依舊在慢慢褪色,但是她還深深記得那種錐心刺骨的感覺。

很悲傷、很痛苦,甚至會想為什麼只有自己得救、為什麼不留下來跟他們一同受苦。

佳綸張口還想說些什麼,但她很靈敏地捕捉到伊斐比逐漸微弱下去的呼吸聲。

他昏過去一點都稱不上奇怪,畢竟又是吐又是持續接觸著自己厭惡的回憶,身心上雙重的打擊讓身體下意識地自我保護(昏厥)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佳綸開門麻煩胡桃把伊斐比抱上床去,安置好伊斐比之後,她決定先把聽來的謠言告訴胡桃,畢竟胡桃也應該要有知道的權利。

「剛才我在樓下聽見了……」孰料她才剛開口,胡桃便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想聽他親口說。」胡桃輕嘆,知道這方面是伊斐比的禁忌,他也不願在本人非自願的情況下得知。

真要說的話,還存有一點點剛才爭執時的賭氣。

胡桃與伊斐比之前,她無法介入。

佳綸突然有點喪氣,她考慮得太少,也太過自以為了。

再怎麼說,胡桃與伊斐比兩人認識的時間長了許多,而她就像是忽然冒出來的多餘,那兩人之間有太多無法言明的。

「但或許,明天等伊斐比醒了,你可以徵求他的同意,回到早上那間店裡問起始末。」胡桃溫柔一笑,雖然不清楚少女細膩的心思,但他也看得出佳綸心情不太好。

「嗯。」佳綸也扯開微笑回應。

當時的他們都還不知道,佳綸聽來的傳言,並非如同內容那樣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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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各種事情導致文現在才更新,先跟大家抱歉ˊˋ

在各種方面上都非常麻煩小冬,也謝謝小冬肯耐心等我ˊˋ

然後,也謝謝大家的等待及觀看╰(*´︶`*)╯

>free talk by 冬翎

這次拖了好久啊,中間這段時間剛好卡到一些學校的事情導致進度拖了一陣子,在這邊先抱歉//

然後謝謝大家收看。:.゚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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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8 21:47:21 來自手機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草貓 於 2016-5-28 21:59 編輯

紅舞鞋04

夜晚的清風輕輕吹拂著,甘甜的香草味順著夜風從窗戶溜了進來,揉在風中的歌聲也一併傳入她的耳裡。

起初她並沒有特別在意歌聲,只是單純覺得歌聲很好聽;輕柔的歌聲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然後慢慢地充溢了整個空間,就像母親小時候常唱的安眠曲一樣,帶給人舒適及安心。

直到聲音戛然停止,她才緩緩睜開惺忪的雙眼,想知道方才歌聲的主人是誰。

銀白色的長髮被晚風吹起,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過度蒼白的皮膚及鮮紅的雙眸,讓她一瞬間覺得……這並不是該屬於世界的存在。

就像精靈,月亮下的精靈。

「抱歉,吵醒妳了嗎?」注意到佳綸轉醒,胡桃回過頭帶了點抱歉的笑容。

佳綸搖搖頭,不如說正是因為胡桃停下了歌聲她才會醒來,原本聽著聽著正要入睡的。

「剛才的歌是?」她提出疑問,歌的旋律及胡桃的歌聲雖然都相當好聽,但是她聽不懂歌詞的意思,更正確的說那歌詞似乎是其他獸族的語言構成,並不是獸族大陸的通用語。

「安眠曲。」胡桃笑了笑,然後回到自己的床邊,「在我的故鄉裡,母親經常會唱給孩子們聽,相當有效的。因為伊斐比好像做了惡夢,我才會想著也試著唱唱看。」

做惡夢?

