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見我

標題: 【吾命】神所允諾的那個世界 8/10更新:第四十八章 [打印本頁]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24 18:55
標題: 【吾命】神所允諾的那個世界 8/10更新:第四十八章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24-8-10 04:34 編輯

這裡是嵐凜,
很久沒寫文章了,文筆還有進步空間,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ω)
因為有些地方是伏筆,
這類型的風格可能也不是那麼大眾,
有興趣的話也歡迎留言交流_(: 3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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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錄已公開於網路的楔子~第三十章,
與未公開番外-〈屬於過往的故事「Nio」〉
共計約21w字,510頁

關於文或實體書的心得或建議,
也歡迎至匿名心得箱留給我


◆ 簡介 ◆

一切扭曲從細小之處開始,如蝴蝶的振翅能於他處掀起颶風,世界逐漸走向了未知的結局。

「人生若只如初見。」

經歷了許許多多之後,也許某天憶起時會讓人不禁這麼嘆息道,也或許之中摻雜著緬懷之情。

在這想必是由神所賜予的奇蹟世界。


◆ 閱讀前的注意事項 ◆

◆ 自創人物有,戲份多寡視情況而定
◆ 未來有感情發展(但恐怕真的很未來)
◆ 人物自我流詮釋,劇情自我流梳理,原作劇情忘得差不多者亦可安心服用
◆ 儘量雙週更新,於週五或六發布,但目前相當龜速
◆ 大長篇預計,劇情向

期望能以此文將想所想的一切傳達出來,留言交流非常歡迎也很開心!




◆楔子◆

  攥著手中的花兒,他向著那人跑去,跌跌撞撞、些許搖晃的步伐,然後朝著對方伸出了手。

  而唇畔邊總漾著溫柔笑意的那人,纖白的手接過那些花,他映著對方身影的眸子亦是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柔和。

  「謝謝你呢,___。」傾訴著話語、那有時如冬月般清冷的嗓音,卻逐漸模糊了起來,連同對方的身影,他幾乎要看不清那雙眼及臉龐。

  --等等……

  唇瓣張合,但他無法聽見其傾訴的話語。

  --不要離開我……

  懼意湧上了心頭,他拼命伸出了手試圖阻止對方的消逝,卻僅是徒然,仍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不要走!」猛地睜開了眼,入目的卻是他房間的天花板,和他攥起的拳,時間彷彿靜止般,好一會他才緩慢地鬆開了握的發痛的拳,看著除空氣外、空無一物的掌心。

  他坐起身,太陽穴隱隱發痛著。

  「一鬆懈……就會夢到嗎……」低低地說著,隨手一抹臉,垂下的目光觸及自己手心上沾附的濡濕,他的唇邊扯出淒苦的弧度。

  手中什麼也沒挽留下,那所思之人,今日仍未歸來。



◆第一章 一如以往的夢◆ 

  「隊長,這個月輪到我們小隊巡邏。」

  「嗯,我知道。」稍稍緩下了批閱的速度,藍髮的青年取過先前就已整理好的資料,手中仍是持續地批改公文,他僅是似不經意地掃視了一眼,「連續強盜殺人……逮捕行動終於要開始了是嗎?審判有沒有說什麼?」

  「是的,從審判小隊那送來的資料顯示,犯人下手極其狠毒,估計力氣也不小,死者身上甚至數根肋骨斷裂。」盡責地邊翻閱資料邊向自家上司報告道,「並且從傷口位置判斷,犯人並不高,但身子靈活,恐怕經驗豐富,今晚的逮捕行動審判騎士長已明確表達希望小隊支援,協助將犯人用最快的速度繩之以法。」

  「今晚嗎?我知道了。」將手上的資料放下後,他又是頭也不抬地繼續振筆疾書,這行為令他的副隊長不滿地蹙起了眉。

  「隊長,您也該休息一下啊,這幾天您幾乎沒踏出房門。」連三餐都是由他帶來給隊長的。

  「說什麼呢,禔西斯,我五天前不是依你意思休息過了嗎?」神色不改地說道,他手仍是未曾緩下。

  「隊長,您也知道是五天前了……」作為副隊長的禔西斯深感無力地嘆息道,有這樣一位工作狂隊長,比起哪天有個女人抱著肚子來找隊長負責,他更擔心他家上司有一天過勞死。

  偏偏這可能性現在看起來正極速飆高中。

  「我可不是因為喜歡才一直工作的啊……」

  「隊長?您剛剛說了什麼嗎?」方才似乎在書寫聲中聽見了什麼,禔西斯疑惑地問著。

  「不,甚麼也沒有。」他終於放下了筆,將處理完畢的公文堆疊起來,「禔西斯,這些麻煩你幫我送交了,待會我整理後會去向審判討論那個案件。」

  看著對方訓練有素地答應一聲,便抱起那疊得高聳的公文退出了房間,不忘輕關上門,留給他一個獨處的空間,有著暴風騎士名號,卻疑似是個工作狂的希歐.暴風才舒了一口氣,將背脊抵在椅背上舒展開來。

  這五天來幾乎是不眠不休地批改著公文,真累的撐不住了才趴在桌上小憩一番;雖聖殿內事務因此確實而快速地處理著,但也的確對身體造成了負擔。

  他按了按太陽穴,眼睛也感到了酸澀,但等會還有工作要處理,他還不能休息。

  「但是啊……我可不是因為喜歡才這樣拼命工作啊……」

  這次的低語,仍是未被人聽去地消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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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風騎士長,冒昧請問這幾日你是否不眠不休地在傳揚光明神的嚴厲?」

  「唉呀唉呀,我只是在和美麗的小姐們約會而已,嚴厲什麼的我可不想體會呢!」很是輕挑似的眨眨眼,一點也不介意對方嚴肅的表情,「比起這個,我想這個傢伙比較想了解那嚴厲吧?」意有所指地一揚手上的資料,希歐不帶笑意地上揚了嘴角。

  既然要一同合作逮捕犯人,行動前的會議自然是必要的,因此現下兩名騎士長圍著一張桌子開會,但自己夥伴的臉色實在不太妙,雷瑟忍不住出言關心幾句,卻得到這樣避重就輕的回應。

  「……那麼,根據線報和推論,那罪人今晚應會出現,到時依計畫行事。」像是嘆息,低沉彷若地鳴的聲線如此說道,他將文件收折起,「今晚有諸多需要協助的地方了,暴風騎士長。」

  「彼此彼此,我也很痛恨這種傢伙呢,真想快點把他抓到啊。」希歐站了起,一擺手便逕自往審判所門口離去,「今晚再會囉,審判。」

  看著那藍髮青年向他的小隊員打招呼,看似輕鬆的背影踩著自在的步伐漸行漸遠,雷瑟歛下他的黑瞳。

  誰都知道暴風所謂的「和美麗的小姐們約會」,其實是和那成山的公文們奮鬥,聖殿內的工作異常順暢且迅速地進行著,但暴風應並非真想如此拼命工作的……而理由他無從判斷。

  只求光明神保佑他的同僚不會因工作而過勞倒下了。


---------


  闃黑的夜色壟罩了葉芽城,無月亦無星子的夜裡那些黑暗彷彿也跟著蠢蠢欲動,而同樣蓄勢待發的還有另一人。

  在闇夜的掩護下,一個披著斗篷的人悄然無聲地竄入小巷之中,雖看起來並不高,但那人的動作靈巧且熟練,翻過圍牆後便迅速欺上了雕花的豪華門板,掏出了工具將門鎖安靜地解了開,輕輕一推,厚實的門板立刻滑開了一道縫隙,滿意和興奮的輕笑聲從斗篷下傳出。

  他將手收回,改自腰後摸索出另一件物品,斗篷下閃過金屬的鋒芒。

  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樓梯,那步伐卻忽然滯了住。

  全然無光源的奢華大宅內,觸目所及的皆是濃闃的黑暗,即使是已逐漸適應這無光的環境,但人眼依舊最多只能模糊看出傢俱的輪廓,那些更暗的陰影處什麼也看不出。

  緊蹦的背脊還未放鬆下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猛然在背後響起,披著斗篷的人反應急遽地回過頭,但眼前卻是一團金色的光芒忽地炸裂了開!

  悶哼一聲,瞬間失去了視覺的他下意識一手遮住眼睛,另一手將刀揮砍過去,但聽見的卻是金屬大力撞擊的聲響,手上傳來的是力量被擋下的後座力,虎口甚至隱隱作痛著。

  「我們是光明殿的聖騎士,今天以連續強盜殺人的罪名逮捕你!」接下他武器的人高聲喊道,應著話有更多腳步聲響起,踩踏地板的聲音雖然被地板上奢華的地毯吸收了不少,但其中還夾雜著盔甲的摩擦聲響。
 
  聖騎士?

  心知被包圍了,已逐漸恢復視力的他立馬拉緊頭上的帽兜,將臉儘量隱藏起,順著將武器收回的力道往樓下竄逃,宅邸內的燈光驀地大開,眼睛再一次因為刺激而疼痛著時,他隱約能看見另一批聖騎士已擋在大門前。

  前不可行,後不可退,眼下他幾乎是被堵死所有出路。

  他拉低著帽沿,試探性地稍挪動腳步,所有的聖騎士便迅速並整齊地拔出了腰間的刀,直指著被包圍的他。

  「乖乖束手就擒吧,這棟房子已經被我們包圍……」帶領弟兄堵住樓梯口的聖騎士話都還沒說完,就見看似已毫無抵抗能力的人從斗篷下拿出個東西,然後來不及阻止下,那不明物體便被他奮力摔在地上。

  爆炸瞬間襲捲了宅子內的大廳,甚至夾帶著烈焰及高溫,首當其衝的聖騎士們反射性地退開一步作出防禦,引發爆炸的那人趁機藉著那衝力闖出了被震碎的窗子。
 


  華貴氣派的宅子外,早已被聖騎士們包圍得水洩不通,個個繃緊了神經等待著,今日他們可沒有讓人逃脫的打算。

  透過窗子可以看見裡頭閃過金色的光後,整棟房子內的光源緊接著都被打開了,他們都知道這代表已經和犯人正面衝突上了,沒人敢大意地持續躲藏著,緊抓著腰間的劍嚴陣以待。

  希歐.暴風也不例外,對方是個逍遙法外許久都抓不著的狡詐傢伙,前幾次還能說是聖騎士的失誤或是運氣好,但幾次下來他們發現,是那人相當會為自己留後路,行動謹慎而縝密,總有各種手段讓自己安然脫身,即使得到情報前去圍捕,最後仍會被脫逃。

  被擺了那麼多道,神殿面子豈能掛得住?

  為此這次不但事前放風聲誘導,四處埋眼線什麼的樣樣都來,最為關鍵的逮捕行動更是大陣仗派了兩小隊出馬:審判小隊有豐富的捉拿犯人經驗,故屋內的正面緝拿由他們負責,要是真讓目標逃出屋子,速度上佔有優勢的暴風小隊則會展開第二波追捕,而現下全隊二十四人的他們已分佈在四周所有道路。

  當然也不排除使用魔法一類方法逃離的可能,因此這次也向相關人士請求支援了。

  綠眸瞄了眼身旁即使是夜晚,頭髮仍像是吸飽陽光般璀璨耀眼的人,好巧不巧那人也看了過來。

  「暴風,不管你在想什麼,你最好都不要想也不要說出來,我現在還是很不爽。」格里西亞.太陽優雅十足地……翻了個白眼,說著又是把一個巧克力塞進嘴裡。

  作為聖殿之首的太陽騎士居然是被叫來支援魔法方面的,真當他是魔法師啦?再怎麼不濟他還是有身為聖騎士的尊嚴啊!

  「唉呀,太陽,因為你最適合和可靠嘛。」再度緊盯著房屋,希歐理所當然地說道,憶起提出支援請求時,對方的表情說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他有些忍俊不住地輕笑。

  開玩笑歸開玩笑,但格里西亞.太陽最適合並可靠這件事可是千真萬確的,今次行動可不允許任何失敗。

  格里西亞沉下臉,甫張口一聲爆炸卻搶先響起,所有人立刻執起武器謹慎戒備。

  爆炸的規模並不算大,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在看見被斗篷裹緊的人從碎了玻璃的窗子衝出的瞬間,代表行動的暗號便由希歐傳達出去了,二十四名小隊員迅速進行包抄追捕。

  基本上無所事事的格里西亞又摸出一塊巧克力扔進嘴哩,這次的逮捕是由審判騎士和暴風騎士合作的,而在審判騎士抽不出空到現場坐鎮的情況下,指揮工作自然落在暴風騎士身上,他這個被當魔法師叫來的也樂得輕鬆。

  雖然他更想回房敷面膜然後睡覺。

  「暴風,你臉色不太好耶,要不要吃一個?」相較他只是有點睏了,身旁的藍髮青年面上卻是幾乎沒有血色,心知這人連著幾日發狂般地工作著--連他要推給自家副隊長的公文也被越隊截去處理--更是為了這次行動四處奔波,懷疑希歐根本沒吃什麼的有些擔憂,將他平常視作生命的巧克力遞了一塊過去。

  他推過去是一回事,但公文被主動攔截去處理是另一回事,這無論怎麼看都不對勁啊! 
 
  「不了,你那甜的嚇人的口味我可受不了啊。」希歐瞥了眼,無奈地說道,那種「甜食」可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謝啦,太陽,不過我沒事,今天一定要把他逮捕歸案。」

  密切關注狀況的綠眸不帶著一絲溫度,他頓了一下,收回了手,「你似乎很執著他?」

  「我只是痛恨這種人渣罷了。」輕描淡寫地帶過這話題,希歐似笑非笑地說著,「何況都那麼多次了,怎麼能再讓他逃走?」

  宅子附近一顆聖光球被人投擲升空,那正是找到人的訊號,見到的其他人會趕過去支援,如果目標逃走則會用同一方法告知。

  「暴風……」

  「看來是找到人了,我先去會會他,等會再聊吧。」一陣風吹過,作為指揮部的高大樹上忽地只剩一人,金色的髮晃漾著,來不及說完話的格里西亞只好自己把手上的巧克力放入口中,甜膩的味道擴散了開來。

  抵達方才發出信號的地點隊他來說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套著腿甲的希歐一到,四周聖騎士立刻抬手敬禮,而他的副隊長也迅速上前報告:「隊長,已經將人逼到小巷中了,現在正在進行逮捕。」

  「都是死巷了,怎麼還沒辦法立刻拿下?」

  「是的,很抱歉,因為多少有些綁手綁腳的……但只是時間問題。」

  對於禔西斯的「綁手綁腳」一言,希歐挑了挑眉,兀自走向傳出打鬥聲的巷弄中,一靠近還正巧有人狼狽地摔出來,見那人只是跌傷沒什麼大礙,他才將視線移至混亂的中心。

  他猛地覺得心臟如被人掐住一般。

  被眾多聖騎士包圍的赫然是位體型嬌小而纖細的女孩子, 她渾身上下遍佈了傷口,可以稱得上是狼狽,而一件似經歷過。灼燒的破爛斗篷則是扔在巷子的角落。

  兩方僵持不下,最後聖騎士方的似是心一橫,一個率先衝了出去,卻在即將碰觸到之時被對方一個旋轉化開了衝勁,然後重心不穩地踉蹌幾步最後跌倒在地,但剩下的人沒有錯過這次機會,跟著以豁出去般的氣勢撲上前去,女孩被狠狠壓制在地。

  只見一群大男人將女孩的手反扣在背後,七手八腳地用繩子綁起手腳、再七手八腳地拿布矇住眼睛……

  矇住眼睛?

  「你們現在看起來根本是綁架……」禔西斯掩面,一付不忍再看的模樣。

  「啊!隊長!你要替我們證明,我們是逮捕犯人,不是在吃豆腐啊!」好不容易把人抓住的聖騎士們一見到自家隊長,一個兩個都忙不迭地喊著。

  「犯人?敢問我犯了何罪?」清脆的嗓音驀然響了起,字句中卻如凝了霜一般的寒冷。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才發現是那仍被壓制在地的女孩在說話,先前追逐纏鬥時連出聲都沒有的,現下突然開了口著實令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似銀鈴、又似冬月的清冷聲線,令彷若被掐住的心臟像被揪得更緊了。

  腦子一片混亂,他踩著腿甲走近了一點,看見那女孩因聽到腳步聲,而艱難轉過來的臉龐,雖被掩去了眼,但仍能看出對方有著精緻的五官。

  跟著上前、發現自家隊長沒有開口打算的禔西斯便開口代替他解釋:「妳現在是連續強盜殺人案的嫌疑犯,等等就會帶妳去接受審判。」

  「這就是你們一出現便不分青紅皂白攻擊我的原因?」她的聲音滲入了一絲無奈,「你是指揮的人嗎?要是我說你們搞錯了的話信不信?」 

  「這些話……隊長?」早習慣被逮捕的犯人會說類似的話,只為了讓自己脫罪或動搖他人,禔西斯對此相當不以為然,但他身側的希歐卻忽地蹲下身去,他狐疑地喚了聲。 
 
  但那個人彷若無所覺,低垂著首級。

  眼前這女孩的一切是那麼地熟悉,就像是夢中的那人,不管是聲音或是樣貌,一切的一切,都簡直是一模一樣。
 
  但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會是那個人。

  那麼,妳是誰?
  
  連手指都在顫抖,被狠狠地壓迫一般地喘不上來的呼吸,一團混亂的腦子,他伸出的手想觸碰些什麼,似乎有誰在他耳邊嚷嚷些話,但視野內猛地襲上的黑暗讓他什麼也聽不清。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24 20:26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12-8 23:37 編輯

◆第二章 倒勾◆ 
  
  盛大的祭典總是帶著令全國都上下歡欣鼓舞的熱鬧氣氛,遊行的隊伍緩慢地沿著主要道路在城內前進,而所經之處都是熱情的民眾夾道歡迎,只為一睹被譽為「行走在大陸上的神」、隸屬於光明神殿的十二聖騎風采。

  每年都會舉辦、隆重慶祝秋天的豐收,並讚頌光明神庇佑的慶典毫無疑問是忘響國重要的事件之一,不管是皇宮或是神殿都會謹慎對待,因此最後遊行時還能看見齊聚一堂的十二聖騎。

  雖然具體是什麼時候舉辦,該做些什麼其實他都不懂。

  男童只是急切地想一同爭看熱鬧的遊行隊伍,但年紀尚幼的他實在太過矮小,三兩下便被大人們擠了出來,屢次嘗試都失敗,他感到有些挫敗。

  大口地吸進一口氣,他再次衝上前努力突破人牆進去,卻仍被洶湧的人群用力推擠出來,踉蹌了幾步快跌坐在地時,被一雙纖白的手臂從後頭攬住。

  緊接著那雙手緊揪住了他。

  「希歐!」來人氣急敗壞地喊道,精緻的面容上泛著奔跑過後的紅暈,「不是說了等等我的嗎?怎麼可以自己偷偷跑掉、要是被壞人抓走該怎麼辦?」

  想必是發現人不見,就慌亂地到處尋找著,最後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他,明白自己做錯了事,孩子垂下頭,怯怯地道歉:「對不起,依凌姊姊……」

  而看著他認錯了,女孩放緩了表情,抓著他的手也放鬆開來,改為輕摸他的頭。

  「知道錯就好,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知道嗎?」見他忙不迭地點頭應允,她終究是笑了出來,唇畔邊漾開了溫煦的笑意,「小希歐想看十二聖騎對吧?」

  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依凌蹲下身抱起了小小的孩子,經過貼著下代十二聖騎徵選資訊的佈告欄,踏進了大道旁的暗巷,將那些喧囂的人群扔在了背後,而他聽從她的話閉上了眼。

  「哇……」待他重新張開了眼,映入眼中的便是遊行隊伍,高些的視角讓他甚至能不受阻礙地看到十二聖騎的每一人。

  「雖然有些高了點,不過全部人都看得到。」帶著希歐攀上了某戶人家的屋頂,要是被誰看見了,恐怕那人也會替他們捏把冷汗,但依凌絲毫不在意,「算是特等席?這件事小希歐要保密喔!」
 
  「嗯!」孩子學著女孩的動作,也將豎起的食指靠在唇邊,稚幼的面龐因興奮而染上了紅,他露出牙齒笑著,女孩也笑著。

  這地點可以將熱鬧的祭典遊行盡收眼底,那些慶祝用途的多彩紙片被風吹拂,也在他們身周飄落,儘管喜歡但孩子仍是畏高似地緊抓著女孩的衣袖。

  「小希歐喜歡十二聖騎嗎?」

  「喜歡!他們很厲害又很帥,壞人和怪物都咻咻咻地就打敗了,我以後也想當十二聖騎!」他握著小小的拳頭,用力地向空中揮舞。

  依凌溫柔地笑著,伸手將孩子頭上的紙片取下,摸摸他的頭,「如果是小希歐的話,一定沒問題的,那你想當哪位騎士長呢?」

  小男孩擰起了眉,很是努力思考的模樣,而她也很有耐心地等待著,最後他睜著無辜的眼問道:「依凌姊姊比較喜歡誰?」

  「咦?要這樣問嗎?」聽見這問題,她不禁有些失笑,食指撫著自己的唇還是回應了:「嗯--我滿喜歡暴風騎士的喔。」

  「為什麼?」

  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頓了一下,那和煦的笑意中似乎融入了什麼,依凌最後將他擁入了懷中,「也許是因為我喜歡藍色吧!」


--------------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終於睜開了眼,稍稍側過頭便能看見陽光自窗簾縫隙透了進來。

  他作了個夢,這次是關於那遙遠過去的故事。

  故事的結尾還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那是他所不願觸及的過往,每每憶起都會令心臟感到疼痛,為了逃避,他甚至不惜把自己操勞到累垮,只求讓自己無暇作夢、無暇痛苦。

  笨拙地逃避著,但有其成效。

  但那女孩,那被逮捕的女孩猶如帶著倒刺的刀刃,將他小心翼翼埋在最深處的傷疤狠狠劃開、撕扯著。

  門毫無預警地被突然推了開,原本亟欲將所發出的聲響壓到最小的來人一見到坐在床上的他先是一怔,接著慌亂地一放東西就衝了過來。

  「隊長!您還好嗎?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一路奔到床沿,禔西斯只差沒撲上去,趴在他床邊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一個大男人這樣還真可怕。

  「怎麼回事?」甫開口便感到喉嚨的乾澀,連聲音都沙啞得嚇人,希歐總算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自己怎麼在房間內的問題。

  「在逮捕犯人之後,隊長您就昏倒了,祭司看過後說是您太過勞累和血糖過低……隊長,那天您是不是沒吃東西?」

  面對禔西斯的譴責目光,希歐耙梳幾下自己的藍髮,「……似乎是的確沒吃正餐。」

  此話一出,不意外對方欲開口說些不滿的話,卻正巧敲門聲又起而不得不停下,瞥了眼禔西斯他回了聲:「進來吧。」

  下一秒門立刻被氣勢洶洶地推開。

  「暴風!你終於醒了!」闖進來的人令他有些意外,那人像是忍無可忍一樣,一開口就是連珠炮模式:「你果然身體狀況很差,把自己操到倒下還在那邊說什麼你沒事,沒事個屁!你下次敢再這樣看看,我就……叫審判把你敲昏再綁在床上,看你休不休--」

  戛然而止的聲音是因為希歐床邊的禔西斯,方才不自覺露出猙獰表情威脅的人立馬切換成一貫的示人模式--「啊,想必是光明神的溫暖耳語,才令暴風兄弟自三日的沉眠中醒來,不知暴風兄弟在光明神慈愛的懷抱中是否睡得安穩?」

  「真難得啊,太陽。」希歐接過一旁遞上來的水杯,懶洋洋地回道,平時這傢伙會主動來找他,通常除了要他幫忙外就沒別的了。

  禔西斯則是一臉「剛剛都是幻覺和幻聽,嚇不倒我的」,站直抬手向格里西亞行禮。


  帶著燦爛而優雅的笑容,格里西亞點點頭,他轉過頭看向希歐,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他一個手勢阻攔。

  「現在想說甚麼都拜託饒了我吧,那個、被逮捕的女孩子怎麼樣了?」

  怒氣沖沖跑進來,然後不小心在十二聖騎外的人面前露出真面目,怎麼想格里西亞心底一定有很多抱怨,但現在的他並不想聽那些光明語。

  不甚明顯地一挑眉,格里西亞仍是端著儒雅的笑意,「暴風兄弟即便方自黑暗中歸來,仍舊心繫於工作上,實在令太陽自嘆不如啊!願那女孩能明白現今的嚴厲,是為了讓光明神的慈愛能再次恩賜於她。」

  「嚴厲什麼的,你們想做什麼啊……」不由自主地喃喃唸道,希歐胡亂地揉揉頭髮,雖目前仍未理清思緒,但思及那女孩可能會被處刑,他就忍不住慌亂。

  還不行啊、在還沒找到真相前……

  「要讓光明神的子民們受苦,太陽即使卑微,也能料想光明神會多麼地痛心!但光明神必定會繼續以仁慈愛著待罪之身的她吧!暴風兄弟關心的話,何不與太陽一同前去?願光明神的光明能照耀審判所。」

  猛地抬首,希歐確認似地問道:「一同前去?」

  「是的,必須向她宣揚光明神的仁慈呢。」格里西亞點點頭,含著笑意往前踏了一步,巧妙地以自己身體遮擋住禔西斯的視線,「但是你最好先給我吃飽喝足了,否則我就再把你綁回床上去。」

  「……太陽,你的臉這樣咬牙切齒真的滿嚇人的。」至少信徒會嚇死。

  碧綠的眸子閃過了什麼,希歐動作俐落地翻身下了床,「等我十分鐘,不過你們要在房外等。」

  看那兩個像是打定主意要盯著他直至梳洗完,他白眼就這麼不客氣地翻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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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的地道內僅以牆上的火把作為照明,複數的靴底敲擊石製地面的聲響,與細微的金屬摩擦生在這闃黑沉重的空間內迴盪著。

  不論踏進這裡幾次,都無法適應、也或許該說是無法接受這裡的氛圍,明明是犯罪的人,被逮捕時卻一個比一個還要怨恨他人,怨毒地詛咒抓捕自己的人,這兒纏繞的就是如此負面的氣息。

  陰暗,潮濕,不見天日,待久了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無所知覺。

  經過了無數油漆黑鐵作區隔的走道,終於到了最深處的那間牢房,領路的聖騎士停下腳步,迴過身向後方的兩人行禮,「這裡就是關押那個人的地方了,太陽騎士長、暴風騎士長。」

  格里西亞點點頭,不待他開口,身側的人已走上前,隔著欄杆,藉著昏暗、搖曳不定的燈火看著。

  「把門打開,我有話要問。」

  牢房內沒有任何照明,只能由走道牆上火把的餘光勉強看清,那名少女帶著沉重的手鐐腳銬,纖細的手腳全讓粗重的金屬束縛了起,而她因注意到鎖被打開的聲響,抬起了原先低垂的首級。

  「……這次又是誰?」和前幾日聽到的一模一樣,但那如銀鈴敲響的嗓音現下卻染上了疲憊,抬起頭的她只瞥了一眼,又側過了臉,黑色的髮晃漾著,「反正我說什麼你們都不信不是嗎?隨便怎樣都好,我只想出去。」

  這次沒有遮去雙眼,他能看清她的長相。
 
  毫無疑問是張美麗的臉蛋,儘管狼狽。

  看著她因偏過了臉而露出的皮膚上滿是結痂的細碎傷痕,希歐又再向她靠近了一些,「有什麼……必須出去的理由嗎?難道想再次犯案?」

  近了仔細看,才發現女孩連衣服上也是遍佈割口,像是被什麼利器劃過一般,長髮編成的辮子一邊已經散開,披散下來。

  「我沒有傷害他人的理由,你們說的那個罪犯與我無關。」

  鐵鍊發出沉重的敲擊聲響,似乎是她想要嘗試活動一下自己的四肢,但在那樣的拘束下能動的範圍實在不大。

  「那出去的理由呢?妳沒有回答我。」

  「……那個孩子,一定正在害怕,我不能讓他一個人。」良久,她終於開口說道,然後猛地轉回了頭,茶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們不相信就罷了、要認為我就是那罪人也好,怎樣都無所謂了,只要讓我快回到那孩子身邊。」

  一瞬間她和他記憶中的那人疊合起了。

  那雙美麗的眸子在搖曳的燈火下,閃爍著堅定不移的光芒。


  
  「暴風兄弟……」好不容易等到那藍髮的青年出來,格里西亞忙不迭地喊了聲,剩下的話語卻在目光觸及對方臉時消了去。

  「關於那連續強盜殺人的案子,目前尚有未查明的部分,在查明前不准任何刑罰。」

  負責帶路的審判小隊副隊長一愣,有些不滿:「非常抱歉,暴風騎士長,審理犯人一向是審判小隊的工作,您這樣是否踰越了?」

  「這次行動暴風小隊也是出了不少力,我和審判等同合作關係,我不認為在案情查明前禁止私下的刑罰有什麼踰越的地方。」平時故作瀟灑的語氣現滲入了不容反駁的冷硬,「審判那有什麼意見的話,我會再去談,但那就不是你職權範圍內了。」

  

  那身型修長的青年步伐相當很快,可以稱得上是急促,藍色的髮跟著飛揚著,跟在後頭的他終究是沉不住氣了,「暴風!」

  雖是刻意壓低的喊聲,但仍是順利進入了對方耳中,前方的人終於停下,回過頭來。

  「怎麼啦?太陽。」像是什麼事都沒有地笑著。

  「……你現在想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當然是工作啊。」希歐笑得雲淡風輕,卻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那案子真相未明,還有許多疑點,現在自然是要繼續調查,不是嗎?」

  「即使原本逮捕行動就是你和審判兩小隊一起策畫的,但是……」

  金髮的友人說了什麼,他並沒有真的聽進幾分。

  那女孩在晦暗不明的光線中,因堅定意志而熠熠生輝的眸子,仍在腦中揮之不去。

  看著那跟記憶中無異的人,對「那個孩子」表露出的憐愛,他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儘管尚未理清頭緒,亦未整理好心情,但他很清楚,想得到真相的話,現下當務之急就是繼續調查,而這和他必須處理的工作並不衝突。

  在這之前,那女孩不能消失,絕對不能。

  「光明神啊……」他低聲嘆道,在他面前的格里西亞面露詫異,張了張嘴,最後仍是甚麼都沒說。

  地道內的燈火將兩人的影子搖晃地、長長地映在了黝黑的石牆上。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25 20:19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12-9 00:06 編輯

◆第三章 破碎與不協調◆ 



  會議桌上散落著各式文件,從聖殿內事務至城內各式大小事件,都整理得清清楚楚,好在會議中提出討論相關事宜,這是十二聖騎例行會議的內容之一。

  「那麼,接下來是臨時動議。」穿著一穿宵闇色系的雷瑟.審判,用他低沉宛若地鳴的嗓音忽然這麼說了,十一對色澤不一的眼立刻轉了過來,「關於日前的連續強盜殺人案,近日會安排處刑。」

  隨意翻弄著紙張的手猛然一頓,「為什麼?」連自己也來不及阻止,這問句就這麼脫口而出。

  「她是現行犯被捕的,也審問過了,雖然相當嘴硬,但證據確鑿,刑罰已經延宕很久了,現在沒有不處刑的理由。」雷瑟平靜不過地說道,未曾因為他的反應出現動搖,「我以為她是現行犯這件事你再清楚不過,暴風騎士長。」

  「這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根據我們小隊員的說詞,他們並不是親眼看到犯人脫下披風的,而是在犯人逃脫之後,聽見小巷傳出聲響,過去時才看見那個女孩,披風也是掉落在旁邊的,根本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所逮捕的就是那個逃出屋子的犯人。」

  「你的意思是,也許抓錯了?」喬葛.大地擺著絕對不能被信徒看到的不以為然表情,「既然如此,你的小隊員怎麼可以先逮捕人家呢?」

  「這是在重新調查之後發現的,當下寧可錯抓也不能放過,他們只是基於這點原則。」希歐挺直著背脊,直盯著雷瑟,「而她也說了,並不是她。」

  「每個犯人都會說這種話,這並不稀奇。」

  空間內的氣氛正在變質。

  對於對方的視線不以為意似地,雷瑟仍是波瀾未起的語氣,念著拿出的資料上的內容:「『不小心落崖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那裡,碰上了那個男人,而對方甩過斗篷之後就逃走了,之後莫名被圍捕』--你說的是她這亂七八糟的證詞嗎?」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至少長達七、八年的連續強盜殺人案是由那麼年輕的女孩幹的?那豈不是她十幾歲時就在犯案,而且光明神殿還該死的沒一個人抓的到她?」原先還能力持鎮定的聲音開始失控地加大,他身側草綠髮色的青年顯得惶惶不安,但希歐沒注意到,那碧綠的眸子依然死盯著黑髮黑瞳的青年,「真是這樣的話,你是不是該好好檢討一下了,審判騎士長?」

  會議室內隱隱起了騷動,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像能割傷人一般。

  艾爾梅瑞.綠葉終是小心地伸手拉拉身旁的青年,「暴風,冷靜一點,如果她真是無辜的,審判也不會處刑她的,只要查清楚……」

  「現在不就是他要在沒查清楚的狀況下隨便處決人嗎?!」

  空氣一瞬間彷彿凝滯了,艾爾梅瑞愣愣地看著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大吼、甚至一把推開椅子站起的希歐,坐在他另一邊的奇克斯.烈火則是立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暴風,別這樣,冷靜一下!」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那捏緊的拳頭鬆了開,他如洩了氣一般跌坐回椅內。

  「……抱歉,是我情緒沒控制好。」閉上眼,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用著極力壓抑什麼般的語氣開口:「但我還是認為這樣的判決實在太過草率,再緩緩吧,我相信能查出真相的。」

  如同主宰了這個空間,沉默蔓延著;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像是心照不宣地以眼神在交流些什麼,除了垂下首級,按壓著太陽穴的藍髮青年。

  這一切都讓格里西亞.太陽盡收眼底。

  他始終姿態優雅地看著,即使氣氛一下子火爆、或是像這當下寂靜,他也只是看著,思索些什麼似的。

  或許時候到了呢。

  「暴風。」他喚了聲,如流水般高亢婉轉的男高音令對方抬起了頭,同時吸引了所有目光,「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女孩?」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設想過很多,也明白這實屬於對方的隱私,但他必須要問,也希望能得到答案。

  現在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希歐.暴風異常地執著那女孩,甚至到了無法保持冷靜、直接和雷瑟.審判正面衝突的地步。

  當事人一瞬間面露出愕然,面對他澄澈的天藍色眸子亦是狼狽地閃躲著,抿緊了唇線一言不發。

  如果是能令自家兄弟如此掙扎的,想必是對他很重要的事吧,明白著這點的眾人只是等待著。

  「……我不知道。」在久到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等不到回應之時,那青年才很痛苦似地自牙關內擠出這四個字,他以手掩住了眼,隔絕其他人驚訝的目光,「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所以、在他理清前,他不能讓她消失。
  
  「我知道帶著私情處理案件很不妥、也很失職,但是……」

  這答案未曾出現在自己的設想裡,格里西亞著實一愣,但他也很清楚對方所言毫無虛假,瞥了眼身旁沉著臉顯然在思考的黑髮青年,他試探性地問道:「那麼,能告訴我們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是的,「我們」。擔心著並希望了解的人並非只有他,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兄弟正痛苦著,所有人都不願意置身於事外。

  良久,希歐.暴風放下了掩蓋眼的手,將肺部的空氣吐盡般地長舒一口氣。

  接著,他碰觸了那不願憶起的過去。


---------


  雖然是小時候的事了,但自他有記憶以來,他便在自家經營的小酒館內幫忙,即使桌子對他來說仍稍嫌高了些,他也希望能幫上母親的忙。

  小小的酒館內有他,有媽媽,對那年紀的孩子來說便是幸福。

  還有那擔任服務生的女孩。

  工作俐落、總是帶著甜美笑意的她,說是他的憧憬也不為過,自從那女孩來了之後小小的孩子最喜歡的就是跟在她身後到處跑,而她也總是陪在他身邊。

  負責出餐的老闆娘,負責服務客人的服務員,與負責擦乾淨桌面的他,那間酒館內每天都是快樂且熱鬧的日子。

  「希歐,這位姊姊從今以後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喔!」

  已經記不清是在自己幾歲的時候,但那日母親說的話仍印在腦裡,連同那女孩蹲了下來,溫柔笑著的容顏,全都刻在了最深處。

  但這樣的日子在某一日毀壞了。

  毫無預警地。

  拎著被託付買的東西,蹦蹦跳跳歸來的腳步,在目光觸及自家門前時猛地滯住了。

  褐色的土壤上,覆著半乾的片片紅色血跡,與似是發生打鬥的腳印痕跡一路凌亂地延伸至了酒館門口,而那入口如今是被大敞的,如被迫張開了嘴。

  裝滿東西的竹籃落了下,四散在地上,但他沒注意到,但他沒注意到,也無暇理會,喊著名字孩子跑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奔進以往熟悉的家,翻到的桌椅和其上的刀痕令那喊叫聲也染上了恐懼。

  「媽媽!依凌姊--」在爬上通往臥室的樓梯後,呼喊便硬生生地哽在了喉頭。

  牆面及地板,濺滿了紅得觸目驚心的鮮血,而血泊之中,他的母親一動也不動的。

  指尖和腳都在顫抖著,但他無法移開視線,有人大喊著什麼從他身後闖了進來,驚慌失措地將他抱開;大人們來來去去,團團圍住了他的母親,不再讓他見到任何血腥,但那畫面已經刻入了他眼中。

  即使他們不斷地跟他說「沒事的」,他也清楚一切都變了。

  孩子一語不發地,直到親眼看著母親下葬;面對熟客們的關心,他也只是笑著搖頭,說著沒事。

  「阿姨叔叔們已經幫很多了,我沒問題的。」每次這樣說著,那些大人們總是露出他無法理解的表情。
 
  長大後明白了,那是心疼又無可奈何。
 
  「沒事的,我還有依凌姊姊,她會照顧我的。」

  即使從那一天起,他就找不到那個人了。

  但是我還沒失去全部,只要等依凌姊姊回來……

  提出讓希歐來自己家的婦人聞言望了其他人一眼,然後一個叔叔蹲了下來,牽起他的手。

  「希歐,你很勇敢。」那叔叔笑著,帶著痛苦似的,「這件事我還是告訴你吧。」

  他告訴他,那日他看到的景象。

  經過酒館附近時,聽聞了吵雜聲響,趕過去見到的卻是那女孩,和一名陌生的男子。

  男子手持利刃,不見留情地向女孩揮砍去,而她纖弱的身子一次又一次地避了開,甚至找到對方空隙便反擊,兩人的打鬥一再持續。

  明明知道該去幫忙,但隱約看到了酒館內的狼藉和男子下手的狠毒,腳便如灌了鉛般沉重。

  僅僅是一念之差、如果有行動或許就來得及了,也許就不一樣了。

  但在他猶豫之時,那女孩失足落下崖邊的畫面已映入眼中。

  那位叔叔緊緊攥著他的手,懺悔地垂下首級,為自己的懦弱無能道歉,說著要是有出手幫忙的話,是不是女孩就不會落崖、兇手就不會繼續逍遙法外呢,之類的話語。

  耳朵和腦內嗡嗡作響著,聽不清那些言語,只感覺到指尖在顫抖、在發冷,再一次地。

  「希歐,天要黑了,先來阿姨家吃飯好嗎?」

  已經記不清當初說了些什麼,只記得自己讓大人們通通離開,獨自一人留在了酒館。

  呆站著一會,孩子慢吞吞地整理起屋內,將傾倒的桌椅扶正,擦拭著佈滿刀痕的桌面,掃淨地上的玻璃碎片。

  然後,蜷曲著幼小的身體躲進了吧檯下。

  酒館內如以往營業時那般燈火通明,但卻是和以往全然相反的寂靜。

  屈著膝蓋,躲藏在吧檯下,陰影壟罩在尚稚幼的身軀上。

  平時這是他最愛待的地方,外頭的吵雜、來來往往忙碌的母親,和依凌姊姊偶爾蹲下的微笑,都令他感到心安。

  要是自己再長大點的話就好了。

  要是自己有力量的話就好了。

  捏緊了小小的拳頭,他將臉埋進了雙膝間,細微的啜泣聲傳了出來。

  漸漸地無法抑制,屬於孩童的稚嫩嗓音顫抖著,拼命地大哭著。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明亮的小酒館內盡情地大聲哭泣,如宣洩什麼般地用力哭著,即使聲嘶力竭也不停止。

  窗外的天空逐漸透出一抹魚肚白。

  

  「希歐,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沒事吧?」暫讓希歐借住在家的阿姨一見孩子回來忙迎上前去,上上下下地檢查了好幾遍,確認沒事才鬆了口氣,「要是你也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對得起你媽媽……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對方擔憂的樣子映入他祖母綠的眸子裡,酸楚自心臟那漫開,上淹至了眼睛。

  啊,真是和媽媽、和依凌姊姊一樣溫柔的人啊。

  「希歐?」注意到孩子的沉默,婦人忍不住又喚了聲,「怎麼了嗎?是不是不舒服?」

  一瞬間那憂心的模樣,和記憶中的某人疊合起,那酸澀幾乎要凝成淚水。

  「妮絲阿姨。」終究是倔強地未讓眼淚落下,他抬手胡亂抹了抹臉,拳頭攥的死緊,連手都感到了疼痛,「我要去當十二聖騎。」

  婦人一愣,腦海裡的確有下一代十二聖騎的徵選海報張貼在城內的印象,但是孩子突如其來的宣言令她錯愕。

  「我會當上的。」稚嫩的臉龐上是不容動搖的堅定,他一字一句、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要成為下屆的暴風騎士。」

  「暴風騎士?為什麼是暴風騎士?」

  不久前,一個孩子也是像這樣問著「為什麼」。

  他唇邊勾起了弧度,「也許是因為我喜歡藍色吧。」

  背著門外的陽光,小男孩掛著淒苦卻又堅決的笑容,說著堪稱荒謬的理由。

  那年,他十歲。


------------------


  雙手緊扣著,抵在額前的希歐.暴風抿緊唇線,會議室內的沉默令他難受。

  之所以想成為暴風騎士,並不是為了什麼崇高的理由,僅僅是為了,和那個人有最後一絲的聯繫。

  只是被目擊墜崖,也沒有人找到屍體,也許,那人還存在著,在某個地方。

  即使是自我安慰及滿足,他也不會猶豫地去做,並達成了它。

  會感到失望嗎?對他這樣的心態,儘管他不後悔。
 
  就算重來一次,他也還是會這麼做。

  寂靜之中,忽地聽聞到一聲輕輕的嘆息,呼吸不禁一窒,他將頭垂得更低,避開任何人的目光。

  「原來是這樣啊,讓你想起傷心事了,對不起,暴風。」那聲音很輕地道歉了,是如流水般婉轉的男高音。

  希歐肩頭一震,猛地抬起臉來,「你們……不會對我感到失望嗎?」

  明明他是如此地自私。

  「為什麼要失望呢?對這麼認真且努力作一名『暴風騎士』的你?」旁邊的艾爾梅瑞溫和地笑著,「我們都知道希歐你有多拼命啊。」

  「有時候拚過頭就是。」對面的萊卡扔了句稱不上是毒舌的話來,但得到其他人的認同。

  直至方才都像是被哽住的氣管再度暢通了,連同心頭上的大石也消失無蹤,對自己弟兄們的理解,他很感謝。

  「我就一直很不懂,明明你這麼怕女色為什麼會這麼想不開,跑來當什麼暴風騎士,這下就說得通了。」喬葛把雙手交疊於腦後,靠在椅背上,「你也是很不容易呢,至少我的話會覺得這是自虐。」
  
  對此他只是苦笑了一笑,當時憑著一股衝勁去報了名,也順利地成為暴風小騎士,在訓練時才知道這對自己來說,簡直是地獄--對於不擅長面對異性的希歐而言。

  一直沉默聽著的雷瑟卻蹙起了眉。

  「所以,那個女孩是……」低沉的嗓音喃喃說著。

  「不就是那被你們抓的……」正想說些什麼的喬葛驀地噤了聲,所有人這瞬間都感覺到了那不協調。

  希歐吐訴的過去,是在被問到「是不是認識那女孩」之後,因此他們下意識地就認為,這是間接承認了故事中的「依凌姊姊」就是那女孩。

  但是關於那問題的答案,希歐的回答是:「不知道她是不是」。

  為什麼?那麼令他這麼痛苦的原因是?

