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D.珈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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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吾命騎士BG】本是塵土 (10/15【6】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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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13:34 | 顯示全部樓層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D.珈禾 於 2016-10-15 15:15 編輯

大家好,我是九萃。

借珈禾的帳號來發文,請多指教。

身為審判騎士迷妹多年,一直沒吃到好吃的審判BG糧,就來開坑了。

目前九萃還在讀大學,慢慢更,見諒。

___________________

入坑須知:

吾命騎士BG同人

男主 審判騎士,原創女主,無穿越,HE,第三人稱,當原創看無所謂。

時間點立在原著結局之後,39之前。

大意就是邊查案邊刷審判長好感的故事。

___________________

*基於吾命騎士的人物形象有各種官方版本的差異,本文採用小說初版 亞砂 畫的人物設定形象
而 亞砂 沒有畫出來的人物會使用小說重製版 J.U. 的設定。

補充,寫了前幾章發現審判長實在很難刷好感度,這篇預計會是個長篇。


如要忽略留言,請善用上方的「只看該作者」按鈕~基本上我回應各位小天使都是用點評的,所以按了就只會出現正文喔~~

本文除了論壇,一起在popo原創網、冒險者天堂同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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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4 00:16:04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D.珈禾 於 2016-10-15 14:07 編輯

【1】潛入調查


伊蒂絲謹慎地拉緊斗篷,緩步走過聖殿走廊,期望不要再遇上什麼人。

光明神殿之下又分為聖殿與光明殿,聖殿是聖騎士的大本營,光明殿則是祭司的所在地。

好不容易花了許久的時間跟隔壁光明殿的女祭司成為朋友,才難得得到這次進入聖殿的機會。

借了她的祭司袍,撒嬌說是想進入聖殿近距離見識騎士們才同意幫忙的,雖然伊蒂絲對她說了謊。

伊蒂絲再次檢查了下偽裝用的金色假髮沒有洩漏出一絲黑髮,左右張望露出迷惘的神色,以防自己走到不該到的地方時可以推說自己迷路。

現在伊蒂絲對自己的設定是「被朋友拜託給某個騎士送藥水的女祭司」,這當然也是假的,藥水到是真的有帶在身上,這樣被問起時她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說只知道騎士的名字不知道長相,然後再報一個大眾名就可以了。

一路上挺順利的,除了一開始門口的守衛問的比較仔細外,聖殿裡經過的騎士多半只是對她好奇,她也點點頭回以微笑,只要小心十二聖騎士與教皇,大概就沒問題吧。

被拆穿也沒關係,只要尷尬地說自己只是仰慕聖殿騎士的樣子,再找光明殿女祭司對口供,頂多丟丟臉而已,她還是可以全身而退,誰會為難一個來聖殿看帥哥的姑娘?沒有人會知道她來聖殿的真正目的。

光明神殿的審判所是審判騎士制裁犯人的地方,那麼案件的詳情與調查資料肯定就在聖殿某處的資料室裡。

伊蒂絲默默給自己打氣,必須盡快找到那份資料,聽見了遠處拐角傳來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先露出笑容。

當遠處的身影完全出現時,伊蒂絲的笑容幾乎僵在臉上。

金髮藍眼、皮膚白皙、標誌性的白色騎士服、保持著燦爛笑容向她走來的是太陽騎士,伊蒂絲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普通地經過,拚命壓抑自己心中的恐懼。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太陽騎士的樣子。

沒問題的,伊蒂絲對著自己說,太陽騎士根本不可能記得她的樣子,沒事的。

在雙方擦身而過後,伊蒂絲好不容易鬆了口氣,身後卻響起太陽騎士的聲音:

「光明神的光輝照耀了大地,沒有祂到不了的地方,在光明神殿更是無所不在,這位姊妹是否沒有得到光明神的祝福,成為了迷途的羔羊,需要祂的光輝指引妳的方向?」

伊蒂絲忍住驚懼的情緒,轉過頭笑著開口:「您好,太陽騎士,我確實有點迷路了,不過不打緊,我想慢慢逛,畢竟我沒有來過聖殿,很好奇呢。」

太陽騎士保持著笑容接話:「光明神在上,太陽可否請問這位姊妹想要到哪裡感受光明神的照拂?」

「我來替朋友送藥水,不急,我也想到處逛逛嘛。」伊蒂絲從懷中掏出藥水瓶晃了晃,有些可愛地歪頭。

「感謝光明神的仁慈,請這位姊妹跟隨我的腳步,讓太陽帶領妳找到那位幸運的兄弟。」

「非常感謝,真是幸運呢!」

不妙啊,太陽騎士熱心過頭了。

伊蒂絲面對太陽騎士近乎慈愛的目光下,硬著頭皮扯出驚喜的樣子,在葉芽城沒有人會拒絕太陽騎士的邀請,如果是光明神的狂熱信徒大概會喜極而泣。

但她是不同的,自從半年前開始,光明神的信仰已離她遠去,以前有多虔誠,被背叛的時候就越絕望。

「這位姊妹怎麼稱呼呢?」伊蒂絲驀地被太陽騎士的聲音給驚回神來,她快步跟上太陽騎士的腳步。

「我叫做溫蒂。」伊蒂絲面不改色地扯謊。

「那麼,溫蒂是想要送藥水給哪位幸運的聖騎士?」

「這個......因為我是替朋友來送的,所以我只知道對方叫做傑克。」

「這樣啊,那太陽就帶溫蒂小姐在神殿轉轉,順便幫妳打聽那位騎士好嗎?」

「好的,感謝你的用心。」

伊蒂絲忍住下意識想摸劍尋求安心的衝動,告誡自己小心謹慎。

太陽騎士領著她進入小祈禱間,似乎是覺得身為光明殿的女祭司會喜歡這個地方。

的確,相較於女性居多的光明殿來說,都是男性的聖殿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肅殺氣氛,這間小祈禱間平時肯定是擺設,騎士們寧願回宿舍休息也不會來這裡禱告。

明明無人問津,卻一塵不染,因為大家都是虔誠的光明神教徒啊。

伊蒂絲看著彩繪玻璃上的光明神圖樣有些恍惚,以前的她會喜歡這裡吧,只是現在她失去信仰了。


「溫蒂小姐,應該不喜歡這裡吧。」太陽騎士的話語宛如驚雷在她耳邊猛然炸開。

「不,雖然與光明殿的祈禱間不同,但這裡是與光明殿相似的場所,我覺得很安心。」伊蒂絲抓緊了斗篷,不動聲色的接話。

「但是溫蒂小姐,不是光明殿祭司吧。」太陽騎士逆著窗外透出的光,不愧於「光明神的代言人」這個名號,混雜著嚴厲卻燦爛的笑容站在她面前,伊蒂絲卻只感受到刺骨的冷。

「哎呀,果然瞞不過太陽騎士。」她尷尬地笑笑,果斷的認錯才不會讓人覺得別有用心,說出編好的理由,「對不起,之前我看了光明神殿出版的女性向雜誌,發現這裡真是好男人聚集地呢~我只是想親眼見識一下就拜託朋友幫我掩護。啊,今天能近距離見到『陽光美男子排行NO.1太陽騎士』我也不虛此行了。」

沒問題的,她還沒有輸,如果拿這件事去問口供是沒有破綻的。

在那一瞬間太陽騎士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隨即咳嗽幾聲掩蓋過去。

「溫蒂小姐──」
「太陽!」

小祈禱間的大門忽然被一個紅色身影撞開,打斷了這莫名的氣氛。

來人擁有一頭札眼的紅髮,能親近稱呼太陽騎士的人只有同等地位的十二聖騎士,一身火紅、衝動脾氣──是烈火騎士。

烈火騎士看清室內的狀況後就緊盯著伊蒂絲,皺著眉按上自己的配劍。

情況不對。

雖然太陽騎士不知何時在她眼皮子底下呼叫外援讓她有些意外,但烈火騎士的眼神太過戒備,就算是底細不明的女人闖進來被發現了,在她還沒做任何事前真的有必要讓十二聖騎士戒備一個「在聖殿到處閒逛的女人」?

是被發現了什麼呢?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太陽騎士,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我不是祭司的呢?」

伊蒂絲掩藏在斗篷下的手,摸上了側腹。

「──祭司是不會配那種劍的,烈火!」隨著太陽騎士的話落下,伊蒂絲抽出藏在腰帶理的配劍奔向烈火騎士身後的大門,烈火騎士也往她衝過來。

伊蒂絲卻忽然扯開斗篷往太陽騎士臉上丟,在烈火騎士愣神的瞬間躲開他衝出大門。

「等等!」烈火騎士頓了一秒又再提劍追上,往伊蒂絲的背後一斬,對上了她的劍。

武器的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烈火騎士正要再砍一劍阻止她逃跑,卻發現撞上他武器的細劍沒有像往常一擊彈開,而是向他彎曲纏繞。

「嗚哇!」被沒看過的軟劍驚到,後退了一步離開攻擊範圍,也同時放過了那早有預感砍一刀就逃的少女。

就算是女人,伊蒂絲進入聖殿時還是有經過簡單的搜身,她把軟劍藏在腰帶裡就這樣繞上腰,不會有人發現的。

帶這把劍也是因為要用來逃跑,第一次對上軟劍的人總會在它彎曲的特性下吃點虧,趁著對方還沒習慣讓她有機會逃跑。

少了斗篷,一個帶著劍的女人氣勢洶洶地在聖殿廊上奔跑怎麼看都很可疑,經過的聖騎士想攔下她問話,無一被她的軟劍阻止,不久她身後就跟了一大票騎士,遠方還能聽見在找她的呼喝聲。

伊蒂絲邊跑邊思考逃出聖殿的路徑,正門是不可能了,記得被太陽騎士領著走時有經過花園,應該可以從那裡突破。

翻過長廊的矮牆,伊蒂絲提劍進入花園。

還是有很多疑點,到底是什麼讓太陽騎士如此戒備?

而且他到底是怎麼看出她配戴的軟劍的?