佳綸立刻轉頭看向隔壁床上的伊斐比,雖然還殘留著冷汗的痕跡,但面部表情是放柔了的。

胡桃無奈地苦笑,月光在他的長髮上染上了月牙色,鮮紅的眼閉了閉。

他記得伊斐比剛來孤兒院的時候不太說話,也很少看見他吃東西,睡眠的時間佔了他生活中的一大半,而胡桃就連想跟他講講話都做不到。

直到某天他在夜半被尿意驚醒,經過廚房要時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奇地探頭,才看見是伊斐比正偷偷拿著蜂蜜罐,加了一杓又一杓的琥珀色蜂蜜到牛奶裡,當作食物喝掉。

當時胡桃也沒多想,直接出聲詢問:「為什麼要偷偷躲起來喝牛奶?」

嚇得伊斐比差點翻了手裡的杯子,湖水綠的眼眸子看了胡桃一眼,小嘴一癟,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哭了出來。

無法釐清為何對方哭得這麼突然,胡桃緊張地想安慰他,但伊斐比似乎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一陣到胡桃忍不住尿了褲子,伊斐比才眨著水氣蒸騰的大眼無辜地看著他。

不經意交換了秘密的他們才逐漸有了交集。

他們誰都沒有想過,原來所謂的關係是這麼容易就能建立起來的。

因為在來到孤兒院以前,他們都是被拋棄孤立的小孩。

嘆了口氣,胡桃看著身旁即使熟睡也依舊深陷於惡夢裡的友人。

過去的記憶成為夢魘,或許遺忘會是最好的辦法,但真的所有的事情靠遺忘就能解決嗎?

他不禁懷疑,卻在看見伊斐比後深深希望對方能快速地忘記一切。

矛盾的想法充斥在心底,他回過頭正好看見沒有繼續入睡的佳綸。

「睡不著嗎?」將一頭長髮隨性地編成辮子,胡桃輕聲地問。

佳綸點點頭,她有很多不知道也很在意的事情想問,但一方面怕問了不該問的事,另一方面又不知如何問起。

「還是,我再唱首曲子?」胡桃笑著提議道,佳綸卻連忙搖手說不。

「不用、不用了,我只是在想些事而已。」

「什麼事情值得妳放棄睡眠選在這半夜思考呢?」胡桃偏著頭,似笑非笑地說著,倒是意外有些意猶未盡的在觀察佳綸的反應。

佳綸飄逸著眼神,似乎是正在考慮要不要問。

良久,胡桃才終於聽到對方鼓起勇氣後發出的聲音。

「我想問,那個……胡桃你是什麼部族的動物?」

聞言,胡桃無法否認自己確實在一瞬間冰冷了目光,快得佳綸來不及捕捉,而那燦金色的眸子還眨巴眨巴地望著自己。

漂亮的手指輕輕抹去伊斐比額上的冷汗。

「是沙漠狐狸,在滾滾黃沙中奔走的種族。」他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彷彿不是在說自己,而是在說其他不相干的人。

「好了,快睡吧,明天還有事情得做呢。」哄著佳綸讓她早點睡,胡桃自己也鑽回被窩。

只剩下微弱的夢囈在夜幕之中。

隔日清晨,伊斐比起得很早,看著旁邊還在睡的胡桃跟佳綸,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離開了房間。

偷偷摸摸還真是他花栗鼠擅長的事情。

伊斐比踩在樓梯上的聲音很輕,不仔細聽是聽不見的。

由於時間尚早,樓下的餐廳也還未開門,只看見那老闆在忙碌著準備食材。

「唷!苦臉小哥,你可真早啊,我給你弄點吃得吧。」招呼著伊斐比到吧檯前坐下,老闆隨手弄起了培根和煎蛋,油脂在熱燙的鍋子上發出滋滋聲響,不一會兒,香氣四溢。

「……你這稱呼不能就改一改嗎?」伊斐比沒有掉頭就走,而且貌似是熟人。

「從之前的苦臉底迪變成小哥了啊,算是有改變吧。」放了點生菜沙拉到盤子裡,老闆把盤子推到伊斐比面前,「話說,昨天那個妹子是你朋友?眼睛金色的那個。」

他說的是佳綸吧?