  「等等……這麼說,她不是……嗎?」像是不知道如何確切地表達出來,萊卡皺緊眉咋舌,「畢竟被抓來的那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啊!」

  最大的不和諧感。

  將手埋入手掌中,藍髮青年長長地吐息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兄弟們的混亂,因為他亦是如此,並動搖著。

  「她的確長得和依凌姊姊一模一樣。」不只是容貌,甚至是體型及聲音都是那麼地令他感到熟悉。

  但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混亂到了懼怕的地步。

  「她和我十歲時、記憶中的依凌姊姊一模一樣!」



【後話】
這個故事很長,對,真的很長,
如果有興趣也喜歡這類型故事的大家還請給我個留言,
大家的留言是創作的動力之一喔(๑•̀ㅂ•́)و✧
作者: 悲傷的天使    時間: 2017-1-25 20:43
大大,我很欣賞你的文文哦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25 22:52
悲傷的天使 發表於 2017-1-25 20:43
大大,我很欣賞你的文文哦

非常謝謝喜歡!
如果不嫌棄的話還請繼續關注被虐的希歐!((NO
作者: 凝夜    時間: 2017-1-26 07:07
很棒的故事呢!
能夠清楚的表達暴風我多麼喜歡那個依凌姊姊,也能看出他內心的掙扎和12勝騎士之間的情誼,希望大大不要棄坑,凝夜會一直追文的!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26 20:08
凝夜 發表於 2017-1-26 07:07
很棒的故事呢!
能夠清楚的表達暴風我多麼喜歡那個依凌姊姊,也能看出他內心的掙扎和12勝騎士之間的情誼,希望 ...

謝謝你的喜歡和追文!
雖然速度慢了點,但應該還是會努力更文的,
暴風會這麼依賴也是因為設定上家庭背景的關係,
在小時候很多事情都很容易變成心中的唯一,
之後也會寫到大家心境上的變化的!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27 12:51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09 編輯

 ◆第四章 謊言背後◆

  精緻如人偶的五官,纖細的體態,深邃如能勾人魂的美麗茶色眸子。

  那個人過去是他在這世上最後的依戀,現在是他對過去的最後一縷聯繫。

  但經過了十二年,再見到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她時,他確實慌亂了,也從未想過這個發展的可能。

  --是依凌姊姊……她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不對、她不是,這不可能,她和十二年前比根本沒有變化,這不可能……

  腦內各種想法充斥著、互相拉扯著,像要將他撕裂開來一般;想要得到真相,但越去與那個人接觸、越去對談,就越令他感到迷惘。

  該怎麼做才能接近那「真相」?

  一個人痛苦掙扎了許久,也不願意請求他的弟兄們幫助。

  也許只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其他人這件事情。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我一定會查清楚的,在那之前、拜託不要處決她……」低下頭,希歐的聲音帶著疲憊,幾乎是哀求地說著。

  「……我明白了。」閉上了會,又睜開了他天空般的眼,格里西亞開口了:「我們也相信那女孩是清白的。」

  猛地抬首,希歐看向以如流水般的聲線、說話的自家上司,他不確定自己的心情究竟是疑惑亦或是喜悅,而被注視的人則是留露出歉意。

  「抱歉,要處刑的事是謊言。」

  這話令他一下子轉不過來腦筋,思緒一片混亂之時,格里西亞開始敘說,以那好聽的男高音。

  
  最初的不和諧感是在圍捕那連續強盜殺人案的犯人時,僅僅是一瞬間,他感受到了魔法的波動,突兀且突然地出現在那應被封鎖的街區內。

  雖然知道該告訴那時身為指揮的希歐.暴風,但對方因連日來的疲憊而倒下的突發狀況令所有人慌亂起來,他連忙擔下現場的指揮工作,這件事也被他拋諸腦後。

  異樣感開始萌芽,則是在他和「不是朋友的好朋友」見面,偶然聊到那被關押的女孩時。

  整理完儀容,雷瑟仍是沉著臉,似是對什麼事感到不解的模樣令他忍不住詢問起,而對方低沉的聲線說出一句「那位並不知道我是審判騎士的樣子」,令那感覺一口氣開始蔓延茁壯。

  審判騎士每日不定時都會在城內巡邏,是每位葉芽城居民皆知的事,即使非居民,那個個性狡詐、而能逍遙法外多年的強盜殺人案會犯下這樣的謬誤嗎?

  那他們肯定不用大費周章抓這樣的白痴還抓這麼久。

  「謊言及偽裝的可能性極低。」面對罪犯及負責審問多年,受審者的言語真實與否,雷瑟還能分辨出來,對自家朋友的瞭解讓他很清楚這件事,而訊問出來的報告也確實疑點重重。

  今年二十歲,不認識當代審判騎士,更不知道自己身處的地方就是審判所……是一場烏龍的逮捕、或是記憶混亂?

  或是那個人的演技連審判騎士都能騙過?

  關於那女孩的清白問題他們下不了定論,兩人便抱著各自的疑慮,向對方告別了。

  接著他前往探望因過勞倒下的同僚,沒人知道他每天都會悄悄去看看那個人的狀況,在終於見到昏睡三日的希歐清醒時,喜悅和擔憂交雜的他衝上前訓了對方一頓,不客氣地拋棄了優雅形象直到猛然發現房內有外人。

  方醒來仍是有些虛弱的希歐卻是問起了「被逮捕的女孩子」,而非案件本身,注意到這點的他刻意說著那些冗言贅詞就是不正面回應,然後毫不意外地看見對方的焦慮不安--即使掩飾得恰到好處。

  畢竟太陽騎士可是偽裝自己的高手啊,更遑論他們可是相處了十二年,不是嗎?

  於是他提出了去審判所見那女孩的建議,這是一個試探,且於公於私這都是應當的。

  希歐的反應是猛然抬頭,那雙碧綠色的眸子熠熠生輝。
  
  前往牢房的路晦暗且潮濕,這樣的地方時常將人的心智消磨殆盡,幾近瘋狂。

  他慣性地噙著笑意,一如太陽騎士給人的印象,一面跟隨著帶路的雷達……維達,一面瞥了眼身邊狀似悠哉地跟上,卻繃緊著神經的希歐。

  或許是不自覺地,但那拳緊的手在微微顫著。

  在對方不知情的時候,他把一切都看在眼中。

  抵達時甚至連他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希歐便走上前,像是一秒也不願等地要求開門。

  他並不清楚自己的兄弟和那女孩間談話的內容,儘管他想過一同進去,但最終仍是顧及希歐的隱私而選擇在外頭等待。

  但他未曾料到的是,希歐會是用這樣的表情回到牢房的這一側。

  綠色的眸子低歛著,如同失去生氣般地暗淡無輝,但那牙關像是要碎裂般地狠狠咬緊著……複雜得難以一一辨別的情緒幾乎要滿溢而出。

  他的呼喊只能硬生生地哽在喉頭,看著希歐抬起了眼、以著冷冽如冰的強硬語氣命令,接著似是恨不得早點離開此地般轉身離去,他趕緊追了上去。

  以前暴風有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過嗎?

  到此他真的有點擔憂了,什麼試探都先放一邊去,只希望希歐不要過於勉強自己。

  對方突然低嘆的一句光明神,與對那女孩幾近瘋狂的強烈執著,讓他心底的「不和諧感」一口氣茁壯成長。

  終歸是生活在一起久了,很快地十二聖騎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希歐.暴風的異樣,也各自來向他討論過此事,但挖個人隱私是所有人公認為「不允許」的事項,何況希歐仍未曾耽誤其他工作,因此大家止步於「關心」,沒有人去直接去問當事人。

  即使想探聽什麼,應該也只會笑著說沒事吧,那個愛逞強的人。

  接下來希歐的狀況是每況愈下,痛苦著、掙扎著,精神上明明傷痕累累了,卻咬著牙關獨自苦撐著。

  他們是兄弟,即使在外人眼中是分成兩派的不合,他們也依然是真真切切的兄弟。

  不願意讓希歐.暴風孤獨承受的兄弟。

  於是雖然稍嫌惡劣,格里西亞仍是與雷瑟串通了那謊言,藉此再清楚不過地確認了那個女孩是癥結點後,嘗試詢問原由。

  雷瑟儘管不完全贊同這計畫,但還是同意幫忙了,他也明白這無疑就是讓自己的好朋友扮了黑臉,著實委屈。

  事實上這就是他們挖了一個坑讓希歐跳,要是對方縱然如此也不肯向他的弟兄們求助的話……雖然一定會感到失落,但他們便不會再過問,直至希歐願意開口的時候,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因此,當希歐開始傾訴一切時,大家真的鬆了口氣。
  


------------


  睜著綠色的眸子,希歐.暴風愣愣地看著自己的上司,令對方越顯抱歉,畢竟這算是陷害了他。

  「所以,不會處刑她?」

  「是,當然不會。」回答的卻是全身暗沉色彩的人,雷瑟.審判像是嘆息又像是無奈,「雖說她和推測的犯人形象很吻合,不管是身高不高還是身手靈活這幾點上,但我也不認為她是犯人。」

  懸吊著的一顆心終是放下,雖仍陷於腦海的矛盾中,但短時間內女孩性命的無虞確實令希歐心安,格里西亞設計他的事就姑且先放一旁去。

  才這麼想,那個人卻突然用拳輕擊自己另一手的掌心,發出了小小聲的驚呼,在大家因他的聲音而轉過頭來時,格里西亞.太陽揚起優美而無辜的笑,「險些忘記了呢,關於那位女孩子還有件事。」

  ……很好,他的心又懸上來了。

  「得了吧,你這樣子時常沒好事。」喬葛.大地靠在椅背上,撇撇嘴回道,然後在其他人眼底讀到了贊同。

  「大地兄弟,想必你是對太陽有了什麼誤會,實在令太陽心痛……」下意識想回嘴幾句,但甫開了頭就見雷瑟扔了個眼神過來,連希歐也瞪著他,格里西亞只得乖乖切回正題,畢竟他可不想一次惹火他們兩個。

  「那位小姐出現時我感覺到的魔法波動,我做過調查了。」

  確切來說,他後來將所有心力都放在這件事上了,儘管他從不承認,但這確實只有當天在場、又有一定魔法水準的他方能做到的事。

  「她身上有殘留那個魔法的痕跡,但我和教皇陛下都無法辨認出是什麼魔法。」

  聞言,除了早聽過的雷瑟和正在說話的本人,其餘人無一不皺起眉來。

  格里西亞這不務正業卻未受過正規魔法師訓練的傢伙先不談,但連見過的世面極廣的教皇亦是無法分辨,那麼此事想必有蹊蹺。

   艾爾梅瑞.綠葉舉起手來發問:「沒辦法分辨是因為只有波動和痕跡,可以調查的太少嗎?」

  「雖說這也是有點影響,但更大的原因是那個魔法的系統並非我們所認識的,或許那是更久以前的魔法。」那湛藍如蒼穹的眸子閃爍著欣喜難抑的光芒,在某人小聲嘟囔了一句「你興奮什麼你是聖騎士不是法師」被他給聽去後,格里西亞才輕咳幾聲,繼續說道:「但我們至少分析出了它的類型,可以知道它的用途。」

  「……用途是?」

  望向打從自己提起此事,便明顯心裡七上八下的希歐,他漾開如陽光般燦爛溫暖的笑。

  「那是封印類型的魔法,暴風。」

  「封……印?」希歐怔愣地重複著,一時無法理解對方話中的涵義。

  「是的,也許她真是你尋找的人。」

  真的是……依凌姊姊嗎?

  真的是她嗎?

  「暴風,也許她就是你尋找的人。」

  見到話語的聽者茫然無措,金髮如陽光般璀璨的青年帶著毫無疑問是完美無瑕的笑容,強調似地又重複了一次。

  率先發難的卻是他那如火焰般奔放的兄弟,奇克斯.烈火用他的大嗓門喊著:「這是真的嗎?所以那就是希歐的姊姊嗎?」
  
  會議室內的氣氛又一次躁動起,希歐才從震驚中回過神,綠眸直勾勾地盯著那蔚藍眼睛。

  「太陽,你是認真的嗎?這麼說的根據是?」

  心臟跳動得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拳起的手連指甲都陷進了掌心肉裡。

  他在期待,也在害怕最後終是場空。

  「她就是本人」--這個可能性他不是沒想過,但聽起來實在太天方夜譚,放棄的同時也覺得自己很可悲。

  「從證詞和調查結果,我推測,當年那場事故中,依凌小姐--姑且先這麼稱呼吧--她失足落崖時,被不明人士以魔法將時間及存在封印了起來,直到今日。」格里西亞將兩手的指間互相碰觸著,「雖然從未聽說有封印魔法能連存在也封印,這假設也很大膽,但這也不是不可能。」
    
  如同濃縮了天空色彩般的藍眸一瞬也不瞬地回望入那碧綠的眼睛,毫不迷惘。

  而他動搖了。

  希歐.暴風幾乎要相信這「可能」,認定他所依賴的依凌姊姊真的回來了,畢竟這推測既合理也是他所期盼的。

  這樣一想,他每次感受到的熟悉感也有了解釋,或許只是因為他無法解釋為什麼那個人過了十二年也沒有任何改變,才不願意承認罷了。

  「既然這樣……暴風,你要不要再去見她確認一次?」忽地一句飄渺的話語傳來,他轉過頭有些驚訝地看著難得出聲的帝摩斯.白雲,對方的低存在感讓人常常忘記他存在,「以那可能的基礎再去確認一次……也許會有答案?」

  「我也這麼認為。」雷瑟.審判也驀地開了口,點點頭贊同,「比起在這裡猜測,由你再直接接觸一次,想必真相能更快水落石出吧。」

  「說的好,我們就去確認看看吧。」格里西亞勾起意味深遠的笑,「確認那位是否就是你的『依凌姊姊』。」



【後話】
這章稍微有點短,
新年也快到了,祝大家新年快樂!(๑•̀ㅂ•́)و✧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30 04:00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11 編輯

 ◆第五章 記憶中的那存在◆

  他又再次來到了這個闃黑封閉的地方,昏暗不明的石造走道,潮濕悶熱的空氣,不論哪方面看都令人無法忍受長時間待在此處。

  他其實並不喜歡,平時也除非公務需要,否則絕不踏進這裡,每每有這想法時,他都會對那全身暗色系的同僚需要長時間待著這件事感到敬佩。

  但為了調查真相,這段時間他很頻繁地進出地牢,為了從談話中得到些什麼,儘管每次的結果都令他更感迷惘,甚至痛苦著。

  手指不由自主地輕顫著,祖母綠的眸子暗暗垂下時,兩個輕拍便分別落在他腰的兩側,抬起頭只見一左一右的兩人目光裡滿溢的關切,希歐.暴風揚起笑容回應。

  出發前大家居然都爭著要陪他前來地牢,他可真是第一次看到大家這麼熱烈,平時討論誰出什麼任務也沒這麼熱絡,在他開始懷疑某些人是不是單純想湊熱鬧時,他們聖殿的兩大龍頭直接說他們自己陪他走一趟,想起這場小紛爭他有點就哭笑不得。

  他的兄弟為了自己如此盡心盡力,他再也沒有懼怕的理由、也不想再逃避了。

  在最前頭領路的審判小隊副隊長--他記得他叫作維達--在一個轉角忽地停下腳步,跟隨的三人不得不一起滯住步伐。  
  
  拐過這個彎,再一路直走到底就是那個人的牢房,那是個最陰暗潮濕的地方,在他的記憶中是這樣,儘管對停下的原因感到不解,但很快地他們都明白了。

  是歌聲。

  細小的,壓抑的,由乾淨清冷的女性聲線組成的歌曲隱約地傳了過來,不仔細傾聽便會自耳畔溜去,什麼也不剩。

  綠眸微微地睜大。

  「她偶爾會唱歌,但只要靠近點就會停止,或許是不想被聽見吧。」將聲音壓至氣音,維達向身後三位騎士長說明道。

  「……就向賽壬一樣……」如同失了神,希歐喃喃說道。
  

  格里西亞聽見了那句含糊的話語,不解地側過頭欲問些什麼,身旁的藍髮青年卻忽地往前走去。

  踏出轉角,腳上的盔甲觸及地面,那細微的聲響發出的一瞬間,幽幽迴盪在這空間內的歌聲便立刻停止了,餘音溢入空氣之中,只剩牆上火把燃燒的劈啪聲響。

  「太陽,審判。」被喚到名字的兩人只能看見希歐的側臉,那碧綠的眼正遙望著,那條路的盡頭,「我認得那首歌,以前依凌姊姊唱過的。」

  就著腦中的記憶,他從歌曲停止的地方接續著哼了幾句,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著。

  「那是好的開始。」雷瑟低沉地回應道。

  解開了鎖推開門,金屬在石製地板上磨擦出了銳利的聲響,他們看著裡頭的那女孩因注意到而稍稍抬起頭,見到來人又垂下。

  「今天是最後一次的訊問了,小姐。」雷瑟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直視被箝制住四肢的她。

  光站著就能令人感到壓迫,雷瑟背對著昏暗的火光這般姿態時常令犯人懼怕而鬆口,但她只是低低地笑了幾聲,仰起頭毫不畏懼地回望,「結束之後是放了我呢,還是將我處刑呢?」

  格里西亞抬手,點了幾個聖光球起來,讓這陰暗的空間明亮了許多,幾天下來只有微弱火剛照明的女孩則是畏光地瞇起了眼。

  「那麼,第一個問題。」沒有理會對方自嘲似的問題,雷瑟不為所動地逕自提問,「妳的名字。」

  希歐站在兩人後面,一瞬也不動搖地注視著那人,看著她聽見這問題後顯露出不解,這也是自然的,像這麼基本的事必定一開始就問過了,她會為現在又問這件事感到疑惑也不奇怪。

  心臟跳得又急又重。
 
  「依凌.蒼井。」清冷如冬月的嗓音和他記憶中的幾乎吻合,除了那對著小時候的他才會展露的柔軟。

  「年紀?」

  「剛滿二十。」

  兩對色澤不一的眸子不著痕跡地瞅了眼背後的希歐。

  『我十歲那年……依凌姊姊剛好滿二十吧,我記得。』

  在會議室的對話同時浮上了所有人的腦海。

  「認得當代十二聖騎嗎?」

  聞言她一愣,「十二聖騎……當然,從前幾天的祭典上也能見到不是嗎?」

  格里西亞眼一瞇,唇角因推測無誤而禁不住揚起。

  出現了,矛盾點。

  所謂的祭典應該是指秋日祭典,那是每年都會舉辦的,也是民眾固定且絕對見得到所有十二聖騎的場合,從那認識並記住當代十二聖騎的長相並不奇怪。

  但是今年的祭典根本還沒辦,畢竟現在還只是春季而已。

  「那,現在是第幾代十二聖騎,妳知道嗎?」

  和身旁的人交換一記眼神,猜想在場三人都發現了這點矛盾,雷瑟繼續問道。   

  「……我不明白這問題的用意。」她明顯警戒起來,「你們在探聽些什麼?難道是十二聖騎的消息?」

  「是關於案情的必要問題,還請妳配合。」半真半假地回道,毫不動搖的雷瑟仍是直盯著她。

  「……不就是三十七代嗎?」半晌,她還是配合地回應了。

  所有的一切都讓這句話串聯起了,那些「假設」成真了。

  『她失足落崖時,被不明人士以魔法將時間及存在封印了起來,直到今日。』

  跨越了十二年的時光,他們目睹了這奇蹟。

  格里西亞跟著上前,一對藍眸盈滿饒富興味,但唇畔仍習慣性地漾開優雅並悲天憫人的笑,「依凌小姐,請恕我冒昧,妳曾經在訊問時提到,對妳很重要的那個孩子,他的名字叫什麼呢?因為外頭孩子來找妳。」

  還來不及對自己夥伴的臨場演出感到錯愕,那女孩已立刻蹙起細眉,戒備地看著他們,見狀格里西亞趕緊補上幾句話:「請不要誤會了,只是有孩子來找妳,為了確認身分而已,讓你們見面並無不可,但妳也知道妳現在身分是連續強盜殺人的嫌疑犯,我們有義務多做確認。」

  「……他叫希歐。」

  --啊、已經夠了。

  「啊,那就不是了呢,外頭的孩子說他叫伊斯,可能是認錯人了吧。」格里西亞面不改色地扯謊著,臉上的笑容也未曾鬆動,「那叫希歐的孩子,妳很重視他吧?」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們真要對我處刑什麼的無所謂,但要是對他做什麼……」茶色的美眸此刻猛獰如獸,她的話語從牙關內擠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已經夠了,確認什麼的。

  瞥了眼身後的人,格里西亞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明白了,剛剛那些是騙妳的,不好意思。」

  「咦?」顯然對這發展很是錯愕,她大睜著眼。

  「作為道歉,我們帶了個人來見妳。」

  語畢,格里西亞和雷瑟左右讓了開,讓身後的藍髮青年能走上前。

  他用緊捏在手中許久的鑰匙一一解開了女孩身上那些束縛的枷鎖,然後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下以單膝跪了下來,輕輕、並小心地執起那雙纖細卻滿是傷痕的手。

  「向妳自我介紹,我是第三十八代的暴風騎士,希歐.暴風。」希歐瞇起眼,帶著苦澀但欣喜的笑,「好久不見了,依凌姊姊。」

  
  
  茶色的眸子愣愣地睜著,和隱約泛著淚光的綠眸對視,驀地她用力抽回了被牽住的手。

  「依凌姊……」
   
  「你們是在蔑視我對那孩子的感情嗎?」

  正感到錯愕,如結了霜般森冷的句子已落下,希歐看著她緊咬著牙關,像要咬碎一般的用力。

  立刻就明白了,和之前的自己相同,對方也陷入了混亂,無法信任任何人。

  儘管站得遠些,兩人也發現狀況似乎不太妙,格里西亞立刻開口幫忙解釋:「依凌小姐,我們知道妳沒辦法相信,但事實上時間已經過了十二年,現在十二聖騎也已經替換到了三十八代。」澄澈無垢的眼直望入女孩的眼底,「只有妳停留在了過去,被封印魔法。」
  
  儘管對自己所表現出的誠摯和真心相當有自信,但她卻有些狼狽地偏過頭避開他們的目光,抿緊了唇線,「……我不明白你說的,也不明白你們這麼做有什麼目的,突然帶個人來跟我說這是希歐,還有已經過了十二年什麼的,別開玩笑了!這誰會相信?」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像是忍無可忍了,「這一切簡直莫名其妙!突然被抓來關在這種地方,指證歷歷地說我就是犯人,關了那麼久之後再跟我說這些,我真的不懂你們想做什麼!」

  終於被解開刑具的她似乎是想站起,卻才剛站起又雙腿一軟,在她狼狽地跌坐下去前,希歐趕緊伸手攬住她,小心地讓人坐回地上,但她一把推開了他的手。

  「我不會相信你們的話,如果只是想跟我說這些,那恕我失陪。」

  對於她幾近失控的情緒,希歐僅僅是再次握住她纖弱卻如同巴不得擰斷般、扣的死緊的手。

  他理解的,關於她的無措她的混亂,畢竟自己一開始也無法相信。

  「依凌姊姊。」他低聲地,有些悲傷地笑著喊道,在她身子一震時,再度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知道妳不相信,既然如此,要不要確認看看?」即使場面有些失控,但早設想過這可能性的雷瑟依舊平靜地說道,「確認看看妳眼前的是不是妳的『希歐』。」

  接著黑髮的青年和金髮的青年都退開了幾十步的距離,留給兩人說話的空間。

  希歐仍是蹲跪著,握著她的手等待。

  一時間只剩下外面火把燃燒的聲響。

  「……家裡是經營什麼的?」良久,她終於打破寂靜開口問道。

  「酒館,雖不算大但有一家包廂,二樓是臥室。」

  「店裡賣最好的是什麼?」
 
  「大麥啤酒和媽媽做的肉餡派,大家都很稱讚呢,我們兩個也很喜歡吃。」喜歡到每天至少有一餐要吃到。

  「一喝酒就常鬧事的常客是誰?」

  「卡斯汀大叔,記得這麼清楚可是因為他是第一個被依凌姊姊妳罵的人呢,雖然他人真的不壞,現在想想就是他酒品實在太差了。」他聳聳肩,故作輕鬆地說道。

  她拳起的手鬆了開來,但依舊沒有對上他的眼睛,希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說說我成為暴風騎士的理由吧,依凌姊姊。」他伸出了手撫上對方帶著傷口的臉頰,這次她沒有推開他,「因為我重要的那個人說她喜歡藍色,所以我成為了那藍。」

  兩對不同色澤的眼終於又對了上,因那些話。

  他笑了,不是平時故作瀟灑的笑,而是和以往的對方一樣溫柔的笑。

  「也許是因為我也喜歡藍色吧。」

  「真的……是希歐嗎?」良久,她囁嚅著問道,顫著手觸碰了他的臉。

  「是我,真的是我,依凌姊姊。」他的手覆上了對方顫抖的手指,感覺到自己的手也是微顫著,「我肩膀上還有我們一起爬上屋頂看十二聖騎的遊行,結果我滾下來受傷的疤痕,和妳為了保護我而留在背後的疤是同一天發生的事。」

  這是他們的小秘密,發生在遊行之後的小意外。

  他記得自己調皮了,扭動了幾下卻一個沒抓緊而順著屋頂滾下去時,依凌驚慌且奮不顧身地撲過來保護他的畫面深刻入腦中,結果就是兩人雙雙掛彩了,明明依凌背後的傷口明顯嚴重很多,她卻無視背後淌下的血、只顧著查看自己的傷,緊抱著他安慰著沒事了,但其實他只是個小皮肉傷。

  很溫暖,也很安心。

  回去後兩人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這件事,事後注意到依凌背後留下了一道細長的疤痕,她卻只是笑著說這要保密喔。

  依凌的淚水靜靜地滾落下來,她伸手擁住了希歐,讓他的臉埋在自己頸側。

  「希歐,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讓你一個人了對不起……」

  那些帶著泣音的話令他感到眼眶發熱,他想說不要道歉、這不是妳的錯之類的,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後他哽咽著用力攬緊對方,隱忍多年的悲傷一口氣宣洩了出來,他只能胡亂地說著「好想妳」「終於找到妳了」一類的句子,然後縱情地哭泣著。

  格里西亞和雷瑟悄悄地退至牢房外,站在遠些地方的維達很是疑惑地看著他們,但兩人都沒打算解釋,只是示意再撤遠些。

  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背對著他們的希歐雙肩顫抖著,聖殿兩大龍頭很有共識地給予自家兄弟私人空間,移動中藍眸俏皮地衝著黑瞳眨了眨,兩人悄然地漾開笑意。



【後話】
各位新年快樂!ヽ(✿゚▽゚)ノ
為了新年也畫了這篇的賀圖,但因為只是鉛筆稿所以目前不太好意思貼上來給大家看XD
如果真的有人想看再貼上來,
祝福大家年假過得開心,
大吃大喝千萬要小心熱量的逆襲喔 ♥(´∀` )人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2 21:10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14 編輯

◆第六章 回歸了「世界」◆

  作為一名暴風騎士,希歐.暴風現在人正站在自己房門口罰站。

  也幸好十二聖騎的房間走廊不會有什麼人經過,不然他的行為肯定相當引人側目,儘管他本人毫不在意。

  聽見門板被人自裡面輕敲兩下,得到信號的希歐才旋開門把,進去前他不忘扔了個白眼給躲在遠處偷看的兄弟們,被瞪視的他們沒說什麼,只是略帶調侃地笑了,才離去為接下來的事做準備。

  「小希歐。」見到他進來,方沐浴完而紅潤的精緻臉蛋浮現笑意,茶眸一如記憶中的那般盈滿寵溺,「你真的在門外等著?不是說了不要緊,在這裡等就好嗎?」

  他搖搖頭,雖然看起來蠢,但待在門口既能給予依凌空間,也能避免有人誤闖進去--畢竟為了處理公文常常有人在他房間出入--他不覺得這樣有哪裡不好。

  依凌像對希歐的固執有點無奈,抬手似乎是習慣性地摸摸他的頭,但立刻就發現對方不若她記憶中的高度和年紀,她只能扯出苦澀的笑並放下手。

  他注意到了,嘴角也禁不住地苦笑。

  一切突然變化得太快,但他們無能為力,只能從現下開始重新適應,她是,他亦也是。

  即使如此,但對他來說「依凌姊姊」的存在已經是最大的救贖了。

  注意到她仍有些濡濕的黑髮,他將人輕推至椅子上,取過毛巾替她擦得更乾些;他留長髮也一段時間了,若論保養頭髮,他可也是費了不少心思。

  像是對待什麼珍寶般,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用溫柔且慎重的力道梳開那長髮。

  小時候每每他洗完澡,依凌姊姊都會替他擦乾頭髮,偶爾他自己也會窩到她懷中,央求對方也讓他幫忙擦,雖然結果總是依凌一頭黑髮被他弄的亂澎澎的,但他們都笑得很開心。

  「依凌姊姊,我幫妳紮頭髮吧?現在我絕對不會失敗的喔!」

  「真的嗎?難道小希歐偷偷練習了?」憶起從前孩子還會吵著要幫她紮辮子,卻連連失敗,最後含著淚逞強地說著自己以後絕對會更厲害的,孩子氣地令她笑了起來。

  自然知道對方想起了什麼,希歐對於「偷偷練習」一事不置可否,他才不會告訴她自己總拉著格里西亞,用那似吸收了太陽色彩般的燦亮金髮練習,為此又欠了人情改了一堆公文,等他頭髮長了,偶爾他也用自己的編著玩。

  將髮尾綁上繩子固定,那在太陽下隱約透出褐色的美麗黑髮已整齊地紮成兩股麻花辮,垂落在胸前,一如過往。

  以往幼小的孩子如今實現了承諾,依凌摸摸梳理漂亮的辮子,伸手揉揉彎下腰來的希歐頭,他有些靦腆地笑了。


--------------



  平時開例行會議的會議室內,光景和之前完全相異,木製的長桌不再是文件,現下鋪上了白色的桌巾,而桌巾上則是擺滿各式香氣撲鼻的菜餚與可口的甜點。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了出,卻在觸及目標前被人攔下。

  「太陽,不可以偷吃喔!」艾爾梅瑞笑得溫和,接著壓低聲音提醒道:「要是你偷吃惹得寒冰不開心,可能會一個星期沒點心可吃喔?」

  聞言格里西亞臉一垮,這懲罰對他來說實在太可怕,雖想反駁只有一塊沒關係吧,但他仍不敢挑戰伊希嵐的忍耐極限,萬一真的惹怒自家御用甜點師,那他估計一段時間都吃不到最喜歡的甜點了。

  「話說他們怎麼這麼慢,我都要餓了……」只好撇撇嘴找張椅子坐下的格里西亞碎碎念道。

  一堆甜點在他眼前卻不能吃,很痛苦啊!

  一旁的雷瑟眼神無奈地看向自己只是想吃甜點的好朋友,但沒人戳破他,因為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了。

  「好不容易相認,暴風應該會想跟他的依凌姊姊多相處一下吧!」維瓦爾.孤月扭扭自己的脖子,長時間抬著令他總是要找機會活動一下,免得肌肉僵硬。

  「說的是,反正沒什麼事,等等也沒差。」也拖了張椅子來坐下,艾維斯.堅石也附和道。

  「真是越來越好奇究竟是什麼人了……噢,終於來了。」

  喬葛的話音剛落,被敲響的厚實的門板便滑開來,所有人站了起來,看著外頭的人走入。

  藍髮的俊氣青年率先走進來,向著他們眨眨眼,然後側過身一手撐著門、一手將另一人牽入。

  那時除格里西亞及作為審判騎士的雷瑟外,其他十二聖騎初次和她正是打上照面。

  黑色如緞的髮紮成了辮子,柔順地垂落在胸前,巴掌大的臉蛋上是如人偶般精緻的五官,而那對略勾的茶色眸子,更是仿若能勾人魂的美麗。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是位美人,從不正經的喬葛甚至輕吹了聲口哨,接著在瞬間接收到他弟兄們的白眼及目光。

  見到會議室內的大陣仗,女孩面上閃過驚愕並望向青年,對方只是笑了笑便將門關上。

  「依凌姊姊,小心腳下。」右手扶著她的右肩,左手牽握著她纖細的手,他從背後小心地將人帶至座位上。

  平時總避女性唯恐不及、假風流的希歐.暴風如此珍惜愛護她的模樣,甚至主動碰觸,讓其他十二聖騎不禁面露驚愕。

  那是我們認識的暴風嗎?那個看到女人就會臉紅跑走的暴風嗎?!

  察覺到自己兄弟毫不掩飾的吃驚,當事人只是轉過頭來向他們翻了個白眼。

  「希歐,這是?」被推到椅子上坐定,完全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的女孩輕喊,雖已刻意壓低音量,但五感被磨練得高水準的眾人還是聽到了。

  「依凌姊姊,他們是其他十二聖騎,是我的弟兄們,他們對我很重要。」希歐彎下腰,眸子下歛,將目光放在他覆上她的手上,「我想向他們介紹妳。」

  那瑰麗的面容上露出美麗卻帶了抹苦澀的淡淡笑容,另一手覆上他的手背,茶色的眼亦歛著。

  「真是失禮了,我是依凌.蒼井,借住在希歐家裡並幫忙工作,還請各位多多指教。」所有人尚在各自的驚奇中,依凌已站起,並提起裙擺姿態優美地向他們行了個禮,「謝謝陪伴了希歐這十二年的眾位,任何話都無法表達我心中的感謝,但現在的我只能如此表達,還請見諒。」

  抓著裙角的手指揪得死緊,但直起身子後她仍是掛著恬美的淺笑。

  「妳的一句話令暴風來到了聖殿,讓我們有了這樣重要的弟兄,我們才該感謝妳。」格里西亞步上前,一對藍眸溫和地笑彎了,他友善地伸出手,「現在才自我介紹不好意思,我是格里西亞.太陽,是現任的太陽騎士。」

  「是現任的啊……」也許是再一次地感受到瞬間的物是人非,依凌喃喃說著,一瞬間有些失神的樣子。

  雖然聽見了,但沒人多說什麼,格里西亞在依凌回過神來,匆匆伸手握住他的。

  「這位則是審判騎士,雷瑟.審判,妳應該見過不少次了。」順帶介紹了自己「不是朋友的好朋友」,格里西亞還拉過不擅長交際而板著一張臉的雷瑟。

  「啊,是呢,在審問時見了不少次,那時還不知道原來就在審判所,還以為是哪來的人要行私刑。」她輕笑起來,聲音如銀鈴敲響般動人,雖說內容不太動人就是。

  「妳是個心靈堅強的人。」雷瑟的表情緩和了些,也向她伸出了手。

  兩人同樣握過手之後,喬葛立刻擠了過來,一臉憨厚老實:「妳、妳好,我是大地騎士,叫、叫喬葛。」

  熱情伸出的手卻被人用更快的速度擋下,他抬眼便見希歐笑得燦爛和帥氣,「啊,抱歉啊大地,不過鑒於你的為人,所以我希望你離依凌姊姊至少五十公尺以上。」

  「暴、暴風,你怎麼這麼說呢……」

  「依凌姊姊,這個人是個真風流的傢伙,如果可以請離他遠一點。」無視打算裝死到底的喬葛,希歐轉過頭用再認真不過的語氣和身後的人說道。

  「是啊是啊,依凌小姐,他的臉皮跟他的盾牌一樣厚喔。」被擠到一旁的格里西亞跟著笑容燦爛地補刀自家兄弟。

  「靠,你們現在是要這樣玩就是了……」瞬間反應過來他們沒有要偽裝的意思,喬葛一秒撤下敦厚的面具,毫不客氣的抗議:「而且五十公尺是怎樣?這不就已經退到房間外面了嗎?!」

  「真要我說的話,我覺得不讓你和依凌姊姊待在同一空間內是最好的啦,別以為我沒聽見進門時的聲音啊,大地。」希歐環著自己手臂,一樣笑得輕鬆但是口氣正經不過。  

  而他說的聲音自然是那聲口哨。

  其他人笑了起來,畢竟先不談依凌本人,他們每個人都聽到了,立刻跟著贊同希歐的話,室內的氣氛一瞬間變得歡快明亮起來,所有人都像是被感染般掛著柔和的笑意。

  「真是不好意思,這樣吵吵鬧鬧的。」草綠色頭髮的青年也笑著,和髮同色系的眼笑瞇了起,「我叫艾爾梅瑞.綠葉,是綠葉騎士,請多多指教喔。」

  「唉呀那些都別管了,還是趕快進入正題吧!」還未回話便有人大聲嚷嚷著,接著一股力道壓在依凌雙肩上,令她跌坐回椅內,來人大喇喇地笑著把一個酒杯塞進她手中。

  「請問正題是……?」

  「是啊,這是為你準備的歡迎會啊?沒記錯吧?」很是豪邁地拔開酒瓶的軟木塞,有著如火焰般奔放的紅髮青年一面把酒倒進她手裡的杯中,一面以大拇指點點自己,爽朗地笑言,「啊、我是奇克斯,是烈火騎士!」
  
  「正確來說是想讓大家認識一下,妳是暴風重要的家人,而暴風是我們重要的兄弟。」艾爾梅瑞擔下了解釋的工作,笑得一臉溫和地選擇性忽略希歐和喬葛的拌嘴,和在那兩人旁邊起鬨的其他人,「他真的很想妳,所以歡迎妳、也謝謝妳回到他身邊。」

  依凌一愣,一語不發地低下頭,一盤沙拉卻忽地湊到她眼前,「多吃點吧……空腹喝酒不好的,這個先放下吧。」

  剛塞到她手中的酒被人拿走,有著古銅色皮膚、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笑了笑,「我是艾維斯.堅石,妳先吃點東西吧!暴風他可是很擔心妳的,畢竟審判所的伙食真的不怎麼樣,妳又被關了那麼多天。」

  「是啊是啊,暴風那傢伙可擔心死了,先是擔心妳在審判所裡受委屈吃不飽,再擔心妳沒衣服更換所以跑出去自己挑了一套回來,明明先跟隔壁女祭司們借一套就好。」想到除了戰鬥或任務時,他們可真是第一次看見那藍髮的青年用如風般的速度奔向城裡--畢竟平時看到他逃回來的機率還是高點--在風風火火地衝回來的模樣就忍不住搖頭,削著一頭俐落短髮的青年扯開穿著環的唇,靠在依凌的椅背上,「那傢伙簡直走火入魔啊!噢,順帶一題我是刃金騎士,名字是萊卡,跟暴風可不是同一派的,妳可別誤會啦!」

  「這衣服是……」突然聽見這些爆料而難掩驚訝的依凌喃喃地開口,圍在旁邊的大家忍不住唇角的上揚。

  希歐一送人進房間,立刻衝出聖殿,速度之快令跟來關心的眾人都來不及反應,過沒多久那被風寵愛的人回來了,還帶著一套女裝,他們看著他敲門,進去把衣物放在浴室門口附近,然後又走出來,關上門後……站在走廊上對著自己房門罰站。

  『啊?等等有人誤闖進去怎麼辦?在裡面等?別開玩笑了,依凌姊姊在洗澡,我怎麼可以進去?』

  自家兄弟再認真不過的模樣令他們光憶起就禁不住唇角的揚起。

  「喂喂喂,你們在說什麼?沒有跟依凌姊姊胡說些什麼吧?」渾然不知已成為話題中心的希歐這時湊了過來,發現大家聚在一起,眼帶懷疑地掃視在場的人一圈。

  「大家只是在談談你,例如暴風你擔心她擔心到走火入魔之類的。」互望一眼,有人帶著調侃地說道。

  現在已經每句話都不離依凌姊姊了,還不誇張走火入魔嗎?

  「什麼走火入魔,哪有那麼誇張?」
  
  「……那請問你現在是?」

  「審判所裡的食物那麼差,依凌姊姊當然要多吃一點補充營養啊!」理直氣壯的希歐手還是不歇下,不斷夾食物到依凌的盤裡。

  「那剛才進來時的攙扶……」

  「依凌姊姊被關那麼多天又受過傷,小心點不為過吧?」說著他又把一碗湯端到面前,依凌面前。

  想起在牢裡,剛解開刑具的女孩剛站起就不穩的差點跌倒在地,所幸他反應快趕緊攬住對方,然後猛然發現自己懷中的人有多瘦弱、身上有多少傷。

  「不,倒也沒這麼誇張,只是被綁久了一開始身體有點不靈活而已,腳會麻啊。」當事人嘗試發言。

  「那衣服呢?」

  當事人的發言被其他人無視了。

  「你們連這都說了?只是我沒想太多,想儘快張羅一套衣服回來而已。」耙耙頭髮,希歐像是不好意思地避開所有人的目光,「也幸好挑的衣服合身。」

  暴風騎士突然闖進一間女性服裝店,用最快的速度挑了一件衣服,把錢一扔又像風一樣地迅速離去,別說沿路碰見的女性,連店內的員工和其他女客人他都視若無睹,抱著東西就跑。

  聽見巡邏回來的聖騎士報告這些,他們都不知道該先大笑還是該先提醒自家弟兄別忘了拋媚眼。

  但被傳出去這件是他們是不會告訴他的。

  黑髮的女孩輕笑,很是寵溺地摸摸身旁挨著坐下的藍髮青年頭,惹得對方一驚,微紅著臉囁嚅著什麼「依凌姊姊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卻又沒制止的意思,聞言她也只是笑笑,說著也是呢便收回了手。

  靠過來的格里西亞見到這畫面,忍不住調笑幾句:「唉呀唉呀,這樣還說不誇張嗎?」

  「藉口想開派對吃甜點湊熱鬧的沒資格說話。」明明只是說了想帶依凌姊姊吃點東西補充營養,結果某人立刻提議開個歡迎會讓大家認識一下她,而其他人居然也跟著起鬨,那人就歡騰地通過提案然後纏著寒冰做點心,目的明顯到令他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但只有一個人的反對票是贏不了的,他也只能放任自己弟兄們準備起派對。

  格里西亞挑挑眉,十足優雅地將蛋糕以叉送入口,「暴風兄弟何出此言呢?太陽可是真摯地希望眾弟兄認識認識依凌小姐,並增進彼此感情的。」

  依凌僅僅是笑著,溫柔地看著他們的互動,以旁觀的姿態,直到有人突然向她遞出餅乾。

  「伊希嵐.寒冰,寒冰騎士。」髮色銀白如雪的青年聲音淡漠,手上的動作卻相反地堅持熱情,直到她接下餅乾並咬了口,眼睛都直盯著。

  「他是想問妳味道怎麼樣?」見女孩一臉茫然,另一位紫黑髮色的青年上前說明,他微微揚高了下巴,「我是維瓦爾.孤月,妳好。」 

  依凌原本要站起和兩人握手的動作被周圍的人制止了,比起希歐是過度操心所以不希望她剛復元的身體太勞累,他們兩人只是單純覺得沒關係,不用這麼多繁文縟節。

  「你們好,這個是寒冰騎士做的嗎?」捏著咬了口的餅乾,她看見對方一頓,接著才點點頭,「很好吃喔,寒冰騎士你的手很巧呢!」

  「……謝謝。」看似冷淡的臉上浮現出了笑意。

  「那……大家應該都自我介紹完一輪了吧?」

  「希歐,現在只有十個人呢?」依凌抬頭向又湊到自己身旁的希歐問道。

  「對了,因為魔獄他去出長期任務,所以我們也很久沒看到他了。」談論起許久未見的同袍,他也有些無奈,雖然他和殘酷冰塊組的沒什麼交集,但大家都還是小騎士時多少也是相處過的,「剩下那個需要找一下了……白雲你在嗎?」

  「在。」
  
  稍稍拉高音量喊了聲,幾乎是立刻自己背後就有一聲飄渺的應答響起,希歐肩膀一抖動作急遽地回過頭,所有人都猛然退離開那一塊,另一邊的艾爾梅甚至瑞趕緊壓下奇克斯險些反射性要甩出除靈之火的手。

  「白雲!不是說了不要消失然後又突然出現嗎?」

  「就是啊!你這樣哪天不小心被直接捅一刀怎麼辦!」

  受到驚嚇的眾人七嘴八舌地喊著,對於自家兄弟低存在感、高隱藏能力他們每一人都拿他沒辦法,每每他出聲時都會嚇死一票人,連站稍遠些的雷瑟都差點直接拔劍了。

  「我沒有消失,一直待在這的。」只是沒人看到他。
  
  「……」黑髮女孩悄悄地放下抬起的右手。

  「依凌小姐,請不要在意,這是常態。」對於依凌的沉默,儘管他不太知道那個抬手是什麼招式的起手式--也或許單純僅是下意識被嚇到而舉起--格里西亞還是笑瞇瞇地說道,雖說剛剛他也嚇著了,但經過多年訓練,即使如此他看起來也是優雅的。

  「我是帝摩斯.白雲。」一番折騰之後,有著因不常接觸陽光而特別蒼白皮膚的白髮青年終於向依凌自我介紹,他聲音依然有種虛無飄渺的感覺,但大家的目光都是不由自主地往他懷中的書看去。

  --《十步驟讓你和陌生人成為好朋友》

  「好啦好啦,自我介紹也該結束了!」決定什麼都不表示意見的格里西亞拍拍手,讓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慢悠悠地斟滿了高腳杯,率先向著女孩揚起,修長的高挑身子直挺挺地,而其他人幾乎是立刻跟進動作,椅子被推開、執起酒杯的聲音同時響起。

  盛裝了暗紅液體的杯子都向著她舉起,「歡迎您,依凌小姐,歡迎回到『現在』。」

  十一個人圍在了她身邊,這麼說道。



  被眾人圍在中心,被歡迎,像是從靜止且隔絕的空間內被拉出、時間再度輪轉,重新回到了世界中般。

  其實嚴格說起來這並不關他們的事,但因為希歐、因為他們重要的兄弟,所以他們是真心地感到開心。

  感覺到眼睛有些酸澀,女孩執起了先前就被斟滿、卻被艾維斯端走的高腳杯,將略帶苦澀的液體飲下。

  會議室內的氣氛更是歡騰,所有人都享受著美食及這空間內的放鬆感,連總板著一張臉的審判騎士和寒冰騎士也不由自主地放緩表情,甚至揚起淺淡的笑意,看著每天總會上演幾次的兄弟間玩鬧。

  見她如此乾脆地將酒一飲而盡,格里西亞和喬葛起鬨著再倒了酒進去,被希歐笑容燦爛地推回去了,還說著想灌酒的話準備把公文都拿回去自己改吧一類的話,惹得兩人一陣驚恐,反駁喝一點不為過。

  她垂下眼,伸手覆上隔壁希歐置於膝上的手,他停下和他們的拌嘴,回過頭不解地眨眨眼,抽出了手,但將她的手納入了掌心,一如小時候她牽起他的手。

  溫度真實地透過被握住的手傳遞過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個陌生世界的真實。

  「依凌姊姊,怎麼了嗎?想吃什麼嗎?」

  希歐略帶緊張的詢問,讓女孩忍不住笑了起來。

  「什麼都沒有喔,小希歐。」

  依凌溫柔地笑著,如此回道。



【後話】
關於這篇文章,雖然沒甚麼人回應也似乎沒甚麼人看,
但還是自己玩得很開心((?
關於依凌我自己畫了人設圖,
雖然是草稿不過還是放上來給大家看看,
希望讓大家比較能想像畫面。



喜歡的還請留言告訴我心得喔 ♥(´∀` )人
作者: 雨默靈    時間: 2017-2-3 20:29
真的超好看的^^
而且樓主更新好快噢一次看那麼多好爽(注意言詞)
找到依凌姊姊之後就是背後大boss了吧哈哈
期待下一篇喔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4 21:41
雨默靈 發表於 2017-2-3 20:29
真的超好看的^^
而且樓主更新好快噢一次看那麼多好爽(注意言詞)
找到依凌姊姊之後就是背後大boss了吧哈 ...