伊蒂絲猛然抬頭看向花園遠方,直覺有人靠近,遠處的黑點漸漸顯明。

那個人散發著持劍者特有的鬥氣,相對於其他人輕便的騎士服卻穿著一身黑袍,快步向她走來。

那人黑髮黑眼,全身像是除了黑色外再也沒有配得上他的顏色,唯有額上的彎月紋身凸顯出不一樣的暗紅。

暗紅彎月刺青、如墨一般的黑袍......聖殿裡只有一個人會有這樣的裝扮,也只有這個人會擁有那樣強大的鬥氣。

光明神殿的十二聖騎士之首雖是太陽騎士,卻不是所有人都歸太陽騎士掌管,十二人根據信仰的解讀平分為兩派,與太陽騎士相對的存在── 審判騎士。

如果太陽騎士代表的是光明神的仁慈,那審判騎士就是光明神的嚴厲。

那身影正是審判騎士。

雖略有耳聞這兩位並不對盤,時常因為信仰的解讀而針鋒相對,但用腳想也知道在可疑份子入侵聖殿的現在也會放下成見一致對外。

中大獎了啊,伊蒂絲微微苦笑。

連她這種在大陸到處跑的傢伙都曾聽聞過審判騎士的高超劍術,只要他拔劍,對上的勝算不大啊。

伊蒂絲站在花園中央平息跑步後略急的呼吸,在真正的強者面前她那些小聰明是無用的,還不如停下來喘口氣。

審判騎士肅著一張臉接近伊蒂絲,在她不遠處也停下腳步,拔出配劍,劍尖對準她不語。


啊啊,原來不用說話,也能用表情傳達「只要越過我就砍死妳」的意思啊。

伊蒂絲垂了眼,左手抓了抓滿頭金髮,雖然她自詡劍術不錯,但如果跟審判騎士認認真真打上一場,十招內就會敗了,軟劍的優勢大概只能持續兩招吧。

她有些尷尬的找話:「嗯,真是受寵若驚,我明明也沒幹什麼壞事啊,怎麼大家就滿神殿在追我?我只是來聖殿看帥哥的啊~」

審判騎士表情根本沒變,劍尖穩的可以放上一碗水,還是那個表情,一臉「別廢話,行就上」。

真是方便的面癱臉,面對敵人同一個表情,任人在心裡腦補各種狠話,打贏心理戰。

的確現在該急的是伊蒂絲,就算她跟審判騎士僵持不下,追兵很快就會來,到時候她一人面對整座光明神殿的聖騎士,想想就很不秒。

忽然伊蒂絲面色一凜,好像下定決心要和審判騎士決一生死,向他揮出了破釜沉舟的一劍。

感受到對方散發的鬥氣,審判騎士也認真起來,穿著袍子卻沒減低半分行動力,他的動作很穩,一揮劍就擋住了她用盡全力揮出的一擊。

伊蒂絲笑了笑,同時軟劍也因為強烈的撞擊跟著彎曲,纏上了她的對手,審判騎士不愧是劍術高手,只愣了一霎又回復到那個面癱臉,他沒有像烈火騎士那樣後退,而是抬手就著她的軟劍跟著轉了一圈,化解了攻擊。

就在那瞬間,伊蒂絲一把抓下了金色的假髮,往審判騎士的面上丟去。

審判騎士受對方鬥氣的影響,加上她破釜沉舟的第一擊,讓他有了用劍術決鬥的錯覺,大概審判騎士也沒想到第二次攻擊,對方就一臉認真的開始這種無賴打法。

誰都想不到比劍第二招就是對手往他臉上丟假髮吧!繞是見過各種陰險招數的審判騎士也不禁被這如此直面且沒有殺傷力的攻擊給唬住。

但審判騎士還是很淡定的一揮手,用劍把飛過來的金色假髮給拍飛。

其實被假髮打中也沒差,這根本就只是小孩子打鬧的招術,因為上一招還在比拼劍術下一招就飛來假髮,讓審判騎士下意識用劍把它擊飛。

壞就壞在這裡,這正是伊蒂絲要的效果。

審判騎士的劍在擊中假髮的瞬間有什麼東西被擊碎,瞬間藥水的氣味隨著裝載的玻璃瓶破裂而揮發開來,伊蒂絲早就憋好氣趁這個機會逃跑,審判一發現劍上傳來的震動不對就退開幾步。

顧不上那個終於解放自己黑髮的逃跑少女,審判騎士雖然只吸入了一點點卻也足夠他麻痺幾秒,這時間夠伊蒂絲越過他的防線直奔花園外的圍牆了。

幸好有把藥水瓶藏在假髮裡,帶著麻痺藥水果然是對的!

審判騎士一人抵十人,花園裡除了他就沒別的聖騎士了。

誰會想到光明神殿劍術高超的審判騎士會在比劍的時候被假髮暗算。

伊蒂絲興奮地逃往最後的終點,過了這道牆,就可以逃到她事先藏衣服的地方,換了裝扮混進人群聖騎士們就拿她沒辦法了。

驀地有什麼聲音在她腳邊響起,像是有什麼被輾碎又像是水氣急速凝結的聲音。

伊蒂絲再也夠不到這座花園的牆頭了。

奔跑中被迫停下的後果是她狼狽的摔倒在花圃裡,冰冷的寒意從腳腕蔓延開來,她撐起身子向後看去,審判騎士看起來已經沒事了,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收起了自己的劍。

為什麼把劍歸鞘?結束了?

結束了嗎?

刺骨的冰還在持續增長,伊蒂絲被困在地上動彈不得,那冰沿著她的腿凍上她的身軀,伊蒂絲只能抓緊自己手邊的軟劍,茫然地看著遠處的審判騎士,她還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審判騎士沒有看她,他側了臉開口向後方說了句什麼,遠方有個身影緩緩走近審判騎士。

冰在她周圍擴散連帶著凍住了身邊的花圃,上方的冰魔法已經蔓延至脖頸,她吃力的抵抗想睡的意念望向那遠方的身影。

最後伊蒂絲陷入寒冷黑暗前的畫面是,來人穿著白色騎士服,金色的髮在花園的襯托下更加閃亮,那藍色的眸子靜靜的望著她,笑彎了眼。


太陽騎士的笑容像是能融化冰似的燦爛,伊蒂絲卻只感覺自己在冰中陷入濃烈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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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4 00:17:15 | 顯示全部樓層

【2】太陽騎士


太陽騎士剛拐過走廊,少女就進入了他的感知範圍,那身影在他的感知魔法下拼湊成形時他差點以為有女妖入侵光明神殿。

幸好有感知到她的心跳,雖然跳的比一般人慢些,但這在身體不好的人身上很常見。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太陽騎士在幾年前就瞎了眼睛,也鮮少人知道他身為騎士卻在魔法方面擁有高超的天賦及成果。

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個劍術爛到令人髮指的「騎士」。

......

好,這不重要。

沒有人知道太陽騎士是瞎子是因為他用感知魔法補足了這項缺陷,照理來說感知魔法沒有那麼神,用它代替視力需要魔法天賦之外還需要能持續發動的精神力,感知也無法到非常精準,只能大略知道感知範圍的屬性與強度,基本上說要把它當作眼睛就是天方夜譚。

但太陽騎士只花一個星期訓練就做到了,而且感知的非常精準,直面教皇時也能感知到他在面紗下扭曲的娃娃臉,教皇表示如此天賦當初竟然沒來參選祭司選拔簡直是暴殄天物。

缺點是他再也無法分辨顏色與美醜,他的世界像是用各種屬性疊出來的沙盒,但能看見的東西更多了,無死角穿透牆壁、地底、建築、人體,連內褲的款式也被感知的一清二楚。

只要他想他也可以把感知範圍擴張到整座葉芽城,為了平日節省精神應付生活,他會隨時保持著半徑三米的感知魔法,以防任何狀況發生。

在感知到那個少女的時候他的內心只迴響著一句話:幹,哪裡來黑暗屬性那麼濃厚的女人守衛怎麼敢放她進來。(人家守衛是個標準的聖騎士,又不會感知魔法。)

嗯?她腰上那個金屬性的腰帶形狀好奇怪......等等,這不是劍嗎?!守衛!!人家都帶凶器殺進來啦!!!


為了光明神殿的和平,只好停下來和這個可疑的女人搭話,太陽騎士仔細感知了一遍,黑暗屬性濃到媲美不死生物、心跳慢身體差、戴假髮、偷藏劍、身上竟然還穿著隔壁光明殿的祭司袍!

隔壁光明殿的守衛怎麼了!!跟聖殿的守衛一起睡著了嗎!!

綜合這幾點觀察下來,太陽騎士合理的懷疑她是渾沌神殿派來的奸細。

最好隔壁光明殿會有黑暗屬性那麼濃烈的女祭司啦!這裡只有光明屬性多到爆的光明祭司!又不是渾沌祭司!

太陽騎士邊帶著名叫溫蒂的可疑女人到無人的房間,邊擴大感知尋找附近可以來幫忙的人手。

【烈火~是我,哎我在用精神魔法跟你說話啦不用東張西望的,等等來那個沒人去的小祈禱間,有個疑似渾沌神殿的女間諜混進神殿了,我帶她進小祈禱間後,等一下你站門口我跟你包抄她,她身上有一把奇怪的劍和一瓶不知道是什麼效果的藥水,小心點。】

感知到正在神殿附近巡邏的太陽騎士小隊,太陽騎士立馬用精神魔法通知他的副隊長。

【亞戴爾,是我。有個疑似渾沌神殿的女間諜混進來了,你帶隊去西面的窗口,等一下我跟烈火在小祈禱間包抄她,她大概會從窗戶逃跑,你們圍住所有窗口,她一破窗就抓住她。】


「但是溫蒂小姐,不是光明殿祭司吧。」太陽騎士在心裡默默補充要不是能感知到心跳我還以為是女妖。

「哎呀,果然瞞不過太陽騎士。」那個女人被拆穿卻只是尷尬地笑笑,意外爽快地承認自己假扮光明殿祭司。

「對不起,之前我看了光明神殿出版的女性向雜誌,發現這裡真是好男人聚集地呢~我只是想親眼見識一下就拜託朋友幫我掩護。啊,今天能近距離見到『陽光美男子排行NO.1太陽騎士』我也不虛此行了。」

......

......啥?

太陽騎士咳了咳。

呃,該不會是一場烏龍吧,真的只是來物色男人的?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慓悍嗎?可是亞戴爾他們都站定位了說,好尷尬。

......不對啊,這女人還是很可疑,誰會來物色男人的時候還偷藏一把劍進來?難道是要找押寨聖騎士嗎?

而且那個黑暗屬性也太濃了吧,果然還是只有渾沌神殿的人才會有這種屬性。

......渾沌神殿的女祭司來光明神殿找押寨聖騎士,糟糕,標題一下乍一聽好像挺合理的欸?是我一定會偷帶把劍才會安心啊。

太陽騎士腦洞大開的時候烈火騎士終於來了。


現在太陽騎士就站在窗邊,烈火騎士擋住了門口。

大部份人都知道太陽騎士劍術爛、以為不會魔法不會感知只有臉和聖光可以看,要是被包圍,一定不會往有烈火把關的門口衝,果斷往那個只是長得帥的太陽騎士旁邊窗戶逃啊!

哼哼哼哼,早知道這個思路,亞戴爾他們就在窗外等著呢。

......

太陽騎士被自己的誘敵計劃打擊的有點心酸。

「太陽騎士,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我不是祭司的呢?」喔喔喔標準反派台詞,終於有一點女間諜的樣子了。

「──祭司是不會配那種劍的,烈火!」
快像趕小雞一樣把她往我這裡趕啊!