「姑且是吧。」

因為依舊沒什麼食慾,所以伊斐比在看到東西推到自己面前時,還是不免皺了下眉,不過他並沒有維持太久,最後還是在老闆的注視下開始小口小口地吃。

「真稀奇呀……居然能從苦臉小哥你嘴裡聽到朋友這個詞。那頭髮白色的美人呢?女朋友?」如果真是伊斐比的女朋友的話,反倒讓他覺得可惜了,那樣的美人居然配上苦臉小哥。

伊斐比聞言,一口生菜突然硬生生噎在喉嚨裡,害他連續咳了好一陣子。

「喂喂,苦臉小哥你小心啊,難道你又不小心烏鴉嘴詛咒到自己嗎?」連忙裝了杯水遞給伊斐比,老闆有些興災樂禍地說道。

「才沒有!還有,那傢伙是男的。」連忙接過水杯大口大口的灌下肚,伊斐比咬牙切齒地說。

而且剛剛他會噎到明顯是眼前這傢伙害的好嗎!

「好啦好啦,你別生氣,大叔我就算第一眼沒看出美女的性別,第二眼也看出來啦,不過他的歌聲真好聽,都讓大叔我想請他來樓下唱歌了。」想起昨天晚上隱隱約約傳來的歌聲,老闆直覺這肯定能招到很多客人再加上那個外貌,完全是一棵會走路的搖錢樹啊!

「唱歌?啊對,昨晚的確……」隱隱約約,在夢中聽到了來自遠方的曲子。

原來是胡桃嗎?

不自覺得,伊斐比輕輕地勾起了唇角,明明他說過不要管他的、明明他對他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可是胡桃他卻還是……

「苦臉小哥呀,你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看著伊斐比的笑容,老闆也同樣笑了出來,「你這不是有了會關心你、擔心你的同伴了嗎?」

「……我這種人嗎?哼。」輕哼了聲,伊斐比不置可否地撇開了視線,緩慢地咬著老闆遞來的食物。

估計佳綸今天又會跑去那條巷子吧?她總是一想到什麼就會立即行動的類型,胡桃大概是不會,比起從別人那裡聽來,胡桃比較傾向於聽自己親口說。

也罷,早該讓他們知道了。

「苦臉小哥,雖然當時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存活下來的你,但實際上……」反覆思量了許久,老闆終於決定要把話題帶到當年的事件上去,卻被伊斐比打斷。

「等另外那兩個傢伙下來再說吧。」



今天佳綸起床時,早就不見伊斐比的蹤影,被窩裡也沒有餘溫,應該是起來好一下子了。


梳洗過後,她和胡桃一起下樓,就看見正在跟老闆閒聊的伊斐比。

「原來你們認識啊。」昨天負責處理房間的是胡桃,原因是伊斐比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

「啊,算是吧。」伊斐比看了佳綸一眼,「關於你昨天問的……看你是要聽我記憶中的版本,還是要聽真實的版本,你們倆自己選吧。」

「什麼意思?」知道伊斐比是在提有關自己昨天的異常,但令胡桃不解的是,伊斐比記憶中的版本不是真實的版本嗎?

「我記得的不一定是完整的,就像人會遺忘事情不是嗎?」伊斐比白了他一眼,「昨天那巷子裡的店……是這個鎮傳說中的記憶當鋪,你可以典當你的記憶,所以那邊是真實的版本,而我只有片段。」

「我想聽真實的。」佳綸很快地回應,老實說她不想讓伊斐比親自敘述那麼悲傷的記憶。

「那你呢?」伊斐比看向胡桃。

「若是真實的版本會帶給你痛苦,那我會聽你記憶中的版本。」胡桃斂起了一貫的笑容,真誠地回答伊斐比。

他知道這樣一來,只是在幫助伊斐比繼續去逃避自己的過去,但是啊但是……

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伊斐比再去回憶自己不想要記得的東西了。

「你這不是把問題丟回來給我了嗎?」嘖了一聲,伊斐比相當不滿胡桃的答案,「反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是要去面對的。」

他知道,自己可能會承受不了真實的答案,否則多年前他也不會選擇將自己的記憶竄改掉。

他知道,他不能保證得知真相之後還能用跟以前一樣的態度面對胡桃及佳綸。

可是,他必須要去。

必須去取回記憶、必須去取回真實,否則真相將會永遠深埋於谷底。

肯定有什麼環節,是只有他才知道的事,而那個環節恐怕也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因為那是最悲傷的、最痛苦的記憶,才會令當時的他難受到寧可竄改也不願憶起。