謝謝默靈的喜歡和留言!
更新快是因為之前有積稿、也希望有點進度讓大家看完之後有點心得然後留言XD
雖然結果還是幾乎沒人回應・゜・(PД`q。)・゜・((心碎的ㄌㄌ

找到依凌之後還有很長的故事喔,
最終BOSS目前連尾巴都還沒露出來呢XD
喜歡的話很歡迎多留言,或是收藏追進度喔(❁´ω`❁)*✲゚*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5 22:09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14 編輯

◆第七章 差異◆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在想啊--」拉長話語的尾音,作為大地騎士的喬葛卻一臉揶揄地靠在希歐的椅背上,而周圍的人也被他刻意的語調吸引了注意力。

  「什麼?」既然自家上司都搞了個派對出來,想著不好好放鬆就太對不起自己的希歐隨口應了聲,又咬了一口麵包,遙望著和伊希嵐討論甜點的黑髮女孩。

  因對方在自己視線所及範圍內而感到心安著。
  
  「暴風你明明這麼害怕女人,看到就恨不得逃走還臉紅得要命,」喬葛下巴楊了楊,示意依凌的方向,「但你對她就沒問題,難道是你不把人家當女性嗎?」

  「什……」拿著麵包的手硬生生頓下,希歐一臉震驚地急速轉過頭,正欲反駁卻見四周的兄弟們紛紛附和了喬葛,甚至開始討論起來。

  「這麼說的確很奇怪啊!」

  「我記得以前有一次有個女祭司撿了你掉的東西要給你時,你臉紅的要命好不容易才接下來的耶,暴風。」
 
  「那不是我還是小騎士的事嗎?!」要命!這種事怎麼還記得!

  「我記得上次看到你從城裡逃回來喔!」

  「你們不要那麼注意我可以嗎!」顯然很崩潰的希歐。

  「還是依凌小姐不合你喜好?」

  沒料到話題突然這樣轉,希歐再一次面露震驚,手裡的麵包險些沒抓穩。

  「喔喔!從某方面來說這個推論好像有點合理耶?」

  「暴風,眼光這麼高很難找到對象的喔?雖然應該還是比太陽好找就是。」

  「等等,不要突然捅我一刀啊!」覺得躺著也中槍的某人抗議。

  「依凌姊姊是不一樣的!」感覺越說越不妙,好不容易能插進一句話的希歐忙喊道,試圖阻止他們繼續胡亂說下去。

  畢竟長大過程中接觸到的異性除了自己母親、依凌,就是附近會來光顧或話家常的大嬸們,和他不擅長應付的年輕女性根本不一樣,甚至那時只有隨著依凌去城裡購物時有機會碰見年輕的女性。

  「依凌姊姊對我來說,亦母亦姊更亦友,這是不一樣的!」他試著解釋。

  在沒發生那件事前,黑髮女孩幾乎總是陪伴在身邊,他甚至可以肯定除了母親以外,自己最愛的就是她;於他而言依凌在心底的地位過去就佔有一席之地,對現在的他更是完全不同的分量,她絕對和自己不擅長應付的普通女性是相異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一個巨大的差異,讓他明確區分兩者不同的事。

  「希歐害怕女孩子嗎?那拋媚眼時該怎麼辦?」方湧起那樣的感覺,似乎是看見大家聚在一起,依凌便湊到他身邊來,恰好聽見對話後擔心地問道。

  「真的不行的話他就會改公文改到眼前都是文字,看不到人就能拋的,這招很聰明吧?」面對依凌的疑問,格里西亞很是驕傲地說出自己的妙計,聞言希歐立刻翻了個白眼。

  「你那叫壓榨,小心我罷工!」

  「但我最近可沒推公文給你,是你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拼命工作到昏倒,要搞成這樣的話那你還是罷工吧。」想起他昏睡三天,格里西亞露出優雅燦爛的笑容,但其中的不滿和譴責再明顯不過。

  一下被堵得說不出話,希歐的眼神飄忽了開,畢竟這次倒下的確是因為他私人的因素。

  「因為你公文最近推給了你家副隊長,格里西亞。」另一頭的雷瑟涼涼地調侃。

  「雷瑟,你學壞了。」難得在處理公文方面占了上風、原本還掛著笑的格里西亞立即沒好氣地看了自己好朋友一眼,對方只是不明顯地笑了笑。

  「希歐工作到倒下?」準確捕捉到關鍵字的依凌聲音很輕,明明很容易被其他人的喧鬧掩蓋過去,但他卻聽得很清楚。

  被提到名字的藍髮青年驀地感覺背後一涼。

  「就是啊就是啊,依凌小姐妳可要好好教訓這工作狂啊!」沒注意到異樣的萊卡搭上希歐的肩,開玩笑地說道,其他人也點點頭表示贊同,大家笑鬧中只有一人緊繃著背脊。

  「是真的啊,工作到昏倒這件事。」她緩步走的更近些,仍是漾著甜美的笑,姿態優雅地彎下腰和坐在椅子上的他平視。

  四周的人都悄悄地退開了點,萊卡也識相地收手。

  「這麼不照顧自己,怎麼可以呢?希歐?」那對茶眸微微瞇起,她語氣依然很輕,輕的令他憶起了遺忘的那缺塊。

  以前他做了甚麼時,依凌姊姊也會這樣跟他說話。

  他想起來了,他其實很怕他的依凌姊姊。



---------------------


  「依凌姊姊和一般女孩子的不同,就是她的強悍吧。」

  似乎是被狠狠訓了一頓,被帶走而消失一段時間的希歐再度回到會議室時,面上盡是疲憊與無奈,當話題再度回到「為何怕女性卻不怕依凌」時,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視線飄渺地說道。

  「依凌小姐確實是看起來很堅強的女性呢。」艾爾梅瑞聞言,贊同地點點頭。

  雖然依凌一直掛著笑容,語氣也是溫和地要希歐先跟她出去一下,但自家兄弟卻是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乖巧地跟著她暫時離席了。

  再回來時就是這模樣了。

  「雖然這我不否認,不過我不是指性格方面……」目光依然遙望著什麼般的希歐哈哈哈地笑著,「依凌姊姊除了當服務生,另一個工作則是維持秩序,小時候三不五時就能看到鬧事的客人被她扔出去呢。」

  「扔出去?是真的扔出去嗎還是……」艾維斯面露遲疑,顯然無法想像。

  「只是誇飾吧,畢竟依凌那麼嬌小不是嗎?要怎麼扔啊?」喬葛撐著臉,聽見艾維斯的疑問只是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像你這樣的體型我就相信。」

  依凌偏向纖弱的體態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喬葛的話很快地被接受了。

  眾人腦海裡出現的是嬌小女孩拉不動醉倒在地的男人,和與之對比,像堅石騎士一樣壯碩的女孩一手拎起男人的畫面。

  ……雖然合理了,但這畫面似乎有點不舒服啊。

  「不,我講真的,依凌姊姊會抓著他們的衣領,拖到門口後再把人摔出去。」希歐面無表情,語氣平板地快速說道。

  「……」腦中畫面變成嬌小女孩一手拎起男人的眾人選擇沉默。

  遙想起過去從初見的呆滯,到後來不知何時起的習慣,那時年幼的自己甚至完全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直到和依凌一同到城裡購物,遇到其他女性時。

  希歐忽地打了個哆嗦。

  「還真看不出來,依凌小姐是這麼地……身手矯健。」斟酌了很久字句的艾爾梅瑞依然溫和地笑道。

  其他接不下話的人不約而同地瞅了眼另一端,那邊是氣氛融洽地和伊希嵐討論甜點的依凌--把希歐帶出去後歸來的她依舊掛著甜美的笑回去和伊希嵐繼續談天。

  「所以其實她是你的心理陰影嗎?如果是的話我就懂了。」

  面對兄弟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希歐張張嘴,似乎下意識地想反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有些挫敗地半掩著臉:「要這麼說也可以,畢竟我小時候確實很怕她。」

  像是嘆氣般地舒出口氣,他放下手,遙望著那個人續道:「依凌姊姊很溫柔,但也很嚴厲,她教了很多東西給我也陪伴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畢竟年紀小吧,那時我也不覺得依凌姊姊的身手有什麼不對,也覺得女孩子都應該像依凌姊姊那樣……要說陰影的話,我那時遇到的那些女人才是主因……」

  某人的目光又開始飄渺了。

  「雖然我有點想問到底是什麼事,不過現在還是算了。」坐在希歐對面,把他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的格里西亞嚼著特製的藍莓蛋糕,難得體貼地說道,雖然也是有另外一個原因,「我們現在還是談談正事吧。」

  「這次又沒逮捕那個罪人,甚至誤抓平民。」在一旁沉默許久的雷瑟立刻接過話,眉頭習慣性地皺起,「代表我們的行動肯定不夠縝密,失敗的原因及下次的計畫,我們需要好好開會討論,這次希望所有人都能參與。」

  比起前幾次審判騎士負責,請其他人支援的模式與會議上稍微提到、幾乎只有知會意義的模式,這次雷瑟和格里西亞決定改為希望所有人都參與討論和計畫的方式,只求能確實地逮捕那犯人。

  「啥,現在要討論嗎?」咬著肉的喬葛聳聳肩,隨意拉過椅子坐下,「好吧,誰叫現在本來就是會議時間。」

  雖然占用時間開了歡迎會,但該要處理的事還是該處理,聞言艾爾梅瑞立刻招招手示意其他人,原先四散在會議室各處的大家紛紛聚回桌子旁各自入座,並將空的碗盤稍微疊起,好在桌面上整理出可用的空間。

  隨著大家的動作,歡快的派對氣氛也逐漸轉變回嚴肅。

  「各位要開會嗎?那我先離開吧。」見狀,以身分來說該迴避騎士長們的會議場合,深知這點的依凌立即欠身準備離去。

  「不,依凌小姐,請妳留下,畢竟妳也算是相關人士。」

  「被誤抓的相關嗎?」對於格里西亞的話,她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但並未繼續推辭。

  自家聖殿之首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便直接開始挪動座椅好多加一張椅子進來,而空位理所當然在希歐的旁邊。

  沒有加入其他人調整座位的行動,雷瑟僅是瞥了眼仍掛著笑容的格里西亞,他並沒對自己好友的決定有什麼不滿,頂多有些不解,但兩人視線交會時對方還是低聲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總覺得請她一起聽會有什麼突破。」 

  「……理由?」

  「唔,直覺吧?」堪稱端正的臉上浮出無辜的笑。

  即使是這樣的解釋,雷瑟也只是輕嘆口氣,臨時由格里西亞提起的會議也即將開始。

  「關於下次的行動,我們需要重新調配人員,下次絕對要將他逮捕歸案。」沉下臉色,多次被犯人反陰一把而失手的雷瑟顯然無法忍受,連聲音也比平時更低了些。

  「那個傢伙,究竟要逍遙法外多久、傷害多少人才肯罷休?」將手緊扣抵在自己額前的希歐嘆息著,「那些還沒偵破的強盜案,說不定很多也是他犯下的。」

  雖僅是稍微瞥了眼那些資料,那些案件的檔案厚度卻令他驚訝,儘管時間多少間隔幾年或幾個月,但紙張上記錄的是同樣的狠毒。

  濺滿鮮紅血液的牆和地板,血泊中一動也不動的母親,這樣殘忍的回憶猛地又竄上腦海,令他的呼吸感到一窒。

  不論過了多久,那些仍是讓心臟疼痛得難以承受,皺緊眉他將臉掩於掌中。

  其他人似乎沒有發覺,仍在討論著下次的佈署方式。

  有人忽地輕輕搭上了他的肩,纖細的、卻蘊含著力量的手,抬起並側過臉的他和站在身後的依凌對上了視線。

  他扯出了一個笑。

  「依凌姊姊,怎麼不坐下?」

  「……那個男人,」沒有多說什麼,似乎是想轉移注意力的依凌開口道,「有什麼特徵嗎?」

  她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將眼轉了過去,還站著的女孩瞬間成了目光焦點。

  代表回答的是作為審判騎士的雷瑟:「沒有,沒有見過他的人能倖存下來,只能從屍體上推測他的體型……那個人是男的嗎?」

  「我不清楚是不是他,但我那天的確有遇到一個男人……」話中所指的自是自己被誤抓入獄的那個晚上,她蹙著眉說道,「是個大約一米六左右、臉上有疤的男人,他身上原本披著披風,看見我就慌慌張張的……」

  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驀地中斷,頓了一下她才抬起了眼續道:「……十二年前,我也許也見過他。」

  從見面到方才都滿溢著溫柔和對希歐寵溺的眼,現下卻是冷冽如冰,不帶溫度地。

  「這意思是……」

  對於眾人的疑問,依凌一語不發地抬手開始解開自己脖頸處的釦子,一時摸不著頭緒的人們躁動了起來,有人反射性地轉過頭或遮擋眼睛--例如艾爾梅瑞和艾維斯等人,有人別有意味地直盯著--例如喬葛。

  其中當然也有不動聲色、專注地注視著女孩舉動的人,而她對那些反應毫不理會,兀自一把拉開了領口,原先有些吵鬧的空間瞬間被沉默主宰。

  一道已結痂、但仍微微滲出血的刀傷盤踞在鎖骨至肩膀的位置,至少劃開十公分的長度,在白皙的膚色上更顯猙獰。  

  「這是他留下的,那個男人身手的確不錯。」在驚愕的目光下她將扣子一一扣回去,低垂著茶眸說道,「不過是在對你們而言的十二年前。」

  儘管對她來說不過幾天前的事。

  「妳的意思是,那個男人在十二年前……」就是攻擊、並殺害暴風母親的人嗎?

  這句話格里西亞未說出口,他猶豫著、還未斟酌出更合適的字眼時,對方便已猛然抬起頭,彷若要燃出焰火的茶眸直直盯著他。

  「是。」她一字一字地說道,每個字都自緊咬的牙關內擠出,帶著憤恨,「我認為十二年前的就是他,和你們那天晚上要抓的是同一個人。」

  這是重要的情報--聖殿兩大龍頭迅速交換了眼神。

  那個男人也確實手段狠毒,一如他犯下的其他案子。

  那道近脖頸的傷口如烙印般,深刻地烙入了心底。

  猝然得知這樣的訊息,希歐感覺腦子一瞬間空白,依凌毫無溫度的眼和語句亦令他感到陌生。

  他伸出手想替她為現已隱匿於衣物下的施放治癒術,卻被她抓住手臂擋下,未料到會被阻止而錯愕的他看見對方輕搖著頭。

  「依凌姊姊,它還在流血不是嗎?還是止個血……」

  「我需要它來提醒自己。」

  --提醒什麼?

  這樣的話他並未問出口,因那清冷的聲線在顫抖,與她攫住他手臂的手指同樣輕輕顫著。

  在帶依凌離開地牢時,他立即使用了治癒術使她身上那些無數的細碎傷口痊癒,不願看到她這般傷痕累累,卻因忽略了而未能使那道刀傷癒合,兩人心頭上的傷亦是如此。

  意識到的當下,翠綠的眸子便飛快地掃視過自己的兄弟們,在他未有所表示前就得到了幾個肯定的小動作--點點頭或是眨眨眼之類的--希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依凌姊姊,十二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是懼怕著的,但他很清楚自己必須面對,更渴望知曉真相。

  「小希歐,你真的、要聽嗎?」她的聲音帶著痛苦。

  「是的,依凌姊姊,我想知道真相。」他堅定地回道,即使清楚對方似乎不希望讓自己知道,他依然不動搖,儘管他的手也在顫抖著、薄薄地滲出汗水著。

  女孩細瘦的手指越發地使勁握緊,像是下一秒就會擰斷般地用力,良久,她閉上了眼。

  「十二年前的那一天,剛好是希歐的生日。」




【後話】
不知不覺快要滿10章了,
雖然只有寥寥三人留言幾乎都是在自嗨((?
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人要看這故事更不知道大家對這故事有沒有疑問哈哈哈

但還是很謝謝願意留言和駐足觀看的各位ヽ(✿゚▽゚)ノ

再度附上自己畫的圖,
在寫文的同事腦子裡多少都會有畫面,
因此寫到希歐攙扶依凌進會議室時,
就忍不住畫出來了,雖然衣服越畫越心累所以依然只是草稿XD



有甚麼想看或想問的歡迎留言提出
作者: 曉慧    時間: 2017-2-7 19:17
求下文!!好難得找到這麼對胃口的文,求下文!!!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10 03:00
曉慧 發表於 2017-2-7 19:17
求下文!!好難得找到這麼對胃口的文,求下文!!!

謝謝喜歡和期待!
因為積稿沒了所以現在會稍慢些,
不過後面的劇情已經想好了,
依凌和希歐都會好好堅強地面對的!

如果有甚麼心得或問題也請告訴我喔!
最後感謝留言♥(´∀` )人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11 03:58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16 編輯

◆第八章 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兩名女性為了心愛的孩子,悄悄地策劃了驚喜,只為了給他一次難忘的生日。

  十歲生日嘛,整數的總是感覺特別需要慶祝的。

  而計畫第一步,就是支開希歐好進行室內布置,為此刻意託付了孩子到城裡買東西的任務,打發走渾然不知的主角。

  希歐的母親忙進忙出,顯得急躁慌張的模樣令黑髮的女孩不禁莞爾一笑。

  「朵莉姊,沒問題的,時間還很充裕。」

  雖是一位有十歲大孩子的母親,但朵莉不過三十出頭,因此她總是如此親暱地稱呼著。

  「也是呢,抱歉,總是讓妳看見這樣慌慌張張的我呢,依凌。」聞言對方停下動作,察覺到自己的緊張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眉眼和希歐有幾分神似,兩人相視而笑。

  畢竟早偷偷準備許久,食物蛋糕一類的東西也事先就做好、藏在櫃子裡,只要孩子離開就能立刻拿出來擺在鋪著純白布巾的桌上,就算真的手腳不俐落依然綽綽有餘,所以真的不需要太過匆忙,這點其實兩人都清楚。

  而朵莉即使身為一家小酒館的老闆及母親,還是時常迷迷糊糊地,也容易感到緊張,那雙綠色的眼每每在她又出了點錯被依凌看見時,難為情地笑瞇起,帶著傻氣。

  儘管因肩擔著許多而有時感到無助,依然堅強著,她的孩子也是同樣的堅強且溫柔,同樣有雙美麗靈動的綠色眼眸。

  想守護這樣的兩人,想為他們做些什麼,對她來說便是一切。

  「我去打水回來。」將插上花的花瓶放在預定的位置上,注意到瓶內沒水的她說道,提起水桶便踏出門。

  這裡是郊區,要打水只要出門後右轉便會有條清澈的小河,距離並不遠,她思忖能在幾分鐘內解決手頭上的布置工作,然後去幫忙朵莉姊,就能完成準備,等待孩子歸來時的驚喜表情。

  僅僅是離開了幾分鐘。

  才提起了水,女性驚恐的尖叫聲就這麼驀地響起,劃破這郊區內原有的靜謐氣氛,在辨識出聲音的來源時她感覺渾身發涼。

  方打滿水的木桶立刻被扔棄在地,她不理會因此被潑溼的鞋和衣服,撈起裙襬拼命奔跑著趕回酒館。

  只見門口被大大地敞開,趕到的她在往裡面瞧時不禁怔愣住。

  屋內的桌椅全翻了,原先置於上的東西散亂在地,她剛放上的花瓶也碎裂一地,嬌嫩的花朵被男人的鞋狠狠踏上。

  她見到那陌生的男人如玩樂般,將手中的利刃向毫無還手餘地的朵莉砍去,卻又次次避開要害,只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而被堵住門口的朵莉只能在酒館內倉皇狼狽地逃著。

  如逗弄獵物般的惡趣味。

  狠狠地咬緊牙關,她悄然無聲地蹲下身,拾起大片的花瓶脆片,在那男人背對著門口、仍沉浸在自己惡劣的遊戲裡時,將鋒銳處一口氣向他揮下--

  立刻將驚懼不定的朵莉攙扶起,她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帶到了二樓的臥室並鎖上了門,那男人如負傷野獸的怒吼仍未歇下,伴隨著破壞東西的巨大聲響迴盪在一樓。

  失手了。

  閉著眼舒出一口氣,她扔下碎片的手汩汩流著血,滴落在地上綻出花來。

  沒有在攻擊當下解決敵人,會平添其他傷害及危險,更遑論朵莉已經受傷了,也不具對抗能力。

  從臥室的窗子看出去,可以看見天空已逐漸被染成橘黃色,是近日暮的時分,孩子要是順利的話很快就會回來這裡,而其它受邀來參加生日會的熟客們也會前來,要是眾人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碰上那個男人……

  「朵莉姊。」依凌蹲下身,和瑟瑟發著抖的朵莉對視,擔憂地查看對方的傷,「還好嗎?還能動嗎?」

  「沒、沒問題的,那個人突然……」顯然受到很大驚嚇,朵莉連話都說不清楚,她伸手將害怕著的對方擁入懷中。

  「朵莉姊。」在朵莉耳邊她低聲地說道,「妳待在這裡,我去處理那個男的。」

  而對方如她所料地一愣,然後激烈反對,死死抓著她的衣袖,她記得自己露出和平時無異的笑容。

  「不用擔心的,只是把不乖的客人趕出去罷了,和平時一樣,不是嗎?」她輕輕但堅定地將朵莉的手指剝離開自己的衣服,「要是希歐回來了或其他人剛好來了,碰上他不是很危險嗎?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請千萬不要出來喔,朵莉姊。」

  她笑著安撫著,用某人教給她、但仍不熟練的治癒術止住了手心的血,離開房間前還是頓住了腳步,回過身來再度擁抱住朵莉。

  「朵莉姊,但要是我擋不住他的話,即使只有你們也絕對要逃走,帶著小希歐,千萬不要回頭。」

  低低地說完,依凌放開了反應不過來的朵莉,沒有一絲一毫猶豫地踏出房門,不忘要求對方鎖上門。

  這個男人是個心狠手辣,並有著惡劣嗜好的人,甚至有可能傷害到任何她所重視的人,她不能允許這事,所以她站出來了。

  但她也無法百分之百保證自己能制服那個男人,要是失敗的話,至少希望那兩個人--朵莉和希歐--能夠逃走,只要他們沒事對她而言就足夠了。

  飛來橫禍就是指這樣的狀況吧,「禍」都找上門了,也只能全力戰勝以守護所有。

  摀著自己左眼,右手持著利刃的男人爬上了樓梯,閃動著猙獰光芒的單眼和站在房門前的她對上了眼。

  下一瞬間,他怒吼著撲上前來。

  自己有多脆弱無能,其實一直都清楚,但她也清楚自己不能垮下,為了身後的人;但即使從刀刃間找著死角刁鑽地攻擊,狠狠撂倒人,那男人都會再次迅速起身,刀子不見猶豫地往要害砍去,令她只能險險地躲開,來往間也在身上增添不少傷口,淌下鮮血。

  終究是日子安逸太久、身手遲鈍了許多,在一次閃躲間她腳步失去了平衡,重心不穩地蹲跌在地,那男人扯出兇惡的笑容,染上紅色的白刃落下。

  顯然沒辦法在那個姿態下安然躲開、就犧牲一隻手,去折斷那男人的雙手吧--幾乎是立刻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左手抬起間,卻忽地聽聞到門鎖被開啟的聲響。

  明明照理來說應該是聽不見那樣細微的聲音,而下一秒映入眼中的畫面像是永恆。

  朵莉單薄的身子被刀刃貫穿,溫熱的血在利器抽出時,滴濺在她仰起的臉上。

  立刻爬起身的她腳步有些踉蹌,但仍一個箭步上前,扭住男人手部關節將之狠摔下樓梯,然後把連站都站不住的朵莉接入懷中。

  腦子幾乎無法思考,顫著抖用不擅長的治癒術,卻止不住朵莉胸前一大道裂口的血,依凌不記得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似乎是流著淚慌亂地喊著對方的名字,拼命地抓緊她的手。

  「想要推開妳的……結果失敗了啊……」朵莉咳出了血,露出慌亂過後一貫的那抹羞澀笑容,面上卻毫無血色,蒼白地令她胸前的紅更加刺眼。

  「為什麼要出來?我一個人、明明我一個人就夠了啊……不然妳至少要逃走的,為什麼要……」

  「妳又來了……依凌,總是……想著一個人承擔呢……」她記得很清楚,自己發著顫的手中,朵莉的手如何逐漸失去溫度,那個人卻還是笑著,聲音孱弱。

  「對……不起,看來希歐要……拜託妳了呢……沒問題的、依凌是溫柔的……」

  話語驀然中斷,在她臂彎內,朵莉停止了呼吸。

  而她沒辦法阻止。

  那摔下樓的男人在底下的鬧騰已停止,只有細微的聲音在逐漸遠去,估計是受到的傷害超乎預期,因此打算逃走為上。

  她輕放下懷中的人,那雙美麗的綠眸被眼皮掩住、再也不會張開。

  拾起了男人落下的刀子,無聲息地躍下樓梯,她見到他狼狽的背影,剛踏出了門口。

  溫柔什麼的,太可笑了。

  那醜惡的男人在注意到而回首時,她一刀斬下了他的左手臂。

  腥羶的氣味隨著大量的血液和手臂崩墜在地的瞬間瀰漫開來,鼻腔因此有些發癢,而那男人因驚愕和痛苦扭曲的面孔映入眼中。

  要是一開始就這樣做的話,事情發展也許就會不一樣吧?

  雖然現在已經無事無補了。

  「下一次就取下你的腳吧。」

  想要砍下他的四肢,讓那個男人嘗到比朵莉還要痛苦數十倍的折磨--腦子裡無法抑止地充斥這樣的想法。

  她不記得自己那時候的表情,只記得男人的精神力確實驚人地頑強,忍下疼痛迅速自腰間抽出另一把短刀,直往她咽喉劃過,意料之外的反擊讓她反應稍慢,即使立馬以刀格擋開攻擊,偏移軌道的利刃仍是在她肩頸處割開了一道口子,這幾乎靠近頸動脈的也是她受到最重的傷害。

  不放過任何空隙,男人反手又是一刀直往心口突刺,但被她一個揚手拍開,令攻擊線再度偏移,但這次是往她身體的外側偏開。

  新一輪的戰鬥再起,男人似乎考量到狀況太不利所以且戰且走,以撤退為目的,依凌不停歇地緊追上去,幾乎是要就地斬殺對方的氣勢,相同的是兩人手中的鋒銳都不見留情,招招向著致命處下手。

  捨棄了一切的她和失去一隻眼與手的男人相比,終究是她佔了上風。

  毫不在乎會有多少傷害,只求攻擊。

  在將人逼至峭壁邊,見到男人因此不得不停下腳步時,她腦子裡彷彿有人大喊著能得手,急速追上前去,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他頸子揮下!

  但是她的腳下卻猛地一滑,還來不及思考這件事的合理性,失去重心的身子瞬間失速地向崖下墜落,視野內的景物天翻地覆旋轉著,最後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等到回過神來,她正坐在陌生的街道上。

  僅僅是一個眨眼間,自己身邊已變成全然陌生的環境,時間從近黃昏的午後變成了無月無星子的午夜,靜謐的仿若方才僅是夢一場。

  但被劃開的傷口仍在淌血,衣上的血跡也還帶著餘溫,染著血的刀刃甚至就掉落在自己腳邊。

  一切都是現實……是現實吧?

  寧靜的夜裡隱隱躁動著,她聽見了細微的嘈雜聲,似遠似近地,不待她更去細聽,不遠處便忽地傳來爆炸聲響,微涼的空氣甚至因此滲入一絲熱息。

  四周的氣氛因那聲響而瞬間不同,她感覺到有許多人正在蠢蠢欲動。

  依凌站了起,正召喚出微弱的聖光準備稍替自己止血,一個披著披風的人便自轉角拐進,闖入她的視野。

  奔跑著的那個人因發現有人在而急停下來,罩著頭部的兜帽向後滑落,那人的臉就這麼暴露在她眼前。

  那是一名大約三、四十歲,左眼至唇邊有一道猙獰刀疤的男人,在昏暗的巷裡藉著聖光她看見連同目光亦猛獰如獸的男人在和自己四目交接時一怔,然後出現了一瞬間的動搖。

  「請問……」不能理解這一切,她嘗試出聲詢問,不料只剛起個頭,那男人的身子便猛然一震,慌亂地看看她又回首望了望,最後面露懼色地一脫身上的斗篷甩至她身上,鋪天蓋地襲來的黑暗令她斷了聲音。

  等她把那似經過燒灼的衣物從頭上扯下來扔到旁邊時,那男人已不見蹤影,而複數的腳步聲幾乎是同時自他所來方向的轉角後響起,這次則是一群身披鎧甲、穿著統一制服的男人們。

  「乖乖束手就擒吧!罪人!」

 他們向著方將斗篷扯下、渾身是血的她這麼高聲喊道。


-------------


  「那個男人留下了這個給我。」黑髮的女孩指指已被隱匿於衣服下的傷口,「而我留了這個給他。」白皙的指從自己左眼上方,劃至唇邊的頰側。

  會議室內的氣氛沉重的仿若千斤,壓的胸口幾乎喘不過氣,希歐甚至有些眩暈,腦子一片混亂。

  「我想那天晚上遇到的就是那個男人,那個十二年前闖進來的人,這樣他那時候的慌張也說得通了。」他聽見依凌的聲音在顫抖,但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傷。

  「見到和十二年前一模一樣的依凌小姐而害怕了吧,壞事做多的人心中也容易有鬼。」畢竟負責審判罪犯多年,這點心理反應雷瑟很快便能推理出來,「……我絕對會把那人逮捕歸案,以雷瑟.審判的名義。」

  「要抓的時候也叫上我!我也不能原諒那種傢伙!」如火般奔放無心機的奇克斯更是直接一拍桌,自告奮勇地舉手喊道,「那混蛋傷害了那麼多人,還讓暴風這麼痛苦,拿來串燒都應該的!」說完臉上還露出猙獰的表情。

  的確很痛苦,得知的真相比他所想得殘忍。

  被逗弄般地傷害的母親,想拯救他們而意圖犧牲自己、最後卻目睹死亡的依凌姊姊,想保護人卻永遠停止呼吸的母親--……

  開開心心地回到家,映入眼中的卻是滿地狼籍及血跡,還有再也不會醒來的母親,甚至連依凌姊姊也遍尋不著,對當時僅僅十歲的他而言,世界都崩毀了。

  一瞬之間,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被奪走了。

  被那個男人。

  他的拳頭緊緊扣著,用力到指節發白、指甲刺進掌心肉裡,但他無法停下。

  「對不起,希歐。」清冷的聲音忽地輕聲地如此說道,令希歐為之一愣,只見說話的那人緊咬下唇。

  「依凌姊姊……?」

  「對不起,要是我……再更強一點……」她痛苦地閉上眼,卻還是阻止不了淚水的滑落,連說出口的話都無法克制地顫著、輕得彷若一碰就碎,「要是我在有用一點、再堅強一點……」

  是不是事情發展就會不一樣?

  是不是就能守護更多重要的事物?

  她不知道,只是再清楚不過地痛恨著自己的無能,痛恨保護不了重要的一切、也沒辦法陪在心愛孩子身邊的自己。

  讓那孩子孤獨地承受著,一個人向前行走。

  十二年。
  



  在他記憶中,依凌姊姊總是笑著,對他展露出的是甜美溫煦的笑靨,即使年紀尚小,他也能懂那笑容美的會讓人失神,偶爾他調皮了,對方也會板起臉教訓他,溫柔又嚴厲,細膩又堅強,這就是他最喜歡的依凌姊姊。

  雖然一度他失去了所有家人,以為自己失去了一切,但過了十二年,現在的他有了十一個兄弟,還有失而復得、重回他身邊的依凌姊姊。

  即使對那件事感到痛苦,也恨不得殺死那男人,但他仍對依凌還活著這件事感到開心及幸福。

  但依凌現在卻哭泣著,和他道歉,為了那起事故。

  和小時候的他一樣,為了自己的無力道著歉。

  沒有能力、不夠堅強,他也曾經這麼痛苦地懊悔著。

  他忽地想起,在地牢裡自己牽起的那雙手,傷痕累累、瘦弱的彷彿只有一施勁就會折斷,但那雙手卻拿起了染上血腥的武器只為捍衛他和他的母親,承受了那麼苦痛。

  當透明的淚珠從那白瓷般的肌膚上滑下,他覺得心慌。

  他並不想聽見她道歉,因為他從不認為那是她的錯,更不認為她有必要為此道歉。

  明明都是身不由己的啊。

  蔓延的沉默令緊咬的唇瓣更加緊咬,幾乎要被嚙咬出血,猛地回過神的希歐趕緊伸手阻止她的舉動,但那唇上已微微滲出了血珠。

  「希歐,各位騎士長,我有一事相求。」不顧希歐的阻攔,依凌堪稱粗魯地抹去血漬,紅潤的唇更加艷紅。

  「請說,要是我們能力所及。」代表回應的自是他們的聖殿之首,格里西亞將雙手交握著置於桌上等待。

  方才依凌說出的事,對現在要抓人若五里霧中、毫無方向的他們而言,無疑是重要的線索之一,為此答應她的請求也未必不可。

  「逮捕他的行動請讓我參與。」清脆的聲音冷硬且堅定地如此說道。

  依凌的身分只是一介平民,最多牽扯到是暴風騎士的家人這層關係,逮捕重大犯人一事畢竟危險性高,照理說是不該讓她加入,但要安個名目安插進行動並不難,反正鑽漏洞這事自己沒少做過,這要求換那男人的情報並賣了個人情,值得。

  將依凌安排在現場,只要不讓她和犯人碰上應是沒什麼危險的。

  如此暗忖著的格里西亞瞥了眼自己好友,兩人在四目交接的瞬間達成了共識,雷瑟便點點頭應允,而頂頭兩個上司都同意了,在底下的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

  「非常感謝,但我指的是讓我和他正面接觸,協助逮捕的那種參與。」

  「依凌姊姊!那男人多危險妳也知道,我不可能再讓妳涉險的!」不待格里西亞或雷瑟的回答,終於沉不住氣的希歐一把抓住依凌的雙肩,語氣焦灼。

  剛才之所以能忍下,全是因為格里西亞答應的當下,了解對方性格的希歐立刻就能了解他心裡的打算,更明白為何如此乾脆,所以他才不默不作聲。

  不料依凌似乎也看透了,面不改色地補上了那些話,他瞬間感到害怕。

  好不容易回到他身邊的她要是再出什麼事,甚至離開他,他肯定更加忍受不了,更為此恐懼著。

  「希歐,我必須和他做個了斷。」即使希歐的力道大得令人發疼,她也沒有推開或阻止他,只是直視著他的眼,唇邊漾開了苦澀的笑,「事實上我恨不得殺死他,想要慢慢砍去他手腳那樣殘忍地殺死他,讓他在痛苦中死去,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

  停不下來反而不斷地膨脹增長,對那男人的怨恨。

  「我不是個溫柔的人,也不是什麼聖人,我不怕你知道,我心裡都是那樣醜惡的恨意,甚至想要奪走別人的性命,這樣的我某方面而言和那男人是半斤八兩吧。」

  「怎麼會一樣!」聽見那聲喟嘆,希歐想也不想地大聲反駁,「那種以殺人為樂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一樣的!」

  讓突然的吼聲給怔住了,依凌眨眨眼,才溢出了溫柔的淺淡笑意,她摸了摸他的臉頰,「謝謝你,小希歐。」

  但很快地那笑意便消融了去,連同方才輕如呢喃的話語,她將他毫無所覺鬆下的手撥了開,重新面對其他人,一對茶眸更直望向雷瑟及格里西亞。

  「請讓我和他做個了結,我希望成為親手制裁他的人之一,制裁那個奪走一切的男人。」美麗的眸子帶著哀戚,但毫無動搖,「為此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後話】
不知道是否有人會對依凌或希歐的強烈執著感到疑惑呢?
這ˋ章稍微解釋了過去的一部分,
感情方面比較細膩,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寫的好呢......(´・ω・`)

不過明明是喜歡希歐的,
我現在卻想要虐好虐滿((暴風表示幹

如果有甚麼想看畫面的或想問的問題都歡迎留言喔,
前面我看看能不能畫,後者我看看有沒有破梗XD((NO
作者: 呂愺    時間: 2017-2-11 14:48
默默潛水許久,
但實在很喜歡凜大(不知道這樣稱呼可以嗎?)的這篇文章、以及文風,
於是我就浮上來了回覆了(抹臉)
不忍說我從最初第一篇就在關注了

個人覺得凜大描寫感情的方面很有感覺,
依凌會想要制裁那個壞人,感覺上情有可原,
殺了希歐的母親、毀掉了她所珍惜的地方,正常都可能會讓人厭惡甚至想殺人,
不知道我這樣理解依凌的想法,有沒有錯誤(?)

是說希歐跟依凌的關係真的只是家人嗎?
那抹互相強烈的關心感,讓我覺得兩個人去交往比較快!
反正現在都兩人都二十幾歲,以前的年齡差距都不存在了,再一起絕對沒問題的(拇指)

以上情感關係純屬想像,如有冒犯到在此說聲抱歉(土下坐)

期待凜大的下一章~
作者: 凌兒    時間: 2017-2-12 13:17
本帖最後由 凌兒 於 2017-2-12 15:10 編輯

好看好看w
求不要棄坑
塗了個依凌~
抱歉我是蘿莉手畫不了御姐
希望喜歡w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14 01:12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2-14 04:00 編輯
呂愺 發表於 2017-2-11 14:48
默默潛水許久,
但實在很喜歡凜大(不知道這樣稱呼可以嗎?)的這篇文章、以及文風,
於是我就浮上來了回覆 ...


非常感謝浮水留言!
看到小愺(如果不介意我這麼稱呼的話)這麼認真地回應了心得和感想,
真的很感動,光是留言就重看很多次然後暗自開心QQQQ((等等
雖然看到偷偷說其實從第一章就關注了XDDD

謝謝喜歡那些描述感情的部分,
依凌對於這一事件的恨意、及感情是源自於哪裡等等,
之後的故事也會提到,
小愺的理解沒有錯誤喔XD

然後居然才第九章就在推CP啦XDDDD
他們現在真的只是家人啦XDDD
只是希歐現在稍微有點過度保護的症狀((NO
而依凌對希歐是強烈的愧疚感,也還沒辦法走出以往對待小孩子希歐的方式,
兩人的心態變化不知道後面能不能明白寫出來,
所以先這裡偷偷說一下 _(┐「ε_
之後的發展也請多多期待!((欸

絕對不會冒犯的,相反地很開心,
也期待小愺之後的心得ヽ(●´∀`●)ノ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14 02:22
凌兒 發表於 2017-2-12 13:17
好看好看w
求不要棄坑
塗了個依凌~

如果沒意外的話應該是不會棄坑的,
畢竟光是設定和時間軸都已經寫好多了XD
只是之後更新可能不會太快就是,
希望即使如此大家還是願意追(´; ω ;`)

有人畫依凌也很開心,謝謝凌兒的圖!
我會好好保存下來的!
不過依凌究竟算不算御姊我也很猶豫((等等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16 00:37
因為積稿沒了所以最近更新會慢些,
這點就要請有在追蹤的各位多多包涵了(´; ω ;`)

原本想說情人節是否要更新一下賀文,
但發現現在要搞賀文是要賀誰啊.......( ´• ω •` )
CP根本還沒出來,
更只看見被虐好虐滿(而且之後還會繼續)的希歐啊( ´• ω •` )

只好畫了張依凌和小希歐,
他們以往相處就是像這樣的感覺之類的((?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2-17 23:26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22-8-28 23:47 編輯

更新的較慢些,但留言等都還是會看的,
如果有什麼想法或交流的話都很歡迎,不如說是非常感謝(*´ω`)人(´ω`*)

主要創作及瑣事分享點→噗浪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3-3 04:08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17 編輯

◆第九章 證明與寂寞◆
 
  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當看到嬌小的黑髮女孩被拋摔出去時,他花了很大的勁才克制住去接的衝動,也幸好對方在空中就迅速調整好姿勢,一個翻轉便穩落地面,他才稍稍鬆口氣。

  「那個王八蛋下手居然這麼重,搞什麼啊……」碎念的同時又見一人往女孩揮去一拳,下意識舉起手格擋的她不免因力道而退後,踉蹌幾步,他又繃起了背脊。

  「暴風,你表情別這麼可怕……等等,別瞪我啊!」只是想提醒一下自家弟兄表情控管,卻遭對方立刻轉過來瞪視的格里西亞面露無奈,「這是你家依凌姊姊要求的,也不是我們惡意找碴啊。」

  --『請讓我和他做個了結,為此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依凌.蒼井悲傷但堅決地在他們十一人面前如此宣告著,肅穆凜然得彷若是在祈禱的姿態。

  但即使為她的決心所打動,他們依然不會答應。

  雖然依凌曾經成功重創到那個男人,也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和被封印的她不同,所有人都會前進,那男人亦是,相隔十二年是否還能在正面交鋒下保全自己,並戰勝他,這點沒人說得準。

  既然無法保證安危,自然不該讓平民涉險,這是他們職責所在。
  
  『我只想協助,並非要單獨制伏他,何況有我在也能動搖到他,對你們也有好處不是嗎?』

  確實,為了逮捕那男人,必須無所不用其極--格里西亞確實是如此認為的,但這並不包括利用兄弟重要的家人。

  因此即使依凌的話令他一瞬間感到動搖及心動,他和雷瑟也未有回應。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絕不單打獨鬥,只協助行動,也會保護好自己。』對他們的沉默不以為意,依凌再度開口,而最後一句顯然是針對仍表現出不滿的希歐,『要是需要考驗一類的東西,我也願意接受,如果是對我的自保能力有所疑慮的話。』

  『什麼考驗方式都接受嗎?』

  『無論是什麼都接受,我說過願意做任何事。』面對雷瑟的話,依凌毫不猶豫地回答,茶色的眸子閃爍著和她身在牢房內時同樣堅定的光芒,『未達到你們標準的話,此事就請當我未提過。』

  聰明的交涉方式,比起一昧請求。

  就是因為那句話,令他們同意了,參與行動的與否就讓身手來決定。

  於是成了現下這狀況。

  明白原因的確是依凌的要求,希歐也只能停止用目光譴責自家上司的行為。

  「就算是這樣,也沒必要一次叫來二十個聖騎士吧……」不管怎麼看,都真的是不多不少的二十人,他都想問這數量真的有必要嗎?