結果烈火衝過去,女間諜也衝過去,還甩了太陽騎士一臉斗篷,烈火被女間諜奇怪的劍驚了一下,女間諜從門口逃跑了。

......????

少女,說好的跳窗呢?那麼好的機會妳不跳,寧願面對門外千千萬萬的聖騎士嗎?

放心自家聖騎士的太陽騎士,因為計畫出現意外,只好再用精神魔法聯繫人,保證這次女間諜被困在神殿裡死死的。

感知到女間諜往花園方向逃跑,太陽騎士果斷告訴剛好在那附近練劍的審判騎士,對方明顯聽到神殿的喧嘩想去一探究竟。

【審判審判!神殿入侵一個渾沌神殿女間諜,她帶著一把奇怪的劍,聖騎士攔不住她,她往你那裡去了,不要讓她逃了!】

審判騎士在原地點點頭,示意他聽到了,不久他就會和少女相遇。

太陽騎士往花園趕去邊感知花園的戰況,他相信女間諜那把劍再怎麼奇怪也鬥不過審判騎士。

只是那女人空有一身黑暗屬性卻只會使劍倒是挺奇怪的,渾沌神殿有女騎士這個職業嗎?

這也是太陽騎士放心審判騎士一個人對付她的原因,只憑劍術,審判絕對分分鐘秒殺她。

到底還是忌憚那濃厚的黑暗屬性,太陽騎士小跑步接近花園。

正在感知戰況的太陽騎士本來還在奇怪女間諜那麼寶貝那瓶用來偽裝的藥水,在抓頭髮的同時還把它藏進後腦勺的假髮裡,但在女間諜把假髮丟出去的時候不只審判騎士愣住了,感知到的太陽騎士也愣住了。

隨之而來的情緒是憤怒,他感知到審判毫不知情的揮劍擊碎藏在假髮裡的藥水瓶,審判中了暗算。

其實只要太陽騎士一開始出狠手,女間諜什麼根本不會有機會逃走,只是暫時不曉得對方底細才保留自己會用魔法的秘密,直到現在。

太陽騎士唯一的逆麟,就是有人動了他身邊的十二聖騎士。

外界謠傳的感情不睦、派系鬥爭,不過是他們為了不被其他勢力忌憚的掩飾,實際上他們十二聖騎士親如兄弟,是最重要的夥伴。

雖然不知道那瓶藥水到底是什麼效果,不妨礙他腦補各種可能發生的壞情況,太陽騎士面色一冷,不再顧忌使用魔法,丟了個神術增加自己行動的速度,一瞬間就來到花園外圍。

遠遠就感知那名少女把審判丟在一旁,趁機想翻上花園的圍牆逃出神殿。

太陽騎士冷笑一聲,丟了個冰魔法在少女腳邊炸開,看她狼狽地摔倒在地,從腳開始緩緩結冰。

他是故意把魔法丟成這樣的,讓她動彈不得只能親眼看自己慢慢被凍成冰雕。

要不是感知到審判沒什麼大礙,才不只是冰魔法那麼簡單。

審判騎士被麻痺藥水暗算的時候也才僵硬幾秒就沒效果了,他本來想提劍追上那個黑髮的背影,卻看見那少女被魔法擊中後腳的部份結成了冰。

不用回頭審判騎士也知道是誰,全神殿就只有太陽騎士會把魔法丟成這個樣子。

「把她結成冰,你怎麼跟其他聖騎士解釋哪裡來的冰魔法?」瞥了一眼遠方少女的情況,審判騎士顯然不用再移步,就把劍歸鞘,扭頭問身後緩步靠近的來人。

「我剛剛通知烈火告訴聖騎士們已經解決了,讓他們不要靠近花園,另外我還叫了寒冰過來。」走近的太陽騎士仔細感知了一遍審判騎士身體確實無恙後就露出得意的笑容,笑給那個雙眼還尚未被凍結的少女看。

寒冰騎士,的確是會冰屬性魔法,這倒是好解釋。

審判騎士聞言點點頭,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好友,決定無視他感知到自己被暗算報復少女的事情,開口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太陽騎士咬牙切齒把事情從頭說了一遍,重點強調「她當時居然不跳窗還甩我一臉斗篷」、「感知到跟審判比劍輸不起就耍賴」事件。

審判騎士自動過濾好友無意義的廢話,出聲詢問:「你怎麼確定她是渾沌神殿的間諜?」

太陽騎士收拾好情緒認真道:「不知道,看她黑暗屬性濃的跟女妖一樣,我就想起渾沌祭司,猜的。」

審判騎士思索道:「渾沌神殿應該不會派不會魔法的女間諜,扮祭司卻找不會施法的人太吃虧也太容易被拆穿了,她那把劍是為了不得已的時候逃跑用的,不是暗殺,應該是為了來打探什麼吧。」

「所以還是女間諜啊,只是有可能不是渾沌神殿派來的樣子。」

「不清楚他們那邊的狀況,要是真的是渾沌神殿,不會是沉默之鷹派來的,如果是他就會派不是黑暗屬性的祭司來,不然一遇到你的感知屬性武器都曝光了,沉默之鷹不可能不事先提醒手下的人。」審判騎士頓了頓,又開口道,「其實要不是你的感知,她的安排與藉口毫無破綻,她早就有被拆穿不是祭司的準備,只要厚著臉皮用那個藉口道歉,我們沒有理由懷疑她別有用心。」

「是啊,當時我在明知她有武器的狀況下也差點以為是烏龍,要不是烈火闖進來的時候太戒備,她大概不會抽出劍,反而會跟我周旋到底吧。」

「你有見過她嗎?」審判騎士像是想起了什麼,拋出疑問。

「沒有,那麼強烈的黑暗屬性我肯定不會忘,你也知道我好幾年沒出葉芽城了,怎麼?」

「......那個女人很有可能事前就知道你會魔法的事。」

「什麼!」太陽騎士聞言驚了一下就皺著眉思考,隨即接話,「目前知道我會魔法的人都是自己人,確實她見過我用魔法這個方向比較合理......但你怎麼知道的?」

「她在不知道有埋伏的情況下沒選擇跳窗是因為比起烈火,她更忌憚你,往你身上丟斗篷不只是要讓烈火分心,而是想要遮蔽你的視線。」審判騎士定定地看向他,
「她根本不知道你用感知代替視力,所以用斗篷遮蔽你的視線、她又離烈火很近,雖只有幾秒也會讓你顧忌烈火不敢亂放魔法。」

「對喔,都忘記一般人被斗篷丟是該看不見的。」太陽騎士恍然大悟。

忽然,他們兩個很有默契的轉頭,一致望向正準備走過來的寒冰騎士。

「太陽、審判。」寒冰騎士先打過招呼後就迅速展開話題,「剛剛我遇到亞戴爾,他跟我說你讓他查的那件斗篷已經問到了,」

太陽騎士後知後覺的想起為了掩飾,他好像讓烈火通知除了十二聖騎士外暫時不能進入花園,難怪亞戴爾只好拜託寒冰傳話。

寒冰騎士接著道:「那件斗篷確實是光明殿女祭司的,上面繡的名字也確有此人,那個女祭司承認她有借斗篷與祭司服給朋友,只是沒想到會鬧到讓聖騎士來問話。」

「怎麼會那麼大意就借出祭司服,她知道她借的朋友入侵聖殿了嗎?」審判騎士皺著眉道。

「亞戴爾說她很爽快地承認了,還拚命為朋友做擔保,她的原話是說:『溫蒂只是想進聖殿近距離看帥哥啦,不是什麼可疑人物。』」寒冰騎士面無表情的轉述,難為他說出奇怪的台詞。


「......」三人陷入迷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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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4 00:18:24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D.珈禾 於 2016-10-7 18:46 編輯

【3】審問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後,案件陷入了膠著狀態。

基於與渾沌神殿的特殊關係加上太陽騎士感知心跳來測謊的外掛,沒有任何試探或客套,太陽騎士就直接聯絡渾沌神殿主事者沉默之鷹,真名等陽的闇騎士,開門見山就說:給句話,這女間諜是不是你們渾沌神殿的人?

深知太陽騎士個性的等陽立馬發誓這女人絕對不是渾沌神殿派來的,還主動排查整座渾沌神殿的人以表自家神殿的清白。

事後等陽很誠懇的表示雖然不可能,但如果他要派間諜肯定是派胸大的女祭司直接去勾引他,什麼假裝來聖殿物色男人的女間諜那效率太差。

太陽騎士:「......」

另一方面,聽聞闖進聖殿看帥哥的朋友被抓了,借出祭司服的女祭司不斷來聖殿求情,聽完事發經過後拍胸鋪表示溫蒂肯定是被你們這些聖騎士嚇到拔劍了,一切都是誤會。

什麼?你說偷帶軟劍怎麼解釋?女祭司立馬澄清溫蒂這個人很沒安全感,旅行的冒險者嘛!那軟劍她是知道的,除了洗澡之外還真沒看過她解劍。

去葉芽城內的冒險者公會調查溫蒂的名字也符合女祭司的說詞,半年前身無分文旅行至此,一個人靠著劍術在公會工作養活自己。

除了女祭司外幾乎沒有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一個人住在公會宿舍,獨來獨往,也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的,但這在冒險者之中是很常見的事。

被凍成冰雕的伊蒂絲第二天在神殿牢房中醒來,堅決表明自己是來神殿看帥哥的,只是被拆穿後覺得不妙,為了不拖累好友才拔劍逃跑。

整件事到現在就像是一場鬧劇,種種證據都說明這個名叫溫蒂的女孩雖然入侵神殿卻也沒有惡意,何況根本沒有任何財物人員損失,頂多罰罰她勞動服務就算完了,不好一直關著她。

太陽騎士覺得很憋屈,憋屈到他難得沒有在十二聖騎士的例行會議中遲到,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坐在主位。


「那麼,關於前幾日闖進聖殿的可疑人物,因為沒有證據證明她是間諜,所以該怎麼處置她?」暴風騎士看著太陽騎士一臉抑鬱沒有要說話的樣子,只好代為轉達。

「資料上不是已經證明她只是進聖殿看帥哥嗎?不用到關起來,就罰她勞動服務吧。」事件當天窩在房間泡女人的大地騎士沒心沒肺地提議。

「她絕對有問題!不然我親自去審她!」太陽騎士道。

「不行啊,太陽,你還要不要形像了?再說審問明明就是審判的工作吧。」暴風騎士滿頭黑線。

「那就讓審判去審她,我在隔壁感知也一樣。」太陽騎士一臉期待的看向審判騎士。

「......我也覺得放了她不妥,雖然現在沒有證據。」審判騎士一表態,太陽騎士明顯放鬆了些。

「還有沒有可以調查的地方呢?」老好人綠葉騎士問。

「雖然半年以前的紀錄查不到很可疑,但很多孤兒都是這樣的,麻痺藥水也是很普通的東西沒辦法做參考,那柄軟劍很好認,冒險者公會也證明那是她的慣用武器......」太陽騎士嘆了口氣。