即使如此,他也必須往前邁進。

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就在伊斐比和胡桃到房間去把一些隨身的物品準備時,老闆拉著佳綸說話,伊斐比也猜測到老闆想說什麼了,倒是沒有去阻止他。

「妹子,昨晚告訴你的內容其實不完全。」老闆語重心長地開口,「外傳的版本是,在琴央氏的滅門案之中唯一存活下來的只有那個苦臉小哥,然後苦臉小哥在清醒之後拖著一身亂七八糟的傷口,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時候,他趴在一條巷子前面,嘴裡一直說著是他殺死所有家人的……」

佳綸一愣。

「伊斐比不會做這種事的!雖然很毒舌也一點都不體貼,但是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佳綸激動地反駁,她不相信伊斐比會做出這樣殘酷令人髮指的事情。

「你不明白啊妹子……有時候『丟下』、『拋下』也是一種殺人啊。」老闆搖了搖頭,當時的情況他不是很清楚,但在那之後就是他負責照顧伊斐比一陣子的,對他也情同親生兒子,即便伊斐比在那段期間總是不怎麼說話,也對他沒什麼反應。

但他知道,伊斐比總是會很小心地在他睡著後幫他蓋上毛毯,偷偷哭泣時也不會發出很大的聲音,也在他生意失敗後,為了不給負擔而偷偷跑走。

「抱歉,我剛剛失態了……」佳綸抿了抿唇,她剛才太過激動了。

只是,這樣說來……她是不是也殺了她的家人呢?

「走啦,別發呆了。」揉亂了佳綸的頭髮,不知何時已經收拾完畢的兩人站在她身後,伊斐比惡聲惡氣地說,估計是想緩解一下尷尬吧?

然後,他們走了。



清爽的微風吹過,佳綸的頭髮也跟著被吹得凌亂,稍微用手順過之後,她把後方的一頭青絲給束了起來。

風依舊吹息著,卻再也不若上次來到這裡時那般舒爽,小小的微風好似要將所有的一切都給吹亂似的不斷吹著。

他們此時的心情恐怕也是這樣吧?

她突然好希望這風能夠停下,稍微停歇一會,給他們喘口氣的時間。

但是風並沒有停下,就如同他們的旅程也不會停止。

他們再次來到綻放著白花的小俓,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然而上次來的時候明明是歡天喜地,而今到訪卻仿若一顆巨石壓在心上。

鋪著石板的道路依舊延伸到了盡頭,但是所謂的盡頭已經是很遠很遠的地方,除了胡桃外,佳綸及伊斐比只能勉強看到一些景色。

「伊斐比,不想走的話也沒關係……」見伊斐比停下腳步,胡桃輕輕皺起眉,想試著告訴對方不要勉強自己。

伊斐比看著異常熟悉的石板巷道,他閉上眼睛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已經決定,不會再逃避了。

然後,他邁開步伐。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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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 talk by 草貓

>嗚哇這次又拖了一陣子啊,真是太對不起大家了(跪

這次依舊各種麻煩小冬了(小冬我愛你啊啊啊♥♥),也謝謝大家的耐心等待QQ

至於伊斐比跟胡桃的部分,我想這是一種默契(不#

伊斐比的故事似乎快到尾聲了,接下來還有胡桃的故事(抹臉#


free  talk by 冬翎

>雖然這篇一直是爆字路線,但我們還是很慢更呢,雙方現實中網路上各種私事,所以持續繁忙中//

然後雖然我跟草貓對於這部分一直沒有提過,但是總覺得把伊斐比跟胡桃兩人寫得很親密啊XDD

之後應該慢慢看得出是紅舞鞋了,希望可以趕快寫完,謝謝草貓明明很忙卻都讓她幫忙整理,草貓愛你。:.゚ヽ(*´∀`)ノ゚.:。((人家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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