  他們現在要抓的是一個人,不是一群人吧?!

  「審判安排的,真的不是我。」格里西亞立刻撇清關係。

  那當下同意使用測驗方式來決斷的雷瑟馬上調了二十名聖騎士來,在練武場一隅準備好場地開始測驗,前後不到三十分鐘,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除了實在太過擔憂的希歐、現場評斷測驗結果的雷瑟和格里西亞外,其餘十二聖騎有空閒的也通通過來湊一腳,搞成練武場角落聚集一堆騎士長的詭異畫面。

  尤其他們全圍著看什麼而並非聚在一起練習的狀況,但練武場內的其他聖騎士饒是有再大的好奇心,也沒人敢過來亂湊一腳,因此他們聚的心安理得,連偽裝都省了。

  「嘖嘖,以女孩子來說,依凌的確身手不賴啊!」來湊熱鬧的成員之一,喬葛饒富興味地看著。

  「沒錯,除了靈活外,依凌小姐那以柔克剛的方式對招式以剛猛為主的聖騎士而言很棘手呢!」湊熱鬧二號的艾爾梅瑞贊同道。

  「以前似乎偶爾有人會來教依凌姊姊戰鬥的技巧,雖然我不記得是誰了。」死盯著場上戰鬥的希歐分出點注意力說道,「依凌姊姊心血來潮時也會教我幾招。」

  雖然他對教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如何扭斷人腕關節一事持保留態度。

  也幸好那些東西都需要技巧,那時的他做不到,不然他可真擔心那時候的自己會不會真的讓誰出事。

  場上的「試驗」仍在持續著,雖同時喊上了二十名聖騎士,但也只是一般、排不進十二聖騎小隊的等級,戰鬥上即使全部人都上場也是輪番上陣而非圍攻,有人倒下爬不起來時,下一人才會進攻。

  就算不知這是否為雷瑟刻意的安排,希歐也因此稍微放下心來,抱怨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

  依凌的身手儘管讓現在的他來看尚有許多不足及破綻,但確實稱的上不錯,難怪十二年前能讓那個男人踢了塊大鐵板,甚至狼狽逃走。

  而她的攻勢比起最初的留手,也開始逐漸粗暴起來,在她將一人摔在地上,令第十人因此一時爬不起來出局時,下一人緊跟著衝上前,戰鬥始終保持在緊促的快節奏。

  壓低重心一個回身,她避開揮過來的拳頭後閃身到那聖騎士的背後,一腳踢上膝蓋後方,趁對方因此半跪下之時,她另一腳毫不猶豫地自他後腦往地面狠狠掃下,第十一人倒地。

  下一名聖騎士立刻上前,自她背後攻去,她側過身避開劈往自己頸後的手刀,順著收不住勢子的聖騎士劈下的力道跟著壓低身子,扣著手腕時扭過腰,將對方一個反手摔在地上,被扭住的腕關節因此發出了不小的喀拉聲響。

  「噢,這聽起來頗痛啊。」場外看戲的某人幸災樂禍似地說著。

  --啊、那看起來真像以前依凌姊姊意圖教給自己的招式啊……

  某人卻開始目光渙散。

  交手依然未歇下,依凌的動作不見遲疑,即使掰斷誰的手或腳,精緻的臉上也毫無變化,茶色的眸子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每一次的攻擊,然後反擊。

  測驗在她將最後一名聖騎士的肘關節折斷時結束,手肘發出可怕聲響的聖騎士刷白著臉,他帶著以不自然角度綿軟垂下的手臂退了開來,場上只餘她一人,略偏過頭望著那聖騎士。

  「好身手,依凌小姐。」自開始到結束都沉默看著的雷瑟終於開口,帶著讚許意味地點點頭。

  「過獎了,在各位面前獻醜了,這樣就可以了嗎?」向對方頷首,依凌直望回去,站的筆挺的纖細身子帶著彷若刀刃般凌厲的氣息。

  「是,行動當天就請一同前往,也請務必保護好自己。」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答應我這不情之請。」她欠身道,再直起身時面上浮出鬆口氣的淺淡笑意,而在看見希歐小跑著過來之時,那抹笑漾了開來,溫和並帶著寵溺。

  「依凌姊姊!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好不容易捱到結束的希歐忙不迭地趕上前關心,擔憂地檢查對方身上的傷。

  事實上他到現在依然對這「測試」頗有意見、更不贊同,但礙於這是依凌的希望和堅持,他也只能默默守候在一旁。

  當然他也不否認可能單純只是自己不敢反抗依凌。

  「我倒覺得比起她,那些聖騎士更需要關心啊……」湊熱鬧組的第三人,萊卡語帶無奈,和只有擦傷和瘀傷的依凌相比,被摔在地上、被折斷關節的聖騎士更令他同情。

  顯然也是這麼覺得,身為史上神術最強的太陽騎士,格里西亞立即上前,依受傷程度向那群聖騎士一一扔了治癒術,他們的表情因此緩和下來,並在發現格里西亞及雷瑟都未有責備的意思後--前者甚至露出和平時無異的優雅笑容--他們更是安心般地鬆了口氣。

  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被叫來訓練場,然後被丟上場,命令他們依指令赤手空拳地和一名女性戰鬥,什麼都搞不清楚的二十名聖騎士不免有些膽戰心驚,更別提最後結果還是如此,他們自然因此擔心自己未達成騎士長的要求而受到處罰。

  在發覺在場的騎士長們似乎沒人想因此責備他們時,二十人才放心下來。

  「你們,沒有因為對方是女性就手下留情吧?」忽地有人問了這麼一句。

  聞言他們一愣,其中一位立刻用剛治好的手撐起身,向稍稍揚起了下巴、看著他們的維瓦爾行了個標準的騎士禮:「報告孤月騎士長,向光明神發誓,我們絕未因她的性別等原因而故意落敗!」

  他們一開始確實因太過突然等顧忌而不敢下手,多只是迂迴地攻擊著,但在兩方試探似的一輪周旋後,確認這樣無法打倒對方的他們出手才狠戾起,而依凌像是回應一般,手段亦越見粗暴。

  結果就是他們無人能真切打倒那黑髮的纖瘦女孩,甚至在第二輪時不少人不是被折斷了手、就是被迫和地面做親密接觸,再不甘心這也是事實。

  那個女孩子有一定的實力和身手,且不是能輕易打倒的對象。

  瞥了眼那廂仍在瞎操心的希歐及無奈又慣著對方的依凌,雷瑟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儘管仍是滿腹疑惑,但二十名聖騎士立即整齊地行禮,魚貫著準備離去,卻在經過依凌旁時被喚住了腳步。

  「非常感謝各位,今天辛苦了。」亦已被治好傷口的黑髮女孩向他們彎下腰來,帶著歉意地,「因這件事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所以手段粗暴了些,還請各位見諒。」

  「不,不會,我們也是。」互望一眼,其中一位聖騎士苦笑,「雖然是命令,但我們也的確未控制出手的輕重,也請小姐原諒。」
 
  「小姐的身手真的很好,不管今天這是為了什麼,願在光明神的仁慈下您能順利達成。」另一名聖騎士也低下頭祝福著,儘管他在方才被對方狠狠擊中了喉結而往後摔了很慘的一跤,臀部都還在隱隱發疼。

  依凌漾開了笑意,正欲開口說些什麼時已經有人出了聲。

  「那麼,」站在她身後的希歐笑瞇了眼,「那我們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從哪來的就從哪回去吧!」語畢還隨性地擺了擺手。

  暴風騎士是自由自在的代表,因此這樣隨意的姿態也不會招人反感或疑惑,即使是在打發走聖騎士後向其它十二聖騎一揮手便拉著依凌離去也是一樣,他們只是受不了似地笑著。

  「還敢說不誇張,嘖嘖。」喬葛訕笑著說道。

  「讓暴風去吧,所以現在依凌小姐要一起去逮捕那個人了嗎?」艾爾梅瑞問道,擔憂地擰起了眉,「需要幫忙的話儘管開口喔,我會全力協助的!」

  「我想至少她能確實保護好自己吧,更別說還有個傢伙一直守在旁邊。」想到測驗時女孩出手的狠勁,和一直死盯著場上的同伴,萊卡攤手笑嘆道。

  「沒問題吧……審判,怎麼了嗎?」注意到自剛才起便默不吭聲的雷瑟,原想附和的維瓦爾忍不住關心一句。

  「依凌戰鬥的某些動作,我看上去覺得有些熟悉……」思索著什麼的雷瑟如同在斟酌著字句,語調緩慢,「但我想不起來,也只是某些動作而已,也許是我想太多。」

  「不,審判,你這樣一說我也有點這樣的感覺……」意外地,格里西亞立刻接話表示贊同,卻在瞬間接收到其他人含帶著什麼意味的注視,他沒好氣地瞪回去,「幹嘛?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審判就算了,你這連劍都拿不好的看得出來差異?」諷刺意味十足,喬葛上上下下掃視一遍格里西亞,挑起了眉。

  「雖然對太陽你很不好意思,不過我也有點驚訝呢……」艾爾梅瑞搔搔臉,露出人畜無害的無辜笑容。

  「你們就不能相信我一點嗎?好歹我也在史上最強太陽騎士手下打滾了十年耶,只是劍術不太好而已!」

  「我們就是相信你,才會在你拿劍的時候先閃遠遠的啊!」

  「幹!」

  看著吵鬧起的同伴們,雷瑟悄悄地勾起無奈但縱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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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天下的城市,熱鬧的仿若有許多繽紛的色彩閃動跳躍著,處處充滿著生機與活力,歡快地令人忍不住微笑起,一群孩子嘻笑著奔跑著,手上揮舞著什麼,高高地舉起,一個兩個拐進了大道旁的小巷中。

  「還給我!」卻有另一個小男孩狼狽地追逐,伸長的手卻怎麼也碰不到比他高大的孩子手中的東西,甚至在推擠時摔倒在地。

  「帶著項鍊的男生跟女生一樣!哈哈哈!」嘲笑著對方的大孩子粗魯地揮著手裡的鍊子,其他的孩子跟著鬨笑起。

  「愛哭鬼!」

  「誰叫你愛多管閒事……哇啊!」高高在上似地說著,轉身欲跑開的大孩子卻忽地撞上了某人。

  趴在地上的小男孩抽抽噎噎地哭著,但拼命克制自己的眼淚及哭聲,他慢騰騰地爬起身,低垂著的視線直到一雙靴子停在自己面前時才抬起,一名全身讓披風裹得嚴實、分不出性別及年紀的人正站在跟前。

  那人彎下腰來,向害怕著的他伸出了手,一條古銅色、看上去有些舊的項鍊靜靜地躺在纖白的手中。

  「是很重要的東西吧?」愣愣的小男孩循著銀鈴敲響似的聲音仰起了頭,由上往下地將被隱藏於披風兜帽下的美麗臉蛋映入眼中,而對方漾出了溫柔的笑意,一手拉起他的小手,另一手將項鍊放下。

  那些搶走自己東西的孩子們已不見所蹤,而重要的東西也已經拿回來、緊握在手中,他胡亂地抹了抹臉,抽抽鼻子。

  「是媽媽留給我的。」

  「……是嗎?」那人頓了一下,才笑著回應,伸出手摸摸他的頭,「自己站了起來,也沒屈服他們,很了不起喔!」

  小男孩愣了住,左右飄移著視線,過了會才怯生生地開口。

  「真的嗎……?」

  「真的喔。」她蹲了下來,精緻的面上像是努力撐起了笑,然後牽起了他的手,將握緊項鍊的手包覆了起,「很了不起的,所以,要成長為一個堅強的人喔。」
  



  十來歲的小男孩緊攥著重要的東西離去了,靦腆地揮了揮手,便拐了個彎消失在人來人往的大道中,小巷內只剩下披著斗篷的她,即使已不見人影,仍是直望著孩子離開的方向。

  「依凌小姐!」靜謐得恍若隔世,這樣的氛圍被某人一聲略帶焦灼的低喊給打破,那人急促地趕到了她身邊,「您不說一聲就突然不見我會很為難的。」

  「亞戴爾先生。」依凌.蒼井像是驚醒過來一般,收回視線,回首向青年溫婉一笑。

  「請不要突然消失啊,這樣隊長和暴風騎士長也會擔心的。」亞戴爾好不容易找到人,明顯地鬆了口氣。

  畢竟是接下了兩位聖騎士長的命令--其一還是自家隊長--亞戴爾自然也擔心會有任何閃失,儘管他還是對這「任務」落到自己頭上感到有些不解。

  依凌不好意思地笑笑,向亞戴爾為自己的突然道歉,明白要是中間出了甚麼差錯,兩人的立場都尷尬。

  短短一瞬便跨越了十二年的時間,想必事物都會有所變化,一方面想盡快適應這改變過後的世界,一方面是為了日後行動的便利,因此提出希望逛逛城內想法的依凌,幾乎是在出口的瞬間便遭到了一致的反對。

  反對的理由不外乎是安全考量,在那殺人如麻的男人不知隱藏在何處的狀況下,讓曾經有恩怨、也曾打上照面的依凌到人多的地方毫無疑問是增加風險,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湊巧被那男人看見。

  而定位為「動搖對方心智」的依凌要是太早暴露,不小心走漏出去的消息都會使行動更加困難,因此幾乎無人贊同。

  不過也只是「幾乎」,格里西亞.太陽對此卻有不同的想法。

  『要是依凌小姐對現在的葉芽城一無所知也不好,不是嗎?』金髮的青年如此說道,獨排眾議,『但確實依凌小姐現在不適合曝光在人群裡,所以要出去的話就請披上披風吧!』

  『那我也去……』

  『暴風騎士和一個穿著披風的人在城內閒晃什麼的反而更顯眼,所以不行。』毫不客氣地否決,然後搶在對方表達不滿前,格里西亞以優雅的姿態繼續說道:『就讓亞戴爾陪同吧,我敢保證他是個優秀的嚮導。』

  「太陽小隊副隊長和身分不明的人在街上閒逛」及「暴風騎士和身分不明的人在街上閒逛」,這兩者間哪個看起來比較引人注目?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亞戴爾就這麼被叫過來、接下了任務。

  即使感到有些突然,但很快接受並了解狀況的亞戴爾便跟著換上了便服、套上了披風,佯裝成旅人的模樣,陪伴身旁的客人出了聖殿到城內。

  雖然並未明說,他也知道這位「依凌小姐」是受到重視的身分,不然自家隊長也部會下達如此命令,暴風騎士長也不會在他要出門前,表情凝重地一再要求他保證她的安全,像是下達什麼沉痛決定般。

  因此當一回頭發現應該跟著自己的人不見時,嚇得他急忙去尋找,所幸很快就在一旁的巷內找到了人。

  「依凌小姐是否看到了什麼感興趣的東西?」注意到女孩又將目光落往街道上,他問道。

  「咦?」對方卻是再一次猛然回過神來般,愣了會才露出略帶苦澀的笑,「只是覺得有些寂寞而已。」

  「寂寞?」在熱鬧的城市中央嗎?

  「是啊,只剩自己一個人的寂寞感。」低聲喃喃說道,依凌不願再提似地歛下目光:「接下來要往城的哪邊走呢?」

  身為善於察言觀色的太陽小隊副隊長,亞戴爾掛著笑再自然不過地接過了話:「不介意的話,我們去看看西部那側吧?聽說那開了不少點心店,也許依凌小姐會感興趣?」

  「也許呢,那我們走吧?」

  「是的……依凌小姐?」甫向前踏了幾步便注意到對方並未跟上,他立即停下腳步,背對著通往大街的口,望向佇立於巷中的她。

  只有幾步之遙的街道上,從巷口可以看見人群來來去去地,有些匆忙,有些悠閒,在明媚的陽光下,人人似乎都很快樂地笑著。

  「……沒什麼的,只是覺得我們還是走巷子內就好吧?」歛下眸子的依凌笑道,有些困擾地,「畢竟要儘量低調呢。」

  亞戴爾眨眨眼,會意了什麼似地揚起笑,腳跟立馬轉了個方向:「您說的是,是我疏忽了,那這裡請,依凌小姐。」

  看著他向自己有禮地擺出請的手勢並立刻帶路,她跟上前,將人潮扔棄在後方,跟著踏入小巷深處。



【後話】
在被考試與截稿死線追著跑的狀況下,好不容易來更新一下(吐血)

這次稍微描寫到了關於戰鬥的方面,
要是有什麼想法和疑問還請各位不吝惜地提出讓我知道,
因為雖然有接觸那類型的武術,
但能不能好好寫出那感覺卻是另一個問題呢XD
不過其實我好想直接跳去抓那傢伙那邊喔((?

老樣子歡迎留言心得交流喔(´・ω・`)
作者: 呂愺    時間: 2017-3-3 19:23
護姊心切的暴風,各種萌萌
看到聖騎士們跟依凌的對練,我都懷疑他想要上去阻擋攻擊了……(ry

是說十二聖騎好像沒有很閒吧,跑來湊熱鬧的人也太多了ww!
好像都已經到達半數的十二聖騎了,還是說其實是寧願先把工作放一旁也要來看熱鬧(??)

太陽露出優雅的笑容時,
我一秒想到那群聖騎士之後的訓練可能加倍了(遠望)

十二聖騎士之間的談話內容,果然都是各種損自己人
說好的上司與下屬的尊重關係好像都不存在了XDD

依凌回憶到的那名男孩,總覺得會跟聖殿中的某個人有關連(思)
不過亞戴爾真的是萬用副隊長,
打架、寫公文、睜眼說瞎話、連擔任女士的專屬護衛(?)都可以了,深深覺得他真厲害(拇指)

不過我實在不會看圖給心得,所以都撇不出回覆內容(抹臉)
所以在圖的部分可能都、不會有回應,凜大不好意思了!(土下坐)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3-7 19:42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3-7 19:43 編輯
呂愺 發表於 2017-3-3 19:23
護姊心切的暴風,各種萌萌
看到聖騎士們跟依凌的對練,我都懷疑他想要上去阻擋攻擊了……(ry


謝謝小愺每次的回應!
你是我的精神食糧嗚嗚嗚嗚((浮誇
暴風現在只是稍微有點焦慮而已,真的,稍微而已!

然後十二聖騎真的沒有很閒,推掉公文的太陽除外((被丟閃電
但是看熱鬧是心靈的消遣活動所以很重要(ゝ∀・)⌒☆
其實也是想讓他們多點戲份說說話XD
至於訓練加倍什麼的、我們就隨他去吧((NO

依凌遇到小男孩的部分不是回憶喔!
是她和亞戴爾出去時遇到的,然後稍微被勾起了一點情緒,
不願意走在陽光下的大街道也是同樣原因,
後面會寫到的!雖然可能很後面的時候XD
至於之所以派出亞戴爾,
只能說有格里西亞自己的考量和讓他露面一下之類的((欸
不過亞戴爾真的超能幹的,我也想要有這麼優秀的部下!!

圖可以當作文章的配菜看看就好,沒心得也不用勉強自己啦XD
小愺會回應文章內容已經很感動了喔(❁´ω`❁)*✲゚*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6-6 15:47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18 編輯


  
◆第十章 今日的夢境◆

  「那麼,依凌小姐今晚要在聖殿內留宿嗎?」

  在剛過黃昏、窗外的天空染上橘紅色彩之時分,艾爾梅瑞.綠葉關心地這麼問道,被問話的女孩似是不解地眨眨眼,他便轉向了自家兄弟。

  正在用餐的右手滯了住,希歐.暴風愣愣地回望問話的青年,對方則是歪了歪首級,仍是掛著溫和的笑容:「暴風?」

  「……我忽略這點了。」

  在外人面前謹慎小心地維持暴風騎士的形象,用最不出格的方式和依凌相處,用餐甚至特地躲在十二聖騎的專用的交誼廳內,妥善地處理一切好待在依凌身邊,卻獨獨忘了這一點--應該說他根本沒想到這問題。

  「我回城外的酒館就好了,沒關係的。」見狀依凌趕緊說道,「雖然想必很久沒人住了,也不知道十二年間變化了多少,但整理一下應該就沒問題了。」

  欲使人心安的甜美笑意中似揉雜了某種情緒,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女孩所說的為何處。

  「啊啊依凌姊姊!那裡很久沒打掃了,很髒的!」希歐立刻放下餐具,語速極快地說著,「天黑前一定整理不完的!今天就先留下來吧?」

  「這樣給大家添太多麻煩了,況且這裡有空房能讓我借住一晚嗎?」

  --其實是有的,雖然很久沒使用,可能要先叫人去打掃……不過就算叫不到人去整理,暴風搞不好會乾脆自己衝去掃,為了留下人。

  暗忖著同樣想法的其他十二聖騎繼續邊吃飯邊看戲。

  「唉呀,沒房間也不打緊,和暴風兄弟睡一間不就好了嗎?」跟著跑來窩交誼廳好看戲配飯的格里西亞洋溢著燦爛優雅的笑容,然後冷不防地扔下這麼一句。

  「對!跟我睡一間就沒……什麼?!」下意識大聲附和完才發現不對勁的希歐猛地回首,一臉驚恐。

  「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耶?這樣房間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對啊,還可以省下整理客房的時間,真是個好主意!」

  解決什麼?你們這樣真的是可以的嗎?!

  還有就算要整理房間,那又不是你們要負責做的!

  他敢打賭這群王八蛋通通都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往美其名為「替弟兄出主意分憂解勞」、實際上單純覺得有趣而來湊一腳的格里西亞和其他人瞪去,他們則是回以無辜的表情,希歐暗自抹一把臉。

  「不然我房間也可以出借喔!」一臉純良的喬葛舉起手。

  「不用了謝謝。」連考慮時間都省下的希歐一秒回絕。

  「啊……我前幾天才陪十歲的小希歐睡覺呢……」突然開始懷念什麼的依凌喃喃嘆道。

  幾天過去十歲就變二十二歲,的確滿令人感嘆的,至少他們相信短時間內女孩還不能適應,所以沒人對這有所表示,但他們對另一件事倒是頗感興趣的。

  「依凌小姐也會陪暴風一起睡嗎?」

  「暴風的母親呢?不是跟自己的孩子一起睡嗎?」

  「會喔,我們會輪流陪小希歐睡覺,朵莉姊當然也會,畢竟她是個溫柔的母親啊!」對於大家興致勃勃的疑問,依凌一手捧著臉頰,略微偏著頭陶醉似地回答道,「而且小希歐那麼可愛,小小軟軟的、既黏人又貼心,朵莉姊和我都會在睡前唸書給他聽直到他睡著,沒睡著前可不能關燈呢,不然小希歐會很沒安全感,緊緊抓著我們衣服,雖然那樣也很可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某人紅著臉衝了過來。

  在眾人含帶著調侃意味的注視下,羞紅著臉的希歐最後選擇直接拉上人逃回房間,這過程中還要阻止同袍刻意的追問及依凌興致高昂的不經意爆料。

  「依凌小姐、依凌小姐!那暴風小時候愛哭嗎?」

  「暴風小時候也是看到女孩子就逃走嗎?」

  「你們通通不准繼續問了啊啊啊!依凌姊姊也別回答、拜託不要理他們啊啊啊!」

  再回過神時,他們已經在暴風騎士用的房間內,用力甩上門的希歐手還停留在上鎖的動作,接著他立刻意會到今晚留宿一事就這麼被定下了。

  雖然方才依凌說的那些事自己不見得記得,但在自家弟兄們笑得別有含意似的狀況下,不管記不記得都感覺特別羞恥。

  羞恥到他三天都不想面對其他人了……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之前就想說了,小希歐的房間真的有點亂呢。」在他身後,環顧房內一圈的伊凌語帶嘆息,將他從那情緒中拉出,「公文什麼的真的太多了,你究竟接了多少工作、又究竟把自己操到了什麼程度?」

  聞言希歐忍不住苦笑起,房間內目光所及之處都堆滿了公文,一疊又一疊地堆疊起,令人幾乎要有以為這空間是以白色所砌成的視線錯覺。

  但他真的並非是因為喜歡才拼命處理工作的,只是為了自虐而已……而其中的理由如今也不需要了。

  暗自下定決心今天絕不會再去動那些公文,一張都不會,好好放自己一天假,畢竟他不是工作狂,沒那麼愛工作,他自己覺得。

  「依凌姊姊,妳想洗澡的話可以先用浴室,我整理一下房間。」環顧四處都是紙張,甚至開始蔓延到了床上的房內--誰讓他有段時間都是趴在辦公桌上睡的--希歐決定還是先把床和沙發整理一下,為等等的休息做準備,「換洗衣物我已經拜託隔壁殿的祭司了,這是她們送來的。」

  把滿裝的紙袋交給依凌,他看著她接下後將視線轉移至袋子上,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不否認這時候拿出來有分散對方注意力的用意,被那茶色眸子帶著譴責色彩地注視著,實在令他有如芒刺在背那般不自在及不安。

  「真是細心呢。」看了看袋內,依凌這聲輕嘆不知是對準備衣服的祭司姊妹,亦或是希歐,「謝謝,那我就先用浴室了。」

  「啊、好的,有什麼需要再叫我就行了!」

  待浴室的門板關了上,希歐便開始著手整理,依他估計衣服上應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特地拜託了同樣身為女性的祭司們協助,因此他很放心。

  而關於接到請託而笑的別有含意的女祭司們聯想去哪這件事,他不想去思考也已經放棄解釋了。

  想著這些的同時,他的手亦未曾歇下,把佔據床上大半空間的文件整理好後,他將目標移至堆在長沙發上的那些,浴室內的流水聲隔著門板隱隱約約地傳出,繚繞在房內。

  到底是誰把公文放在沙發上、甚至堆疊起一座又一座的小山丘,這他並沒有印象,是自己埋首於工作中時隨手一指要人放下的可能性也不小,現在也只得乖乖整理。

  悄悄舒出一口氣的他認命地開始邊分類邊清出空間,還一面整理一面在心底碎碎念。

  居然把後天要的急件混在裡面,究竟是哪個少根筋的傢伙搞的?不知道這類的要直接放在桌上嗎?啊、這份和這份似乎可以處理得很快……

  這個公文也是急件啊,那等等就先改這個吧,然後還有那個關於經費的得先處理,不然撥款時間會耽誤到……好像有誰在說話?

  「……小希歐,你在改公文嗎?」

  希歐猛然抬首,然後一臉惶恐、避之唯恐不及般把手中的公文和筆迅速摔下。

  在整理期間居然不知不覺開始改起了公文,要不是沐浴完的依凌瞧見並出了聲,恐怕會毫無所覺一直批改下去的希歐投向公文的目光像是盯著什麼猛獸般。

  看來自己真的比想的還是個工作狂。

  「沒有沒有,剛剛是意外!」拼命搖著手和頭的他又把紙張推遠些,「今天不會再碰了,真的!」

  真的!他真的不想再改了!

  似乎是覺得他過度激動的反應很有趣,依凌輕笑了幾聲,拍了拍他的頭:「好吧,那麼小希歐要不要先洗澡,準備休息了呢?」

  藍髮的青年立刻用著連自己也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回了聲好,接著衝進了浴室,最後在浴室內對自己下意識聽話的習慣感到無奈之後,才開始準備洗澡。


------------------- 
 

  在推開門之前,他頓了一下,隨手從旁邊架子上抽出件寬大的上衣,套上之後才旋開門把,隨著蒸氣踏出了浴室。

  坐在床沿,正翻閱著某本書的女孩低歛下眸子,黑色的長髮沿著背脊流洩下來,在床上散開美麗的弧度,在他開門後她立刻抬起了頭,掀抬起的眼睫下,茶色的眼溫和地笑彎起。

  「小希歐。」放下書本的她向他招招手,他乖巧地過去並在她身側坐下,在她和過去一樣替自己擦拭頭髮時,他有種想哭的衝動。

  「依凌姊姊,我已經二十二歲了喔。」小小聲地呢喃著,他卻從床沿改坐到依凌面前的地上,讓對方不用一直高抬著手臂。

  「我知道的,真的,小希歐。」背後傳來的聲音輕的仿若一碰就碎,嘆息似地,「所以今天就好,這樣就好了,好嗎?」

  那問句並非是真的想得到甚麼答案,他很清楚,因此他只是蜷縮起身子,安靜地讓她梳著自己的頭髮,偌大的房內頓時只剩毛巾的摩擦聲,與梳開髮絲的細微聲響。

  「依凌姊姊,妳剛剛在看什麼書?」好半晌,為了打破這樣有些異樣的寧靜氛圍,希歐出聲問道。

  「是白雲騎士長借我的書。」終於滿意似地放下了梳子,依凌摸了摸回過首的他頰側的鬢髮,「關於神的故事,小希歐要不要一起讀呢?」說著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然後等他發現時,他已經躺在床上了。

  明明他是計畫要去睡沙發,把整張床讓給依凌姊姊用的啊!

  「這樣就像以前一樣呢。」正兀自感到驚恐,背枕著枕頭、翻開了書的依凌已輕聲如此說道,含帶著笑意望向他。

  希歐.暴風一秒拋棄了和對方提出自己去睡沙發的打算。

  管他的矜持、去他的閒話!他就是懷念過去、就是想窩在依凌姊姊旁,像以前一樣聽她說話!

  年幼時的影響對他而言確實不小。

  「這塊大陸上的三大神祇,分別為光明神、渾沌神及戰神。」依凌沒有注意到他內心的激烈情緒轉變,開始讀起書內的文字,如銀鈴般的聲線一如過去那般令他感到安心,「小希歐現在應該很熟悉光明神吧?」

  「嗯,我們從小騎士開始就有神學課,學習光明神的教義和思想。」希歐點點頭解釋道,畢竟身為人家座下的十二聖騎,不了解其教義實在說不過去,「那個,依凌姊姊信奉光明神嗎?」

  忘響國身為信奉光明神的大本營,幾乎每位國民都是信徒,自然下意識認為依凌亦是,但記憶中卻從未聽聞對方提過任何關於神的話題,小時候沒有細想,如今想起這件事的希歐忍不住問道。

  對此依凌明顯一愣。

  「……我對任何神祇都不了解,原本我是無神論者的。」過了一會,她溫和地笑了開,伸手摸摸他的頭,「你們會覺得驚訝吧,我其實不相信有任何神明。」

  不相信任何神--這在這裡確實是很十分罕見的事情,在某些偏激的人眼中更無疑是種褻瀆、是異端,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希歐睜愣著眼一時說不出話,他難掩驚訝的表情卻令她笑了。

  「直到我身上發生了奇蹟。」

  「奇蹟?」他眨眨眼。

  「是的,奇蹟喔。」她依然笑著,手上的力道則是越發寵溺的輕柔,「儘管我不知道是哪位神祇所賜予的,但確實發生的奇蹟。」

  他沒有問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因她開始讀起了書,那嗓音一如記憶中那般平穩;他調整姿勢,將自己的身子下滑好讓兩人肩頭同高--誰叫現在的他和十歲時身高完全不一樣了--才靠在枕上聽著。

  房間內的光源只剩下床畔的燭台,昏黃的燈光讓她的側臉籠罩上柔和的鵝黃色。

  這是他閉上眼前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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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全是花朵,由各色的花所堆疊起的美麗海洋,隨著風而晃漾出一波又一波的浪。
  
  他蹲下身來,細細地端詳那有著柔軟潔白花瓣的嬌小花兒,接著他小心地將之摘了下來,謹慎地攥在手中。

  在粉白色系的花瓣紛飛中,他看見了那個人。

  將黑髮紮成長辮的女孩正想著什麼般,凝望著遠方,頰邊的髮絲及裙襬因亦風而翻起又落下,注意到小跑著過來的他,她側過身露出了淺笑,蹲了下來讓孩子能撲進自己懷中。

  「小希歐怎麼啦?要小心不要跌倒了喔!」摟抱著自己的她溫柔又寵溺,他則是趕緊將手裡的花向她遞去。

  她先是呆愣住那般眨了眨眼,才伸手接下了花。

  「我覺得依凌姊姊很適合,所以……」他有些彆扭地在背後絞著手指,不時偷覷幾眼。

  「謝謝你呢,小希歐。」

  接下的花在唇邊搖曳著,依凌姊姊綻放出了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麗笑靨。

  再清晰不過。


  
  他睜開了眼,映入碧綠眸子中的是一如既往的白色天花板,自己房間的。

  以往作了夢,他幾乎都是帶著冷汗驚醒過來的,今日他隨手一抹卻什麼也沒有,心臟亦是依著固定頻率跳動著。

  或許是因為這次的夢最後是美好的吧。

  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在嘗試伸展四肢時發現碰觸到了什麼,下意識地他轉過了頭。

  和夢境中一模一樣的美麗臉蛋赫然入目,一瞬間他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在現實亦或仍在夢裡。

  側身睡著的她面偏向他的方向,未被紮起的黑髮順著肩頸滑落下來,在淺白的床單上批散開來。

  她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不時輕顫幾下,即使他因前傾而使之垂下的髮稍稍觸及了,她也毫無所覺,呼吸依舊平穩。

  --真的是他的依凌姊姊,她真的回來了。

  再次確認了這件事情的現在,依然令他想哭泣。

  記憶中的依凌姊姊,總在夜晚時說著各種故事,陪伴至他睡去;他醒來的早晨,依凌姊姊和母親便已備好早餐,三人一起享用,愉快地開始新的一天,總是如此。

  他幾乎沒有看過依凌姊姊像現在這樣,沉沉地睡著、即便碰著了也未發覺的模樣。
  
  肯定是累壞了吧,他想著,悄悄將對方的被子拉得更緊實些。

  以依凌所經歷的時間來看,在興奮地籌備生日派對時卻突然殺出個不善份子,與之惡鬥一番莫名瞬間穿越了十二年,甚至立刻被當作重刑犯捕入不見天日的審判所地牢,不斷重複著不明所以的訊問,除了基本的進食及生理需求,其餘時間都只能被限制住四肢,待在陰暗潮濕的牢房內。

  好不容易被釋放出來了,得先接受精神上的巨大衝擊,稍微吃個東西後又是測驗又是去城內,這樣一路下來確實受了不少折騰。

  思及此他才猛然發現到對方會有多疲憊。

  因為依凌姊姊總是向他露出溫柔的笑容,就連伸出的手都是那樣可靠、那樣令他感到心安,使得他忽略了這點。

  --叩叩。

  門板驀地被人敲響,希歐暫且放下愧疚,輕手輕腳地爬下了床。

  如果說他對有人一大早就來敲門一事感到些許意外,開了門後他就是對門外的來人感到十分驚訝。

  「在光明神的慈愛下,早晨是如此地清爽,萬物都是如此地生氣盎然,想必暴風兄弟也能在光明神所賜予的溫暖陽光下擁有美好的一天。」

  「太陽?可真難得這時間看到你。」但廢話一樣很多。
  
  「也真難得看到你是睡醒而不是還沒睡的,暴風兄弟。」

  「你以為常常那樣是拜誰所賜?」希歐毫不客氣地翻個白眼給對方。

  「真是令人愉快的早晨,依凌小姐也醒來了嗎?」連打哈哈敷衍都不打算,直接轉移話題的格里西亞稍微偏頭望了望房內。

  「還沒,依凌姊姊肯定累了,我還不打算叫醒她。」雖然對格里西亞的行為又翻了一次白眼,但希歐仍回答道,特意放輕了聲音的同時還將門板又闔上些,試圖讓傳進房內的音量減弱至最小,「所以你這麼早來要幹嘛?」

  「等等要召開臨時會議,平常的時間。」不再說些冗言贅句,格里西亞直奔重點,「我家小隊得到了些有利消息。」

  「……那個連續殺人犯?」

  格里西亞點點頭,沉吟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希歐的肩頭:「暴風,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帶依凌小姐一起來吧,我先去通知其他人了。」

  「你去通知?」光明神啊,這可真是奇蹟!

  面對原本有些陰鬱、現在卻能一臉驚訝還往外頭看看是不是天要下紅雨的自家兄弟,格里西亞笑容燦爛,欲說些什麼般張合了幾下唇,最後一副關切的模樣開口。

  「暴風兄弟昨夜和依凌小姐過得還愉快嗎?」

  希歐對自家上司的這個問題,回應是立刻把門無聲甩上。


-------------------


  儘管是臨時被叫醒而召開的會議,明亮的會議室內仍是坐滿了十一位聖騎士長,早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灑落下來,在每人面前投下一片璀璨。

  大家對此事的重視程度由此可見一斑,所需發下的資料都傳到了所有人手上後,由格里西亞.太陽開始了這場臨時會議。

  配合著紙本資料,他敘說著自家小隊偶然得到的消息,並依此討論與擬定更詳盡的計畫。

  絕對不能讓那個人再逃掉,絕對。

  基於這點,儘管檯面上事務不互相干涉,格里西亞依然毫不客氣地向雷瑟表示出自己要插一手的意思。

  他確實有私心,理由也很單純,就只是痛恨傷害自己弟兄的人、痛恨害不少家庭破碎的人……這份心情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個孤兒。

  羨慕著有家人、有手足的人。

  雷瑟對他的任性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嘆了口氣便接受了這僭越職權的合作,但不允許他擅自行動,想必是多少對他的手段感到憂心,而他對此不置可否。

  號稱自由自在常翹會議的暴風騎士狀似悠哉地晃著手,似是感到有些無趣那般偶爾把玩自己的藍髮,實際上卻是專心到一句話也不敢漏聽,手上的文件更是反覆看了好幾遍,不時做做紀錄。

  但他並沒有帶上應該是相關人士的依凌,而是自己一個人來--搞不好還是偷偷溜出來的--注意到這點的格里西亞對他的決定沒有說什麼,仍是仔細地將資訊傳達出去。

  「以上,是初步計畫,確切行動時間及細節等能確實掌握對方行動後再決定,這樣有問題嗎?」

  「有的。」艾爾梅瑞立刻舉起了手,「那目前到哪個階段了呢?現在還不能掌握他的行蹤嗎?」

  「可以,但還不到百分之百。」格里西亞平靜地說道,「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會出手的,務求確實拿下他。」

  「行動時間應該依然在午夜時分,無論是哪天都能出借人手的人請舉手。」

  語畢,眼前幾乎是瞬間有十隻手高舉起,其中一首甚至攥得死緊,雷瑟閉上了眼。

  「不要說借人了,我願意直接去現場支援,教訓那個王八蛋!」

  「同意!加我一個!」

  隨著性格如火般的奇克斯怒吼聲,也有其他人紛紛附和,一個兩個都嚷著要親自跟去幫忙,或者該說揍人。

  「非常感謝各位的支援,我們絕對不再讓那男人有機會繼續逍遙下去,」睜開了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雷瑟聲音低沉宛如地鳴,「要讓他知曉光明神的嚴厲。」


 
  他仍坐在椅上,看著面前的紙張,及透過窗子、被切割成金色方塊狀投射在桌面上的陽光。

  身側的其他人有些已站起,有些尚在收拾東西,在會議結束後隨口聊了幾句,室內因此略為熙攘了起來。

  呆望了一會,他才舒出口氣,站起身準備離去。

  「唉呀,暴風,依凌沒有跟你一塊來啊?」  

  「依凌姊姊需要休息,這種事我來就好。」因為對方刻意的語氣而停了下來,希歐瞥了眼一臉調侃、完全沒有大地騎士應有形象的喬葛,皺起了眉,語氣更是嫌棄,「還有,誰讓你叫依凌姊姊名字叫那麼親暱的?給我和依凌姊姊保持距離啊你這花花公子。」

  「欸--需要休息啊--」

  被警告的當事人選擇忽視後段話。

  希歐低頭揉揉眉心,其他還未離開的人見狀笑了起來,有人還拍了拍希歐的肩。

  好吧,反正也只是同袍間的玩笑話,諒大地這傢伙應該也沒膽做什麼,雖然他的語氣讓人很想揍他不過還是算了……

  「需要休息的話……噢!所以暴風你和依凌度過了愉悅的夜晚嗎?」

  「……」

  對於語氣中帶著某種暗示的同袍,希歐.暴風帶著笑容毫不客氣地往他面門送了一腳過去。

  有人因此大笑出聲。


-------------


  『我最喜歡依凌姊姊了!』

  每每憶起那稚氣的臉龐泛著羞澀的紅潤,靦腆卻又堅定不過地在自己懷中如此說著,她就克制不住唇角的上揚。

  被明確地表達喜愛自己的感覺,令她感到幸福。

  這孩子與他的母親,無疑是她在這世界上最重視的兩人,她願意傾盡所擁有的一切去守護他們。

  因為他們是她生命中的奇蹟之一。

  緩緩睜開了眼,映入茶色眸子的確並非是熟悉的布置,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即使她已經慢騰騰地爬起身來,還處於渾沌的腦依然轉不過來更別提辨認所處的地點,她只好眨眨好不容易對上焦的眼,試圖讓腦子清醒一下。

  在她仍歪著頭的時候,房間的門板被悄然推開,一位有著藍色長髮的青年抱著滿懷的文件踏了進來,見到坐在床上的女孩,青年立即面露喜色地隨手一放東西衝上來。

  「依凌姊姊!睡得還好嗎?我準備了一點吃的等等有人會送過來……依凌姊姊?」

  看著因為自己接近而瞬間拉開彼此距離直至背貼上牆的她,青年俊氣的臉上露出了驚訝與錯愕。

  昨日的記憶立刻回籠。

  「啊、是小希歐啊……」腦袋終於重新開機的依凌鬆懈下背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沒什麼的……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現在還很早的,依凌姊姊你再休息一下也沒關係,養好身體比較重要嘛!」注意到她盯著自己已打理好的衣著,知道對方以為剛剛所言都是為了讓她多休息一會的善意謊言,希歐忙說道,「只是剛才臨時有會議所以我先起來了而已,現在真的還不算晚……依凌姊姊,妳真的還好嗎?還是有哪裡不舒服?」

  「只是剛睡醒,反應有些慢了,沒事的。」依凌摸了摸希歐的頭,對方過度擔憂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笑出來,將身子挪至床沿邊的同時,青年絮絮叨叨的聲音也未曾歇下。

  「依凌姊姊妳等等想吃東西嗎?還是再睡一下?啊、依凌姊姊我幫妳梳辮子吧?如果等等妳想去哪逛或做什麼我都可以陪妳去喔!」

  即使容貌一下子變得陌生了,內在仍是她所熟悉的「小希歐」。

  依凌笑了,又揉了揉那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的頭頂,讓湛藍色的髮變得有些凌亂,但他不在意。

  「小希歐,你確定你能我去哪都陪我去嗎?」帶著笑的茶眸意有所指地往桌上那疊文件瞥去。

  「……我會讓禔西斯代替我陪妳的。」盯著辦公桌,他很沉痛似地說道。

  「想去哪都可以嗎?」

  「依凌姊姊妳想去哪,做什麼他都會帶路的!逛逛神殿或聖殿都沒問題,以我的名義。」賣自家下屬賣得很乾脆。

  「這樣好嗎?他有其他工作要處理吧?」

  「今天他沒有了,我說了算。」

  看著一臉正經地這麼回答的他,她再次忍不住笑出聲,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放下手,她含帶著笑意直望入那對祖母綠般的眼。

  「我很開心,不管是這個當下還是昨日。」

  希歐一愣,隨後亦展開了溫柔靦腆的笑靨。

  「我也是如此,依凌姊姊。」



【後話】
睽違了三個月的更新,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會看XD
中間因為經歷了去日本自由行、場次擺攤、考試、畢業典禮與面試,
讓文章直到現在才有機會打出來,
明明還有好多想寫ˋ的,
這樣下去要甚麼時候才寫的完呢......(´・ω・`)

這篇寫到了兩人剛睡醒的反應不同,
希歐是休眠型,起床立刻能繼續處理工作((勞苦命
依凌則是關機型,剛起床需要時間開機讓自己清醒過來XD
還有希歐的撒嬌心態與差別待遇((欸
像是小孩子如果有機會對人好或是炫耀些甚麼總是特別熱情的那種感覺,
希歐對依凌的心態還處於剛失去她那時,
依凌也還沒辦法完全接受可愛小孩子瞬間變成大人的落差感,
他們兩都需要時間來調適自己XD
作者: 呂愺    時間: 2017-6-7 10:33
我依然還在看凜大的文章哦~

不過這次更新時間有點久,所以有先往回看了一些內容再接最新的一章,
不然我都覺得自己會忘記內容而接不上劇情(抹臉)

希歐跟依凌的互動依舊萌萌達(´▽`ʃ♡ƪ)
其他聖騎士們愛挖同僚八卦的樣子也是各種好笑XDD!
不過希歐你這樣順手的賣部下,讓我覺得跟某聖殿之首很像阿www!