「查一下軟劍呢?」刃金騎士突然發言,「既然是慣用武器,不可能只使用半年吧。」

「她的鬥氣確實是拿劍很久了,那劍可不好練。」審判騎士點點頭。

「除了葉芽城的公會外,我已經私下拜託伊力亞幫忙調查忘響國其他城的公會的紀錄了......還沒有消息。」太陽騎士道。

「哼,還有可以調查的地方吧。」刃金騎士出聲打斷,「既然是少見的武器,製作的匠師就更少了,很有可能是訂做的。」

太陽騎士聞言眼睛一亮,中斷會議,派他的副隊長亞戴爾馬上去取那柄軟劍到會議室讓刃金騎士認認。

之後呈上來的劍沒有鞘,劍身與劍柄都是銀白色,沒有過多的裝飾。

刃金騎士拿起劍仔細看了一陣,又揮了一下,因為彈性劍身發出特殊的聲響。

「是我知道的匠師,這風格是出自他的手筆。」刃金騎士對著眾人道。

「好,那麼刃金你帶著她的畫像與軟劍去找匠師確認,今晚審判就去審問她!」太陽騎士一拍桌,結束此案。


當晚,牢房內的伊蒂絲聽見開門聲時,還以為是送晚飯的聖騎士,沒想到卻迎來了不得了的人物。

「......哇,沒想到看帥哥這件事需要動用到審判騎士出馬啊。」伊蒂絲發出感嘆的聲音。

雖然這裡是牢房,相較於那些關押犯人的房間好了不只一點,也就是個禁閉室,伊蒂絲這幾天也不吵不鬧,客客氣氣面對聖騎士,反倒讓那些人感到不好意思。

其實只要有人帶領擔保,一般民眾進入光明神殿不是什麼問題,問題出在伊蒂絲假扮成祭司一個人來太可疑,偏偏她的理由又挑不出什麼毛病。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會被關太久了。

審判騎士聽到她的調侃,沒理會她,只說道:「妳目的不明,私藏劍潛入聖殿卻是事實。」

「審判騎士是用劍高手應該曉得吧,沒有劍就不自在的感覺。」伊蒂絲卻忽然正經起來。

「妳可以選擇和守衛通報。」這也是懷疑她的原因之一。

「通報就要解釋帶劍的理由吧?況且一通報,我假扮祭司的事情就曝光啦!」

「妳實在不該用這種方法連累妳的朋友。」

「因為我沒想過會鬧到要被關起來的地步啊!」

「那為何出劍?」

聞言伊蒂絲哇哇苦叫:「別說風涼話,那個烈火騎士一見我眼神就好可怕,他忽然衝過來我當然要自保啊!」

審判騎士知道太陽騎士就在門後偷聽,幫忙確認她說話時的心跳,但審問經驗老道的審判騎士也有自己判斷的方法。

「──說謊。」

伊蒂絲輕輕一顫,強迫自己不移開看進審判騎士雙眼的目光,那漆黑的瞳,好像看破一切似的。

「妳真正害怕的,是太陽騎士。」

隨著審判騎士的話落下,伊蒂絲終於垂了眼,不再看他。

她最大的錯誤,就是在聖殿拔劍。

伊蒂絲太過害怕,連一絲的可能性都不敢賭,那瞬間她慌了,回過神來她已經出劍,一切都太遲了。

她能毫不猶豫的衝向烈火騎士就是因為她想都沒想過對上太陽騎士,連想像都會恐懼。

她寧願面對門外的聖騎士,即使增加脫困的難度,她也不願從太陽騎士身旁的窗戶逃走。

伊蒂絲有些乾澀的輕笑,疲憊出聲:「原來我的害怕那麼明顯啊。」

「雖然理由很好,妳並不是毫無破綻。」審判騎士不理會她低落的情緒,而是緊接著列出疑點,「如果妳真的仰慕聖騎士,就不需要用假髮偽裝自己,也應該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走,事實是妳略過了聖騎士的宿舍、食堂,往深處走去。」

伊蒂絲尷尬地打斷他:「啊,抱歉,我是個路痴來著──」「說謊。」

審判騎士眼神銳利地盯著她:「逃跑的時候就治好路痴的毛病了?」

「......」伊蒂絲啞口無言。

「妳能遇到太陽騎士的原因也是因為妳已經走得太深了。」審判騎士像是下了最後的判決。

伊蒂絲忽然就覺得有些累,

審判騎士可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持續丟出問題。

「名字?」

「溫蒂。」

「年齡?」

「大概19歲。」

「家住哪裡?」

「我是孤兒,當了冒險者後沒有固定住所。」

「在進入葉芽城之前人在那裡?」

「哪裡都去過,到處旅行。」

「入侵聖殿是被雇傭的嗎?」

「不是。」

「練劍幾年了?」

「十年。」

「是想要進入聖殿打探情報吧?」

「......對。」

「有同夥嗎?」

「沒有。」

「有信仰嗎?」

「我信光明神。」

「害怕太陽騎士?」

「......對。」

「你身上的黑暗屬性是天生的?」

「什麼?」伊蒂絲一怔,顯然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審判倒覺得有些意外,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帶什麼屬性嗎?不理會答案,接著提問。

「明明到處旅行卻在葉芽城停留半年,是為了入侵聖殿?」

「不是!」伊蒂絲忽然大聲地打斷他,慌亂地抬頭,審判騎士面無表情。

「說謊。」審判騎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抬腳離去。

伊蒂絲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艱難地出聲:「等一下,審判騎士,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審判騎士維持著拉開門的動作,無聲地望著她。

伊蒂絲看對方停了腳步,鼓起勇氣提問。

「你......雖然你和太陽騎士不對盤,但是無關私心,假如太陽騎士犯了罪,你會公平的審判他嗎?就像對待一般人那樣?」伊蒂絲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哀求。

哀求?哀求什麼呢?審判騎士不動聲色地想,隨即回道:「我會保持本心,願他總有一天能體會到光明神的嚴厲。」

房門被關上了。

審判騎士一走遠,太陽騎士就跳出來拍拍他的肩:「不愧是審判,我覺得根本不用我出馬。」

「怎麼樣?」審判問。

「哪幾個說謊你大概都知道了,有一點倒是很奇怪。」太陽騎士正了正神色,「當初遇到她的時候她的心跳加快,我以為那是因為害怕被拆穿,結果剛剛你提到我的時候她的害怕很不正常,我才知道她那時候是在害怕我,剛剛連你只是稍微提到一點她就很恐懼。」

「也許她真的見過你。」

「大概吧,好沒道理啊──怕我幹嘛,到底是什麼時候留給人家的心靈創傷?」太陽騎士揉揉臉,「還有那個黑暗屬性啊,她沒說謊。但這也太奇怪了?現在想想我以為她是運氣好,身體裡的黑暗屬性那麼濃,卻只有我感知到的樣子,不然公會那邊還有女祭司那裡應該會給句解釋吧。」

「是什麼情況?」審判騎士不懂這些,有些疑惑。

「記得等陽來過神殿嗎?就該像他那樣,闇騎士一來,經過的人肯定能察覺到,這裡可是光屬性的大本營,那屬性就像是白紙上的墨點。但那女人不一樣,守衛沒感覺不對是因為真的沒察覺她的黑暗屬性,就像是被鎖在身體裡,只有我直接『看到』。」

「會不會是像魔獄那樣,戴了掩藏氣息的魔法物品?」

「也許吧,但我沒在她身上感知到那種東西,或許是用別的方法,她本人居然不曉得真是太奇怪了。」太陽騎士轉轉脖子,活動剛剛為了偷聽而有些僵硬的身軀,「算了,也算是獲益良多,至少調查方向確定了,這你肯定沒發現?」

「什麼?」審判訝異地問。

「全部都需要重頭再調查一遍,先等刃金那邊結果出來,看能不能問到點什麼。」

審判騎士有些莫名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太陽騎士不再賣關子,薄唇輕啟:

「溫蒂這個名字,是假名。」

那麼,就找使用軟劍的女性冒險者。

幸運的話,或許能從匠師那邊得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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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6 03:34:07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D.珈禾 於 2016-10-7 19:17 編輯


【4】勞動服務




伊蒂絲這幾天待在牢房裡無所事事,她正在反省自己犯的各種錯誤。

拔劍的那一刻就錯了,雖然是太陽騎士先喊破,早知道就狠下心在小祈禱間乖乖被抓,這樣至少沒有迷路的破綻。

審判騎士說的沒錯,理由很合理卻還有小疑點。

伊蒂絲一點都不擔心被定罪,因為沒有證據,況且她真的什麼都還沒來的及做,再怎麼可疑也不能關她多久。

她環抱住自己的腰,覺得有些冷,腰上少了軟劍的觸感讓她覺得很不自在,自從冰魔法解凍之後她總在夜深時開始打冷顫。

是什麼冰魔法的後遺症嗎?她麻木地想。

現在她害怕太陽騎士這件事被知道了,出去還會有機會見到他,伊蒂絲努力為自己先做好心理建設。

再怎麼害怕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人還在他們的大本營呢,不掩藏一下會很失禮。

既然都被關起來了,或許留在聖殿乖乖受罰也是個好方向?畢竟這次出了神殿後就很難再用同樣的方法進來。

伊蒂絲不能放棄,她要找的資料就在聖殿某處,必須在時間終結之前......

她閉上眼,輕輕把下巴墊上膝蓋,平復自己翻滾的情緒。


來傳話的審判小隊副隊長維達,一開門就是少女蜷縮在房間角落的畫面。

維達往房間踏進了幾步向伊蒂絲喊道:「小姐?對妳的判決已經下來了,請跟我來。」

伊蒂絲霍然抬頭:「是什麼?」

「未經通報私藏武器,假扮光明殿祭司擅闖聖殿,罰在聖殿勞動服務一個月。」

「這樣啊......」出乎意料沒提到她的目的,昨天審判騎士幾乎已經確定她心懷不軌了吧?沒證據就不提?