我猜就算希歐不跟依凌說這次的行動,
依凌也還是會意外知道,然後堅持、或者偷偷跟上這件事情(遠望)
然後希歐就是英雄救美。:.゚ヽ(*´∀`)ノ゚.:。

期大凜大的下一章唷~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6-9 23:51
呂愺 發表於 2017-6-7 10:33
我依然還在看凜大的文章哦~

不過這次更新時間有點久,所以有先往回看了一些內容再接最新的一章,

謝謝小愺!!。・゚・(つд`゚)・゚・
看到小愺的留言真的很開心、是我的精神糧食!!
因為太多事擠在一起,忙碌了好一陣子才有機會更新,
為了彌補所以這章字數比較多些!
小愺還願意回頭看真的很感謝QQ

可惡我是不是讓他們兩個過得太快樂了?
只好虐一下免得大家覺得他們在放閃(不對)
挖自己同事的八卦有益身心健康,必須每日都做!!((被踢
直到他們厭倦前,大概有機會就會上演這樣的畫面XDD
如果他們的互動能讓看的人覺得有趣並會心一笑的話,我會很開心的(*ˊ艸ˋ*)

其實不管如何,行動當天依凌都會去的,畢竟當初說好了XD
只是事前準備希歐覺得自己處理就夠了,也是應該如此的,
英雄救美的話......或許有喔?敬請期待喔☆

我會努力速速生出下一章的!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7-16 04:37
最近因為工作關係,
文章部份生的非常慢,
如果有人在等待更新的話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ω ;`)

為表歉意於是將之前畫的依凌彩色人設貼上來,
很久沒畫圖也不太會用電繪板,
還請各位多多包涵(*ˊ艸ˋ*)

這是依凌在希歐家工作時的衣服喔(๑•̀ㅂ•́)و✧..
鞋子忘記畫了,基本上是一般的靴子。



有人問說這是不是戀愛向,
這個問題令我有些困擾……
因為我也不知道啊( ´• ω •` )((欸

不知道看到現在的各位覺得這是什麼風格的文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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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回去努力擠時間寫稿。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0-8 02:00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18 編輯

◆第十一章 本質◆

  「這幾日依凌小姐不是和暴風騎士長待在一起,就是去練習場,一開始只是在旁邊看,現在偶爾有人會主動和她交流,除此之外,依凌小姐有時會協助殿內的整理及清潔等工作。」站得筆挺,亞戴爾向面前以優雅姿態輕啜口茶的金髮青年報告道。

  這樣的模式已並非第一次,在前幾天忽地被派去擔任嚮導,回來後他也是被這樣喚來,要他說出一路上那位「依凌小姐」的狀況;也幸好自家隊長交付任務當下便先下了這命令,讓他在有心理準備之下好好分出心思觀察,而不是回去後突然被問到而什麼都無法回答。

  『比起熟悉環境,我感覺依凌小姐也許只是想到處走走而已。』那一日他也是以這樣標準得挑不出毛病的姿勢及語氣,將所見的一切如實上報,『她對介紹的興趣並不大,也不是很想走主要幹道,甚至主動要求走小巷就好。』

  語畢,他看著自家上司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樣好一會,對方擺擺手示意才續道。

  『和依凌小姐閒聊時,她曾提到自己來自遙遠的地方,後來才被暴風騎士長家收留。』亞戴爾說道,『我無法探聽那個遙遠地方的具體地點,但問到依凌小姐會不會想念故鄉時,她卻是笑了一聲回答一點也不。』

  背對著他,比冬月還冷冽、笑著回答的那聲音,莫名地在腦中烙下了痕跡。

  她或許永遠不會想到自己如此細微的情緒變化也會被察覺,甚至被稟報給了第三人。

  『……亞戴爾,那她有什麼異狀嗎?』

  對此亞戴爾有些為難似地微微皺了起眉頭,頓了一下才開口:『真要說的話,依凌小姐曾說過覺得有些寂寞。』

  憶起女孩精緻的面容上一瞬間壟罩的陰影,儘管不確定這是否為對方想得到的情報,他仍是盡責地報告道。

  聽見此話的太陽騎士.格里西亞卻是一頓手上的動作,幾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寂寞……是嗎?』

  --這也是無可避免的呢。

  似乎有如此一句輕語飄進了耳中,但亞戴爾沒有確認的機會,他家隊長便再度擺擺手,這次則是要他繼續注意並每日稟報上來,便要他退下了。

  接下來的每日,他都會準時來報到,鉅細靡遺地敘說著自己所見或聽聞的一切,即使是聽起來多麼瑣碎無趣的小事。

  而今天他的隊長在他報告完畢後,少見地流露出了些許的驚訝。

  「交流?練習場上的那種?」
  
  光明神啊,拜託別是他想的那樣,他可沒教自家聖騎士向一名女士邀戰這回事啊!想必光明神也沒教。

  「隊長請放心!我有阻止,所以隸屬十二聖騎小隊的都沒去!」連忙發言嘗試使上司安心的亞戴爾。

  所以真的有人去找她打架!光明神啊!

  顯然失敗了的亞戴爾看著格里西亞一臉震驚。

  感覺到有點頭痛的格里西亞以指腹揉揉太陽穴,覺得自己必須喝口茶壓壓驚,「既然都出面了,怎麼不全部都阻止?」

  「這個嘛,因為空手的話,那些基層聖騎士基本上沒人打得過依凌小姐。」面對這疑問,亞戴爾無奈地笑著給出了解釋。

  格里西亞一口茶嗆在喉嚨。

  「也就是說,依凌小姐的身手約在基層聖騎士之上,十二聖騎小隊隊員之下?」優雅地順順氣,咳了幾聲將茶吞下去,格里西亞試圖釐清自家副隊長不阻止的原因,「所以是因為沒理由阻止嗎?」

  「我想基本上是如此沒錯,想說這也是個訓練機會,能促進基層同袍精進自己的能力便沒阻止,或許依凌小姐甚至能戰勝幾名小隊員,但因為沒真的讓他們嘗試,因此無法確定。」

  不用確定,謝謝。

  按按眉心,格里西亞試圖假裝自己剛才什麼都沒聽到:「亞戴爾,總之近期繼續注意她的狀況,有必要時保護她,若有什麼事再跟我報告。」

  「是!」

  待訓練有素的副隊長離去後,格里西亞放下了杯子,瓷器碰觸的細微聲響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房內異常清晰。

  依凌前幾日所提出認識城內環境的要求,在他立場上於情於理都確實是應當的,但也的確有危險存在,於是他以「這行動需多方考量」為由,叫來心腹亞戴爾,命其作嚮導……與彙報所觀察的一切。

  身為他所知的首位穿越時間之人--「依凌.蒼井」,其精神與身體狀況,他認為絕對有觀察的必要性。

  重新執起杯子,格里西亞姿態優雅地輕啜了口茶,即使自家房門被人毫無預警地推開,也未流露出一絲驚訝,畢竟會如此直接的人素來沒幾個,因此他也不過是瞥了眼過去。

  「審判。」

  「太陽。」

  兩人打招呼似地互喚了一聲,渾身宵暗色彩的青年則在目光觸及桌上那堆甜點時,似是憶起那甜的發膩的味道,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帶著些許嫌棄的那種,格里西亞只是聳聳肩,示意友人坐下。

  「行動的佈署已經完成了。」顯然也不想站著說話,雷瑟乾脆地坐下,而且一開口便直奔重點。

  不愧是審判。

  聞言的格里西亞忍不住讚嘆對方的辦事效率,明明他將情報交給自家好友沒多久,雷瑟就已經安排好了逮捕的一切。

  「一切都順利?」

  「順不順利得看你的計畫實行到哪個程度。」瞥了眼格里西亞,雷瑟別有用意似地說道,「不過連同你所計畫的『誘餌』,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人員,以我的角度而言萬無一失,今晚就行動。」

  「你都這麼說了,這次總能抓到他了吧……」輕淺地舒出了一口氣,格里西亞低喃著。

  「這次絕對會把他逮捕歸案。」以渾厚沉重的嗓音一字一字說出的,是雷瑟.審判不容動搖的決心。

  栽了那麼多次,讓那噬血的男人多在外逍遙的這段時間,又有多少人被殺害了?

  身為審判騎士的雷瑟對此要毫無感觸什麼的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有強烈的罪惡感,無關於令光明神殿失去顏面一事,而是在他沒能立馬捉拿下人之後,讓更多的人受到了傷害。

  明明他該是斬盡罪惡的審判騎士,卻無法防患於未然。

  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是單純的慾望驅使抑或是陰謀?

  即便有再多的疑問及不解也只能待將人關進大牢中後,再親口問出答案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驀地開了口,格里西亞啜著茶,像單純在話家常那般以輕鬆的語氣說道,「你不能妄想阻止所有犯罪,還想將責任全往身上攬,但可以想想怎麼教那些混帳光明神的嚴厲。」

  頓了一下,雷瑟長年緊繃的臉鬆動出一抹笑意,笑了一聲的他站了起來:「那麼晚上見了。」

  「審判你趕時間?」對方急欲離去似的姿態令格里西亞忍不住挑了挑眉。

  「我還有犯人要審,晚點還有劍術練習,的確有些忙碌,『太陽騎士長』。」即使是雷瑟刻意調侃的稱呼,格理西亞也只是調皮地眨眨眼,繼續追問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劍術?是跟誰?聽說依凌小姐最近都待在練習場,難道是……」

  「就是依凌小姐。」

  「……這跟我想的不一樣。」

  他想的是「難道是想表現給誰看嗎,但要小心某人喔哈哈哈哈」之類沒營養的話,可不是這種審判騎士練劍對象就是那個誰、而且那個誰就是依凌小姐這種事啊!

  「依凌小姐很有資質,只是不太熟悉用劍方式。」瞥了眼顯然腦子不正經的友人,雷瑟有些沒好氣地解釋,「而且我還是很在意依凌小姐動作中給我的熟悉感。」

  「結果呢?」

  「一些動作上似乎帶著某個我所認識之人的影子,所以才會覺得眼熟。」沉吟了一會,雷瑟語帶保留地道,「至於是誰我現在有點底,雖然可能也只是我搞錯,畢竟那不太可能……」

  你們這些武藝高強的人真討厭!

  作為同樣覺得莫名熟悉的人,但卻看不出來是像誰的格里西亞撇撇嘴,問道:「是誰?」

  「……我想還是等我們事情都解決了再討論這件事吧。」

  「欸--?為什麼不現在跟我說?」

  「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先處理,這個等我有個定論後我們再來慢慢討論。」

  語畢雷瑟便真的迅速推開房門離去了,速度快得令格里西亞完全反應不及,想使壞讓人打不開房門出不去什麼的都沒辦法,心知這代表作為審判騎士的好朋友是真的相當忙碌,他也只能訕訕然繼續啃手上的餅乾。

  雷瑟仍心存猶疑而不願告訴他的事,現下暫且放下並無不可。


--------------


  又是一個無星無月的夜晚。

  他歛起了跫音,悄然無聲地在狹長的巷道中疾行。

  墨色的披風下一如以往,備齊了好應對各種狀況的道具,過去他就是靠這般謹慎的方式,才能一次次自追擊中全身而退。

  上次的行動險些失風被捕,這令他近乎神經質地準備了更多的「保險」,為了此次的順利。

  要不是因為必須早日解決、早點安排好一切好迎接那一位大人,他也不想這麼快就再度冒險--

  --喀擦。

  他猛地煞住了步子,披風自揚起至覆下,讓整個身軀因此更加隱匿於夜色之中。

  小心地把氣息也歛收起來,多年來磨練出的敏銳讓他能察覺得更多,而就是因為這份警覺,他才能屢次得手。

  有人在,就在前方某處黑暗中。

  而且那是金屬摩擦的聲音。

  即使是那樣細微的聲響,他仍是發覺了,並推測前方可能已有一批聖騎士正在那守株待兔,蠢蠢欲動地準備獵捕他。

  但他不打算被獵捕,也不打算當個「獵物」。

  他才應該是身為狩獵者的那一方。

  咧出嘲諷的笑,他回過身往小徑的另一頭撤,迅速拐進了另一條更加窄小的巷道中。

  會有聖騎士前來圍捕一事,他並不意外,對此他的對策不是直接收手撤退,就是前往第二目標,不硬碰硬才是上上策,而不論是哪個選擇,都能令那群愚蠢的聖騎士們像傻子一樣在那邊空等。

  思及此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並摸摸腰側確認匕首等東西仍安然在身上,同時又熟門熟路地轉了好幾個彎。

  接著他再度緊急剎住了步子。

  有人正站在前方。

  由於那人正巧站在建築物投下的陰影之中,才讓他一路到了僅十幾步之遙時才赫然發現。

  全身被漆黑的斗篷所覆蓋,將任何可辨認的特徵都抹殺,甚至連氣息也巧妙收斂著的人就這麼佇立在他前方的道路中央,堵住了本就不寬敞的小巷。

  為了避免滋生無謂的事端,現在他應該擺出友善的一面,請對方稍微讓讓--即使他不認為這時間有人出現在這種暗巷單純是個巧合。

  於披風下的手悄悄握上了腰間的刀柄,他稍稍走上前,示意著自己想通過,而那人也確實側過了身子,這令他有些意外。

  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或許他只要幾個大的跨步就能觸碰到對方,他卻未繼續前進,更沒有真的自對方旁側通過。

  「不過去嗎?」

  那披著斗篷的人卻驀地出了聲。

  短短四個字罷了,對方也只是輕聲說著,在這樣的黑夜裡不過是輕淺的漣漪,他卻雙肩猛地一震,連思考時間都沒有,身體直接反射似的彈開了原本所站的位子,退開幾步手更是直接抽出了匕首。

  月亮在天上的雲層間若隱若現,那個人對他的警戒不以為意,像是不解那般偏偏頭,然後緩緩拉下了斗篷的兜帽。

  他隱藏在袖中的左手在隱隱作疼著。

  左眼上的猙獰刀疤也在發疼,一如被劃開的那日火辣。

  「真是好久不見了,你說是吧?」

  朦朧月色中,黑髮茶眸的女孩勾起毫無溫度的笑弧。

  用十二年前斬下他手臂時的那張面容。


------------------------


  「依凌小姐,我沒有安排妳的位置。」

  當那金髮藍眼的青年掛著燦爛笑容如此告知詢問應在哪作準備的自己時,她愣了住,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為什麼。

  殷殷期盼著,終於盼到了能參與親手逮捕那個男人的行動,每每在訓練場上拿起武器時,腦海中浮現的盡是那天的畫面,她幾乎一秒都按耐不住心底手刃那個人的慾望。

  但卻突然得到這般回應,令她十分錯愕。

  「難道是不讓我參與的意思嗎?這……」

  「不是的。」打斷了她有些氣急敗壞的質問,格里西亞平靜地笑道,「是因為太陽不想限制妳的行動,就請妳在光明神的意志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是指我……自由行動?」

  「是的,請妳順從光明神的意志,以及自己的心。」格里西亞稍稍走近了些,向著依凌伸出了手,「我們並不想干預妳的任何行動,我相信在依凌小姐身上發生的一切一定都是光明神的安排;但若是因此妳錯過了那個人,也希望妳能諒解。」
  
  向著她所遞出的,是一顆看上去剔透如琉璃的金黃色珠子,在裹著白色手套的掌心上散著柔和的光暈。

  「要是依凌小姐妳遇見那個人了,則可以用這個通知我們。」將那珠子接過手來,握在掌心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暖意,格里西亞的笑亦是,「請務必注意安全,願光明神保佑妳。」

  拉緊身上的斗篷,依凌點點頭,目送格里西亞離去和其他人交代事情,忙著事前安排的聖騎士們來來去去,和她擦身而過,卻遲遲不見心愛的那孩子。

  猶豫了一會,她仍是獨自一人踏進了小巷中。

  其餘的人們目的地是哪裡她很清楚,而人員的配置也在這幾日和大夥相處融洽之下略知一二。

  她卻是兀自拐了幾個彎,和被當作目標的豪華大宅拉開了一段距離。

  究竟該往哪去,究竟該如何做,其實也感到了徬徨。

  在無月無星芒的天空下,她的身影隱入了夜色之中。

  那個男人會如何行動、是用何種心態做出這等事?要是察覺到埋伏會採取什麼方案,是乾脆地撤退或是退而求其次?

  腦中轉過無數的想法,她停下腳步,佇足的同時拉起了斗篷的兜帽,歛起了多餘的氣息,接著就以這姿態阻擋了狹窄巷弄的去路,靜靜地等待著。

  閉著眼,能感受到、也聽到有到跫音正逐漸接近此處。

  若是那男人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來到了這裡--

  睜開的茶眸中,映出的是一名同樣披著披風的男人。

  --是否代表著其實自己的本質和他相差無幾?


----------------------


  「對你來說應該是許久未見了吧,為什麼要退開呢?」輕聲這麼說著的女孩,在唇邊拉出無溫的弧度,「我們之間可還有很多要清算的事,不是嗎?」

  將斗篷扯下隨意扔置在地,依凌.蒼井偏過頭,目光落在了男人的左手上。

  「為什麼手還在呢?為什麼你還活著呢?為什麼你還不快點死去呢?」

  帶著惡意的話語自口中流洩而出,無法克制那將要滿溢出來的恨意。

  --想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心的最深處似乎有道聲音在如此喧囂著,刺得腦袋發疼,因此感到了些許的眩暈。

  男人低喃著什麼,將手中緊握的尖銳直指著她,下一秒刀鋒猛然近在茶眸前,一如那日的心狠手辣。

  依凌以足跟為軸,旋過四分之一的弧再一個前踩閃身至男人手臂的外側,令前刺的匕首險險擦過了胸前的布料,她屈起的手肘便立刻往男人面上揮!

  在肘關節即將狠撞上鼻樑的那刻,男人以左手自攻擊線的縫隙格擋了住,藉著碰撞的那瞬停刻,他猛力揮開了她,迫使兩人拉開彼此的間隔。

  男人退開了幾個步子,依凌則是以落地的姿勢向後滑行了幾吋的距離才停下。

  女孩安靜地直起身,拔出了繫於左腰側的劍,兩對眸子對了上。

  扭曲殘忍的,怨恨瘋狂的。

  沒有任何言語,兩人幾乎是同時向對方發起了攻擊,戰鬥瞬間再起!利刃毫不留情地往彼此的要害送,武器間的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

  她其實明白的,明白自己答應過什麼。

  但她無法抑止此時瘋狂蔓延開的那股殺意。

  即使是最疼愛的孩子,也沒辦法使之熄滅的怨恨之火。

  男人的右手向著她平行劈砍過來,下意識退了幾步好避開攻擊的依凌看見的卻只是未持武器的一個手刀而已,會意過來對方這是虛晃一招的瞬間,跟著欺近的男人便以那手一把攫住了她的左肩,不知何時換到左手的那柄鋒銳直直地往她腹部送!

  腥紅色的液體延著身體滴落下來,在安靜的夜晚甚至能聽到其啪搭啪搭的聲響。

  依凌險些踩不穩腳步,搖晃著跌靠到牆上,刺進腹部的匕首深得止於刀柄在外,鮮血緩慢地滴著,無力咳了幾聲的她在對上男人大睜的眼時,卻是扯開了帶著愉悅的嘲諷笑容。

  男人像是無法理解為何會變成這樣,連眼都忘記眨動;而即使對那笑感到厭惡,現下的他也做不了什麼。

  因為他的右手,正被以劍狠狠釘在了旁邊的牆上。

  在他將所持的匕首直捅入對方肚子的那刻,女孩捨棄了防禦,無視了攻擊而是扣緊了他抓住自己的右手,另一手握著的利劍立馬狠狠刺入!直至劍尖穿刺出血肉,令手臂被其如釘一般固定在牆上,力道之猛烈令他頭跟著撞上牆,腦門襲來一陣暈眩外,更是動彈不得。

  兩人的血都在汩汩流淌著,目光卻依舊如狼那般。

  依凌摀著肚子的手指觸上了匕首的柄。

  趁那男人無法行動之時,只要一刀劃開他的喉嚨,一切就結束了。

  只要用這把匕首,往他的咽喉--……

  最終她還是鬆開了手指,一把扯下男人腰間的布包後,掙扎著撈出口袋中那帶著溫煦的金黃色珠子。

  她清楚自己該放下的,放下仇恨的話對誰都好。

  胸口很疼痛,她深吸一口氣,纖指使勁捏碎了那圓潤。

  在感受著仿若琉璃的碎片如沙自指間落下之時,她聽見許多人急匆匆趕向此處的紛亂腳步聲。

  --這樣就好了。

  依凌閉上了眼。






【後話】
因為最近工作終於比較上軌道了,
所以才能擠出時間來更新,
雖然已經隔了四個月了,
不知道還有誰在看(´;ω;`)
如果有的話希望留下回應或心得給我,
讓我當作上班的精神糧食。・゚・(つд`゚)・゚・((厚臉皮
好像哪邊怪怪的之後有機會再修正,
還請大家笑納!

然後根據我的經驗,
當整個環境幾乎都只有同性的男生們湊在一起啊,
話題幾乎不是黃腔就是沒營養呢。((?
作者: 碧兒    時間: 2017-10-8 14:24
大大你回來了!
文文很好看喔
辛苦了!!
加油
作者: mengchiehkuo    時間: 2017-10-8 17:13
嗨!音孟是新讀者,大大寫的真好!
音孟好佩服!

請努力繼續更吧!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0-9 17:05
碧兒 發表於 2017-10-8 14:24
大大你回來了!
文文很好看喔
辛苦了!!

碧兒也是之前偷偷追蹤的嗎?
因為幾乎沒有留言所以我以為沒有甚麼人看就慢慢寫,
不好意思讓碧兒久等了。・゚・(つд`゚)・゚・
之後也會繼續加油的!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0-12 17:10
mengchiehkuo 發表於 2017-10-8 17:13
嗨!音孟是新讀者,大大寫的真好!
音孟好佩服!

謝謝音孟的稱讚和留言!
還有很多地方要努力,是各位不嫌棄。・゚・(つд`゚)・゚・
如果有什麼心得和想法歡迎留下喔!
也有看到音孟的文章,
不過因為音孟比較勤勞更新很多所以目前還在看xDD

一起加油吧!
作者: mengchiehkuo    時間: 2017-10-13 00:55
嵐凜ˇ 發表於 2017-10-12 17:10
謝謝音孟的稱讚和留言!
還有很多地方要努力,是各位不嫌棄。・゚・(つд`゚)・゚・
如果有什麼心得和想 ...

我ㄧ點都不勤勞啊⋯⋯
我已經很多篇沒更了
(讀者拿刀追殺:快給我更文啊⋯⋯音孟到處逃竄中

音孟自從從學生生份畢業到現在當小提琴老師後,
腦中就幾乎沒有靈感了!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0-14 21:15
mengchiehkuo 發表於 2017-10-13 00:55
我ㄧ點都不勤勞啊⋯⋯
我已經很多篇沒更了
(讀者拿刀追殺:快給我更文啊⋯⋯音孟到處逃竄中

不會啊,音孟前幾天不是更新了嗎?
我還隔了至少3個月才更新XDD
雖然感覺之前會認真回我文的小天使因此不見了,
但也知道這是自作孽啊......((笑著笑著就哭了

不過確實開始工作後,
不只時間變少,可能還會連想像的能力都下降了。・゚・(つд`゚)・゚・
我們要一起加油啊不能被打敗了!
作者: 雙慧    時間: 2017-10-15 00:16
新讀者來報到~
大大寫得真得很棒,(請收下小雙的膝蓋吧orz

是說小雙可以請問一下,這一部的時間點是第幾本嗎?
還是直接半架空?(如果這是伏筆之一不回答也沒關係~
贊成虐暴風~~~我看了都覺得好糾心啊(尖叫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0-20 00:11
雙慧 發表於 2017-10-15 00:16
新讀者來報到~
大大寫得真得很棒,(請收下小雙的膝蓋吧orz



謝謝小雙的稱讚!
我覺得小雙的文章也很棒,
不落俗套又很有趣,好幾次看著看著都笑出來了xDD
希望自己也能寫出讓人會心一笑的劇情!
雖然現在可能只有讓人覺得不開心_(:3 」∠)_((也知道

現在的劇情時間是私心的在第一集之前,
就是什麼都還沒發生之前,
所以完全沒有魔獄騎士出場xDD
不過後面劇情基本上不會照著原作,
要當作半架空也可以的!

最後,我是喜歡暴風的,真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變成這樣。((欸
謝謝小雙留言和加入虐暴風行列!
如果還有什麼心得都請小雙告訴我喔❤(ӦvӦ。)
作者: 呂愺    時間: 2017-10-21 10:32
近期各種忙碌,隔了很久才有空閒爬上來看御論,結果又忘記登入……(ry
現在才發現凜大更新了,實在不好意思(抹臉)

亞戴爾一種外務無限增加的FU,
可是阻止十二聖騎士小隊不能去邀戰,卻不阻止一般聖騎士好像沒有意義阿XDD
到最後連審判都下去對練了,這好像更不得了了……(ry
審判覺得熟悉的影子,感覺上是三十七代身上的導師們(思)

依凌跟著直覺等待,等到了該死的犯人(#)
感覺上是一種冤家路窄的概念,滿懷仇恨的女人最可怕(?)
原本還以為依凌就會直接殺掉男子,沒想到她可以用理智「放下」
依凌好偉大,可是暴風看到她的傷勢一定會難過到爆的(正色)

(刪除線)然、然後,我又要來隔一段時間才會上來了(刪除線)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0-21 21:15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22 13:52 編輯
呂愺 發表於 2017-10-21 10:32
近期各種忙碌,隔了很久才有空閒爬上來看御論,結果又忘記登入……(ry
現在才發現凜大更新了,實在不好意 ...


沒關係沒關係,是我更新太慢,謝謝小愺還願意回來看。・゚・(つд`゚)・゚・
小愺什麼時候回來?我這兩天就把下一章放出來!((咦

亞戴爾就是太能幹忠心,
才會被格里西亞一人當十人用,
尤其是這種偷偷關注人的不見光任務xDD
邀戰這件事其實發生的有點莫名,
還有關於為什麼最後會跟審判一起練習這件事,
未來有機會會寫出來的!
不過對一般聖騎士,
亞戴爾就是一種「你們去吧,被打爆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後就奮發向上點吧」的放任心態((壞

與其說冤家路窄,
對依凌來說是能夠推測出男人的想法,甚至證實了,
那是否代表兩人其實是相似的人呢?
雖然有那個衝動但是畢竟當初的交換條件很明白,
讓小希歐難做也不好嘛xDD
接著希歐是會很難過沒錯,
雖然不是因為傷((?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0-22 15:22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22 17:41 編輯

◆第十二章 魔女◆
 
  「依凌小姐!」隨著凌亂倉促的跫音,有人語氣焦灼地喊著,奔至她身邊攙扶住正在搖晃的瘦弱身子。

  睜開眼,依凌向著來人有些勉強地一笑,「綠葉騎士長……給各位添麻煩了,看來這傷不是我自己能處理的呢……」

  按在傷處的纖手聚集了點點的金黃色光暈,但薄弱的無法為現下的傷口達到治癒止血的效果,仍停不下來的鮮血沾染了手和衣服。

  「妳就先別說話了!」扳開了她的手,艾爾梅瑞趕緊施放個治癒術,減緩了那處的火辣疼痛,卻對失血速度沒有顯著的幫助,「刺得真深……快叫太陽來!」

  確認了傷的輕重,對治療沒什麼底氣的艾爾梅瑞立即向跟著趕過來的聖騎士們喊道,正忙著將無法動彈的男人逮捕,也在猶豫這狀況該從何下手的其他人一愣,有人立刻要奔出巷道去喊人,但又立刻煞住步伐。

  「不用麻煩了!」被人盼著的那個青年踏進此刻有些擁擠的巷道,格里西亞因奔跑而呼吸有些急促,見到有些狼藉的現場不禁頓了頓,屬於血液的腥羶氣味令鼻腔發癢。

  和一同趕過來的自家好友交換個眼神,格里西亞和雷瑟立刻分頭處理,不再理會犯人那頭的狀況,他迅速在艾爾梅瑞和依凌旁蹲下。

  「等等暴風就來了,依凌小姐妳忍耐一下。」儘管語氣倉促,格里西亞仍是先出言安撫道。

  查看了一下傷處,格里西亞不禁咋舌,那個男人下手是真切的狠毒,將匕首狠狠捅入後甚至欲轉動刀柄,若是如此,內臟肯定會嚴重破裂,所幸應是依凌反應夠快、在男人只轉了一半時便抽離了身子,才未受到更重的傷害……但現下也說不上是輕傷,他立刻放了個治癒術延緩失血。

  「如果暴風要來,那還是最好不要讓他看到這畫面會比較好吧?」攙扶著依凌坐下的艾爾梅瑞聞言苦笑了笑,想到那藍髮的青年若是目睹這景象會有什麼反應,三人都忍不住無奈地笑了--只是有人笑兩聲就因疼痛而倒抽了口氣。

  「那還是請太陽騎士長幫個忙,別讓小希歐看到了吧……」

  「確實不是話家常的時候了,暴風生氣很可怕的,那麼依凌小姐,請忍耐一下。」語畢,格里西亞握住刀柄,配合著女孩的呼吸頻率,抓準時機將之直接一把拔出,原先被堵住的血液一口氣崩墜在地!

  瞬間的劇痛令依凌忍不住用力咬緊牙關,他立刻以另一手送上治癒術,和她所施展的全然不同,強悍且溫暖的聖光讓她腹部可怕的窟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起,連同痛楚也一併消失。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但還是請不要勉強自己了,受過傷的事實是不會變的。」將染血的匕首交給靠過來的亞戴爾,格里西亞稍稍舒了口氣。

  「好的……十分感謝兩位。」

  被艾爾梅瑞牽扶起的依凌點點頭,處理好當務之急的傷口後,他們三人終於有餘裕去關注另一頭的狀況。

  這條本就不寬敞的小巷內在擠入了十幾名聖騎士的現在顯得十分擁擠,地上及牆上則是濺滿了還溫熱著的血--依凌和那個男人的。

  被團團圍住的男人已被搜身過一輪,所有看起來可疑的東西都被沒收,放在一個袋子裡,沉甸甸地令人忍不住感嘆這男人的謹慎。

  剩下的則是如何逮捕人的問題,只見聖騎士們在審判騎士的命令下直接將釘在男人手上的劍拔出,被穿刺過的手臂上開了一個比依凌肚上還怵目驚心的大口子,在那樣大的勁道下或許連骨頭也斷裂了。

  「可真直接啊!」不知何時到場的喬葛.大地將三人多少都有的心得低聲說出,並將手上帶來備用的繩索拋給了那邊的聖騎士們。

  鮮血開始失速灑落下來時,圍在一旁的聖騎士們便紛紛丟治癒術過去,那種傷勢僅靠初級根本治癒不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但只要達到止血的效果就好。

  「喂喂……你們這是差別待遇吧?很痛的啊?」被隨便地止血、被聖騎士們壓制在地綑綁起來,那個男人第一次開口說了話,像是現在被逮捕的並非自身那般毫不在乎地笑著,「那個女人可是很殘忍的喔?」

  初次真的聽到對方說話,依凌不禁也愣了一愣。

  只見那男人以下巴往依凌的方向點點,向她說著在他們耳中顯得不具意義的惡意語句,喬葛挪動了角度,以身材優勢將男人的目光阻絕。

  聖騎士們毫不理會地繼續手上的動作,像是要出一口之前的怨氣,更是狠狠將男人的手用繩索綁緊。

  「把人帶出去。」

  絕對不會有任何動搖,雷瑟.審判如此下令道。


-----------------

 
  「真是辛苦各位了啊,在這個時間還特地來抓我……還是該說是你們『終於』抓到我了?偉大的聖騎士大人們在第……算了,第幾次都沒差,終於逮捕了壞人,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儘管被五花大綁地丟在路邊等待押解,男人仍是輕浮地笑著,「對了對了,所以那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瞥了眼重新披上斗篷的嬌小女孩,男人佯裝輕鬆的語句卻出現了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

  為了這個男人,聖殿這次確實下了重本,足足派出了四隊的十二聖騎小隊的人馬,到場支援的騎士長更是達半數,對他們而言這已不是合不合乎成本的問題,而是為了自家弟兄的情義相挺。


  但聽聞這句存心諷刺的眾人,仍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不愉快。

  摩擦著拳頭就準備要先去給人一拳的奇克斯.烈火被艾爾梅瑞.綠葉拉住。

  指揮著其他聖騎士善後的雷瑟.審判沒有回答的打算,格里西亞.太陽則是擺擺手,表達自己不插手的意思。

  「所以你果然是記得我的,對嗎?就算已經過了十二年。」被點名的依凌笑了出來,在男人面前蹲下,看著對方一直刻意裝模作樣的臉上因她的靠近而閃過懼色。

  --對於自己無法理解之事物的恐懼。
  
  「如果可以,希望現在就殺了你。」

  女孩的輕語溢入了空氣,像是某個開關,男人愣了愣,接著笑了起來,放肆地、狂妄地大笑著,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詭異。

  「喂!住口!」

  作為審判小隊副隊長的維達立即領著其他幾位隊員上前,依凌便起身退了開,將空間讓給了聖騎士們。

  「原來如此,是那個女人是吧?那個擋在妳面前結果死掉的女人?」

  男人猖狂的話語令她身子一僵,猛然回過身。

  茶色的眸子像要燃起火焰一般,死死盯著此刻像是得意地勾起笑容的那男人。

  「是妳害死那個女人的啊!要不是為了妳,她怎麼可能會死?可悲的同情心啊,哈哈哈哈哈!」男人大肆瘋狂地笑著,吐出惡毒的話語,「居然還擺出受害者的姿態博取同情,你們這些聖騎士怎麼不想想搞不好事情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事實上是這女人動手的?也許是她說謊啊,畢竟她可是能毫不猶豫斬下別人手臂的蛇蠍女喔?」

  「閉嘴!你以為誰會相信你的鬼話?!」維達怒斥,但或許是娃娃臉,看起來年輕沒威嚇力的關係,男人只是斜睨他一眼,不以為意地扯出歪斜的笑容。

  艾爾梅瑞更努力地抓住了壯碩的奇克斯手臂,不讓他真的去揍那男人;一言不發的喬葛稍稍站向前,站在女孩斜前方,手上更是做好隨時都能發動守護盾的準備,他瞥了眼依舊沒有打算回應的聖殿兩大龍頭,輕嘖一聲。

  並不是不制止,但在那些胡言之中也許能得到些情報,所以格里西亞及雷瑟兩人選擇了沉默,等待著那瘋狂的男人露出破綻。

  「看你們被矇騙的這麼慘,告訴你們好了。」忽地轉過臉,看向他們的男人扭曲著臉笑道,「我去那裡就是因為那個你們正在保護的女人,那個不幸死掉的女人只是剛好比較倒楣,我原本可沒有打算殺她的喔!雖然是玩了一下啦,唉呀,這樣說起來她可是被那個女人害死的啊!」

  男人純粹的惡意和狂氣這次轉向了被喬葛擋在身後的嬌小女孩,吐出了更為狠毒的話語:「妳身旁的人都會因為妳而不幸,帶著罪孽的女人啊,全因為妳是個魔--」

  他的話驀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巨大得恐怖的撞擊聲。

  「我對你那些胡言亂語沒有興趣。」慵懶笑著的藍髮青年放下腿,目光和笑意如刀刃般森冷。

  男人呻吟著,在被束縛住雙手的狀況下狠狠撞上牆,手臂至肩膀折成了不自然的角度,脖頸歪向一邊,瞬間受到極大傷害的肋骨因此斷裂,或許連內臟也破裂了,男人咳出了血。  
  
  沒有人知道希歐是何時抵達現場、何時出手的,等到察覺時,那個男人已被他踢飛,然後狠狠撞在牆上。

  「……暴風。」

  像是對自己兄弟的行為感到驚訝,格里西亞抽了口氣後喚著,對方卻只是瞥了他一眼就逕自走向那個男人,以套著腿甲的腳將男人翻過面,即使那人咳著嘔出了鮮血,表情也未有絲毫鬆動。

  和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樣全然不同的狼狽。

  掛著慵懶的笑容,希歐再度提起了腳。

  「暴風!好了!」艾爾梅瑞一把拉住了他,使勁將人向後拖,不讓那隻腳落在現在可能隨時會一命嗚呼的人身上。

  「依你的腳勁,他等等就會直接掛了!」跟著幫忙架住人的喬葛跟著低喊,他可還沒忘記有其他外人在場。

  「那又怎樣?」被架開的希歐低垂著頭,瀏海蓋住了他的眼,「他死了也不足惜,這種為了私慾殺害那麼多人依舊毫無悔意的人!」

  猛地揮開他們的手,碧綠的眸子盈滿憤怒與痛苦,希歐怒吼著:「被抓了之後他甚至還能用這種態度侮辱人!帶著罪孽所以身邊的人都會不幸?母親的死跟他無關全是依凌姊姊的錯?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
 

  聽聞已經抓到人了,好不容易處理完手邊事務趕過來時,入耳的卻是那男人張狂的話語。

  凌亂的家中,濺滿鮮血的牆和地板,在血泊中再也不會醒來的母親,那些畫面再一次地翻騰上腦海,一瞬間感到了疼痛,胸臆間被憤怒佔據充溢。

  喘著氣,他轉過頭,不帶一絲溫度地看著那個男人在石塊與砂土間掙扎、嘔出了更多的血。

  「暴風,還有其他聖騎士在,冷靜點!」見藍髮的青年又踏近了一步,連奇克斯也趕緊抓住他的肩,跟著壓低聲音說道。

  「暴風騎士長,即使這個人死不足惜,也得在他領受過光明神的嚴厲之後,現在請你讓我們執行職務。」終於開口的雷瑟語氣平靜,即使目睹剛才所發生的事,也沒有譴責的意思,僅是提醒對方自己的立場。

  理智上明白這些道理,希歐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了句抱歉便回過身退開,讓其他人趕緊去處理後續的事--想必首要的便是拼命扔治癒術避免人真的就這麼死了。
  
  他走向了獨自一人站在角落的黑髮女孩。

  沉默地,一直遠遠望著那個男人的,他的依凌姊姊。

  「依凌姊姊,妳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的,謝謝你,小希歐。」拉緊身上的斗篷,依凌搖搖頭,露出了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安撫他時的那個溫柔笑靨。

  「那個混帳說的話……」

  「沒關係,我都明白的。」依然笑的溫煦,依凌的聲音卻滲入一絲苦澀,「我沒關係的,真的。」

  --明白什麼?

  像是夢囈般地喃喃說道,她伸手似乎想碰觸對方,卻又在空中滯住了動作,最後悄然放下。

  他覺得喉頭一陣酸楚。

  「啊……原來如此……是和那個女人有關係的、是嗎……」

  「夠了!給我住口!」

  背後又吵鬧了起來,希歐回過頭,見被丟了好幾個治癒術、好不容易止住了吐血的男人再度揚起虛弱卻扭曲的笑容望著他。

  將依凌掩在身後,他向格里西亞以眼神示意,得到對方理解的頷首便欲帶著人先行離去。

  「唉呀別走啊……喂、要是跟那個帶著厄運的女人太好,你也會不幸的喔……因為她可是魔女啊、魔女你知道嗎?過了十二年卻能毫無改變的魔女喔?哈哈哈、咳咳!」

  男人的聲音微弱,卻異常清晰地滑入了耳中,組織成了侵蝕的句子。

  希歐這次沒有再直接給那男人一腳,因為他才猛地回過身,就有人從後面用力攬住了自己。

  「希歐,不要這樣!」啞著聲音喊道,他身後的依凌緊緊抓住了他,「我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

  揪著他衣服的手在顫抖,連同喊叫著他名字的聲音。

  查覺到這些的這個瞬間,原先帶著憤怒的腳步便無法踏下。

  「怎麼看都不是沒關係啊。」

  在一旁的喬葛低低地咕噥了一句,用身子擋住其他聖騎士們有些好奇及探詢的目光,此時他不得不對已將大批人馬撤回聖殿這件事感到慶幸,人再更多的話他可擋不住啊。

  原本要召出守護盾阻擋希歐的手改為拍了拍他,會意過來的藍髮青年閉上了眼。

  側過身攬住死死揪緊自己的女孩,他帶著有些悲傷的表情低聲向對方說了什麼,和其餘的十二聖騎交換記眼神便帶著人離去。

  目送著直至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之後,喬葛和其他人才終於稍稍鬆懈下緊繃的精神。  

  這個男人或許是在求死,在盛怒的暴風手中尋求死亡。

  「帶回去。」

  瞥了眼這回被捆得結實、連嘴都堵上才終於比較安分的男人,雷瑟如此命令道。


--------------------


  「小希歐,你會恨我嗎?」

  一路上只是安靜地跟著,直到踏進房間,一直被他護在身邊的黑髮女孩忽地輕聲地這麼問道。

  轉過身,他愣愣地看著依凌。

  那句話是以極小的音量吐出的,或許並不是真想給他聽見,也並非真的想得到答案。

  她沒有和他對上視線,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背靠著門。

  「朵莉姊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但他聽見了她那句囈語似的話,心臟因此感到了刺痛。

  「依凌姊姊……」

  「啊、對不起,小希歐,我沒事。」像是驚醒過來,依凌趕緊抬起頭,再次揚起他所熟悉的笑容,「沒什麼的,我只是在想終於把他抓住了,審判騎士一定會……」

  一個跨步,他一把擁住了明明動搖了卻佯裝著的她。

  「依凌姊姊,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就如過去自己不安時,依凌姊姊會做的那樣,希歐緊緊抱著對方,「這絕對不是妳的錯,絕對不是。」

  這個罪孽不該由她承擔,不該由也是受害者的依凌姊姊承擔。

  直到最後一刻都在拚死保護他們一家、失去了十二年的依凌姊姊絕對不是應該被怪罪的人。

  一瞬間他有了哭泣的衝動。

  這究竟是誰應該去承受的?為什麼現在他們必須為此痛苦?

  究竟是為什麼他們要遇到這些事?