「視工作表現而定,也有可能加重處罰。」維達不鹹不淡的補了一句。

「啊啊,反正就是『鬧就再關起來嘛』,好的,我會乖乖工作的。」伊蒂絲拍拍腿站起來活動活動手腳,走向維達,「那麼,我的處罰是什麼?」


維達先陪伊蒂絲回了一趟公會宿舍整理自己的衣物,順便跟公會會長報個平安,這件事對外說法似乎沒提到那麼詳細,會長還調侃她「頭一回聽說看帥哥看到把自己關起來」。

去光明殿找借她衣服的朋友道歉,女祭司一臉「為了看帥哥這沒什麼,朋友我就幫妳到這了」,拍拍伊蒂絲的肩示意她別在意,鬧的她哭笑不得。

等到維達領著她進到聖殿的小檔案室時,一天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


「哇......這還真是......壯觀?」伊蒂絲看著小小房間堆滿了書冊紙卷覺得有些眼花。

「是簡單的文職工作,這間檔案室存放的都是些審判所情節不重的小案件,需要把零散文件集中起來抄錄成冊方便以後調閱。」維達指了工作桌旁的紙堆,「這些全部都是,每天增加的小案件也很多,不指望妳全部做完,盡力就好。」

伊蒂絲隨手拿起了一張較新的文件,接著感嘆:「天哪,三個月前的小案件都還沒抄錄......一天下來審判所要審的案件有多少啊,你們聖殿的檔案室夠放嗎?」

「不,這裡不是全部的案件資料,重大案件不多,抄錄也快,放在另一間檔案室。」維達隨手抽了本書冊,對照著文件給伊蒂絲看,教導她如何謄寫,「按照這種形式抄就可以了,因為是很枯燥的工作,所以可以適當地休息。」頓了頓又覺得不妥,於是補了句,「但是不要偷懶,妳是來受罰的。」

伊蒂絲覺得這個聖騎士說話很有趣,笑咪咪地保證自己會乖乖工作。

「還有記得每天抽空去神殿的意見箱前面拿民眾們投遞的意見書,分好類交給我,請分成『需要處理』與『不需要處理』兩疊就好。」

「啊?」伊蒂絲有些疑惑。

「妳看就知道了,非常好辨認。」維達高深莫測的說。

於是維達又領著她到意見箱前面,抽出一大疊民眾寫的意見表,什麼都沒說就遞給她。

接過後伊蒂絲草草翻了前幾張,看的她滿頭黑線。


【光明神哪,請祝福我找到一個輕鬆又好賺的工作】

【大地騎士講話結巴的樣子好可愛(愛心)】

【我是三個孩子的媽,孩子們說長大以後想當聖騎士,請問聖騎士待遇怎麼樣?】

【拜託請告訴我孤月騎士小隊裡那個黑髮藍眼雙眼皮笑起來很邪魅的聖騎士的名字,想認識】

【真心覺得你們的守衛可以再親民一些,至少可以跟我們這些民眾聊聊天、講個笑話,工作要開心嘛】

【求求不要讓我的女朋友跟我分手】

【我來爆料,葉芽城東邊新開的麵店超難吃,神殿可以幫忙宣導一下】

【哈哈哈哈我來填填看意見表好了,會回我信嗎?】

【(畫了一張堅石騎士的上半身素描) ←黑肉,讚,光明神萬歲。】


「......的確是很好辨認。」伊蒂絲目前就沒看到一張能用的。

維達目不斜視的點點頭,接著道:「也有人利用意見箱匿名報案,那種的就需要處理。」

又帶著伊蒂絲逛了一圈,食堂、廁所的位置,安排好這一個月來暫時住的房間,告訴她聖殿只有男澡堂,要洗澡就去光明殿,最後交給她臨時工作證方便她進出時給守衛確認。

「每天早上八點來審判所找我報到開門,中午休息可以去食堂吃飯,工作到下午五點結束一樣來找我鎖門,之後是自由時間,晚上十點是門禁,沒理由不能隨便進出。」維達想了想接著補充,「週日休息,食堂也不會開,平日廚房從早上七點供餐到晚上八點,吃飯沒有強制在食堂,可以自己出去外面吃,進出記得帶工作證。」

伊蒂絲點點頭,想著果然這一個月就是要把她困在神殿裡啊,也有監視的意味在吧,不然隔壁就是光明殿,怎麼不讓她住那邊的宿舍?

「今天一樣工作到五點就好,還有問題嗎?」維達詢問。

「有,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是溫蒂。」伊蒂絲伸出手。

維達愣了下,隨即回握她:「維達,審判小隊副隊長,找我的時候就去審判所問任何一個聖騎士就行了。」

於是,為期一個月的聖殿工作開始了!

......

......


原來才寫了半天的字也會那麼累......

五點一到,伊蒂絲立刻趴在桌上沒了骨頭,右手前臂痠的發麻。

身為一個自由冒險者,她寧願練揮劍一個下午,也不想待在房間寫一整天的字啊......

伊蒂絲突然就頓悟難怪這是處罰,讓一個騎士乖乖坐在房間做文職一整天,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遠方不知道伊蒂絲所想的文職工作狂,暴風騎士,在房間批改公文時感覺膝蓋莫名中了一箭。

匆匆整理好抄錄完的書冊與意見表,伊蒂絲抱著文件走向審判所。

審判所在聖殿中是特殊的存在,在忘響國中是至高裁判所,其他地方教會的小案件資料還要送到這裡來,教會無法處理的重大案件就會移交至審判所判決,但由於葉芽城本身就已經駐有光明神殿,沒有教會,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要交由光明神殿審判所裁定。

剛到門口,遠遠就看見審判騎士冷著一張臉,正在宣告罪犯的罪名。

忘響國是信仰光明神的大國,遑論首都葉芽城,就像太陽騎士在人民心目中是最慈悲的神人,審判騎士在一般人眼裡就是小時候會被父母嚇唬「不聽話的小孩會被審判騎士抓去關喔」的童年陰影。

這是伊蒂絲第一次看見審判騎士工作的真正模樣,雖然沒有像外界流傳的那麼誇張,氣勢還是很驚人。

整間審判所異常的安靜,只有審判騎士低沉嚴肅地聲音在迴盪,像是眾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哪怕呼吸並不是罪。

在犯人大著膽子抵死不從的抗議聲下,審判騎士忽然就加重了語調怒喝,一一列舉人證物證樣樣齊全,終於犯人在審判騎士的威壓下無從辯駁,連證人在回話時聲音都有些抖。

......真是厲害的氣場。

伊蒂絲就站在門口,看那肅殺的氣氛猶豫著該不該進去找維達,就被審判騎士的暴喝聲嚇住,差點把懷中的文件弄散,回過神時她已經在門口看完一場審判騎士的判決。

守衛好像見怪不怪,還拍拍伊蒂絲的肩提醒她維達副隊長在裡面,直接進去沒關係。

找到維達遞了文件跟他回到小檔案室,一路上伊蒂絲心不在焉地想如果審判騎士判決的時候再疊上鬥氣,那犯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嗯,就是這樣子,之後就按照這個格式抄就行。」因為第一天上工,維達特地來一趟驗收她的工作成果,翻翻伊蒂絲抄錄的書冊沒問題後就鎖了檔案室的門。

「審判騎士工作的樣子真是氣勢如虹。」伊蒂絲回想昨天他反駁自己說謊的樣子,根本不能比。

維達點點頭:「感謝光明神的嚴厲,審判長得以懲惡揚善。」

「感謝光明神。」伊蒂絲回以一笑。

離飯點還有點時間,伊蒂絲不想那麼快就到食堂,就隨便走走權當飯前小憩。

遠遠靠近聖殿廣場就能聽到聖騎士的喝采聲,聖騎士們圍成一圈,不知道在幹麻。

伊蒂絲順著自己的好奇心走過去,發現人群中心有兩個聖騎士在比劍,旁觀的人們不時喊著自己朋友的名字以表支持。

聖騎士的所屬很好辨認,只要看制服就可以知道是隸屬哪一個小隊的聖騎士,也有小隊編制之外一般聖殿聖騎士,看這人群五顏六色的制服,什麼人都有。

冒險者公會偶而也會有人像這樣互相切磋,只是沒聖殿的人那麼規矩,畢竟什麼職業都有,打起來花樣很多。

伊蒂絲看了一陣,場中央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覺得手有些癢,一摸空側腹才想起自己的劍還沒拿回來。

果然大家想的都一樣啊,待在聖殿工作一天,不揮揮劍就會手癢,難怪都聚集在這裡。

伊蒂絲拉了身旁一個聖騎士的衣角,抬頭問他:「請問想進去切磋有什麼規則嗎?」

那名聖騎士起先是驚訝伊蒂絲的面孔生,看到她腰上掛著聖殿的金屬牌工作證才笑著回話:「沒什麼規則,想上去比劍就去,一個人不論輸贏打三場就下來,等到沒人了還想打就隨便上。」

另一名聽見伊蒂絲問話的聖騎士也接話:「咦,妳不是那個使軟劍的妹妹嗎,從牢房裡出來啦?」

「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目前我正在聖殿勞動服務。」伊蒂絲尷尬地笑了幾聲。

「沒事,光明殿的女祭司說妳被烈火騎士長嚇到拔劍了,膽子練大一點哪!這就怕了要是妳見著審判騎士長還得了。」身旁的聖騎士自來熟地大力拍著她的肩膀。

其實已經見識過了,還真的「不得了」,伊蒂絲在心裡默默補充。

「使軟劍的妹妹想上去比嗎?直接去吧,別害羞。」

「嗯,不會再用武器作弊了,現在我的慣用武器不在手邊,可否借我一把劍?」


伊蒂絲提劍上場的時候,身邊喝采的聲音小了些,這也難怪,畢竟不熟悉,也不知道該不該幫她的對手加油,那場面看起來很像是在欺負小姑娘。

聖殿裡聖騎士的年齡層落差頗大,但最小也有過二十歲的,在他們眼中伊蒂絲還真的是個小女孩。

也有人認出她就是前幾天使軟劍的姑娘,多虧了伊蒂絲的女祭司朋友每天都來聖殿求情,鬧的大夥都曉得潛入聖殿的事情是個烏龍,讓伊蒂絲沒收到多少惡意。

她的對手有些猶豫,伊蒂絲知道對方看她年紀小,使劍的女性又不多,怕她輸了面子過不去。

伊蒂絲笑著擺好架勢:「不用擔心,我沒問題的,我是有在公會登記的冒險者。」說罷就發起一身鬥氣,暗示對方出手不用顧慮。

她的對手一怔就嚴肅地點頭,行了個禮:「孤月小隊聖騎士,阿爾文,請多指教。」

「呃......在聖殿勞動服務的冒險者?我是溫蒂,請多指教。」伊蒂絲模仿對方回了個禮。

有些聖騎士聽到她的自稱前綴笑出來,也緩和了氣氛,幾個人幫忙沒朋友的伊蒂絲喊了幾句:「小姑娘加油啊。」、「別忘記劍不會彎了哪。」、「輸了沒關係,就嫁給人家。」

氣氛終於回歸熱絡,伊蒂絲興奮地打滿三場,暢汗淋漓,下場後留在外圍也跟著幫忙喊加油,笑笑鬧鬧直到有人開口說餓了,大夥才一起進了食堂。

為了應付聖騎士們的活動量,也因為聖殿都是男性,廚房阿姨的菜單總是以肉、大份量為特點,邊叮嚀聖騎士們要營養均衡添了不少蔬菜水果,廚房阿姨生怕有人餓著了,把每個聖騎士當作兒子養。

看見伊蒂絲時眼睛一亮,熱情地幫她加了菜,廚房阿姨習慣了男人們的食量,顯然沒注意伊蒂絲的胃能不能裝下這特大份的排骨飯。

據說十二聖騎士很少在食堂和大家一起吃飯,沒了上司的聖騎士平時鬧騰的個性都在這時被挖掘出來,食堂顯得異常熱鬧。

在自己房間吃飯的太陽騎士表示,在人前還要符合形象「非常優雅」的吃完一頓飯,一日有三餐,太累,不幹。

剛認識伊蒂絲,看她劍術不錯開得起玩笑,又比聖騎士們年紀小,雖聽說她鬧了個闖聖殿找男人的烏龍,在這時也變成飯後聊天調侃用的笑話。

伊蒂絲這半年來已經很少有和人群那麼接近的時刻,有些開心也有些落寞,以前和她一起笑鬧、一同出任務的朋友們,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大家都死了,只有自己活下來。

伊蒂絲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邊喝著果汁,還沒喝幾口就被拍在她背上的手給嚇到嗆著。

「小姑娘那是什麼表情?把果汁喝出酒的味道來啦,年紀輕輕深沉啥呢,多大事?」這是剛剛跟她比劍的其中一位,聖騎士奧茲,看年紀是快要到退休年齡了。

「沒事沒事,在想剛剛的切磋呢,奧茲叔。」伊蒂絲咳了幾聲平復喉嚨裡的癢意。

「叫妳小姑娘是照顧妳,按妳年紀怎麼叫我叔呢?叫哥。」奧茲叔笑笑地挑眉。

「那就別叫我小姑娘啊,奧茲叔。」

「小姑娘才會一臉憂鬱在乎勝負啊,妳還年輕擔心啥?我這是練劍幾年?妳練劍幾年?乖乖喝果汁。」奧茲叔用力揉揉她的頭,把她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

伊蒂絲知道他是誤會了也沒想解釋什麼,傻笑幾聲把盤子裡裝太多的排骨肉分了幾塊過去給他。

這時恰好是交班時間,一部份聖騎士還有工作,吃飽就去集合,另一批聖騎士剛工作完餓著肚子進來,互相打招呼,又是一陣喧鬧。

「妳多看多練哪,等等大夥沒事也要一起去看高手過招,吃完跟著去吧?」奧茲叔的聲音忽然響起。

「什麼?」本來還在盯著果汁恍神的伊蒂絲聞言才轉過頭來。

「一星期才一次可以觀戰,機會難得。」光明神殿的食堂沒有提供酒精飲料,奧茲叔還說伊蒂絲,自己還不是把茶喝得像酒一口氣喝乾,「兩大劍術高手對練,雖然不喜歡像我們那樣鬧騰,遠遠安靜地看著還是可以的。」

奧茲在伊蒂絲面前晃晃手指,笑得像隻狐狸:「審判騎士長與魔獄騎士長的劍術切磋,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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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7 01:47:54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D.珈禾 於 2016-10-7 18:51 編輯


【5】魔獄騎士




聖騎士們來到花園時靜悄悄地,沒有人說話。


審判騎士一個人站在花園,似乎是因為剛洗過澡,頭髮還有些濕,身上沒有穿著那件厚重的黑袍,袍下的衣物終於被揭曉,那是一套黑色的騎士服。

入夜後的花園沒有燈,神殿內的火光照亮了部份室外,他整個人就像是快融入黑夜裡似的,感覺退一步離了那洩漏出來的光,就會消失在濃稠的黑暗中。

幸虧今夜月色夠亮,沒有誰真的陷在黑夜裡,彎月映著審判騎士的側臉,月光像是烙映在他額上,暗紅的月牙紋身在一片墨色中脫穎而出,那是人們口耳相傳的審判之月。

審判騎士靜靜地等著他的對手來,他知道有聖騎士在一旁等待觀戰,而他只是專心地盯著長廊的盡頭,平穩接下來將遇對手的興奮。

伊蒂絲被氣氛影響,說話都不敢大聲,怕是驚擾了什麼,拉了拉奧茲叔的衣角,在他耳邊用氣音詢問:「魔獄騎士是個怎麼樣的人?難道劍術和審判騎士不相上下?」

十二聖騎士在外界都有顯明的個性形象,像是太陽騎士就是仁慈優雅、審判騎士嚴厲冷酷、暴風騎士自由風流......唯獨魔獄騎士沒有什麼傳聞,還聽說其實根本沒有這個人。

審判騎士的劍術連她都略有耳聞,同樣是高手,魔獄騎士的劍術卻沒人說過什麼,不是很奇怪?前幾年還聽說魔獄騎士換過人呢。

奧茲叔一樣用氣音回她:「魔獄騎士長是個非常認真的人,劍術大約是全聖殿第一吧。」

「這麼厲害!難怪互約切磋啊,同樣高處不勝寒。」伊蒂絲被魔獄騎士的實力排名給驚了一下。

奧茲叔輕笑幾聲,又把她的頭髮弄亂:「想什麼哪,人家還會抽空指點我們這些人劍術,什麼高處不勝寒,真當人的心是鐵打的啊,那是棋逢敵手的興奮。」

被揉亂頭髮的伊蒂絲不敢出聲抱怨,只好閉嘴一起等著魔獄騎士來。

長廊盡頭迎來一位同樣暗色的身影,那正是魔獄騎士,也一身黑色衣著,卻不是騎士服,而是貼身的刺客裝,輕甲掩蓋住心口,一頭比審判騎士稍短的黑色短髮,面罩遮住了口鼻,看不清他的表情。

魔獄騎士提著劍走來,隨著他的靠近離了火光,身影也快要在夜色中模糊,唯有輕甲的金屬光澤被月色洩漏了存在,他還沒靠近就開口:「抱歉,批改公文耽誤了時間。」

審判騎士沒有回話,只點頭示意無礙。

伊蒂絲注意到月光映出的不只是輕甲,還有魔獄騎士手上的戒指,她有些疑惑地皺眉,戒指不會妨礙握劍的手感嗎?

她直覺有地方不對,卻說不出什麼,等到魔獄騎士靠的極近了,雙方抽出劍時,伊蒂絲驀地渾身僵住。

是......是什麼?

她不能控制地發起抖來,夜晚時發冷的毛病最近一直發作,只有這一次她覺得自己還在冰裡,寒的她受不住。

是什麼?是什麼東西?

她緩緩蹲下,身邊的奧茲叔也只當她是站累了,沒人注意到她的異狀,聖騎士們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兩道黑色身影,與時不時劃破墨夜的劍光,審判騎士與魔獄騎士的比劃已經開始,每一劍都是精華,伊蒂絲卻無心觀看這場精彩的比試,只慘白著一張臉,失神地盯著魔獄騎士的身影。


半年以來第一次有這個感覺,源於本能地顫抖,有什麼東西.......有什麼東西太過強大,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伊蒂絲不懂自己是為了什麼在顫抖,是奇怪的第六感告訴她不能動,就像是遇上天敵的青蛙,身軀完全地僵住。

不知過了許久,雙方的切磋已經結束,人群散去後只剩下零星幾人,伊蒂絲還蹲在原地,這時她才莫名地急喘起來,像是剛剛根本不敢呼氣,現在才呼吸到空氣。

奧茲叔本想與伊蒂絲道別後就走,才看見蹲著的小姑娘臉色蒼白的不像話。

「喂!妳......不是吧,被鬥氣驚的?沒事?」奧茲叔揉揉她的後頸,想讓她放鬆一些。

似乎沒在感受到難過的壓力後,伊蒂絲全身也放鬆了力道,冷汗幾乎爬滿了背,身體像是剛打了一場勉強的架。

伊蒂絲抬頭想給奧茲叔一個笑容,卻失敗了:「奧茲叔,扶我一下就好,我腿麻了。」

加倍的疲憊感讓她恨不得馬上倒頭就睡,撐著眼皮與奧茲叔分開後用最後的力氣堅持去漱洗,回到聖殿宿舍後直接撲到床上不動了。

嚴格說起來,她住的地方是聖殿的客房,除了十二聖騎士有單間之外聖騎士們是幾個人住一間房的,總不能往他們房間塞個姑娘,這才安排她住在聖殿的客房。

明明應該沾床就睡著,伊蒂絲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就是沒有睡意,累極了卻只能清醒,非常難過。


她回想在進入聖殿之前調查的情報,有時候粉絲的力量比想像中來的大,伊蒂絲買了非官方的十二聖騎士後援會專刊,裡面詳細登載了女孩們觀察出來的十二聖騎士情報。

記得魔獄騎士那欄是寫說,近幾年才見到真人,原本各個場合都是從缺或是副隊長代替,有一天忽然就出現了(鐵粉備註:而且擁有驚為天人的帥),據說在那之前是為了做秘密任務才沒有現身。

會不會和自己的情況有關呢?為什麼自己會渾身僵住?