  「……謝謝你,小希歐。」在他的懷中,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帶著哽咽似的。


--------------


  闃黑、只憑牆上火把供照明的地道中,一高一矮的身影前後地行走著,兩起靴底敲擊石製地面的聲響規律地和燃燒的聲響迴響在這空間之中。

  「審判騎士長,昨日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倒是妳,傷口還好嗎?」

  「多虧太陽騎士長強悍的神術能力,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她有些無奈地笑道,「只是不小心給小希歐知道了。」

  想必會是一番鬧騰。

  了然於心的雷瑟跟著笑了--儘管幅度極小,一時兩人的輕笑讓這陰暗的地牢帶來些許的明媚。

  「到了。」終於停下步伐,渾厚的嗓音如此說道。

  隔著欄杆,可以依稀看到那被以粗重的鐵鍊緊縛住四肢及脖頸的男人被鎖在牢房最深處。

  --即使被這樣鎖住了,那雙眼中燃燒的火和瘋狂也依舊不會熄滅吧。

  雷瑟退開了些,撈了撈口袋的鑰匙。

  「之前的我也是這樣呢。」靠近了些看的依凌像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帶著笑意說道。

  「那時誤會妳是那個兇手真是失禮了。」動作一頓,雷瑟最後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當時因為是以嫌疑犯的身分自現場所逮捕的,剛帶回審判所時,訊問、限制行動甚至是鞭打等刑罰都是實在地執行了,雖然對方堅強地幾乎一聲都不會吭,即使全身傷痕累累。

  在依凌.蒼井嫌疑解除的當下憶起,雷瑟不免感到抱歉。

  「啊、我不是在說……我是說,沒事的,那畢竟是你的職責,我都明白。」回過頭想解釋什麼卻又打住,最後依凌笑著擺了擺手,「不是想怪審判騎士長,讓你誤會了,我很感謝願意接受我這不情之請的審判騎士長。」

  是的,不情之請。

  讓她單獨與這位犯人見面的請求。

  在相約練劍的時間,黑髮女孩突然地如此拜託了他,低下了頭,聲音不知是否因為隱忍些什麼而顫抖著。

  那時他靜了一會,在一聲嘆息後答應了,條件是他也要陪同。

  依凌明顯不願讓希歐知道,但要是事後給希歐知道自己真讓他的依凌姊姊獨自去見那男人……不敢也不想去想像自家兄弟會有多失控的雷瑟下了這個決定。
  
  「唉呀……在外頭的是……那個魔女嗎?」
 
  自牢房深處傳來了這麼一句調笑,那個男人咳了幾聲,語氣中的張狂卻依舊,「真是榮幸啊……連審判騎士都來了?話說什麼時候要處刑我啊?」

  望了望緊緊抓住欄杆、用力地骨節都泛白的女孩,雷瑟解開了大鎖,將門推開的尖銳聲響令她回神似地收手了。

  「去吧。」顧及對方沒有點起聖光球照明的能力,雷瑟將一個燭台交至她手上,低聲道。

  點點頭,接過燭台的依凌踏進了更為封閉黑暗的牢房。

  站在被緊緊綁在牆邊的男人面前,場景很熟悉,只是這次她的角色不一樣了。

  怪異的沉默蔓延了好一陣子,連那個總是口吐惡言的男人也沒出聲,這令在外等待的雷瑟也感到有些意外。

  「你……」良久,終於打破靜默的依凌開口了,「為什麼我是魔女?」

  「哈哈哈……不是要問我為什麼要殺人之類的嗎?」

  「那個問題不該由我來問,原因對我來說也不重要,我只想殺了你。」

  「真無情啊、好歹我們是同鄉吧……」似乎是想活動脖頸,男人歪了歪頭,但在被鎖住的狀況下能動的範圍十分有限,即使如此他依舊笑著,「為什麼妳是魔女?這是妳一出生就決定的事啊、妳的誕生還咒死了妳的父母喔?」

  「……我的出生?」

  「啊啊、雖然隔了這麼久,但當天還是歷歷在目啊……妳這個魔女,註定就是一個災禍……而我們就是因為妳才製造了這麼多血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聞言,雷瑟皺起了眉。

  「我們」?「製造了這麼多血腥」?

  言下之意是,這些全是計畫的嗎?

  「是嗎?我知道了。」出乎意料地,依凌只是如此回道,彷若抹去了所有情緒的平淡語氣。

  見她便回身欲離開,男人又大笑了起來,啞著嗓子嘶喊道。

  「妳這女人快放過其他人吧!原本該被綁上火刑柱、帶著厄運的不祥魔女啊!明明連名字都不被允許擁有,現在卻恬不知恥地用假名欺騙大家?哈哈哈哈哈……咳、妳的存在可是害死了妳口裡那個重要的女人喔?」

  男人的聲音在這封閉的地下空間內迴盪著,震耳欲聾,雷瑟蹙著眉喊了那因此停下腳步、低下首級的女孩。

  「依凌小姐。」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魔女。」

  依凌的聲音低的像是隨時會被那笑聲掩蓋過去,但清晰不過。

  男人的笑聲一頓,在她背後拉扯出一個歪斜的笑容,「喔?」

  不再回應對方,依凌踏出了牢房,帶著燭台的溫暖光暈離去這個封閉陰暗的地方。






【後話】
「有罪的人到底是誰呢?」
雖然那個殺人兇手肯定有罪,但自己真的沒有錯嗎?
這件事會開始蔓延纏上心臟的。

其實這邊也有一點伏筆……好,不是一點((?
已經逐漸碰觸到所設定的主線了,
還請各位繼續關注這個神所允諾給某人的世界!

一樣有心得的話希望大家留言給我,
每天上班好不容易擠出來文章需要一點精神糧食。・゚・(つд`゚)・゚・
作者: 呂愺    時間: 2017-10-22 16:53
本帖最後由 呂愺 於 2017-10-22 16:55 編輯

趁著還有一天空閒來滑御論,果然是對的d(`・∀・)b


「魔女」一詞,讓我重新思考一下依凌的定義,
當初是暴風說「依凌」是她的姐姐,所以十二聖騎士才把她「撇除」犯人的嫌疑,
可換個角度來說,會不會這只是「類似」依凌的人?

我猜想真正的「依凌」可能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去了,因為「神」的允許,
現在的「依凌」只是意念、或者是「魔女的什麼方式」再次出現的存在?

「有罪的人到底是誰呢?」
這一句話,再搭配劇情的進展讓我猜想著,也許依凌「也」是罪者也說不定?
不然最初被抓入審判所的時候,不可能都沒有任何反抗的(思)

不過我相信「依凌」是真的深愛(?)著希歐,
只是說,「她」的存在也許真的是「災禍」,但我相信希歐絕對不會在意的ヽ(✿゚▽゚)ノ
看看那個更常招惹麻煩的某太陽騎士就知道了(喂)


期待接下來劇情,緊張刺激的感覺出來了
期待凜大的下一章 。:.゚ヽ(*´∀`)ノ゚.:。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0-22 17:34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20-11-19 13:00 編輯
呂愺 發表於 2017-10-22 16:53
趁著還有一天空閒來滑御論,果然是對的d(`・∀・)b


順利趕上小愺離開前!(雙手舉高高)

小愺的認真推測和想法都讓我好感動QQQQ
雖然我現在不能洩漏太多QQQ((欸
只能說其實有時候折磨自己的人,其實就是自身。
依凌的存在本身確實有很多疑點,
只是身邊的人常常沒注意到XD(看看希歐就知道了)
但她無庸置疑地是深愛著希歐和朵莉的,
能把他們之間糾纏複雜的心理感覺傳達給小愺真的很開心,
因為對自己的文筆及敘述很沒信心,
如果其他人也有感受到就好了QQQQ

我會繼續努力擠時間出來的!
雖然這故事看起來真的不是很開心的那種,
(可能還有些沉重)
但非常謝謝鼓勵和期待。・゚・(つд`゚)・゚・
作者: 大泡芙    時間: 2017-11-3 18:43
好好看~加油~作者君快更新啦…精神糧食要沒了...QAQ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1-4 23:40
大泡芙 發表於 2017-11-3 18:43
好好看~加油~作者君快更新啦…精神糧食要沒了...QAQ

謝謝泡芙留言和喜歡!
能成為精神糧食真的很感動QQQQ

最近比較忙碌而且下一章個人覺得想表達的內容太多,
所以還在努力編排中。・゚・(つд`゚)・゚・
雖然前面說更新是不定時的,
不過未來會儘量控制成雙週更,
在假日時貼上來給各位看,
如果泡芙喜歡歡迎多留下自己的心得,
大家也是我的精神糧食!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1-18 20:25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1-2 15:45 編輯

◆第十三章 誓言與邊緣◆

  將抹布沾濕,抹去桌椅上厚厚一層的灰塵,因擦拭動作而飛揚至空氣中的塵埃令她的鼻腔及喉頭發癢。

  黑髮女孩的輕咳讓提著水進來的藍髮青年注意到了,忍不住苦笑。

  「不好意思,依凌姊姊,之前我偶爾會來整理,但自從正式接下職務後就很少來了,所以真的有點髒……還好嗎?」

  『小希歐,抓到那個男人後,我們去見朵莉姊吧。』

  在行動前的那個晚上,依凌如此說道,溫柔卻帶著苦澀地笑著,而他靜了一會答應了。

  接著,兩人回到了這間位在城外郊區的小小房子。

  想當初事故發生後,他三天兩頭就往這邊跑,執著於將每一處都整理得乾乾淨淨,期待著依凌姊姊回到他身邊,兩人再次在這小屋內生活的那一天。

  隨著年紀的增長,回來的次數開始遞減。

  雖口上說著工作忙,這也的確是一部分的事實,但或許是因為自己在心的深處已經放棄了。

  逐漸地不再期盼那個人會回來。

  不抱持著希望是最輕鬆的,不是嗎?

  這樣說服著自己,卻依然在夢中掙扎。

  「沒關係,是我的錯。」依凌溫柔地笑著,然後將錯全攬在自己身上,再自然不過地,在對方不滿地蹙起眉欲開口前,她兀自低著頭開口,「小希歐,麻煩你將水拿過來吧。」

  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希歐悶悶地應了聲,提著水桶放在了她腳邊,話語在她寵溺的笑之中消融去。

  他不再多說什麼,著手幫忙打掃,為了能放這一天假,他可是拚死拚活趕完了桌上那堆公文……雖然今天回去後,他桌子上肯定又補了一大疊上去,想想就覺得悲哀。

  但回來這裡一趟是依凌姊姊的希望,也是他答應的。

  明白那種感覺的他並不希望讓她獨自面對這間物是人非的空屋。

  在天空被染上橙黃色調時,藍髮青年帶著黑髮女孩去了母親下葬的地點,站在經歷了十二年時光沖刷的白色石碑前,他們只是沉默著。

  「……這裡很漂亮,很適合溫柔且美麗的朵莉姊。」良久,依凌這麼說道。

  「媽媽很喜歡夕陽呢,而這裡的景色是最美的。」望著遠方逐漸隱入山後的橘黃色太陽,希歐輕聲地說著。
 
  白色的石製品壟罩上了橘黃的光暈,連同上面所刻的文字。

  當初大人們在猶豫地點、總是像怕刺激到他那樣低聲討論著的時候,他站出來挑了一個能眺望日落及葉芽城的地方成為媽媽永眠的地方,而其他大人也很理解地認同了。

  在這樣的暮色中,牽著媽媽或依凌姊姊的手,回到那小小卻溫暖的家,直到那一天前,都是他記憶中日常的一部分。

  似乎聽見在風聲中一聲輕淺的嘆息。

  「小希歐,能讓我和朵莉姊獨處一下嗎?」


------------


  「好久不見,朵莉姊,已經十二年了呢。」

  放下了手中的紫羅蘭花束,依凌像是以往在聊天那般,聲音帶著笑。

  「十二年過去,小希歐現在已經是個非常帥氣的男子漢喔,有一米八以上,都比我還高了。」

  喃喃說著,纖指輕輕撫上了石碑上刻著的朵莉名字。

  「但是他還是一樣溫柔貼心,就跟朵莉姊妳一樣,溫柔又堅強,不愧是妳的孩子啊。」

  黑髮的女孩漾開了淺淡的笑意,但很快便染上了淒苦。

  蹲下身子,她將額頭靠上冰冷的石碑,訴說著話語的聲音顫抖著、輕得彷彿下一秒就會消逝於風聲中。

  「朵莉姊,在我心中妳永遠是最美麗的喔,即使是現在也是。」

  「對不起,當初沒有拯救妳。」

  「對不起,沒有好好保護好小希歐,讓他孤獨地度過了十二年。」

  「對不起,要是我再更強一點就好了。」

  「對不起,這一定都是我的錯。」

  「是我帶來災禍的。」

  以單膝在石碑前跪下,黑髮的女孩垂下首級,長辮跟著滑落下來幾乎要及地,姿態虔誠地彷若是向神宣誓效忠那般莊嚴肅穆。

  「朵莉姊,我以靈魂向妳發誓,會用盡我的一切守護著希歐。不再離開他身邊,不再使他受到傷害,即使未來希歐娶妻生子,即使未來希歐也許會厭惡我。」

  茶色的眸子直直望著,像是在自己眼前的不是冷硬的石製品,而是昔日那個帶著靦腆害羞笑靨的人,如冬月般清冷的嗓音堅定地說著。

  「要是力量不夠,就用血肉;要是血肉不夠,就用骨頭;要是骨頭不夠,就獻上我的靈魂。」

  風颳起了鍍上了夕陽金的黑色髮絲。

  「在神的見證下,向妳發誓,絕不改變。」


--------------

  
  他是知道的,依凌姊姊沒有自過去走出來過,從來沒有。

  比起他,或許更為深陷於十二年前。  

  歸來的依凌一如以往地溫柔笑著,兩人一起談笑著回到了光明神殿,即使不明言,把人送回房間後的希歐也隱約地明白了這些事。

  「依凌小姐今天不一起用餐嗎?」艾爾梅瑞望了望,發現不見那黑髮女孩的身影,忍不住問道。

  原想回房面對那堆公文山,卻在路上被弟兄們攔截、以「關心兄弟身體健康」為由架來交誼廳強行邀請吃飯的希歐咬著叉子應了聲:「她回神殿那邊的房間去了,剛剛問過但她說今天沒胃口。」

  「嗯?送依凌小姐回神殿?你們不睡一起了嗎?」端著食物湊過來的奇克斯一邊咬著肉一邊問道。

  「依凌姊姊之前就搬過去了。」將食物塞進嘴裡,希歐有些提不起勁似地隨口回答著,「怎麼可能真一直睡同一間房?神殿那邊女孩子也比較多,比起一堆男人的聖殿我想也比較安全吧。」

  「怎麼會呢--有我們在聖殿可是很安全的,你說是吧?」友好地以手臂勾上希歐的脖子,喬葛刻意眨眨眼。

  「我覺得最大的問題就是離你這傢伙太近了,我很擔心啊。」毫不領情的希歐一邊嚼一邊一臉嫌棄地以另一手推開喬葛的臉。

  只有十二聖騎所在的這個空間大家都歡笑著,脫下了偽裝的明快氣氛,禁不住地唇邊也勾起了笑。

  直到有人問了那句話。

  「暴風,依凌小姐被稱作『魔女』一事,詳情你可知曉?」一身宵暗色彩,踏進門注意到他的雷瑟以低沉的嗓音這麼問道。

  交誼廳內原先聊著天的聲音立即消匿於空氣中,連餐具敲擊盤子的聲響都沒有,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不,我不知道。」平靜不過地回應,希歐放下了餐具,即使面對全國最使人懼怕的審判騎士,也絲毫未見動搖,「對於那個罪人的胡言亂語,我不認為有重視的必要。」

  「問題是,為什麼他針對的對象會是『依凌.蒼井』這個人?」跟在自家友人後頭一塊進來,格里西亞反手關上門,唇邊慣性噙著笑意,「唉呀,大家都在啊!」

  「誰知道呢,也許只是那傢伙懷恨在心而刻意栽贓,畢竟他可是被依凌姊姊重創了兩次,會想扭曲事實拖人下水很正常啊。」撐著頰,希歐笑的慵懶輕鬆,綠眸微微地瞇了起,「不是嗎?」

  其他人隱隱起了騷動,這論點很合理,幾乎能說服當日參與行動的幾位騎士長。

  那個男人的瘋狂及惡意是如墨一般漆黑地浸染著,而侵蝕的對象便是正面和他對峙了兩次的黑髮女孩。

  但也只是「幾乎」。

  「暴風,我明白你的心情,或許真的是這樣,你和依凌小姐相處那麼久了,我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非旁人所能理解的。」格里西亞拉過椅子坐下,「審判只是問問,沒有什麼用意的,只是畢竟我們對依凌小姐並不熟悉……話說你知道依凌小姐是來自哪裡嗎?」

  「當然,不就是……」下意識直接開口的希歐打住了聲音,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頓住。

  「暴風?」

  --依凌姊姊,是從哪來的呢?

  他發現自己竟然現在才發覺這件事。

  他從未關心依凌的過去,對依凌來到家中之前的事更是一無所知。

  「……這件事我確實沒有問過。」過了一會,希歐承認道,「我沒有關心過以前的依凌姊姊,從來沒有。」

  其他人似乎說了些什麼,他沒記住,應是對於他這番話有些許的驚愕,但格里西亞有些驚訝的表情刻入了腦海,連同那如流水般的男高音說出的話語。

  --「那麼,你的『依凌姊姊』究竟是什麼人呢?」


----------
  

  作為一個平等地愛著所有美麗女性、正確說來便是一個天生的花花公子,偷偷關注窈窕淑女對他而言並非是什麼稀奇的事,更甚者應稱呼其為「日常」。

  但他可沒想過聽到的會是這樣的內容。

  「妳聽說了嗎?之前那個搬進神殿的女孩子的事……」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被稱作『魔女』的那個、對吧?」

  「沒錯喔,那個跟暴風騎士看起來關係匪淺,後來才知道其實算是暴風騎士家人的那個,不過我可是聽說了喔。」面容端麗的女祭司傾身湊向了同伴的耳畔,紅潤的唇吐出了刻意壓低、在他耳中卻依舊清晰的話語,「是她害暴風騎士家庭破碎的喔,因為害死了暴風騎士的母親啊。」

  那些話語細碎地流竄進耳中,帶著連當事人也不自知的「惡意」。 

  『被稱作為『災厄』,被詛咒的魔女。』

  『拋下年幼的孩子十二年,現在卻像沒事一樣回到他身邊,擺出了家人的姿態。』

  『啊啊,可真是厚顏無恥啊。』

  頓了頓身子,喬葛.大地踏出了牆及柱子所構成的視線死角。

  「兩、兩位祭司姊妹,這麼明媚的日子,在討、討論什麼嗎?」掛著憨厚的笑容,他靠近了那兩名神殿的祭司,「我、我也想一起分享,可、可以嗎?」

  「大、大地騎士?您怎麼在這?」

  「沒什麼的!我們只是在閒聊罷了!」

  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她們有些慌亂地搖著手,有些困窘似地,兩對美眸以眼神交流著什麼的模樣令他笑瞇了眼。

  「光明神的原則信條之一,『不塗聽,不妄言』。祭、祭司姊妹們不覺得這個,很、很重要嗎?」

  「……欸?」原先還有些羞澀、低著頭的兩位祭司聞言,仰首愣愣地看著依然笑的敦厚溫柔的人。

  「妳們說,是吧?」

  祭司們像是逃走那般。

  目送兩名窈窕女子掠過了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連道別也留的倉促,喬葛回過身忍不住舒出口氣。

  坦白而言,那兩位女祭司是真的算上等的美麗女性,身材更是前凸後翹、好的沒話說,平時肯定是他會主動接近攀談,最好能把兩個一起帶回房間…… 

  不過他剛剛的行為根本就是把兩位美女往外推,現在想想其實有些懊惱……但並不後悔。
 
  關於那類的謠言,一直都存在著,其實總和女人處在一起的他沒少聽過,他很清楚這些一直都存在,只是沒想到會逐漸惡化到此地步。

  從一開始的隨口提到,到現在帶著不善的議論。

  猜測當事人是否知情已顯得無謂。

  因為在前方的白色雕花柱子後方,他發現了那個女孩。

  垂著茶眸及精緻的臉蛋,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盯著柱子的依凌.蒼井。 

  喬葛不禁咋了咋舌,皺起眉走近了對方,「妳聽見了?」

  「咦?大地騎士長?」像驚醒過來一樣,依凌雙肩一震,猛地抬起頭,「啊、那個、我沒……是,聽見了。」

  試圖掩飾的話在他的注視下消了尾音,最後是略顯狼狽地承認了,她苦笑了出來。
  
  「沒什麼的,謝謝大地騎士長的關心。」

  怎麼可能沒什麼。

  「妳就這樣一聲不吭任人說成這樣?」

  「……畢竟某方面來說,那都是事實。」輕的幾乎聽不清,依凌仍是笑著,勉強自己而揉雜著苦澀那樣,「謝謝大地騎士長幫忙說話,不過,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請別淌這渾水了吧。」

  依凌其實是個非常嬌小的女孩子,甚至可以說是纖弱,因此當身材本就較高大魁梧的喬葛站在她面前,原先躲在柱子和牆之間空隙的她幾乎是壟罩在喬葛背對燈光而投下的影子之中。

  或許她想過要逃避這問題,卻因為他這樣和堵住去路無異的站位而無處可逃。

  喬葛很懷疑自家那疑似是工作狂的兄弟是不是被鬼遮眼了,明明依凌的佯裝如此破綻百出卻從沒發現。

  她不可能是第一次聽到這些,卻一直假裝自己不知道,至少到剛剛都還打算不承認知情。

  雖說自己確實對女人的事比較敏感且上心,但希歐再怎麼不擅和異性相處也不太可能遲鈍到那種地步才對。

  ……還是說,其實是故意當作沒發現的呢?

  沒再多問什麼,喬葛退開了一步,跟隨著對方的意志,假裝方才甚麼事都沒發生過,閒聊似地問著「天氣真好妳要去哪嗎」一類無關痛癢的話。

  像是鬆了口氣,依凌揚起笑容回答「要去練武場、要是遲鈍了可就糟了呢」,而他應和著,自然不過地跟了上去,和她並肩而行。

  彼此都心照不宣,僅僅是維持表面的和平。

  他知道她除了希歐身邊外,最常待的地方當屬練武場了。在那裡和無數的人過招練習,彷若是沉迷於「變強」這件事上,拼命地執起武器,即使傷痕累累也不停下。

  「可真認真啊,妳今天要跟誰練習?」

  畢竟長時間待在這,依凌和不少聖騎士認識且相處的不錯,每天都有人會與她相約練習,喬葛也沒少聽過依凌把一堆基層聖騎士打趴、全多虧了某太陽小隊的副隊長放任的消息,他幾乎是帶著戲謔的語氣問道,好奇今日誰可能又要去和練武場的土地相親相愛了。

  「我和亞戴爾約好了……咦?」

  雖聽見是亞戴爾便想著「唉呀今天看不到好戲了」,喬葛也未將這些說出口,因有另一件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隨著依凌那聲上揚的單音,他也停下了腳步。

  平時放眼望去便能看見一組一組勤勞練習的練武場,今日卻見大家背對著入口圍在了一起,專注地看著什麼似的……雖說從背影來看,他覺得更像是緊繃著神經,連動都不敢動那樣。

  互望一眼,喬葛立刻打頭陣混入了人群中,憑著身材優勢他輕易地接近了人群中心,帶著好奇心往中間一看--

  喬葛.大地瞬間深刻了解懊悔的滋味。

  在人群中心的,是一個用「英俊」兩字形容也絕對不為過的男人,璀璨如陽光的金髮帶著微捲披散在肩頭,提著劍的姿態如雄獅那般的霸氣與壓迫,在他方靠近時,對方那對彷若海洋的湛藍眼眸立刻對上他的眼。

  「喔?」然後那個男人饒富興味地笑了。

  尼奧.太陽。

  是那個被稱作「史上最強太陽騎士」的前任太陽騎士長-尼奧.太陽啊!

  為什麼會突然回來還出現在這裡?!

  腦子停擺了幾秒,在對方挑起眉後,顫慄爬上背脊的喬葛才想起應盡的禮儀,正張口想問好,一道銀鈴敲響似的聲線已搶先響起。

  「大地騎士長,怎麼了嗎……」好不容易擠過人潮的依凌帶著疑惑的問句在她抬頭後截斷了尾巴,茶眸和藍眸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對了上。

  一瞬之間,氣氛像凝結那樣被沉默侵入,尼奧微微地睜大了雙眼。

  用最快的速度把人一把拉回身旁,喬葛趕緊拋了個眼神給意外在這的某人。

  「老師,這位是依凌小姐……詳細學生晚點會向您解釋的。」即使沒接收到暗示,自尼奧歸來就被抓住、一路在旁看戲的格里西亞也十分擔憂自家師長會因此事發難,趕緊低聲說道。

  「……依凌?」

  一向掛著燦爛霸氣的笑容到處去虐人的尼奧卻是茫然似地,喃喃開口。
  
  「……尼奧?」

  依凌清脆的嗓音則是吶吶吐出了屬於那強悍男人的名字,接著揚起了笑。

  「尼奧你怎麼會在這裡?好久不見了。」

  這句招呼擊的眾人一個猝不及防。

  四周的人可以說是有些惶恐地看著纖弱的黑髮女孩像是十分欣喜,毫不畏懼地走近了那個無人敢反抗的強悍金髮男人。

  事態發展太過意外,他們只能愣愣地看著,看著兩人面對了面。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十二年。」一把耙梳了梳自己的金髮,似乎是想開口抱怨些什麼卻又作罷,尼奧嘆息了一聲,「妳才該跟我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在這裡,妳現在過得如何--」

  他的話消了尾音,因為那笑瞇的茶色眸子驀地滾落下來的淚珠。

  「依凌?」

  依凌像是不解對方為何露出這種表情、為何用這語氣喚自己名字地歪了歪頭,依舊笑著,直到她伸手碰觸到臉上的濡濕。

  「咦、我……對不起、怎麼會……」即使這麼說著,淚水仍是不間斷地落在了她的掌心,連聲音都開始顫抖,嘴角掛著的笑也逐漸瓦解,「我很好的、我真的很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四周的人開始有些騷動起來,黑髮的女孩將身子蜷縮起,彎著背脊。

  但那些聲音及視線都被一件忽地蓋至頭上的白色騎士外套阻絕了。

  原先有些錯愕開始拼命想著該怎麼辦才好的格里西亞及喬葛又是一愣。

  「你們,限十秒內通通離開我視線。」

  有著「史上最強太陽騎士」名號的尼奧.太陽處理方式很簡單,就是直接鬥氣全開然後下了這樣的命令。


----------------


  在前任太陽騎士過於強悍霸道的氣場下,別說十秒,五秒內全部人便像逃命那般拚死奔出了練武場,身為現任十二聖騎之一的喬葛.大地及格里西亞.太陽也無倖免在這命令外,雖然那時兩人試圖留下來,但在尼奧的眼神掃視下他們跟著選擇逃跑了。

  和「好朋友」並肩走著,喬葛有些煩躁地抓抓頭髮。

  「你知道你老師和依凌認識這件事嗎?」

  「要是知道我還用這麼麻煩嗎?我根本從沒聽老師提過!」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格里西亞像是感到忿忿不平。

  別過頭的喬葛喃喃著說的也是,如果早知有這層關係,或許有很多事情都不用這麼費工了。

  「不過這樣也好,關於依凌小姐的過去應該能更了解了吧。」

  多虧剛才大家逃的一個比一個還快,現在這條通往練武場的長廊上沒有其他聖騎士在,就算有人想來也會在路上就被逃走的人強力勸離,現下他們兩人才能不用顧及任何形象。

  「想從你老師那邊挖情報嗎?」

  「什麼挖情報說那麼難聽,只是想了解依凌小姐這個人而已。」格里西亞似乎嘆息了一聲,「你這傢伙也知道吧,那些流言,就算想阻止但對依凌小姐根本不了解的我們能說什麼?」

  「……你也聽說了?」

  「沒聽說才奇怪吧。」格里西亞撇了撇嘴,一臉對方在問廢話的表情。

  喬葛頓了一下,像是笑那樣哼了一聲。

  「那是暴風嗎?」瞇起眼,格里西亞突然問道。

  不需要任何回答,長廊另一頭的藍色身影急促地走向他們,一下子便如風一般到了他們跟前。

  「大地、太陽!」雖仍力持身為暴風騎士的形象,但希歐的語氣中掩不住擔憂,「我剛剛聽說依凌姊姊那邊出了狀況……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依凌姊姊和前太陽騎士長碰上了?」

  「這個現在我也解釋不清……不過聽起來老師和依凌是舊識,這件事你知道嗎?」

  「依凌姊姊和前太陽騎士長?」聞言希歐不禁一怔,「我不清楚,原來他們兩個認識嗎?」

  「別說認識了,搞不好關係還匪淺呢!」喬葛帶著調侃意味笑言。

  「……這件事我等等會問依凌姊姊的。」

  格里西亞以手托著下巴,未加入兩人對話,過一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地抬起頭揚著燦爛的笑容,留下一句「要和審判商議某事,恕太陽失陪了」便迅速離去,金色的髮在白色的騎士服後飛揚著,在兩人眼底留下一道銳利的弧線。

  儘管因自家上司突然的行為有些錯愕,但當下還有事要去釐清便立刻將之拋諸腦後,原先想繼續趕路的希歐卻因喬葛的話而滯住了步伐。
  
  「話說你消息可真靈通。」挑了挑眉,喬葛似笑非笑地望著對方如此說道。  

  「那可是依凌姊姊的事,這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回過頭,希歐一臉莫名其妙,卻又堅定地回應了。

  是啊,因為是重要的人的事。

  所以理所當然會密切注意的。

  「那麼,你知道關於依凌的那些謠言嗎?」

  「……什麼謠言?難道是有人暗戀之類的?」

  「那種事無關緊要,你應該很清楚的不是嗎?掌握著殿中所有情報的暴風騎士啊。」喬葛雙手環抱著胸,在沒有人經過的走廊上,毫不遮掩本性中的挑釁,「依凌在光明殿中是怎麼被形容的,你不知道嗎?」

  她被人認為是害暴風騎士家庭破碎的女人。

  是帶著罪惡、被詛咒的魔女。

  甚至拋下年幼的孩子長達十二年。

  帶著不幸的她待在聖殿是玷汙光明的存在。

  說出這些聽來的話語時他忍不住嗤笑。

  「你有想過她其實背負了多大的壓力嗎?」見對方怔愣著眼,喬葛以低沉的嗓音如此問道。

  獨自一人背負著眾人惡意的壓力,即使那些話有失公允。

  連前十幾分鐘前剛發生的事都能迅速得知並趕來、擁有最靈通情報網的人,真會沒注意到那些關於依凌的不善謠言?

  「連我現在一天都能聽到不下五次,你這暴風騎士還要假裝不知情嗎?」



【後話】
即使並非刻意為之,但話語經過多人傳遞,是會被過度渲染的。
這些不自知的惡意便是枷鎖之一。

依凌的一部分過去慢慢要揭露出來了,
不知道目前有沒有人會覺得驚訝或有一點點的期待?

另外雖然一開始說是不定時更新,
不過未來會盡量控制成雙週更,
並在星期五或星期六貼上來,
一樣若是各位有心得歡迎跟我交流,
上班心靈寂寞的ㄌㄌ需要大家的愛QQQQ((NO


作者: 碧兒    時間: 2017-11-18 21:08
大大我來了(飛撲
你好厲害喔
把每個人物的心情都描寫的很細微
卻又不會太單調
碧兒要跟你學習呢!

作者: 雙慧    時間: 2017-11-18 23:31
雖然之前就有猜到會是尼奧了...
但真的出現還是好開心啊~~
難得的大地戲碼啊...這翻過整個御論都很少會有偉大地說好話的文啊(小愛心~
可是流言傳得好像...有點不正常的快?該不會有人在操控吧?(想太多
還有墳墓前的那段話,那有點詭異的誓言讓人覺得依凌來歷絕對不是魔女兩個字那麼簡單
好問題呢,依凌究竟是甚麼人呢...
以"尼奧身邊絕對不可能有普通人"的定律來看...一定會很有爆點~~
期待下一章喔~~謝謝大大寫出這麼好看的文章~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1-25 18:22
碧兒 發表於 2017-11-18 21:08
大大我來了(飛撲
你好厲害喔
把每個人物的心情都描寫的很細微

非常謝謝碧兒的支持和稱讚!
對於心理層面的描寫還在學習,
能順利將他們的心情傳達給大家真的好開心。・゚・(つд`゚)・゚・
我的文章可能沒有華麗的辭藻,
描述上也有需要加強的地方,
但希望能把悲傷掙扎的感覺包含在內。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1-25 18:32
雙慧 發表於 2017-11-18 23:31
雖然之前就有猜到會是尼奧了...
但真的出現還是好開心啊~~
難得的大地戲碼啊...這翻過整個御論都很 ...

竟然被小雙猜到了!太厲害啦XDDD
是從哪邊猜到或是覺得尼奧會出場的呢?
尼奧這麼霸氣的存在怎麼可能漏掉他♥((咦
其實我覺得大地也是很可愛的,
該貼心也是很貼心,雖然個性白目了一點XD((欸
  
其實流言的部分,
人在低潮的時候,會把負面的一切放大,不論是心情或是事情,進而折磨並質疑自己的。
 
依凌究竟是什麼人呢?
接下來會慢慢寫出來的,敬請小雙期待喔(๑•̀ㅂ•́)و✧((愉悅跳動
也謝謝小雙的支持和留言!(*´∀`)~♥
作者: 大泡芙    時間: 2017-11-28 09:46
喔喔,大大好~(隨身拿出一張沙發坐)要加油噢~那麼好看的文棄掉的話很可惜~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2-1 20:41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2-1 20:42 編輯
大泡芙 發表於 2017-11-28 09:46
喔喔,大大好~(隨身拿出一張沙發坐)要加油噢~那麼好看的文棄掉的話很可惜~ ...


謝謝泡芙,
絕對不會棄坑的放心吧!(๑•̀ㅂ•́)و✧
畢竟時間軸大綱等等資料都已經寫那麼多了嘛xDD

雖然因為工作忙碌,
所以更新的間隔時間比較不一定,
這點會再努力維持,
但是更新時間基本上就是星期五或六晚上喔!
作者: mengchiehkuo    時間: 2017-12-4 02:05
尼奧ㄧ出場,所有人都怕
哈哈!
不過大地還真難得有戲碼耶!
大地要把握機會現阿!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7-12-30 14:32
mengchiehkuo 發表於 2017-12-4 02:05
尼奧ㄧ出場,所有人都怕
哈哈!
不過大地還真難得有戲碼耶!

尼奧真的太霸氣了!
要讓他出場結果就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尼奧大大暴力式關心XDDD
((暴風:欸,我呢?

原來大地真的出場機率低成這樣嗎?
為了滿足大家喜好,
看來只好讓大地多出場一下了((NO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5 14:15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2-17 23:16 編輯

◆第十四章 痛苦與救贖之人◆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二年,只有妳停留在了過去。』

  在親眼目睹朵莉的死亡後,突如其來地被這麼告知,她當下真的是一愣,陷入了混亂。

  是謊言?有什麼陰謀?亦或者是--

  隨著自己的問題都被完美回答,她逐漸地動搖了,這樣的不確定直到那天她玩笑似的話被眼前的人以再認真不過的語氣複述出,與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那道傷口。

  『也許是因為我喜歡藍色吧。』

  記憶中只到腰際、總跟前跟後地黏著她,用單純靦腆的笑容喊著「依凌姊姊」的那孩子,對她來說只是前幾日,現在已是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帥氣青年。

  無法接受、無法相信,理智上清楚這就是事實,那就是希歐、是她重要的那孩子,但情感上一時無法調適。

  沒有陪在那孩子身邊,讓他孤單著渡過了十二年這件事,她也感到痛苦與無法忍受,儘管這股不甘與憤怒根本無從宣洩。

  不過這些事她是不會讓他知道的。

  將門再開啟時,她對著那藍髮的靦腆青年露出一如以往的笑靨,只給一人的溫柔。

  她不會告訴他這些的。

  在他面前,她依舊是他溫柔可靠的依凌姊姊。


  主動提起想去城內,其實對那些並不是真的感興趣,也許只是單純想走走、自虐似地親眼看看時光的流轉變化。

  但披著斗篷走在熱鬧的人群中時,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單。

  那些快樂笑著的人們像是在諷刺自己的寂寞,彰顯著自己的悲慘。

  --不被需要的。

  --被世界所遺棄了。

  如此格格不入的自己,很可悲。

  
  不知該把目光放在哪,只好將那個男人當作目標,為了手刃仇人而執起了武器。

  為了仇恨努力著是很空虛的事啊,儘管明白卻無法停下。

  那男人的話語在帶著涼意的夜裡如蛇那般纏繞上了心臟。

  『是妳害死妳口中的那個女人。』

  『妳是帶著災厄的不祥魔女啊。』

  『身邊的人都會因為妳而不幸。』

  『妳註定就是一個災禍。』

  『妳的存在可是害死了妳口裡那個重要的女人喔?』

  --不、不是的。

  想這麼反駁,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無法發出聲音、心臟疼痛著。

  也許其實心底一直都知道的,自己也是染上了血腥。

  於是自我說服了,說服自己亦是個戴罪之人。

  背負著朵莉性命的罪人。

  所以那些在殿中逐漸浮上的傳言,也是應當承受的。 

  她曾提過要回城外那間屋子,畢竟自己不屬於此,事情告一段落後離開對誰都好。

  但希歐問著「不願意待在這嗎」的表情脆弱得令她心疼,於是她放棄了,握住對方揪著自己衣服的手,允諾絕不會離開他。

  絕不會再一次離他而去,一如在朵莉面前立下的誓言,拼盡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去守護。

  那些流言蜚語都沒關係,她再也不要離開心愛的孩子,反正說到底那些都是她應該的,所以,沒問題的,她可以忍耐、沒問題的。

  結果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其實她沒有那麼堅強,一直都是,包括失去重要事物的那時。

  即使想要成為那孩子心中完美的「依凌姊姊」,「惡意」依舊無孔不入地侵蝕著心靈。

  折磨她的一直是自身的罪惡感,由靈魂最深處誕生的、針對自己的那股惡意。


  
  被大地騎士注視著質問時,彷若心底埋藏著的自卑自厭都將被挖掘出,她費了好大的勁才端起笑意,按捺下逃開的衝動,在對方挪開視線聊起其他事後悄悄鬆了口氣。

  她清楚其實大地騎士應該發覺了,畢竟是技巧如此拙劣的自己,他卻沒繼續追問下去,這份溫柔她很感謝。
 
  但努力的一切都在見到那個人時崩潰了。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尼奧.太陽。

  湧上心頭的欣喜在對方一如過往的聲音問到過得如何時被另一股強烈的情緒替換。

  在自己還未察覺時,落下了淚水,狼狽又滑稽。

  用手掩住了臉,她只能斷斷續續地重複著「我很好」,不知欲說服的是他人還是自己。

  其他人似乎因此騷動起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響、人們所投過來的視線都令她忍不住將身子蜷縮起來、想要立刻逃出這裡,即使明白這樣什麼都無法阻止,不論是他人的議論,或是自身的顫抖。

  --請不要看著我、不要同情我,我沒事的,沒問題的。

  似乎聽見了一聲輕淺的嘆息,心臟因此像猛地緊縮那樣疼痛。

  有件布料忽地往她身上蓋下來,視線所及的範圍瞬間只剩地面,那些目光及細碎的聲音被阻絕在外,變得模糊不清。

  「你們,限十秒內通通離開我視線。」

  她只能聽見那個人如此說道,隨之而來的還有霸道得彷若能輾碎一切的駭人鬥氣,颳得衣服劈啪作響,連皮膚都像被刮傷那般隱隱刺痛著,強悍得過分的氣息幾乎能奪去本就不清的神智。

  直到那個人把如太陽般溫暖的手伸了過來。

  將她披在頭上的外套稍稍掀起,像是無奈那樣輕聲喚著自己的名字。

  「依凌,沒有其他人在了,放心吧。」

  男人罕見的溫柔讓她再也無法維持那已是半調子的偽裝,哽咽著聲音她撲進了對方懷裡。

  一直死死吞在心底的那些話語和淚水在這個時刻終於獲得了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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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或許是在利用依凌。

  利用她的溫柔、她的寵溺……她的罪惡感,因不願再失去依凌姊姊一次。

  這就是人類啊,自私又罪孽深重。

  即使他對依凌姊姊的過去一無所知、有再多人與他為敵,這都無所謂,他的感情不會有改變,她依然是他所深愛的家人。

  只要她不再離去。

  抱著這樣想法的自己只是在逃避罷了。

  『依凌在光明殿中是怎麼被形容的,你不知道嗎?』

  褐髮青年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這麼質問道,將那些帶著惡毒的話語敘述出來,刻意追問著。

  『你是真的不知道她所遭受的那些惡意嗎?』

  或許自己是知道的,卻下意識地忽略過去,無自覺之下避開了所有這類的消息,假裝一切都很和平。

  意識到這件事的當下,覺得自己實在是個卑劣的人。

  他應該是都清楚的,那些不善那些惡意,和那個人的痛苦。

  畢竟是重要的人的事啊。

  一刻也不願停下,踩著急躁的步子直往練武場趕去,湛藍色的髮揚起又落下。

  想立刻見到依凌姊姊,害怕著再次失去家人。

  「後悔也無濟於事啊……」身後的褐髮青年似嘆息那般將這句話含糊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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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髮的男人隨意地坐在了地上,對於潔白的騎士褲是否可能沾上塵土一事毫不介意,他仰首望了望天空,手一邊隨意似地拍了拍懷中女孩的背。

  「依凌。」趴在他胸前的女孩顫抖已經逐漸平緩下來,連同那嘶聲力竭卻拼命忍下的哭泣,他才低聲喚道。

  斷斷續續地把這陣子的事一一吐訴後,才意識到自己在情緒失控時說的話有多不成樣,甚至撲在對方懷中放聲哭泣,頓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依凌趕緊抹了抹臉上的淚,坐直身子和尼奧對望。

  對女孩倉促爬起的動作不以為意,尼奧將頭偏向一邊,儘管看起來隨意但那對藍眸未挪開,直直地望著,「冷靜了?」

  「是,對不起,我失態了。」

  「那不是妳的錯。」摸了摸依凌的頭,他道。

  「……我不知道。」垂下首級,依凌在沉默後低聲道,「是我害死朵莉姊的,要是沒有保護我那一刀、要是我不存在,也許他們會更幸福吧?」

  即使音量低的幾乎讓人聽不清,依然是化作具體的句子滑入了耳畔,尼奧沒有回應那些話語,只是收回了手。
  
  「依凌。」靜默蔓延了好一會,尼奧又一次喚著她名字,「很久沒見了,妳應該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吧。」

  白色的騎士外套被扔在地上,金髮的男人扯開了領口,對著黑髮女孩如此開口說道。

  「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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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還有一段距離的狀況下,就已能稍微聽見練武場那邊傳來的動靜,帶著忐忑的心,希歐.暴風一個箭步闖進了直至剛才都還被人視作禁區的地方。

  但他沒想過入目的會是這樣的畫面。

  擁有如太陽般璀璨髮色的英俊男人,和將黑髮紮成雙辮的嬌小女孩,打了起來。

  雙方所持的劍一再地相接,女孩下手可以說是狠戾,招招往要害送,但男人總能次次從容擋下。

  金屬的撞擊聲不絕於耳,以相當快速的步調。

  「這是在幹什麼……」緊跟在後抵達的喬葛.大地看著大打出手的兩人,喃喃說著。

  他也很想知道,真的。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啊,依凌!」接下直往頸項橫斬過來的一招,男人劍尖一翻轉,便將對方的武器壓下,甚至因勁道令其脫手,「妳的劍已經軟弱得不像樣了,現在連開口都辦不到嗎?」

  「我……!」劍柄脫離掌心的瞬間便果斷棄武,回應他的,是她的嘶聲大吼,以及毫不猶豫就向面門的一記踢擊,「要是我再強一點就好了!」

  「要是我像尼奧一樣強、要是我再堅強一點、要是我不存在!」

  懊悔地咬緊的牙關像是欲將之咬碎那般。
  
  想成為可靠的、溫柔的、強大的「依凌姊姊」,所以不斷忍耐著。

  但是自己是如此地無力。

  僅僅是一個些微的收腳及後仰,便讓那攻擊落了空,藍眸即使映出只和自己相距不遠的腿也未起波瀾,反倒是勾起了唇角。

  「妳想說的就這些嗎?」

  猛地踏步上前,雙方的距離瞬間被縮短到連呼息都能感覺到,方攻擊完的女孩連腳都還未踩穩,就被一把攫住了肩。

  下一秒,女孩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沉重的聲響把在門口看著的兩人神智拉回。

  「依凌姊姊!」希歐一個箭步衝上前,俊氣的臉甚至蒼白著,「有沒有怎麼樣?!」

  對方是如何出手的完全來不及明白,反射性採取護身的女孩躺在地上,呆愣了好一陣子才眨了眨眼,「……小希歐?」

  「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受傷?」趕緊扶起依凌,焦急查看是否有傷處的希歐果不其然發 現她因急於護住身子、因此有些脫臼的右腕,他忙扔出治癒術,讓鵝黃色的溫暖光暈包圍在她手上。

  「不只是劍、拳、腿,妳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像玻璃一樣脆弱,妳只有這樣的能耐嗎?」尼奧俯視著被自己摔到地上的女孩,「我所認識的依凌.蒼井,不是會輕易動搖意志的人。」

  「……你總是這樣呢,尼奧。」撐起身,依凌像是無奈那般笑著,輕聲說道。

  「前太陽騎士長,您也用不著下手這麼重!」治療完畢後,希歐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說道,即使面前是那位號稱最強的男人也未退縮,「再怎麼說,依凌……不是聖騎士,您這樣實在太過粗魯了……」

  面對希歐責備意味的話語,尼奧意外地未表現出任何不悅--這讓在後面看著自家兄弟開火而提心吊膽起的喬葛稍稍鬆了一口氣--只是直盯著明顯發怒的對方好一陣,直至藍髮青年有些不安地停下。

  「前太陽騎士長?」

  「……原來你就是當年那個小鬼啊。」

  「當年……?」

  「不記得了嗎?也是,以前幾乎沒和你打上照面。」金髮的男人刻意地湊近了一點,笑容依舊一如過往那般燦爛及完美--但看著的希歐只感覺到一股惡寒--,「過去我可是常光顧你家酒館的喔?」

  「……咦?」

  他剛剛是不是幻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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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瞳和藍眸已交會無數次,無聲的交流許久後似乎終於得到了共識,擁有金髮的青年深呼吸了一次,才戰戰兢兢地向另一位同樣有著璀璨髮色的男人開了口。

  「老師,您和依凌小姐……」

  「啊,我們認識。」還未讓格里西亞斟酌出字詞,尼奧便直言道,漫不經心似地承認了,「認識很久了。」

  推測成真也證實的幾人面面相覷,說著話的前太陽騎士毫不在意幾個孩子的小動作,手上仍是動作俐落地打開了酒瓶。

  「以前偶爾會去,順便教點東西給依凌,雖然基本上只有老闆娘和依凌知道而已,畢竟太陽騎士常往酒館跑可不是什麼能傳出去的事啊!」爽朗笑著的金髮男人顯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說著一邊將酒倒進了面前的高腳杯中,「你們這些孩子也喝啊!客氣什麼?」

  「是啊是啊,各位弟兄不用不好意思,儘量喝啊!」 

  這空間內共計十名青年雙肩一抖,各個都戰戰兢兢地端起了酒杯--有人則是執起了酒瓶,然後往自家弟兄們杯裡一個勁倒。

  「喂!我說這是怎麼回事啊?」萊卡.刃金低聲向坐在隔壁的兄弟問道,手裡還揣著被斟得滿滿的杯子--始作俑者為自家聖殿龍頭。

  「被抓到了。」一直沉默看著格里西亞替自己倒到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杯子,伊希嵐.寒冰罕有地出了聲,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正如他所說,這裡聚集了所有的三十八代十二聖騎,除了被強制召來的格里西亞、一開始就在的希歐和喬葛以外,剩下的人都是在路上被攔截,然後在尼奧優雅燦爛卻充滿威壓的笑容下,乖乖跟著來,最後就是大家躲在這裡陪著喝酒,還反抗不能。

  這個時間就開喝是對的嗎?前太陽騎士長!

  儘管內心有再多諸如此類的吶喊,他們也沒膽真的說出口,何況這次聚會也並非真單純是飲酒作樂而已。

  已經多少聽聞了依凌.蒼井與尼奧.太陽相識一事的眾人心知肚明。

  「你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說嘴的事,還三天兩頭往那跑。」比雷瑟還低沉的聲線響起,字裡行間都是滿滿的無可奈何,隨著門板的開啟,來的人令在場的人身子再度一震--這次包括了帶頭的金髮男人,連酒都嗆在了喉頭。,

  三十八代幾乎是同時反射性站起行了標準的騎士禮,「前審判騎士長!」

  「夏佐?!你怎麼會來?」一抹唇邊的酒,尼奧幾乎是不可置信地喊出來人的名字。

  一身宵暗的色彩能讓所見之人心生壓迫,走進來的人正是被稱作「尼奧剋星」的夏佐.審判!

  房間內的人員組成這下令人更感壓力了。

  「不必多禮,我只是因為雷瑟通知我尼奧回來,怕這傢伙又惹什麼麻煩才來看看的。」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坐下,夏佐跟著在尼奧對面坐了下來,頭痛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還好意思跟這些孩子們說你常去酒館這件事,每次去都天黑或是隔天才回來……」

  同伴們紛紛向雷瑟投以尊敬和感激的目光,只有一對藍眸瞪了過去,遭瞪視的本人則是連表情都未變動的淡定。

  「得了得了,我現在又不是太陽騎士了,而且我都有先把工作做完才去的吧?」打斷自家舊同僚的碎念,尼奧仍是一臉不在意,後仰靠在柔軟的椅背上,「誰讓老闆娘的肉餡派和酒都這麼美味呢?」

  「所以……」又捧起了酒杯卻遲遲未將其送入口,顯然受到精神上衝擊的希歐.暴風驚愕地開口,「前太陽騎士長、常來我家?」

  「根本就是贊助商等級的常客。」夏佐直接替同事承認了。

  太陽騎士贊助的酒館啊……

  捧著杯子淪為看戲黨、但也樂得輕鬆的一干人覺得這傳出去會聽起來不太妙。

  「依凌小姐的戰鬥技巧也是老師您教的?」格里西亞跟著提出的問題,尼奧則是哼了一聲表示正確,很是愉快似地。

  「怪不得總有種熟悉感。」真相一如自己所料的,雷瑟依舊難以相信,「我還想說這想法太過無稽,確認猜想前都未跟人說過。」

  那時的自己怎麼想都沒想過那兩人有相識的可能,還懷疑是否只是剛好有人的戰鬥習慣和尼奧相似而就這樣教給了依凌,畢竟依凌帶著他人影子的動作比例並不多。

  --至於某位金髮青年突然跑來敲門、刻意擺出高深莫測模樣問自己是不是覺得依凌動作和老師很像等等……這件事就暫且先不論了。

  「那、那時候母親常說的那位哥哥,就是前太陽騎士長您……?」希歐的語氣幾乎是顫巍巍的,在他隔壁的艾爾梅瑞悄悄替他把手裡握著的杯子取走,免得他再抖下去酒會先灑一地。

  「如果她是這麼提到的話,我想就是吧。」尼奧笑容燦爛,捻起了高腳杯讓淺金色的液體在容器中繞著旋,「哥哥聽起來可真不錯啊。」

  希歐氣勢猛烈地一把摀住了自己的臉,隱隱還能聽見呻吟聲。

  「呃……暴風?」

  記憶裡,偶爾會有一位「哥哥」來光顧,總是神神秘秘地披著斗篷來,躲在店裡唯一一間包廂獨自飲酒,有時則會帶著依凌姊姊去後院練習所謂的劍術。

  他的母親常常在那個人來時,笑得合不攏嘴,熱情招呼外還對著他說什麼「或許希歐你會多一個哥哥喔」之類的話語,但他卻從來沒見過那個人的正臉,只有在一次偷看後院時,看到了那個人有一頭如陽光般美麗耀眼的頭髮。

  其實那時候的他有點討厭那位哥哥。
  
  「每次依凌姊姊回來時,身上都是傷,衣服也都是塵土!我一直覺得那個『哥哥』一定是在欺負依凌姊姊啊!」猛地一拍桌,希歐滿滿無奈及懊惱地喊著。

  「練習受傷是正常的,我已經有克制力道了。」被指控的當事人神色自若。

  「我不覺得你對她有多客氣,更何況你弄傷人家也沒有能力把人治好。」另一側的夏佐同樣面不改色地直接吐槽著,「所以他才總看見依凌傷痕累累的樣子吧。」

  儘管有著「最強」的名號,但尼奧.太陽是個劍術萬能、神術白痴的人,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有幾個人沒憋住笑而發出了聲,在尼奧的目光下趕緊低下頭啜飲著酒逃避。

  「如果是剛剛那個樣子的話,我也覺得確實沒多客氣啊……」喬葛壓低聲音喃喃道,這話立刻吸引了另外兩個人注意。

  「我很客氣了……只是今天沒抓好力道而已。」後面一句顯然沒了底氣。

  「剛剛?今天?」畢竟作了二十年的審判騎士,夏佐抓到話語中關鍵字的敏感度仍未退步,只見他瞇起眼,「意思是……依凌也回來了嗎?」

  「老師您也認識依凌小姐嗎?」

  望了一眼金髮的男人,見對方沒有任何表示,夏佐才點點頭,道出了令人驚訝的話:「第三十七代都認識。」

  「咦?!」奇克斯激動到連酒都差點真的晃出杯,「全部?包括我老師嗎?」

  「畢竟尼奧這傢伙一天到晚都跑去那裡,依凌偶爾也會來聖殿,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點交情,也會聊上幾句。」不在意這件事讓多少人震驚不已,似乎是想起自家同僚過去每次的鬧騰,夏佐兀自按了按眉心,「雖然我覺得你根本是因為想打個過癮又怕治不好人家,就乾脆把人帶進來,反正到時候有其他人會幫你丟治癒術。」

  「反正你們跟她也處的很好啊,那時候很開心啊。」被直接拆穿那點心思的尼奧如所有熟識他的人所料,依舊沒有悔改之意,「直到那起事件。」

  尼奧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是單純在呢喃那般,卻滑入了所有人耳中。

  「事件」一詞指的為何事,他們都心知肚明。

  那起案件在夏佐及尼奧越權調查下,卻什麼都查不出來,不論是負傷逃跑的犯人、或是墜崖的女孩,都像煙冉一般在世上消去了痕跡,最後徒然留下了「未結案」一個紀錄便傳承給了下一代。

  這是夏佐心中的遺憾之一。

  「……老師當初是因為知道我和依凌姊姊的關係,才選我做暴風騎士的嗎?」

  驀地,一句帶著壓抑的疑問被吐出,其他人愣了愣,才將目光轉移至出聲的藍髮青年。

  垂下了頭,眼及表情也被瀏海遮擋住的希歐。

  並非是因為自己的努力,而是因為被同情了才當上暴風騎士的嗎?

  或許實際上並沒那麼在意,但發覺有這可能的當下還是覺得有點失落啊。

  「不,蘭碧並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夏佐否決了希歐的猜想,毫不猶豫卻又放軟了聲音,「實際上大家對依凌的認識並沒有你們所想的深,更遑論之後三十七代都不再提起她的事,也沒有人再去追蹤後續消息,他是憑著自己的意志選上你的,你也確實是值得蘭碧驕傲的優秀暴風騎士。」

  在酒館遭人滅門,老闆娘喪生、女孩失蹤的消息傳開後,第三十七代間便沒有人敢在尼奧面前提起他們的事--尤其是親眼目睹說要出去查案的尼奧歸來時的模樣之後。

  「依凌.蒼井」這個名字成了禁語。

  大家有志一同地三緘其口,讓他們無法解決的事交由時間來沖淡一切。

  結果就這麼過去了十二年。

  「前太陽騎士長和依凌……」維瓦爾輕蹙起眉,喃喃唸著,卻未將話說完,因其它的弟兄都立刻投遞過來某種意味的視線。

  「好了,別提這個了,都十幾年前的舊事了。」將酒瓶猛地放至桌上,瓶底和桌面敲擊的沉重聲響打破了空氣彷若凝滯起的氛圍,「我知道你有想問的事,說吧,孩子。」

  藍色的眸子和另一對同樣色澤的眼瞳對了上,聖殿雄獅掛著笑,姿態慵懶地以手撐著頰望著。

  「老師,既然您跟依凌小姐是舊交了……」雖然獲得了提問的准許,格里西亞依舊像擔心碰碎什麼那般,聲音放的極輕,「那您知道依凌小姐被稱作『魔女』的事嗎?」 

  「魔女?」尼奧頓了一頓,挑起了眉,「你們從哪知道這件事的?」

  「連續殺人犯在近日終於被我們逮捕了,而他指控依凌小姐為『魔女』。」代為開口的是雷瑟。

  「你們抓住他了?」聞言,夏佐嘆息著,像是讚許似地說道,「是嗎……辛苦你們了,終於把那個人逮捕歸案了。」

  即使不是繼承審判騎士工作的雷瑟,或是這次為了調查一同翻遍所有資料的格里西亞,大三十八代的十二聖騎也明白這句嘆息有多沉重。

  那個喪心病狂的男人從十二年前就開始殺戮的計畫,檯面下受害的人數實際上該有多少,他們幾乎不敢去想。

  這樣的男人將那浸染著惡意的鋒銳直指著黑髮的女孩,稱呼她為「帶來災厄的魔女」。

  「他在被逮捕時,說依凌小姐會讓身邊的人都不幸,是帶著罪孽的人。」捏緊杯子,艾爾梅瑞輕聲復述出那男人帶著惡毒的話語,他悲傷地皺起了眉,「這些話被人傳了出去,現在在聖殿中流傳著。」

  即使並非刻意為之,但話語經過多人傳遞,是會被過度渲染的。

  「那些話可真的很過分啊,幸好似乎還沒傳進依凌小姐耳裡?」同樣聽到了傳言,艾維斯抱著一絲慶幸問道,只是馬上就被反駁了。

  「又不是聾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喬葛嗤笑一聲,撐著頰別過了頭,「只是假裝不知情而已,那個笨蛋以為這樣就沒事了。」

  希歐再度垂下了首級,未將視線對上任何人。

  讓重要的那個人遭受如此多非議,自己也難辭其咎啊。

  「是嗎?依凌從沒提過自己以前的事吧?」低低地笑了聲,尼奧逕自端起了酒杯,語氣中似乎帶有一絲的懷念及無奈,「那傢伙就是習慣什麼都藏心底,秘密主義至上啊,但其實被知道了也無所謂,只是不想提起而已。」

  環顧了一圈所有人,他說道:「魔女的事我可以告訴你們,就趁著依凌還沒來之前說說以前的事吧。」

  正如他所言,目前聚會組成人員裡只有男性,話題的當事人此時並不在現場。
 
  和黑髮女孩打了一場,害得對方全身都傷及髒污、不得已只好先回房梳洗一番的尼奧搖晃了晃杯身,便仰首將杯中物一飲而下,即便是豪邁的飲酒方式,依然優雅及帶著無以名之的氣勢。

  然後金髮的男人笑著,那張足以令所有女性瘋狂的臉吐出了令他們感到錯愕的話。
 
  「她確實曾經被冠以魔女的稱呼。」

  --因為她是他從火刑柱上搶下來的。






【後話】
人終歸是有個忍耐極限的,
更遑論那些從不是能一笑置之的小事。
就是因為如此,
才會把人折磨至崩潰邊緣。
一個是假裝自己沒問題,一個則是假裝沒發現問題,
究竟有錯的是誰呢?

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依凌之前就有使用聖光照明、
以及悲慘到基本上只能給小傷止血的虛弱治癒術((欸
其實也是尼奧過去曾教給她的,
把人弄受傷也要負責療個傷,
但尼奧這神術白痴根本做不好更別提完全治癒,
最後依凌也學得七零八落的XDD

這次更新的間隔因為工作而有點久真是不好意思!
原本計畫連假三天一定要更新,
結果三天都生病連吃成藥都沒好轉,
這一章的內容又十分零散,
想好好整理頭卻痛到無法思考,
趕快今天補齊放上來,
非常感謝過去一年不嫌棄這更新速度還願意追的每一位天使( ´•̥̥̥ω•̥̥̥` )
祝福各位2018快樂!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19 21:34
【小小近況】
這兩天更新預備,
也在準備扉頁和插圖一類的小配菜((?
雖然本體文章更新緩慢,
但若是大家不嫌棄也歡迎點圖點文,
謝謝到現在的每一位❤(ӦvӦ。)
作者: vivian.chen    時間: 2018-1-19 23:10
欸嘿我是新讀者XD
覺得很少看到我那麼喜歡的文了呢!(尤其還有原創角的
喜歡作者筆下的格里西亞www
還有尼奧啊啊啊太帥了#
如果說想看的圖應該是尼奧霸氣的幫依凌披披風再爆鬥氣說出那一句話的一幕吧哈哈
期待下一章w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21 04:05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1-21 17:38 編輯

◆第十五章 「魔女」之稱◆

  那是個接近黃昏時分的下午。

  空氣中隱隱凝聚著濕氣,或許明天或夜晚便會下起雨來,察覺這件事的金髮男人蹙了蹙眉頭。

  正式接下了「第三十七代太陽騎士」名號後,不免俗地偶爾會有必須離開望響國的任務落在身上,儘管基本上距離都不會太遠,也會有一同隨行的聖騎士陪伴。

  或許該說是帶路兼監視。

  和路癡一樣,尼奧.太陽的鬧事等級也是榮獲全聖殿掛保證的。

  但他不接受,所以這次他毫不客氣地用鬥氣把隨行的小隊員趕回去,霸氣十足地扔下一句「在光明神的指引之下,太陽必會準時帶著榮光回歸的」就真的瀟灑地一人踏上了任務的路。

  結果他真的順利到了鄰國完成了工作,使他忍不住得意洋洋了起來,一心想著要回去好好向不看好他的「不是朋友的朋友」炫耀一番,順便讓對方收回明里暗地所有監視自己的想法。

  但光明神顯然只保佑了一半。

  他在回程的路上迷路了。

  當視線範圍內除了茂密的森林外便再也沒有別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他也知道這件事實了,畢竟當初來時可沒有經過這麼深山的地方啊。

  「看來不能準時了啊。」對這起意外事故,他感到可惜的只有沒有準時回去,這件事就不能堵所有人的嘴,讓他們改改對自己的路痴評價。

  清楚現在不是懊惱或是後悔的時候--更何況也很習慣發生這種事--的他踏了幾步,站上了可俯視遠方的崖邊,毫不在意是否有突然滑落的危險。

  瞇起的藍色眼眸在不遠的山坡後,發現了幾縷輕煙。

  那是臨近晚餐時間而會升起的炊煙,而看數量,不是小鎮好歹也是個村莊,再怎麼不濟至少也是個有人煙的地方。

  勾起愉快的笑容,他躍下了崖壁。



  他所發現的確實是個村莊,坐落於森林深處、幾乎要與外界隔絕的小村子。

  將臉用披風的帽子緊密地遮蓋了住,他才踏進了村口,今天的他是要以尼奧的身分來盡情享受難得的自由,而不是拘謹的太陽騎士。

  一進入村內,他便感覺到了壟罩在此、那隱隱躁動著的違和氛圍。

  「唉呀,外地的客人嗎?真是少見啊!」經過似乎是市集的地方時,一位擺著麵包的婦人注意到了他,並未覺得將全身遮蓋住的他很奇怪,反而停下了收拾的動作,熱情地打了招呼,「是在旅行嗎?

  「是的,要不是湊巧經過,可真沒想到在森林深處居然會有這麼美麗的村子啊。」習慣性地揚起唇角,他如此回應道,語氣真摯。

  儘管婦人只能看見未被帽簷遮住的下半臉,仍是明顯被他的笑迷了魂,揮著手說著「唉呀客人你太誇大了」「只是個破舊的小村子而已」之類的話。

  「感覺很熱鬧呢,難道是有什麼祭典嗎?」

  「啊啊,祭典,是呢,客人您來的真巧!」婦人停下了手,綻開了燦爛的笑容,「是個令人開心的慶典呢!」

  對方將手一伸,他順著方向轉移目光,前方是個小廣場,稻草及樹枝在那堆砌成一座小山的模樣,幾乎比一人還要高。

  「……難道是火之祭典一類的嗎?慶祝豐收?」

  「不,是比那還開心的事喔!」

  他收回視線,看著婦人的笑意越發擴大,話語甚至帶著愉悅的尾音。

  「是要處決為村子帶來不幸的魔女儀式喔!」


  
  入夜的村莊比白天時還熱鬧,人們聚在廣場,情緒也沸騰著。

  『魔女?』

  『是啊,一出生就咒死了父母,還帶來了災禍的魔女,要是早點燒死她,我們就能更早得到神的原諒吧……至少村子一定會變得更好的!』

  所有人都深信著,那個人是不幸的開端,信誓旦旦地向他這麼說道。

  他們歡騰著,為了將要奪去一位女性的生命而感到興奮快樂。  

  他去親眼見識了那瘋狂的一幕。

  在村民的簇擁的中心,見到了那個「魔女」的孩子。

  那是個纖弱得彷若一碰便碎,肌膚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黑髮女孩。

  混在人群之中,他遠遠地看著,身邊的每人都在高喊著將魔女獻給神。

  那女孩被那麼多人擁在中心,全是在期望著她的死去。

  她卻不做任何的反抗。

  接著,他們對上了眼。

  這令他有些驚訝,畢竟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短,他甚至只能仰望著她,但確實兩人的視線交會上了。

  不是絕望,沒有悲憤,她的眼中什麼情緒也沒有,任由自己被粗魯地縛粗大的木樁上、被高高地架起。

  在一旁豎立起的高台上,一名身著長袍的男子向大家揚起手,用著像在宣布祭典開始的快樂語調高喊魔女即將會為其罪惡付出代價,並投下了火把。

  即使點點火星在稻草堆上化作火舌逐漸蔓延開來,那對眼也不起波瀾。

  像是被如此對待的並非自身,不在乎得彷若放棄了一切。

  那些村民陷於自我滿足的情緒之中,自以為是地做著在他眼中毫無意義的事。

  把罪名冠在某一人身上,所有的不幸所有的罪孽都由那人承擔,只是希望有個可以怪罪的對象,只是為了讓能自己心安理得罷了。

  現在僅僅是群渴望殺戮的瘋狂人們。

  在披風下握緊了腰間的劍柄,他沉住了氣並未出手。

  作為光明神的代言人,尼奧.太陽什麼不好,就是對暗屬性的敏感性最好,因此他很清楚被冠上這稱呼的孩子並非真是他們口中的邪惡。

  但他出手了又能怎樣?

  如果那個孩子對這一切已經接受了,那他這個外地人有介入的資格嗎?

  這也不過是一種自我滿足不是嗎?

  他遠望著女孩低下了頭,視線錯了開,隨之沉下的還有他的心。

  --這便是妳所選擇的嗎?

  將握在柄上的手指稍稍鬆開,他仍眺望著,即使真到最後也沒有介入,他也準備將這一切親眼見證到結局。

  但事情的發展每每總能出乎他意料之外。

  在眾人的驚呼之下,那個女孩猛地將手的繩索掙了開來,他甚至能看見因這粗暴強硬的動作,對方的手臂被麻繩磨出了不見皮的傷口,腥紅的血如花瓣一般在空中飛舞著,最後被下方漫開的火所吞噬。 

  「你們這群王八蛋開什麼玩笑啊!」

  明明是個看上去纖弱而幼小的女孩,她卻發出了極大的聲音,像是宣洩那般衝著圍觀的群眾狠狠地嘶聲大吼,竭力地吼出的句子終於染上了情緒的色彩。

  他感覺像是靈魂都為之震動著,心臟跟著加速地鼓動。

  尼奧忍不住笑了出來。

  村民們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事故而躁動了起來,有人甚至拎起裝滿油的玻璃瓶扔了過去,木樁下的火焰立即以兇惡的姿態一口氣擴散開來。  

  「殺死她!」

  「快燒死她!放火啊!」

  渴望殺戮的呼喊聲不知是誰先喊了出來,頓時村民像沸騰那般,叫喊聲越來越大,更多人向著女孩扔各種便於加速燃燒的東西,或是將各式硬物直接往人身上砸,只為更多地傷害她。

  只將右手掙脫開來的女孩沒有辦法完全地擋下那些惡意,她只能將向著頭部飛來的東西在空中拍落,或是狼狽地偏頭躲過,一邊繼續拼命扯開身上纏的結實的繩索,而在這過程中無法避免地埃上了幾記攻擊。

  最後這些聲音都被火刑柱轟然倒塌的巨響掩蓋了過去。

  他抽出了劍,像在切小樹枝那般輕易地將那需要兩名成年男人才能環抱柱的木樁一招劈斷。

  在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將女孩攬在懷中,安然地落在一旁的高台上。

  台上那名耀武揚威的男子發著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咒罵著,他笑得燦爛一腳毫不客氣把男子踢下高台,那人狼狽地摔在稻草堆上,還因滾落途中經過已燃燒起的部分而把火苗惹上了身。

  幾名紛紛爬上高台的壯漢也在上來之前就被他踹下去。

  「在光明神的旨意下,這裡的黑暗必須好好驅除啊。」

  眾人騷動了起來,惡毒地罵著什麼,在他躍下高台時一擁而上,他就這樣一手攬著女孩,一手把上前來的人一個一拳打趴在地。

  「你這個外地人知道自己在幹嘛嗎?!你這是在和神做對!」

  「把那個魔女交出來!她就是造成災厄的罪惡!」

  「要是不燒死她,我們村子該怎麼辦?會繼續有不幸降臨的!」

  四周的人們開始指責著,帶著惡意的指尖及目光對著他及女孩,在兩人身邊環繞了起。

  他感覺到懷中的孩子蜷縮起了身子,微微地發著顫。

  「別用神來當你們慾望的藉口。」沉下聲音,抬起原先掩藏在帽簷下的藍眸,他緩慢地掃視了一圈,直直地望入每一人的眼底,「你們的嘴不配稱呼任何神的名字。」

  將劍往地上一插,他將鬥氣猛地釋放出來。

  「想阻止我的話,儘管來試看看吧。」

  尼奧瞇起藍眸,愉快似地揚起了嘴角,只有自己知道那僅是種習慣,而並非真帶有笑意。



  攬著女孩,他就這麼在那個瘋子群聚的村莊內大肆鬧了一番,把廣場上所見的東西全破壞殆盡、讓所有撲上來阻礙自己的人全躺平在地,最後瀟灑地扛著劍踏出了村莊,他連個擦傷都沒有。
  
  這些村民應該會很後悔把稻草及樹枝堆那麼高,又把女孩綁在那麼高的柱子上,甚至挑了一個濕氣如此重的夜晚,火苗要點燃變得十分不易,最後讓人有機會半路殺出來吧。

  他嗤笑了聲,嘲笑著為了滿足自身而刻意將場面辦得如此盛大的小村子。
  
  把懷中的女孩放了下來,他皺著眉上上下下掃視著身高只勉強到自己胸口的她。

  他嘗試治好女孩身上那些多得駭人的傷口,但很悲哀地發現自己貧弱的神術根本沒法一次處理好,最後乾脆自暴自棄地一連扔了好幾個治癒術,治療好個五六成就當作了事。

  反正帶回去就會有人幫忙處理嘛。

  女孩像是驚訝,愣愣地看著鵝黃色的光暈讓傷口逐漸癒合起,又看了看因煩躁而將披風帽子扯開的他,好一會才驀地開了口。

  「為什麼你會救我?」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如月的清冷,卻隱隱顫抖著。

  「……我以為你不打算反抗了。」沉默了一陣子,他才開了口,「所以我原本也沒打算出手。」

  女孩仰起頭,茶色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

  在治好大半傷口的當下,他才有機會好好看清對方的長相。

  他不得不承認,再過五年這女孩絕對會是一名美人的。

  她那對茶色的眸子,深邃的仿若碰不著底部。

  「但最後妳反抗了。」他笑了出來,想到村民那時的錯愕,便忍不住心情跟著好起來,「反抗那些瘋子,為了自己努力了。」

  那聲嘶吼讓他回想起被震動心臟深處的感覺。

  「做的很好不是嗎?」伸出手他揉了揉女孩的頭,讓對方的頭髮變的更加凌亂。

  似乎是未想過這樣的回應,女孩怔愣著,直到他收回手才低下了頭。

  「孩子,妳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嗎?」

  對他如此直白的問法,她反而笑了起來,帶點苦澀和自嘲,「除了想燒死我的那個村子,沒有。」

  其實在話語脫口而出之時,他便知曉這是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就像是不屬於這個村莊、這個國家、這片大陸那般,彷若被世界遺棄了,而她原本接受了這個不合理的安排。

  「那麼,要跟我走嗎?」

  他並非是個很有同情心的人,起碼他不認為是。

  之前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問出這樣的話、會想將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帶回聖殿。

  女孩漠然的表情出現了動搖,唇瓣張了張像想說什麼卻又打住,那纖細的手輕顫著觸碰上他的掌心,最後帶著決絕那樣握緊。

  勾起滿意的笑,他就著握起的手將女孩拉近自己了點,把脫下的披風蓋在她身上,遮去了對方因只著單薄破舊的連身裙而露出的大片肌膚。

  已經是入夜時分了,他牽著她又走進了森林,兩人只能勉強依著月光及尼奧召出的聖光探清路況。

  「叫我尼奧就好。」

  「尼奧……先生。」她清冷的聲音低低地重複著他的名字,後面的稱呼卻惹得他一個皺眉。

  「叫名字就好,我不接受聽起來這麼老的稱呼。」他又強調了一次。

  他能感覺到跟在背後的女孩點了點頭,這才滿意地自鼻腔內哼了聲。

  還未日落前,他就先在村內向不少人詢問了回望響國的路,沒料到成行時卻是夜晚時分,他只得拉著女孩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著山路。

  女孩的身子看上去纖細又瘦弱,經過不少折騰後,連步子都是搖晃不穩的,若不是他牽著,恐怕她已經摔倒了好幾次。

  藍眸瞥了眼握在掌心的細瘦手指,順著看上去還能在手腕處看到被麻繩磨掉一層皮肉、現在止住了血的傷疤。

  他停下腳步,向她招招手,然後將走近過來的女孩一把扛起,因此受到驚嚇的她手指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卻未吭一聲。 

  「那幫人是不是虐待妳,連飯都不給妳吃啊?怎麼輕成這樣?」

  把人輕易地就扛在肩上,他對這重量不禁挑起了眉。

  女孩掛在他肩頭囁嚅著想自己走,因為這樣壓到傷口很痛,尼奧嘴角抽了抽,沒法治癒好所有傷、也沒耐性等對方慢慢走的他只好改成以左手攬抱的方式。

  「對了,孩子,妳叫什麼名字?」一邊仔細辨認腳下的狀況,他一邊閒聊似地問道。

  這問題沒有得到回應,在他幾乎要以為對方已經睡著前,那如冬月的聲線才悶悶地自胸前響起。

  「依凌.蒼井。」

  與她聲音同樣,帶著清涼感的名字。




  在夜色之下,兩人走了很長一段路,一路上他偶爾會叨絮幾句,而她都是靜靜地聽著,有時會回應幾個字。

  在走至地形逐漸平緩、樹木也略為稀疏的地方後,他把她放了下來。
  
  「在這邊待著休息一下,我去探探路,確定好方向後差不多要休息了。」

  他蹲下身和女孩平視,囑咐了幾句,見對方乖巧地頷首了,便滿意地揉揉她的頭起身離去,走了幾步又折返了回來。

  「拿著這個。」他抽出了一把匕首,放在女孩掌心,強硬的手指直至對方乖乖握住才鬆開,「我很快回來,這個妳拿著,有什麼事大聲喊我。」

  女孩點點頭,將匕首牢牢地捏在手中,他這才安心離開。

  尼奧原先只是想去高處眺望一下,試試能否看見望響國,就算是逞強,他也不想讓女孩發現他有點搞不清楚方向的事情。

  有點而已。

  他絕不承認自己又迷路了。

  一邊活絡精骨地轉著左手臂,他一邊以劍劈砍著樹叢,強行開出一條路徑,其實這只是他心血來潮罷了的無聊行徑而已,但當他闖出來時,映入眼中的竟是城門。

  他強開路真的開回家了!

  立刻拍了拍身上的枝葉及塵土,他將劍收入鞘,心情愉悅地大步走了過去。

  儘管是城門未開啟的半夜時間,仍有人站著崗,注意到有人接近都有些警戒地執起了武器,而他揚起即使是夜裡、依舊如太陽般燦爛的標誌笑容,走進了火把能照明的範圍內。

  「太陽騎士!」守著門的衛兵一見是他,立即放下武器,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他擺擺手。
  
  接下來事情很簡單,他進了城直奔聖殿,毫不客氣地敲著「不是朋友的好朋友」的房門,夏佐陰著一張臉--估計是被吵醒加上無奈所致--跟著他趁著夜色出了聖殿,回森林去尋找那個女孩。

  馬蹄聲從磚地的噠噠聲,轉為踏上泥土的沉悶聲響,他們在夜裡的森林裡來回奔走,依著點起的聖光球柔和光暈,卻始終找不著他留下女孩的那一小片空地,在他眼中實在分不太清這些林間小徑的差異,惹得他有些心煩。

  原先還能穿過樹梢灑落下來的銀白月光不知何時被雲層掩了去,空氣中濕氣凝聚成了水珠滴落在他臉上。

  他拉起披風上的帽子,讓雨不至於直接打在身上,背後的夏佐嚷了些什麼,因為逐漸猛烈起的雨而聽不清,對方只好策馬到了他身邊。

  「你冷靜點。」

  夏佐帶著無奈地說道,他應了幾句再度驅使胯下的馬拐進另一條小徑。

  他覺得自己做過最蠢的決定,就是把她留著一人行動。

  他怎麼會有自己一個人還回得去原地的錯覺?

  待兩人好不容易找到原地時,已經是上午時分了。

  那裡一個人也沒有。




  「什麼?所以你把女孩子一個人丟在深夜的森林裡,而且最後還把人搞丟了?我的天啊!」

  被拜託幫忙探聽消息的蘭碧聽完來龍去脈後,一臉不可置信。

  尼奧哼了幾聲,若非情報最流通的的就是身為暴風騎士的蘭碧,他才不想給其他人知曉此事,麻煩,就像現在。

  他曾多次回去那個森林尋找,每次都嘗試不同的路,偶爾還險些又迷路在裡面,但即使如此,他仍遍尋不著那個女孩。

  畢竟是他問她要不要跟自己走的、是他把她帶回來的,結果卻把人給丟了還找不到,他都忍不住擔心起是否女孩是被人拐賣了,只好去拜託蘭碧幫忙留意。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兩個月。

  他在街上用光明語打發走好幾個信徒,端著燦爛笑容正想回聖殿去,順便去質問要幫忙打聽消息卻到現在還未有回音的同僚--這樣的念頭卻因一聲呼喚而打了住。

  「尼奧先生。」  

  如冬月般清冷,輕聲的喚聲,異常清晰地傳入了耳中。

  他猛地回過首,藍色的眼眸再一次地和茶色的對上。

  將黑髮紮成辮子垂落在胸前的女孩站在來來去去的人群之中,向他漾出了笑靨,悄悄招了招手。

  依凌.蒼井。

  見那女孩張合了幾下唇瓣,無聲地傳遞話語後便退了開,他大步上前,在對方消失在人群中之前攔了住。

  刻意地在嘴裡叨念著光明神的讚美語,他執起她的手,於手背上落下輕輕的一吻,附近的聖騎士們笑了笑別過頭去,似乎還能聽到他們低聲笑著太陽騎士長要傳教了一類的話。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其他人也還未注意到前,他不容拒絕地將人拉近了些,迅速拐進小巷及店面招牌所構成的視線死角。

  當然,全程都保持著優雅且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在不會被其他人瞧見的角落,他叨叨絮絮地問她「跑去哪裡了」「不是說在那邊等我嗎」之類的話,而她顯然因這發展而一愣一愣的。
  
  「我以為你只打算帶我到那裡,所以才不回來的。」

  「……我說要帶妳回來,就絕不食言。」頓了一下,他拍拍對方的頭。

  「……嗯,真的很謝謝你。」她揚起一抹極為輕淺的笑弧。

  時隔兩個月再見到,她身上仍舊不少地方纏繞著繃帶,即使是裸露出來的部分還能看見已經結痂的傷口。

  「妳現在待在哪?」明顯有人照料傷勢,他問道。

  「城外郊區的一間酒館……朵莉姊收留了我,今天是帶著小希歐來幫忙採購的。」

  小希歐?

  跟著她下移的視線,他才注意到有個孩子躲在女孩背後,只到依凌腰際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緊揪著她的裙襬,注意到他的目光更是害怕地把自己縮成一團球的模樣,卻又忍不住偷瞄了幾眼。

  黑髮的女孩略略彎下腰,牽起孩子的手,唇邊噙著一抹柔軟的笑意。

  「朵莉姊和小希歐都很溫柔呢。」

  聽見她這麼笑言,他挑了挑眉,瞧見的女孩心領神會地笑出了聲。

  「你也很溫柔喔,太陽騎士的尼奧先生。」

  「那個稱謂多了。」




  幾天後他去捧場了那家小酒館,那確實是個很小又偏僻的地方,會來光顧的都是些老客戶,因此當他用斗篷把自己裹個緊實,踏進酒館時便把年輕的老闆娘嚇壞了,甚至連幾個客人都站了起來,注意到騷動的女孩也趕了出來。

  不理會那些緊繃著神經、像是隨時準備撲過來打上一架的其他客人,他摸出口袋中的傷藥,向女孩拋了過去。

  「小心留下疤了。」

  反射性接下東西的依凌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他。

  解釋清楚後,這裡是個十分熱情的地方,甚至他去了幾次後,朵莉便悄悄地把後方的儲物間改造成了一個小包廂,就為了給來了之後總是獨自窩在吧檯飲酒、連披風都不能脫的他一個舒適的空間。

  他明白重逢時女孩的那句輕嘆了。

  真的很溫柔啊,即使是對三不五時就跑來叨擾的他。

  雖然那個小孩子每次他來都躲的不見人影--估計是怕破壞孩子對太陽騎士的憧憬形象所以被刻意帶開了--而朵莉更是每每見到他便呵呵笑著,促狹地暗示什麼似的,他決定當作沒發現。

  會教依凌戰鬥技巧一事也僅僅是心血來潮,某日見到發脾氣的女孩竟把鬧事的男客人一把扛起、狠狠過肩摔去了店外,便興致勃勃了起來,之後只要興致一來便會抓著人到酒館後面的空地好好教導一番--儘管結果都是依凌傷痕累累,而他治癒術丟到沒耐性了還治不完。

  白天是優雅仁慈的太陽騎士,夜晚或放假則是縱情喝酒和教唆人打架的「尼奧」。

  他其實對這樣的生活挺樂在其中的,有時還會秉著「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精神把夏佐拖著一起去,而他的好友對此總是一臉無奈。

  如此愜意自在的日子他過了五年,接著在鄰近下一屆十二聖騎的選拔那年猛地止步。




--------------



  金黃色澤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打著旋,泛出誘人的蘋果香氣,湛藍如天空的眸子緊緊是盯著,未有將之飲下的打算。

  「我教了她體術和格鬥技巧,劍術倒是不常教,反正她平時也沒什麼機會用劍。」尼奧將杯子放下,「她以前應該有學過別的武器,看她拿劍就知道了,我也不想讓她改。」  

  他的語氣輕鬆地彷若只是在閒聊,但會議室內的氣氛卻像凝滯起那般沉悶。

  「老師……」抬起了眼,格里西亞低聲喊道,欲吐出的話方開了個頭就被忽地響起的敲門聲給打斷。

  作為現任聖殿之首,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格里西亞趕緊清清喉嚨喊了聲,尼奧手肘靠在桌上,指頭慵懶地撐著頰側,瞥了眼門口輕笑了幾聲。

  兩代十二聖騎聚在會議室內喝酒--這件事絕對不能有任何走漏消息的機會,因此他們早就清空了附近所有人,還下令不許任何人來打擾,因此現在會來敲響門板的,只有可能是一個人。

  「某個人真是很會折騰人,可不是嗎?」

  「我覺得把別人放在森林裡,然後一去不回的人也是不遑多讓呢。」

  推門進來的依凌一愣,有些無奈地笑道,而對方哼了聲不置可否。

  「好久不見了,依凌,妳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板著二十年嚴肅臉孔的夏佐鬆動出一抹笑意。

  發現對方存在的當下,依凌一愣,立刻漾出了懷念的溫和笑靨。

  「好久不見,夏佐,過得好嗎?」

  重新整理好自己儀容的她換了套衣服,黑色的髮也再次整齊地紮起,當見到室內的大陣仗時頓了頓動作,希歐立刻站起把人帶到一個空位上,這過程間也不忘低聲詢問對方的身體狀況。

  「……在說以前的事?」依凌坐了下來,環顧一圈後她立刻明白過來氣氛微妙的原因。

  「是啊,在說妳以前被打得有多慘,沒留下什麼疤可真是多虧我啊。」

  「對啊,你還把傷的那麼重的人獨自丟在森林裡。」今日到場的夏佐不知第幾次捅了自己好友一刀。

  話題才方重新開始,其他人悶笑著不敢出聲,當事人則是撇著嘴灌了口酒。

  「看來前審判騎士長累積了很多壓力啊……」

  「前太陽騎士長的確很會讓人覺得壓力大啊。」

  艾維斯和萊卡竊竊私語,格里西亞在尼奧看過來前自動自發地先往兩位兄弟的杯裡斟滿酒,然後笑得燦爛地推至兩人面前。

  「那些都是過去事了,不值一提。」並不在意那些小騷動,黑髮的女孩端坐著,雙手交疊著置於膝上,姿態優雅恬靜且毫無破綻。

  但也不過是看上去罷了,目睹下午那突發事故的幾人心知肚明。

  依凌確實從自家師長那學了不少,連用優美有禮的儀態來武裝自己一事亦同,受到同樣教育的格里西亞瞬間察覺了。

  不論是魔女或是下午的事情,在依凌到來後便無人再提起,因為尼奧撈起了幾個酒瓶放上了桌。

  「孩子們,嚐嚐我以前釀的葡萄酒吧!今天可是要不醉不歸!」

  望著金髮男人過分俊氣的笑容,及桌上那些足有好幾升分量的酒,各對眸子雖色澤不一、卻同樣都湧上了驚恐。

  是您醉還是我們醉啊?前太陽騎士長/老師--!



--------------



  趴在桌上的人將半張臉都埋在臂彎之中,長髮軟軟地披散在頰側和肩背上,但仍能自縫隙間瞥見其面上的紅潤,稍靠得近些,還能嗅到一股帶著葡萄氣味的酒氣,繚繞在對方身周。

  「還是一樣沒長進的酒量啊。」笑著哼了幾聲,尼奧把白色的外套披上已經睡的不省人事的人肩上。

  率先不敵酒力倒下的,是依凌.蒼井。

  「那是你的錯。」夏佐閉上眼,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全程目睹的眾人不禁在心底贊同這句譴責,金髮男人讓所有能喝的人都喝了兩三杯後,就興致盎然地把女孩叫喚過去,然後讓對方一杯接著一杯,最後醉的睡去,桌上也已經堆了四五個空瓶--其中兩瓶半是進了女孩胃中。

  「這樣會感冒的吧?」沒敢攔尼奧的灌酒舉動,但看著女孩趴在桌上,艾爾梅瑞皺了皺眉擔心了起來。

  「還是先送依凌小姐回去休息吧?」維瓦爾建議道,瞥了眼另一側又低聲補上一句:「我看這不會那麼早結束的。」

  另一廂這次是格里西亞被自家師長叫過去,兩人正在豪邁乾杯飲酒,只是容器是酒瓶。  

  「那我先送依凌姊姊回去神殿!」聞言希歐立刻站起,他只喝了兩三杯尚能保持清醒,送人回去休息這件事沒有什麼難度。

  「神殿很遠,被看到就不好了吧?這裡離十二聖騎房間很近,我可以友情出借給依凌休息喔!」一本正經地舉起手提出建議,喬葛最後補上的話讓其他人表情從贊同變成鄙視的刀子眼。

  「我房間就好了,不勞大地兄弟費心。」差點又一腳過去的希歐只好再次對他翻了個白眼。

  藍髮青年脫下外袍將女孩罩在其中再小心地抱起,他向三十七代的前輩行了個禮才退出了會議室,白色的騎士外套被折疊的整齊歸還到了尼奧身邊。

  瞥了眼自己的外衣,尼奧輕笑了聲。

  「那麼,輪到你們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放下了酒瓶,尼奧緩慢地開口說道,其他人神經一繃,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而他不以為意,那雙眼直直地望入最深處。

  「究竟這十二年間發生了什麼事?」







【後話】
罪孽是什麼?
是真的背負著,還是他人冠上的呢?