伊蒂絲睡得並不好,夜半寒意襲來時她覺得自己是被冷暈的。


其實遇上魔獄騎士久了也就習慣那種感覺了。

每天都有的「聖騎士圍一圈例行切磋」,魔獄騎士意外地常加入,第一次撞見他時伊蒂絲差點就被驚得拔腿就跑,被奧茲叔抓住衣領給提回來教訓了一頓,聖騎士們都在笑她膽子小,明明比劍時從沒退縮過,平常看見十二聖騎士就一溜煙地跑。

伊蒂絲不知道自己該辯駁什麼,就是單純的運氣不好,每次都被瞧見狼狽的一面吧。

身邊沒有軟劍的伊蒂絲天天去報到,一天不拿劍實在渾身不對勁,遇上魔獄騎士正在指點劍招也硬著頭皮過去,權當作練膽子了,結果這種蠻幹的方法竟然真的有效,現在她也能平靜圍觀魔獄騎士過招一段時間,大有進步。

雖然在走廊上遇到太陽騎士時還是會被他的優雅笑容惹得頭皮發麻。

「妳這臭小鬼,哪裡學來的壞習慣,好好使劍!」奧茲叔正在與伊蒂絲對練,被她又一次假動作氣得大叫。

一開始不太熟的時候伊蒂絲沒什麼得失心,也有想展現實力的樣子,認認真真規矩的揮劍,結果對練久了熟悉了,伊蒂絲總想著要贏,開始露出當冒險者的壞習慣,加上長期用軟劍的特性,上跳下竄、一堆假動作聲東擊西、打一下就跑,什麼招都來。

奧茲叔被氣的跟光明神發誓要好好糾正這個長歪的小姑娘。

本來伊蒂絲學劍就是為了接任務賺錢,只問結果不會有人對過程有異議,劍招學了不重要,無賴招永遠最有效,當然也沒什麼騎士精神,反倒是跟盜賊組過隊後把他的個性學了十成像。

盜賊:「看妳是個好苗子,我就送妳幾個字,『職業不重要,賤招最難防』。」

這就讓正規學劍的聖騎士們很無奈,跟她對打就像是在玩兒似的,偏偏伊蒂絲還一臉認真。

也沒辦法,沒有老師,哪裡正經學過劍?都是靠經驗磨出來的。

「妳再跳!基礎不打好琢磨什麼邪魔歪道,這種招就迷眼睛而已,遇上高手能撐幾分鐘?浪費力氣!」奧茲叔終於垂了劍無語地看她。

「下意識嘛,我盡量控制,但這個習慣真的改不得,好幾次救了我的命呢!有時候就是沒辦法挑對手呀,蟻多總會咬死象。」比如上次用假髮暗算審判騎士成功,只是伊蒂絲不說,看奧茲叔被氣得狠了她也會不好意思。

奧茲叔白了她一眼,把劍歸鞘:「廢話那麼多,說到底就是太弱只好耍花招,沒跌過不知疼吧?讓妳踢一次鐵板怎麼樣?總比以後一路跌直接摔死的好。」

「啊?奧茲叔你要動真格啦?」伊蒂絲愣愣地問,眾人們嘻嘻哈哈笑起來,外圍的聖騎士們看她對打氣死對手的樣子太有趣,常跟著瞎起鬨。

「不是我,被妳打成飛蚊症發作要提早退休了,讓標準範例給妳吃一塹吧?」奧茲叔笑咪咪地往旁邊一讓,露出背後的來人,「魔獄騎士長,拜託你了,只有你可以糾正她了。」

魔獄騎士冷靜地點點頭。

伊蒂絲在心裡大呼賴皮,明知道魔獄騎士認真過頭好說話,拜託他就會答應,竟然特地拜託他糾正,那一定會被認真糾正過頭啊!

也因為魔獄騎士這種認真答應要求的個性,讓他與聖騎士們很快地打成一片,只要請教劍術就會騰出時間指導,相較於同樣是十二聖騎士的審判騎士來說,太忙了無法參加,加上沒有人有膽子開口讓審判騎士加入他們這種「笑鬧」的切磋,總覺得風格不合。

「那什麼,這殺雞用牛刀不是道理,魔獄騎士事務繁忙,還是換個人選吧?」伊蒂絲做出最後的掙扎。

「不會,我有空。」魔獄騎士非常認真的說。

「誰想跟迷眼睛的打啊。」奧茲叔直接翻白眼。

伊蒂絲:「......」


伊蒂絲的下場非常慘烈。

她還真的沒遇過魔獄騎士這種類型的,明明一看就是那種貫徹騎士道的固執傢伙,只要一對上她這種無賴打法,十招內就會因為惱羞成怒而自亂陣腳破口大罵。

以前在酒館被挑釁的時候對付這種人的方法就是惹對方炸毛,都被氣死了哪裡還砍的準?

偏偏魔獄騎士油鹽不進,伊蒂絲的假動作魔獄騎士根本就沒上當過,真的砍下去也總是被擋住。

魔獄騎士會在她使假招時用很誠懇的表情傳達「為什麼要故意揮空無用的一劍?」、「為什麼要跳來跳去?」、「為何故意沒砍中?」

最讓人無力的是,魔獄騎士在她每一次做假都會相信,然後邊疑惑邊俐落地擋住每一招。

......總覺得自己好像叮犀牛的跳蚤。

因為對魔獄騎士耍無賴簡直是在浪費力氣,而且還沒有任何效果,伊蒂絲不得不使用傳統的劍招比試,不然她就會先被自己給累死。

眾聖騎士們一臉敬佩的看向魔獄騎士,魔獄騎士顯然沒明白對手的心理路程,只覺得伊蒂絲打著打著就變乖了。

魔獄騎士:?

伊蒂絲被魔獄騎士壓著打了幾天,總算讓奧茲叔的誓沒有白發,減少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招式。

但依舊惡習難改,奧茲叔雙手一攤說不幹就不幹,反正伊蒂絲已經學會切磋時不用那些小招,其他時候就不管了。

年紀直逼退休底線的奧茲叔表示:又不是我女兒,難道還要照顧一輩子啊?

對練比較熟悉後,有一日伊蒂絲終於提起勇氣問魔獄騎士為什麼拿劍還要戴戒指?不會影響手感嗎?

魔獄騎士似乎沒料到會有此一問,他難得露出呆愣的神情,隨即又變成苦惱,最終堅定的說:「是很重要的東西。」過了幾秒補充,「和人約好了不能拿下來。」

伊蒂絲的腦袋裡立馬閃過魔獄騎士後援會那些少女們嚶嚶嚶哭著在專刊上留言「魔獄騎士戴著的戒指是婚戒嗎」、「感覺心要碎了」、「女方是誰求八卦」。

並共同腦補了一段「魔獄騎士這認真固執的個性,肯定是只執著初戀的類型,認定了就不放手。」

伊蒂絲壓下探人隱私的衝動,問起另一個問題:「魔獄騎士接過冒險者公會的任務嗎?」

「沒有。」這次魔獄騎士倒是很快就回答了。

伊蒂絲實在想不通,魔獄騎士那樣的人不至於在這種小事情上說謊,既然不是公會任務,到底還有哪裡不對勁?

而魔獄騎士沒有說的是,他總覺得伊蒂絲帶給他的感覺非常奇怪。

卻又說不出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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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樓主| 發表於 2016-10-7 19:07:36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D.珈禾 於 2016-10-7 19:19 編輯

剛剛修改了一些bug...

【1】溫暖好人派、殘酷冰塊組肯定有正式名稱,或是民眾約定俗成的說法......後來想想我寫光明面黑暗面有點怪,改掉,就直接模糊改成兩派系而已了,名稱不提。

【3】寫太順把沉默之鷹寫成渾沌神殿代言人,忘記那是魔王了......沉默之鷹是闇騎士之首。
已改。

【4】原著是三天打一次......我這邊改成一星期內只有一次可以觀戰,其他時間魔獄和雷瑟會自己換地點不受人打擾(?)

【5】回去翻書才發現聖殿「劍術第一」是羅蘭不是雷瑟(捂臉)
審判是「戰鬥力綜合第一」
因為審判比劍可以加聖光輔助。
已改。
(我多年來一直以為雷瑟劍術第一,剛剛發現寫錯真是晴天霹靂。)

_____

很多小設定原著沒提到,我只好自己腦補這樣,
所以各位小天使如果發現bug或錯字,願意的話請告訴我,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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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樓主| 發表於 2016-10-15 04:53:54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D.珈禾 於 2016-10-15 19:32 編輯


【6】小孩子






伊蒂絲很認真的覺得想到把「抄錄案件」與「分類意見表」這兩個工作混在一起的人,絕對是天才。

原本小檔案室的抄錄工作似乎就沒有固定人員,看書冊不同的字跡就知道了,維達之前跟她說過不指望她抄完,並不是小瞧她,而是資料真的太多了。

每天單純的謄寫也會無聊,這時伊蒂絲就會很感謝還有分類意見表這項工作,趁手痠時可以翻翻。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禮貌,伊蒂絲覺得意見表根本是葉芽城八卦大全!

真的是最棒的生活調劑啊,把這兩項工作混在一起的人實在太英明了。

當然,所謂的「需要處理」的意見表還是有的。

由於葉芽城就是神殿大本營,遇到事情時並不是找地方教會求助,而是去審判所報案。

雖然審判所有一定的保密機制來保護報案者,只是審判所大門敞開,有誰進出一目了然。

為了匿名性,有民眾選擇填寫光明神殿的意見表偷偷報案,神殿也理解這種做法沒有制止。

這類意見表不多,百張裡都沒有一張,伊蒂絲已然習慣這種分類,翻到下一張意見表時卻怔住了。


那是一張小孩子的塗鴉。


不知道用什麼塗的,像是長年的污漬或是碳粉,要不是畫的人用力地劃上,圖案怕是早已被抹開到無法分辨。

白紙上畫了一個長頭髮的人倒在地上,另一個較矮的人站在旁邊,兩個人的頭頂畫了一道橫線,橫線上站著一個人,只有那個 人被畫上了笑臉。


葉芽城畢竟是首都,識字的民眾算普遍,也不排除是不識字的人投遞的意見表。

伊蒂絲覺得這張塗鴉有說不出的詭異感,除卻那不知所云的圖案,那一筆一劃像是烙印的力度才讓她心驚。

無法用文字,只能用這種方法盡其所能的傳遞些什麼。


伊蒂絲一樣在這天把整理好的表單送去給維達過目,她特別提出那張奇怪的塗鴉,維達拿著那張圖皺了眉頭沒說什麼,只回答伊蒂絲這件事會處理好。

伊蒂絲本來以為她沒有機會知道那張塗鴉背後的故事,卻在幾天後毫無防備地狠狠撕開真相。

她像往常一樣五點的時候踏進審判所找維達報告,卻發現異常安靜,平時正在宣告罪行的審判騎士站在那裡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他審判的罪人。

伊蒂絲本來還在疑惑,有個稚齡的聲音驀地響起,她才發現審判騎士正要審問的罪人只是個小孩子。

那個男孩看起來不到十歲,雙手被繩子綁到身後,被站在後方的聖騎士壓著肩膀,身上很乾淨沒有審問的傷口,他用那尚未變聲的音色描述自己犯下的罪,整間審判所像是為了他而沉寂。


「我的父親是個混帳,但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人們為了我早逝的母親難過,鼓勵我有個好父親照顧我,可是他們不知道,母親其實沒有死,她被父親關在地下室。」

伊蒂絲忽然就想起了那張詭異的塗鴉,擁有笑臉的人站在線上,線下的兩個人卻沒有五官。

「我告訴過其他人母親沒有死,被爸爸關在家裡,但沒有人相信。大家都以為是我太思念母親幻想她還在,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和『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先生』,誰說的話有說服力?父親很聰明,他讓我不愁吃穿也從沒打過我,他只發洩在母親身上。你們知道嗎?我妹妹是在地下室出生的,她甚至沒有見過陽光,連話都說不好。」

經歷過悲劇的孩子早熟的可怕,像是內心被迫在一夜之間成長,熟透的靈魂被困在年幼的軀體裡動彈不得。

「於是我就想,既然大人們不相信小孩,那只要等到我長大就好,長大以後我要帶母親和妹妹離開地下室,告訴其他人他們都被我的父親騙了,就會有人相信我了。」那個男孩的眼睛很亮,像是在說一個有趣的童話故事,「結果來不及等到我長大,父親突然把妹妹弄死了,母親像是從長眠中醒過來發了瘋跟父親拚命,我認為這是個好機會,就趁他不注意殺了他,結果母親看到我父親被我殺死後,竟然自殺了。」

男孩的聲音沒有顫抖,他是笑著說的。

「那時候我很迷茫,不知道怎麼辦,忽然想到只要讓大家看到屍體,就能相信我父親這幾年做的事吧?於是我叫來了所有鄰居,帶他們去地下室,你們猜他們怎麼說?」

男孩粲然一笑:
「他們說『光明神哪!你這個小怪物,竟然殺了你的父親!』,然後他們就去審判所報案,你們就來了。」

那個男孩環視了整間審判所,最後盯著牆上的光明神標誌開口:
「我母親才是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她總說光明神的仁慈會原諒所有人,也會嚴厲地審判所有的罪惡。她說過希望我成為一個好孩子,也說過殺人是不對的,我沒能達成她的期望,我殺死了父親,但是我不後悔。」

男孩的目光轉向審判騎士,他笑著問:
「審判騎士,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審判騎士看起來沒有絲毫動搖,堅定地回答他:
「你沒有說謊,但是你做錯了。」

「竟然是殺了人之後,才有人相信我說的話。」男孩像是鬆了口氣,「謝謝你,審判騎士。」

伊蒂絲無法形容她那時的感覺,只覺得壓抑的難受。

審判騎士像平常一樣開始宣告罪行,不論罪犯是誰,公平地、公正地審判。

調查結果、證詞,按照流程判定他的罪。

伊蒂絲卻難受的慌。

她該開心才對,高興審判騎士是個無私的人,他的正義不受任何因素影響。

伊蒂絲轉頭看向審判所的其他騎士,他們面色如常,表情肅穆。

什麼樣的罪犯都有,不論多可惡、多可悲、多可憐。

但他們都犯了罪,所以再無二話。


伊蒂絲覺得如果是自己,她沒有勇氣審判罪人。

這種令人難過的,卻值得被讚揚的正義。


那張塗鴉在伊蒂絲的腦海裡漸漸清晰起來,她能想像那個男孩被父親帶來神殿,趁他專心禱告的時候拿了張意見表,躲在柱子後面用力地刻畫每一筆。

地下室、躺在那裡的母親、妹妹、還有大家都以為是好人的爸爸。

他畫的父親站在代表地下室的橫線上露出笑容。

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把那幅畫投進意見箱裡。

伊蒂絲想起那個畫在母親身旁的人,是他的妹妹。

那幅塗鴉,始終沒有男孩的身影。

現在被畫上的人反而都死去了,只有男孩活下來,接受審判。

審判結束了。

審判騎士準備離開審判所回到聖殿時,發現伊蒂絲站在審判所的大門口,直直盯著他看。

他有些疑惑,卻習慣了在表情上不動聲色,直徑越過她就要出去,卻在此時被她叫住。

「等一下,審判騎士,我想問你晚餐後有空嗎?一下子就好,不會佔用你很多時間。」伊蒂絲的聲音有些慌張,她努力保持平穩。

審判騎士沒有回答,只是停下腳步回看她,示意她說下去。

「雖然是我不自量力,但我想與你堂堂正正對練一次,不會再有丟假髮什麼的花招,就只是比拼劍術!」伊蒂絲說到劍,像是有了勇氣,「就算只有今夜,我希望可以用我的軟劍。教我劍術的人曾經告訴我『什麼樣的人就使什麼樣的劍』,我想要知道審判騎士到底是什麼。」

說著說著突然就覺得很尷尬,審判騎士依舊面無表情。

伊蒂絲看審判騎士沒有反應,有些慌忙地補充:
「我、我會使出全力,這樣你們神殿也可以了解我的招數不是嗎?畢竟你們還是覺得我很可疑......」
「八點,花園。」

伊蒂絲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審判騎士答應了?

看到伊蒂絲呆掉的樣子,也沒管她到底有沒有聽見,審判騎士轉身就走了。


什麼?審判騎士長要與溫蒂比劍?

在食堂被奧茲叔問出晚餐後行程的伊蒂絲,一下子就成了熱門話題,有參與過切磋的聖騎士們都在起鬨說要去看她被虐。

廚房阿姨甚至硬給她的晚餐加了一大塊肉,要她好好加油輸了不要太難過,應該的。

「溫蒂不是看見十二聖騎士就要逃嗎?怎麼還敢主動去找審判騎士長約戰?」

「哈哈哈哈,反正魔獄騎士也領教過了,就想跟審判騎士切磋看看?」伊蒂絲不知道怎麼跟其他人解釋想了解審判騎士的問題,只好裝傻找理由。

奧茲叔聽到後狂翻白眼,直接巴她的頭:「說什麼蠢話,妳這句根本就是在說『知道巫妖的厲害後,就覺得可以跟死亡領主一戰』,找死啊。」

「......對不起。」這比喻聽起來好精準。

「加油啊溫蒂,審判騎士長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不要被打到哭喔!」

「溫蒂妳沒有劍吧?等等要去找誰借?」

「不用,審判騎士應該會暫時還我軟劍,大概吧?」希望審判騎士有聽到她的請求。


八點一到,伊蒂絲接過審判騎士帶來的軟劍時差點就哭了。

好久不見哪,夥伴。

伊蒂絲開心的在原地舞了幾招熱身,感受一下軟劍的手感,軟劍劃過空氣時有獨特的聲音,像是彈過水面的水珠。

跳得太盡興,回過神來才發現大家都在看她,伊蒂絲的笑容有些僵硬,默默地垂下劍尖,跟審判騎士行了個禮,擺好架式。

來看戲的聖騎士們不多,就只是圖個熱鬧,但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看見伊蒂絲正經的用軟劍比試,對這稀有武器有些好奇。

說實在的,雙方第一次見面時那鬧劇般的對打,也就兩招,而且是假招,伊蒂絲還是有自信審判騎士還沒熟悉軟劍,可以討點便宜。

伊蒂絲沒想到的是,十二聖騎士中有使用鞭子的孤月騎士,他的小隊雖然不是用鞭子,卻有相似鞭法的劍術,審判騎士可熟悉自家聖騎士了。

說要討巧,伊蒂絲還真的沒佔什麼優勢。

審判騎士也抽出了劍,劍尖剛對準她,伊蒂絲就衝了過去。

跟伊蒂絲打過的聖騎士們終於能理解平常她跳來跳去的劍招是哪裡來的了。

軟劍的用法類似鞭子,除了迷惑對手的視覺,還要小心其中真正的殺招。

之前看她用軟劍的招術來用硬劍,也難怪那麼彆扭被奧茲叔笑說只能迷眼睛。

她擅長的本來就是用軟劍的招。

伊蒂絲每一招的方向都因為武器的彎曲而難以預測,軟劍又使的很快,配合步伐就像是在跳舞,圍繞著審判騎士轉。

但是審判騎士的劍很穩。

如果要拿魔獄騎士比較的話,魔獄騎士的劍就是騎士模範,每一劍都很準,同一招揮上百次都會是同樣的力度、同樣的位置。

審判騎士的劍很穩,他不會被假招迷惑,也沒有浪費力氣去阻擋,無懼沒有方向的軟劍,沉穩地、堅定的揮出最重要的那一劍。

聖騎士們說過審判騎士不會手下留情,但審判騎士也有自己的考量。

答應她比劍就跟她說的一樣,想弄清楚她使軟劍的實力而已,一個在聖殿的不確定因素,既然對方提出機會,何不接受?

所以審判騎士在這場比試裡為了挖掘出她全部的實力,還是放了些水,不然伊蒂絲無法撐那麼久。

就是因為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打法讓伊蒂絲打到有些忘我,忘記這裡是充滿規矩的聖殿。

在審判騎士一劍打飛伊蒂絲的軟劍時,眾人都以為結束了,審判騎士正要把劍歸鞘,伊蒂絲卻毫不猶豫地衝上來。

審判騎士愣了一下,也沒停止手上的動作,看伊蒂絲沒了武器竟然還撤了鬥氣就要撲過來,就下意識地拿左手還抓著的劍鞘──正面敲了她的頭。

正中額頭。

伊蒂絲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渾身僵住,然後順利地因為前撲的慣性往前摔倒。

以很好笑的姿態,撲倒在地,在審判騎士面前,腳下。

眾人皆沉默。

大約過了十秒,奧茲叔的聲音緩緩響起。

「溫──蒂──」

伊蒂絲倒在地上本來還有些發懵,聽見奧茲叔沉聲喊她連忙跳起來澄清。

「對不起啦!打的太順還以為自己在酒館單挑打架,下意識沒了武器就是出拳,忘記我人在聖殿了。」

伊蒂絲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不知道是要對奧茲叔還是審判騎士解釋,慌張地看來看去。

「真的啦,因為性別我常被挑釁,有時候就會氣到丟劍讓對方嚐嚐女性拳頭的厲害。」

「氣到丟劍?哪個用劍的會把自己的慣用武器丟出去啊!」奧茲叔在遠方怒叱。

「那是被笑說沒了劍就只是個女人,還有人會故意把我的劍打飛,所以才用拳頭攻擊啊!不小心就養成『劍沒了就用拳頭上』的壞習慣,真的啦!」伊蒂絲完全沒抓住重點,一個勁的解釋。

「什麼亂七八糟的壞習慣給我改掉!切磋劍術用什麼拳頭!」

「對不起!真的只是打太順就下意識!」

伊蒂絲左看右看,遠方的奧茲叔還在發火,站在她面前的審判騎士只是無語地看著她。

伊蒂絲決定等一下再去安撫奧茲叔,先跟對手解釋清楚。

她抓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對不起啊,審判騎士,但剛剛真的不是我賴皮,是當冒險者的壞習慣......抱歉哪。」

審判騎士看她額頭被他打出一道清楚的紅痕,清冷道:
「『不會再有丟假髮什麼的花招』?」

伊蒂絲渾身一抖,覺得審判騎士不愧是審問經驗豐富,說過的話一字不差都記得。

「對不起,下意識,約好沒有花招的,我的錯。」伊蒂絲也只能誠懇的道歉。

「......小孩子胡鬧。」審判騎士冷冷地下結論。

伊蒂絲:「......」


你才小孩子啊!後援會的女孩們都說了,審判騎士最喜歡插隊買藍莓派啊!一臉正經竟然會在聖殿外插隊買甜食!

伊蒂絲當然不敢說出口,只在心裡默默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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