終於揭開了一點依凌的背景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雖然某人實在太霸氣,這次更新強行登上主角((NO

安排了很多小細節,
但真的都很小,
如果更新到後面有人重看時發現到的話就好了!
一樣謝謝觀看的大家,
留言交流歡迎喔!(❁´ω`❁)*✲゚*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27 14:28
vivian.chen 發表於 2018-1-19 23:10
欸嘿我是新讀者XD
覺得很少看到我那麼喜歡的文了呢!(尤其還有原創角的
喜歡作者筆下的格里西亞www

更新完後居然忘記回應不好意思QQQ
誠摯歡迎新讀者!怎麼稱呼呢?
能吸引到好開心♥(´∀` )人
有自創角真的很容易遭人反感,我很懂嗚嗚,所以聽到你喜歡超感動的(´;ω;`)
我也好喜歡格里西亞和尼奧,尤其霸氣翻天的尼奧大神(?),又很擔心寫不好或是戲份不夠哈哈
謝謝點圖我會努力的!畢竟心目中的尼奧實在太帥,不知道我畫不畫得出來xDDD
下一章已貼!再下一章我還在努力_(:3 」∠)_
作者: vivian.chen    時間: 2018-1-27 23:54
嵐凜ˇ 發表於 2018-1-27 14:28
更新完後居然忘記回應不好意思QQQ
誠摯歡迎新讀者!怎麼稱呼呢?
能吸引到好開心♥(´∀` )人

哈哈其實你回的時間剛剛好www
因為我今天剛考完學測XD
叫我楓就好了喔!
御論老人一枚(趴
本命永遠是小格wwwww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2-3 18:29
vivian.chen 發表於 2018-1-27 23:54
哈哈其實你回的時間剛剛好www
因為我今天剛考完學測XD
叫我楓就好了喔!

原來剛考完嗎?恭喜恭喜!
這裡已經過考學測年紀很久了,
現在想想那時候真的很辛苦又青春啊……
接下來就是準備備審資料了吧?祝楓能進入心目中的學校!

格里西亞對我來說其實不是很會描寫,
一邊寫一邊擔心會ooc,
所以很謝謝楓,會繼續努力寫可愛的格里西亞的!(๑•̀ㅂ•́)و✧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2-9 21:06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2-9 23:41 編輯

過年前用圖來假裝自己有更新!((欸
因為新年所以畫了依凌與隔壁棚的女兒筱禕旗袍ver.
因為兩個女孩的年紀差異,
所以依凌衣服設計嘗試偏性感,
筱禕則是符合年紀的青春可愛感(?)
之後有機會再細緻化上色(*´ω`*)

之前楓點的尼奧目前還在努力,
小女子不才還無法把尼奧大神千分之一的帥氣畫出來。・゚・(つд`゚)・゚・
和暴風放閃倒是畫好了就是((咦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2-18 00:51
【第十六章-預告】

  「要不是知道實情,我肯定會以為他們是仇人。」

  他聽見身側的格里西亞這麼說道,似乎是往嘴裡塞了什麼因而咬字有些含糊,他沒確認也沒辦法確認。

  他的依凌姊姊,又和前太陽騎士長打了起來。

  「他們根本是想殺掉對方吧……」

  為什麼這兩天每次來找依凌姊姊時,都是這樣的畫面呢……
 
  「是你家依凌姊姊想殺人家,現在看起來就像被始亂終棄的女人來報仇那種恐怖狀況。」

  「但你家老師笑得很開心,照你這樣說看上去根本超糟糕的。」

  覺得頭很痛的希歐.暴風,二十二歲,現在正掩著臉逃避現實。



 
因為某種奇怪的堅持,所以每個篇章都是至少6千字起跳,甚至有時近8.9千,
工作也忙碌造成更新極度不穩,
雖然第十六章還在施工中,
但先貼上預告趕上年假,
祝福各位新年快樂!
接下來也請多多指教喔。:.゚ヽ(*´∀`)ノ゚.:。

有任何感想也很歡迎提出,
雖然回應慢但一定會回的,
愛留言及閱讀的每一位♥(´∀` )人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3-30 22:48
◆第十六章 太陽的道路◆

  第二天醒過來時,映入眼中的便是堆滿酒瓶的桌面,勉強撐起身體後看見的則是睡在會議室各處的自家兄弟們。

  頭因飲酒過量而泛起疼痛和暈眩,他按著額角從趴在桌上改成靠在椅背上的姿勢,嘗試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試圖讓思緒清晰些。

  兩任的審判騎士和太陽騎士都已經不見蹤影,前者應是去工作,後者估計是單純把他們扔了就跑。

  思慮緩慢地回歸腦子,他很不甘願地想起了昨日所經歷的荒唐。

  送依凌回房、好不容易放下心回來面對現實,他推開會議室門板的瞬間,赫然就是一支酒瓶迎面飛來!
  
  所幸作為暴風騎士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速度,他立即偏過身子避開,並在酒瓶撞碎在牆上前接住,抬起頭卻見又是一玻璃杯砸了過來,他趕緊伸手在半空中就撈了下來。

  房間最深處,金髮的男人仍舊用著那無以名之的優雅姿態,和自家學生及老友對飲,掛著笑將酒瓶拿起,面不改色地看著下一秒好幾人撞到他桌面上。

  「我還要喝!幹什麼阻、阻止我?!你們快一起喝啊!」

  「孤月、刃金!你們沒事吧?」
  
  「沒事……喂喂綠葉!烈火又拿酒了!」

  「烈火!別喝了,我送你回房吧!」

  「幹得好堅石!別放手啊!」

  艾維斯憑著體型優勢將奇克斯架住,但身為烈火騎士的他同樣稱得上壯碩,又因火屬性豐沛而力氣不小,被限制行動的紅髮青年踢腳蹬腿地掙扎著,讓艾維斯險些鬆了手,其他人趕緊撲上去幫忙制住。

  平日總讓自家兄弟找不到人的帝摩斯默默閃過奇克斯掙動時甩過來的另一個空酒瓶,躲到格里西亞附近去。

  這裡混亂的就像個戰場,希歐認真地考慮是否乾脆在大家還未發現前溜回去。

  「唉呀,這不是暴風兄弟嗎?」尚在思考時,有人便將手臂勾搭上了他的肩,褐髮的青年依舊笑的一臉促狹,還帶了點醉意,「居然這麼快就回來啦?我還以為你會好好地和依凌溫存一下?」

  「大地兄弟,請不要用你那齷齪的思想玷汙依凌姊姊。」偏偏頭試圖離帶著些微酒氣的喬葛遠些,無奈對方手勾的死緊,希歐勾起笑容回道,一面把接到手上的酒瓶和高腳杯重新放回桌上。

  「不是我在說啊--依凌看上去可是個好女人啊不是嗎?有人追都不奇怪啊!」顯然沒聽進去。

  「你要是對依凌姊姊出手我就廢了你下面。」笑的越發輕鬆慵懶地希歐如此說道。  

  「確實啊,依凌是個好女人啊。」意外地,尼奧忽地加入了這話題,希歐有些錯愕地回過頭,看著那金髮男人點點頭,臉上盡是贊同意味地又啜飲了一口。

  「您……」

  「暴風兄弟,來來來,送依凌小姐回去辛苦了!」打斷了他的話,格里西亞湊了過來,將斟滿酒的玻璃杯塞進了他手中,「今天可是要不醉不歸喔!大地兄弟也別客氣,太陽這就先乾為敬!」

  語畢,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對方已將另一酒杯中的赭紅色液體一飲而盡,在其他人的注視下,他只得心一橫跟進動作。

  帶著嗆辣感的葡萄酒盡數入了口,醇厚的味道在口腔中瀰漫開,他忍不住感嘆,這確實是好酒。

  但一杯飲盡,格里西亞又會笑得燦爛無害地重新斟滿,雖嘗試婉拒,但在一旁看著的尼奧亦是笑意濃烈,他和大地在這樣的循環下,只能一起加入了醉死的行列。

  一夜荒唐。

  其他人想必也是經歷了同樣的手法,最後無一倖免。

  不對,或許還是有人倖免於難,就是渾身漆黑色彩的兩任審判騎士。

  就如同尼奧.太陽號稱「史上最強太陽騎士」,被稱作「尼奧剋星」的夏佐.審判也不是浪得虛名,任尼奧再大膽也不敢對兩人催酒。

  耙梳著有些凌亂的藍髮他慢騰騰地站起身,準備先回房看看、重新打理好自己再出來,映照在櫥櫃上玻璃的自己狼狽的像流浪漢,要是這模樣被誰看見了,前面三十八代暴風騎士的英名大概會在他這一輩消失殆盡。

  悄悄將門板拉開一條縫隙,確定時間尚早故沒有打掃或其他聖騎士經過,他風一般地溜回房間,這舉動又讓醉後的疼痛襲上腦門,他按著額側推開了房門。

  「依凌姊姊……」

  迎接他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他預計會在房內的那人不見蹤影。

  一瞬間心底湧上了恐懼。

  「等等……冷靜點……不會的,依凌姊姊一定只是去工作了……待會去神殿找找吧,沒事的……」

  深呼吸了好幾次,他忍著帶著暈眩的頭痛,快速地換了衣服及將儀容重新打理好,抓了疊批改好的公文再次出了門,揚起瀟灑的笑好應付遇上的聖騎士。

  依凌姊姊答應過,不會再離開他的。

  「暴風兄弟,在光明神所祝福的早晨中見到你如此神采奕奕,太陽實在備感歡喜,啊!想必是因為感受到了光明神賜予的溫暖吧!」

  剛繞出十二聖騎房間所在的長廊,就見身著白色騎士服的金髮青年迎面走來,笑得如平時那般燦爛完美,衣服亦是挺拔整齊的連絲摺痕都沒有,全然不見有宿醉的跡象。

  保持著不羈的笑容,希歐低聲咬牙道:「太陽,我現在頭痛得要死,你最好廢話少說不然我肯定把你的公文全塞回你房間!」
  
  「唉唉,別這樣嘛!」在只有彼此瞧得見的角度,格里西亞擺出刻意的委屈表情,「我可是在擔心暴風你,你昨天喝沒多久就醉死了,叫都叫不醒耶!」

  「那是你這傢伙造成的吧!而且我那是正常酒量,是你們師徒倆太誇張了!」希歐翻了白眼,「你到底是真有事要找我、還是單純來鬧我的?」

  他不得不佩服,格里西亞不愧是前太陽騎士長教導出來的,喝下的酒肯定是他們的好幾倍現在看上去卻一點影響也沒有似的,但也不排除是對方掩飾的功力比較高超。

  相較之下現在還在犯頭痛的自己有夠狼狽,還要被自家上司騷擾……

  「暴風兄弟似乎很忙碌的樣子啊,是忙於送公文呢、還是找依凌小姐呢?」

  「我可是有一堆事要處理,不像某人清閒。」聽見那帶著調侃意味的笑問,他笑意依舊卻隱隱咬牙切齒地回道,即使被說中目的也不想承認,頭痛讓他耐性下降許多。

  希歐腳下速度不減地離去,格里西亞跟了幾步覺得辛苦便停下了,看著湛藍色的髮在背後飛揚的身影,他手放在頰邊小聲地呼喊。

  「我知道依凌小姐在哪喔。」

  「我是要去找依凌姊姊沒錯。」那身影立刻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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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了眼,茶色的眼眸有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幾秒後才終於對上了焦距。

  躺在海藍色調為基底的被褥上,女孩緩慢地爬起身,將垂在頰側的黑髮勾至耳後,坐在床上晃了晃還混沌著的腦袋。

  窗戶被米白色的窗簾掩了上,暖金色的晨曦自縫隙灑進室內,令光線不致刺眼卻依舊明亮。

  瞇著眼辨認出自己所在地為何處,卻沒瞧見房間的主人,發現希歐沒回房休息的依凌顧不上依然泛著疼痛的頭,趕緊翻身下床衝進浴室。

  迅速整理好儀容,依凌踩著急促的步子,裙襬如浪花,在腳邊翻上飛下,她又回到昨日大家所聚的會議室,方抬手想敲門知會裡面的人,門板便被人向內打了開。

  兩方差點撞了上,她趕緊退開一步,仰首辨認來者身分。

  雖飲了一夜的酒,靠近了些甚至能嗅到對方身上玫瑰的氣味混著葡萄酒的香氣.那對藍眸卻依舊清明如鏡,見到她在門外,金髮的男人蹙了蹙眉,「依凌?」

  「依凌小姐,早安,妳起的真早啊。」同樣璀璨的金髮與潔白騎士服,配色完全一樣的兩人見到站在門口的她似乎有些意外,跟在師長後面的格里西亞出言打了招呼。
  
  白皙的臉蛋上只是泛起了些微的紅潤,格里西亞思緒同樣清醒,立刻明白對方是為何而來,便向著背後指了指,帶點惡作劇得逞的調皮笑容示意其他人還在會議室內,而依凌偏偏身子也確實從縫隙瞧見裡面東倒西躺的三十八代聖騎們。

  「你們的酒量可真不行啊。」罪魁禍首還一臉可惜地嘖嘖說道,毫不在乎善後工作可能會有多麻煩這件事。

  接著一把抓起黑髮的女孩。

  「天氣這麼好,我們去練武場玩玩吧!」

  「現在?」計畫是把醉死在桌上的藍髮青年帶回房間的依凌愣了一愣,嘗試讓抓住自己的男人打消念頭,「可是小希歐……」

  「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最好會,他們現在根本沒有意識好嗎。」她轉過頭,眼神滿是譴責,針對的對象自然是造成眼下這情況的尼奧。

  格里西亞把門板重新掩上,發覺眼前低聲鬥嘴的兩人把目光轉移過來,立刻擺出真心誠懇的表情,表示道「身為太陽騎士,必須將光明神的慈愛一日不歇地傳達給民眾而太陽對此孜孜不倦」,簡單講就是「學生沒空,就不陪老師您老了」,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離去前似乎覺得女孩被自家師長像拎貓一樣抓起來的模樣很新鮮有趣,依凌瞥見他唇邊沒掩飾好的笑容,還抽空留了個祝福的手勢給她。

  她眼睜睜看著金髮青年成功脫逃,那背影甚至帶著莫名的清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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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心底多少是知道的,尼奧.太陽在依凌姊姊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而前太陽騎士長或許也是同樣的心情,為此他其實心裡有些不舒坦,但也很清楚這只是不甘心依凌姊姊並非屬於他一人的、不甘心尼奧甚至參與了他所不知情的依凌的過去。

  希歐.暴風深知此事,卻依舊在看見那兩人湊在一起時感到心情複雜。

  「要不是知道實情,我肯定會以為他們是仇人。」

  他聽見身側的格里西亞這麼說道,對方似乎是往嘴裡塞了什麼因而咬字有些含糊,他沒去確認也沒辦法確認,現在這個當下他不論腦子還是眼睛都很忙碌。

  將往兩人飛來的短刀在空中便攔截下來,希歐眼睛一秒也不敢挪開,

  天空藍與祖母綠,兩對眼的注意目標都是同樣的--兩個以「練習」為名,動起手卻是極端狠戾的一男一女。

  黑髮的女孩憑藉體型優勢,動作靈活且迅速,好幾次劍以極刁鑽的角度直往對手咽喉及要害刺去,即使攻擊落空或是劍被擊飛,她甚至立刻自腰間或大腿側抽出短刃,一秒也不停歇地再起攻擊,方才飛過來的便是這舉動後她的武器又一次被打飛、讓站在旁邊的他們掃到的颱風尾。

  武器一而再地被迫脫手,女孩依然能從這短短的交替間取回原先所持的劍,然後再一次循環著那種狠毒的攻擊方式。

  相較之下,金髮男人只會避開幾記比較險惡的攻擊,剩餘都採取硬碰硬的方式強勢化解,像在玩耍那般;明明應付起來游刃有餘的模樣,卻刻意連鬥氣都放出來,帶著霸道的氣場的劍也向著女孩斬去。

  他的依凌姊姊,又和前太陽騎士長打了起來。

  「他們根本是想殺掉對方吧……」

  為什麼這兩天每次來找依凌姊姊時,都是這樣的畫面呢……

  覺得頭很痛的希歐.暴風,二十二歲,現在正掩著臉逃避現實。

  「是你家依凌姊姊想殺人家,現在看起來就像被始亂終棄的女人來報仇那種恐怖狀況。」

  「但你家老師笑得很開心,照你這樣說看上去根本超糟糕的。」

  正如他所說,兩人都很清楚地看見尼奧唇邊越發明顯的好戰笑容,帶著愉悅那般。

  格里西亞含著巧克力聳聳肩,悄悄放了聖光護體在身上。開玩笑,他也是會怕再被波及到的好嗎?更別提現在打起來的兩人還沒有見好就收的意識,其他聖騎士老早就躲得遠遠地避難去了,就只有他們兩人硬要站在這麼危險的位子。

  而堅持要站這麼近的人現在還一臉不想面對。

  「別再懷疑人生了,快阻止他們啊,暴風兄弟。」這練習實在太過殘暴,審判和人對打時看上去也沒這麼兇猛啊。

  又一柄飛刀被彈飛到他們這,希歐半掩著臉,抬起頭凌空準確地捏住刀柄,指頭動了動飛刀便溫馴地在他手中轉了個圈,讓鋒銳處不再對著自家上司。

  把接下的武器緊緊攥在手中--光是他們來之後,他已經接了好幾柄下來--他看著場上隱隱有越打越烈的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依凌姊姊!前太陽騎士長!你們兩位快點住手!」

  又塞了顆巧克力進口中,格里西亞第一次看見自己認識十二年的兄弟原來會有這麼崩潰的表情。




  「依凌姊姊、前太陽騎士長,你們要打也克制一點,其他聖騎士都嚇到不敢進來練習了!」

  盯著已變得坑坑巴巴的地面--絕大部分其實是被自家師長的鬥氣破壞的--格里西亞覺得這已經不是嚇到其他人的問題了。

  「還有怎麼會有這些?這樣旁邊的人不是很危險嗎!」

  「戰鬥要講求靈活性,這些很適合依凌。」

  金髮的男人環抱著雙臂,再認真不過地說道,險些被波及到的格里西亞決定對這番說詞不予置評。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情緒就亢奮了起來……」原先高昂的戰意平靜後便查覺到自己的失態,依凌趕緊低頭認錯,捏著小刀的希歐一愣。

  「沒關係的,這不是依凌姊姊的錯!」

  最好不是,那剛剛飛過來的那些小刀是哪來的?

  繼續保持著招牌微笑,格里西亞這次是對自家兄弟的護短不予置評。

  「你的意思是錯的是我?」尼奧立刻挑了挑眉。

  格里西亞確信他老師是刻意為難希歐的,因當藍髮青年聞言後一臉糾結,他看見尼奧揚起了很愉快似的笑容,甚至輕哼了聲。

  真是有夠壞心眼的。

  下了如此評論的他,沒注意到自己嘴邊勾起同樣惡劣性質的幸災樂禍。

  「好了好了,肚子餓死了,去吃飯吧!」

  沒興趣也沒耐心繼續待在練武場給人圍著看,尼奧擺擺手強制要所有人退場,兩名現任聖騎士長只能當作沒事那般,吩咐躲在場外的聖騎士們修復場地然後跟著揚長而去,當天這起小狀況就這麼暫且落幕了。

  留下滿地瘡痍的練武場和無奈的聖騎士們。

  


  身為十二聖騎之一,希歐.暴風卻是一直在自家房間和練舞場之間不斷奔走。

  明明應該有很多公文待批,或是必須做好的外交工作,這些他都清楚,但他仍是三不五時就悄悄來練武場看看狀況。

  從門口望進去,可以看到在練武場同一個角落,金髮的男人站在黑髮女孩的身側,因距離遠而聽不清但仍可知道是正在指導一些戰鬥上的技巧,不論是步伐或是重心的轉換,甚至一反之前所說的,尼奧讓她執起了劍。

  不知為何又黏著一塊跟來的格里西亞看了一陣子,表情變得相當微妙。

  「那是太陽劍法。」在他探詢的目光下,格里西亞才低聲說道,頓了一下他立刻明白為何對方的臉色是如此地……難以言喻。

  「原來你看得出來劍法差異?」他一臉震驚與不可置信。

  「幹!老子好歹也是學了整套!只是使得稍微沒那麼好而已……親愛的暴風兄弟?」後面一句顯然沒什麼底氣,但他刻意的表情讓格里西亞勾起了一個優雅笑容。

  「沒,我們繼續看。」識時務者為俊傑,希歐立刻決定結束這話題。

  他聽見身邊的人哼了一下,便又忍不住小聲地笑了出來,在對方又要表達不滿前迅速將表情整理好,一臉認真地繼續遙望練武場,好似方才都是錯覺。

  遠方的兩人的全神貫注,一劍一踏皆是紮實且穩健的,更重要的是明顯依凌的情緒相較之前更加放鬆,因此即使有些不甘心,他依然忍不住感到慶幸,有種那兩人再打下去也無所謂的感覺。

  這樣的想法只維持了兩天。

  「依凌姐姐、前太陽騎士長!請不要再破壞場地和丟暗器了!」

  不知第幾次被淚眼汪汪的聖騎士請來的第三十八代暴風騎士崩潰大喊。

  今天的希歐.暴風依舊在自家房間和練武場之間來回奔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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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端詳許久的酒瓶中挑出了其中一支,金髮的男人晃了晃瓶身,很是滿意這次的選擇似的,經過桌邊時以指尖挑起了高腳杯,他捻熄了燭火坐到窗台邊。

  把軟木塞自瓶口拔開,輕微的一聲「啵」和房門被敲響的聲音疊合在一起。

  輕聲卻有不容忽視的存在那般穩重感,明明只是簡單的兩聲叩門,他卻莫名地能在腦海中勾勒出來那人站在自己房門前、舉起手以指節規律地叩響門板的畫面。

  「進來吧。」

  他笑了聲,沒有放下酒瓶只是隨意地應道。

  坐在窗台上的金髮男人背靠著窗櫺,一腳跟著跨上窗邊另一腳則是抵著房間的地面,他半側過了臉,將暗紅的酒倒進放在窗台上的高酒杯中,因窗子大敞,銀白的月光灑落進了室內,在燦金的髮及敞開的胸前鍍上層柔和的色彩。

  那對轉移過來的蔚藍眼眸在只有月光照明的昏暗房中卻依舊熠熠生輝。

  推門進來的依凌.蒼井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可真難得啊,依凌。」

  他把窗台上的高腳杯和酒瓶改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看著女孩跟著坐上來,望了望窗戶下面,是至少三層樓的高度。

  「這樣坐好像很危險,尼奧。」

  「危險的是妳,妳腳根本沒在地面上,我可還有。」

  看了眼女孩坐上窗台後直接懸空的雙腳,尼奧帶著調侃意味地笑道,還刻意用踩著地板的那隻腳踏了幾下。

  她未開口說些什麼,只是晃了晃離地的腳,他將取過的另一支酒杯斟上,遞了過去。

  在月色下的兩人沒有言語,各坐在窗台一側,手中的高腳杯輕觸彼此的。

  「尼奧……你要離開嗎?」良久,女孩驀地開了口,看著他床邊整理到一半的行李。

  端著酒的男人一頓,笑出了聲。

  「這裡已經不屬於我了。」注視著被鍍上一層月暈的赭紅液體,尼奧笑著,帶著自豪那般,「是屬於格里西亞那群年輕的世代。」

  依凌垂下眼,望著同樣泛上銀光的酒杯。

  「更何況,我也挺喜歡在外面冒險的生活,不用三句不離光明神,不用掛著仁慈的笑容原諒那群人渣,不用當聖殿人形看板到處笑給人看,想喝酒就喝,想打架就打,自在又快活!」

  「我很羨慕你,尼奧。」輕聲地開口,依凌閉上了眼,「從不迷惘,堅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真的就像太陽呢。」

  尼奧愣了愣,隨後低聲自嘲地笑了兩聲,把杯中的酒送進口中。

  「這終究只是個稱呼,全大陸人硬套上的形象罷了,我實際上也不是個合格的太陽騎士啊。」

  「不,你是。」

  令他意外的,依凌立刻否定了他的話,抬起了頭,深邃的茶色眸子直直地迎上了他的眼。

  「你就是我的太陽,尼奧,是你把我帶到藍天之下的。」

  黑色的髮及背後米色的窗簾被颳進的風吹的揚起,在空中晃漾著,女孩躍下了窗台,站定彎下背脊直至面龐和地面平行,深深地向著男人鞠躬。

  「一直沒有好好說出這句話,謝謝你,尼奧,真的很謝謝你。」

  --你就是我的太陽,尼奧。

  清涼如月,即使帶著絲顫抖卻堅定。

  就如同十七年前,他們在刑場上的初次見面,靈魂為此顫動著。

  尼奧舒出了口氣,沒持杯的手掩上了臉,向上耙梳了幾下瀏海。

  「我可真拿妳這傢伙沒轍啊……說吧,妳希望的是什麼?又在迷惘什麼?我的信徒小姐。」
  
  他將她拉起,苦笑著如此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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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希歐是個很乖巧的孩子,總是主動幫忙家裡的工作,也從沒說出任何任性的話,明明是個那麼小的孩子,卻懂事得令人心疼。』

  『到了現在,他連希望我留下之類的話也從沒說過,只是問我不願意待在這嗎,即使我是這座聖殿之中的一個異質……事實上,我也捨不得離開他。』

  『我想待在他身邊、想變更強,以更正當的身分留在聖殿裡。』

  『連同朵莉姊的份,再也不會離開他身邊,保護著他一輩子。』

  『直到我連最後一縷靈魂都消散之時。』

  黑髮的女孩向著金髮的男人,低聲地傾訴著,虔誠得彷若是禱詞。

  這是她現在的生存重心,或許只是在自我滿足地渴望減輕自己的罪惡感,她依舊希望達成它,奮不顧身地。

  捏著燭台,火苗一晃一晃地,令映在牆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她小心地控制著步伐的聲響,不讓其在深夜的空氣裡激起過多的漣漪,但速度依舊不減,最後順利地抵達了目的地。

  站在有著美麗雕花的厚實門板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抬起手輕輕敲響。

  門的隔音效果稱得上好,直到裡面的人走進門板才聽得見跫音,她在對方開門前吹熄了燭火。

  「依凌姊姊?」

  「不好意思,小希歐,這個時間過來,你要休息了嗎?」

  她向著明顯很是驚訝的藍髮青年歉意地一笑。

  「沒關係,我才剛處理完公文,依凌姊姊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妳剛剛喝酒了嗎?」湊近了些就在對方身周嗅到了紅酒的味道,希歐頓了一頓問道,眉頭幾不可察地輕蹙了幾分,「是跟前太陽騎士長嗎?」

  「只是喝了幾杯,因為我有很重要的話必須要現在告訴小希歐。」

  「現在嗎?」

  藍髮的青年一臉疑惑,看上去有些許的惶惶不安,但仍耐心地等待著,祖母綠的美麗眼眸認真地直視著她的,一瞬之間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

  --那兩人都有一對美麗的眼睛啊。

  纖指忍不住更用勁地攥緊燭台握把,儘管上面已沒有光亮存在只餘一縷燃燒過後的氣味,她也沒有將之放下的想法。
  
  她回望著那對綠眼,吐出了那句話語。

  「我要離開了,明天早上。」




【後話】
「永遠會陪在你身邊。」
這是她最深切、以靈魂起誓的誓言。
絕對不是謊言喔。

好一陣子沒有更新,雖然沒有催更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住處終於安頓,身體狀況也穩定下來之後趕快更新了第十六章,
希望大家喜歡,有心得也一樣歡迎留言鼓勵我一下喔♥(´∀` )人((?
作者: 雙慧    時間: 2018-3-30 23:33
更了更了更了更了!!!!
天啊, 我看到中間都以為暴風要跟尼奧搶女人了啊啊啊啊(誰會贏呢?
不對,我要相信嵐凜大不會用這個方式虐待暴風...
但要離開了是怎樣啊啊啊啊啊!!!!
要遠距離戀愛了嗎?(沒有正式在一起叫遠距離戀愛嗎?
這種劇情走向我越發感覺不妙啊啊啊

是說太陽你真的認得太陽劍法啊這實在太神奇了!
一定是被虐待太多次的後果所以又記住吧XDDD

嵐凜大要好好照顧身體啊!
雖說最近天氣趨向穩定,但一件薄外套防曬防風又防寒,如果身體不舒服還是要好好的休息~(中間那句是在幫外套打廣告?
然後希望大家喜歡...我很喜歡啊~~~~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4-7 17:28
雙慧 發表於 2018-3-30 23:33
更了更了更了更了!!!!
天啊, 我看到中間都以為暴風要跟尼奧搶女人了啊啊啊啊(誰會贏呢?
不對,我要相信嵐凜 ...

結果因為一直笑所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好好回應XDDD((欸
嚴格說起來也沒有要跟尼奧搶啦XDDDD
只是為了更正當地留下,增進實力等是必須的,
而且失去才知道擁有的好啊呵呵呵呵呵((暴風表示第二次覺得幹
所以暫時讓他們遠距離一下,雖然他們沒有在一起XDDDD
啊艮結果我還是在虐待暴風啊。

雖然太陽劍術很爛,但為了交差,尼奧肯定還是會想盡辦法把整套塞進太陽腦袋,
反正人家看不到的地方別死就好((等等
太陽就是那種只能懂理論卻很難身體實踐的類型吧XD

謝謝小雙的喜歡和留言,
我會努力調養身體的!
如果只是感冒而已的話或許還簡單一點就是_(:3 」∠ )_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8-9 20:13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8-11 03:22 編輯

【預告更新】日安,這裡是很久沒有更新的嵐凜。

睽違快半年,明天或後天將會繼續更新新章。

在劇情架構和情節安排到尼奧和依凌離開聖殿後遇到了瓶頸,
幾度修改整理都不滿意,結果就是半年都更新不了……
雖想簡單帶過他們倆旅行的這段時光,之後再放入番外,免得讓人覺得主角換人或是有放閃嫌疑(?),
但最後還是決定放入主線,不然出去一趟結果不到兩章就回來的話連我都會吐血……
再者就是工作、精神和身體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沒辦法平衡回來,以上種種造成現在的狀況_(:3 」∠)_

儘管整理重看文時,感覺文筆實在矯情,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非常感謝願意觀看和留言的小天使們,未來不嫌棄的請繼續多多指教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8-11 03:13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8-20 00:16 編輯

◆第十七章 啟程◆

  在紙張上劃下最後一筆畫時,已是午夜了,他終於放下筆,然後用力伸展自己的四肢,伸了一個懶腰。

  這些於下午時分被臨時扔過來的公文,在他檢查之下竟全是明天就到期的急件工作,令他雖怒的額角的青筋直跳,也只能立刻開始著手處理。

  一邊咒罵著扔過來的罪魁禍首,他埋首在公文中改了整整一天。

  全身上下彷彿都在抗議這樣的超時工作那般,疲倦得連動動手指都遲鈍許多,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只要一沾床就能立刻睡死。

  他打著哈欠,正準備將窗簾拉起,玻璃窗外是濃闃的夜色,連草木都沉睡的深宵時刻。

  在這樣的時間,門板卻被人敲了響。

  猶豫了片刻,他把脫到一半的外衣再度穿回身上,去開了門。

  腦海裡盤旋著如果又是喝酒後情緒就會開始亢奮的自家上司,就先踹他一腳等云云想法,門板後的來人卻讓他有些意外。

  「依凌姊姊?」

  「不好意思,小希歐,這個時間過來,你要休息了嗎?」

  未被紮綁的黑髮披散在肩頭及背後,只身著單薄白色長裙的女孩抬起頭,茶色的眸子微微瞇起,歉意地笑著,像是擔心吵醒別人那般語氣極輕地問道,手中端著一個只餘下一縷煙冉的銀製小燭台。

  「沒關係,我才剛處理完公文,依凌姊姊怎麼這麼晚還沒睡……」正想將身上的外袍脫下披在對方肩頭上,不料只是稍稍湊近,就嗅到一絲與平時不同的香氣,他不禁輕蹙起眉,問句脫口而出,「妳剛剛喝酒了嗎?」

  成熟的葡萄紅酒氣味,縈旋於身周並與女孩本身的氣味纏繞在一起。

  「是跟前太陽騎士長嗎?」

  「只是喝了幾杯,」依凌沒有否認,眸子悄悄挪開了一瞬,又再度和他的對上,「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要現在告訴小希歐。」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地問道:「現在嗎?」

  絕非是對這深夜的突然造訪而感到不滿,只是忽地對依凌的這番話,在心底湧上了些許的不安,即使如此,他依然乖巧地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話語,認認真真地直視著那對茶眸。

  正在遲疑是否該將人請進房間慢慢說--畢竟走廊依舊帶著夜色的涼意--那句話便毫無防備地滑進耳中。

  「我要離開了,明天早上。」

  呼吸瞬間停滯住了那般,胸口猛地沉悶了起來。

  離開?離開那裡?離開聖殿……離開我嗎?

  他腦子混亂著,手指顫著,揉了揉眉心試圖重新組織欲說出口的語言,卻只覺有些徒然,最後只能先伸手把人拉進房中。

  「依凌姊姊,妳說的離開、是回城外嗎?為什麼、果然還是不喜歡待在這裡嗎?」心底一片慌亂,但他仍努力讓自己聽上去沒那麼失措。

  「不是的,我要和尼奧一起出去旅行。」

  這個回答令他腦袋一片空白。

  小時候從窗戶縫隙窺探著的那個金髮男人身影又躍上了腦海。

  --又是他、又是那個人,這次還要帶走他的依凌姊姊了。

  「為什麼要跟前太陽騎士長……」

  「因為想要陪在小希歐身邊久一點。」
  
  他愣愣地看著對方因自己不若以往的身高而仰起了臉蛋,異常堅定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錯過了十二年的時光,而現在的小希歐已經是太過遙遠的存在了。」

  依凌伸出了手,在指尖將要觸及他之前卻又頓了住。

  「我希望能以更正當的身份待在離小希歐最近的地方,但現在的我做不到。」

  她的聲音輕的彷若在這夜裡不會激起任何漣漪,卻能令他的心臟像被揪緊似地疼痛。

  「為了能名正言順地待在你身邊,不更努力不行啊。」女孩嘆息似地輕聲說道,澀然地笑著,月光穿過未關攏的窗簾灑落在她半邊臉上,她的面容在他眼中朦朧暈染開。
   
  「未來,若是小希歐期望,我便再也不會離開你,即使你娶妻成家、或是厭惡了我的存在。我依然會代替朵莉姊永遠愛著你,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

  彷若冬月的聲線,如祈禱似地向他低語,如同起誓那般。

  「所以,請再等等我好嗎?小希歐。」茶色的眸子熠熠生輝,滿溢著柔情與絲絲苦澀。




  最後他還是目送著那兩人的離去。

  清晨的光明神殿門口幾乎沒有人經過,連負責門口守衛的聖騎士也被暫時打發走,他和格里西亞肩並肩,將那兩人送出了門。

  格里西亞叨叨絮絮地向著自家師長叮嚀一堆事項,一再檢查這次對方有沒有確實帶上行李,又三番兩次提醒了出城後該走的方向。

  而他未發一語,穿上斗篷的依凌注意到了,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又習慣性那般向他伸出了手。

  這次他沒有讓她又將指尖停滯於空中,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那纖細的指包攏在掌心中,連同手的主人也一併納入懷中。

  「……路上小心,要記得寫信回來。」

  似乎是沒有料到,過了幾秒他才聽到肩窩那邊傳來女孩的低笑聲,還有背上的幾下輕拍。

  「我會寄一大堆信給你的,我發誓。」

  另一頭的尼奧終於受不了,用手指彈了自家學生的額頭一下,格里西亞才停下了自己的嘮叨。

  他們交換了旅途上的祝福語,然後他與格里西亞目送著那兩人的背影,直至漸行漸遠。

  那個人總是讓依凌姊姊受傷、狼狽不堪,依凌姊姊卻依然笑著,望著那個金髮的男人,稱呼為「我的太陽」。

  而那個人這次,把他的依凌姊姊帶走了。

  從他身邊帶走了。

  即使他明白這是依凌姊姊的期望,而且是為了--

  「……我果然討厭前太陽騎士長。」

  格里西亞似乎在清晨微涼的風拂過之中聽見了這麼一句咕噥。

  



  「後悔了?」

  瞥了眼身旁停下腳步的女孩,尼奧挑了挑眉跟著止步。

  「不,只是……想再看看他而已。」隱藏在斗篷下的茶色眸子遠遠地望著,仍在聖殿門口佇立的那兩人,「這是我所選擇的,所以我不會後悔,只是這樣的任性卻必須讓其他人包容承擔。」

  「喔?讓誰來承擔了?」

  「你,和小希歐,至少讓你們承擔了。」她收回視線,回過頭笑著,「謝謝你又一次地包容了我的任性,尼奧。」

  「這叫任性?那妳可真該看看格里西亞那孩子怎麼對雷瑟的。妳再更任性一點也無所謂。」伸出手戳了戳對方的額頭,看著對方因自己的施力而後仰,尼奧哼笑了聲,收手率先邁開步伐,「然後,妳叫錯了。」

  依凌按著額愣了幾秒,才笑了出來,跑著跟了上去,斗篷在身後揚飛起。

  「是的,老師!」

  由一名女孩及青年的冒險隊伍在這瞬間於大陸上拉開了序幕。



--------------

  

  藍髮青年伸了個懶腰,讓自己暫時從公文地獄中解放出來,長時間的工作甚至讓身體在伸展時,輕微地發出了喀喀的聲響。

  放下手臂的他像是發呆那般停止了會動作,才拉開了桌面正下方的抽屜,瞧了瞧端放在內的雕花木盒。

  頓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中的筆而改以開啟了盒蓋,裡頭被仔細疊起的信封們便映入了祖母綠的眼中。

  把裡頭的信抽出、讓那些手寫的娟秀字體滑過眼底,嚴格說上來,這是他的放鬆方式。

  『親愛的小希歐,雖然說著要歷練自己,但才沒過幾天的現在卻已經想念起你和葉芽城的一切。
  尼奧老師的強悍並非以往所見的片面印象而已,儘管有時很亂來但我確實獲益良多,相信很快就能以嶄新的姿態回到你身邊,在那之前小希歐要照顧好自己喔,祝順心。』 


  他現在唯一的家人離他而去了,但就如同他們所約定的,每到一個新的地方或是固定的時間到了,那個人就會寄信回來,從未失約。

  不知不覺,已經一年了。

  那時的她走得十分倉促,事後其他人得知消息時驚訝了許久,有幾人甚至忍不住嗔怨怎麼不早說他們都來不及道別,但最終還是歸於笑著祝福,拍拍他的肩或背,要求如果有消息記得分享,他們也想關心那在遠方的女孩。

  『親愛的小希歐,前幾日我們剛接下了一個剷除魔獸的工作,據尼奧老師所說牠的角是祭司祝福時很喜歡用的原料之一,隨信附上,希望小希歐一直健健康康的。
  不過個位數的人馬就要去闖魔獸窟這件事想必大部分人都會反對吧……雖然尼奧老師堅持之下大家還是順利挺過了,不得不感謝神的保佑。』

  『親愛的小希歐,我們剛到了一個城鎮,這裡的甜點相當地美味,讓人忍不住多吃了幾口,希望之後有機會我也能將這麼好吃的東西做給你嚐嚐,祝平安順心。
  附註:尼奧老師依舊強悍但不受控,我想很快這附近的冒險者們就會不願意跟我們組隊了吧……』


  除了近況以及關心以外,偶爾他也會從信中看到……一點抱怨。

  有幾次他都忍不住替對方感到憂心,暗暗向光明神祈禱她那個不受控的隊友可以克制些。

  『親愛的小希歐,這幾天都在一個山上的村落住宿,這裡山坡上眺望過去的日落美得令人驚訝,每次看著都忍不住想著「有出來旅行真是太好了」,現在的我真心如此認為。
  才能深切地明白你的母親、我的朵莉姊所深愛的這個世界有多美麗,今天的我們依舊平安順利,也祝福你和你的弟兄們健康順心。』


  在最近一封信中,那個人這麼寫道,閉上眼,他甚至能從這段話中想像出橘黃色夕暉在對方精緻面容的上暈染開,而她露出那抹他看慣的、帶著些微苦澀的溫煦笑容。

  對在外冒險的依凌姊姊來說,這個世界依然是美麗的。





  「關於肥豬……國王陛下私自加稅的問題,就決定由我前往交涉,以上,還有問題需要討論的嗎?」金髮的青年揚起手上的資料,語氣帶些哀怨,但依然環顧了一圈確定無人再提出臨時動議,便以指節敲了敲桌面,「那麼,會議結束,散會。」

  話音方落,不少人立刻伸了個懶腰,整理桌上的資料,或是和旁側的人交換話語,一時會議室內熱鬧了起來。

  「欸欸,真沒有人要跟我換嗎?我真不想去見那肥豬王啊!」

  「太陽,你的真心話都說出來了喔。」有人溫言提醒,帶點無奈的笑意。

  「我每次去見他都要講一堆廢話,可是我不想啊!」

  「認命吧,這工作由你這太陽騎士來最適合了,你不去誰去?」有人帶著幸災樂禍的語調說道。

  「幹!至少也來個人陪我吧?不然光我一個我看我下午進去到晚上都出不來,我邊勸還要邊顧形象,要死啊!」

  日子很和平,也稱得上快活愜意,當然,桌上的公文能少一點會更美好。

  他將背靠在椅背上,抬頭對著天花板舒了口氣,接著聽到那邊的鬧騰提到了自己的名號。

  「暴風!拜託你啦!」

  「不要,你是想要我瞎掉是不是?你知道那邊有多少女人嗎?」希歐將視線從天花板的雕花轉移至撲到自己眼前、一臉哀愁的上司,似笑非笑地回道,「而且你知道我這邊還有多少你的公文要處理嗎?」

  格里西亞端正的五官糾結起,沉默了一下後他以從容就義的姿態從外套裡摸出一封信。

  「暴風,我不想逼你,但是……」一臉沉痛。

  「你明明就在逼。」旁邊的人冷淡回應。

  「知道了知道了,我陪你過去,別想叫我代替你去,我死都不會一個人去皇宮的。」

  一方面是因為上司手中捏著的信件,一方面也是真的心軟了,希歐耙梳了梳頭髮,嘆了口氣妥協了。

  「這也可以!謝啦,暴風!」格里西亞立即笑靨如花,忙不迭把信拆開,把裡頭另一封相較之下稍小的信遞到對方攤平的掌心上,「來,你的信!」

  「每次收依凌姊姊的信都要跟你綁定在一起,感覺有夠怪。」接過信,希歐難掩神色複雜。

  「沒辦法,至少這樣他們不會拆開檢查,還是你覺得拆開也沒關係?」格里西亞揚揚手中的信封,語氣一轉又帶點無奈,「雖然我懷疑老師根本是為了省錢才堅持總是兩封信包在一起。」

  畢竟是大陸上三大信仰之一的中樞機關,基於安全考量,寄入光明神殿的信及包裹一向會經過檢驗,無一例外,防止惡意詛咒與危險物品侵入。


  尤其是指名給十二聖騎的那部分更是嚴格,有時為求謹慎甚至會拆開檢查內容才允以放行,並轉交付至本人手上。

  不過如果是情書一類的信件,則是依騎士長的個性各作處置,像是大喇喇的烈火騎士長一向不重這件事,幾次轉交甚至還發火吼著不要打擾他,這類的收件部門便會直接銷毀了事……只是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不知會傷多少的少女心。

  憶起自家師長在離開前一晚,突如其來地跑來,提出了「要怎麼讓那些負責收信的那些傢伙不檢查信件內容就放行」這問題,就環抱著雙臂直盯著自己看,擺明要他想辦法解決的模樣,格里西亞就覺得無可奈何。

  所幸老師的這點任性尚在以往範圍內,格里西亞很快便想著了方法,先是安撫尼奧回房去,然後立刻回房熬夜把東西做好,趕在臨行前交付給了尼奧。

  那是個溫潤玉質的細長型印章,底部刻出了太陽的圖樣。

  作為被光明神所眷寵過的歷代太陽騎士們,不論其他,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體內比高級祭司還豐沛的聖光量,即使是被稱作「神術白癡」的尼奧.太陽,信手拈來也都是強悍的聖光能力。

  格里西亞花了一整晚特製的這個印章,並沒有沾取印泥的設計,而是採取灌輸壓縮聖光的方式,當印上紙張上時就會留下個淺金的太陽圖樣,雖肉眼看並不明顯,但長期與光屬性為伍的他們卻相當容易就能發現其存在。

  而他回頭就立刻吩咐下去,只要有印上這紋章的信件一律直接轉交給他,這才順利解決尼奧的要求。

  尼奧在出發前的那個清晨,捏著他趕工出來的印章,查看完一輪物品後揚起了似乎很是滿意的笑弧,用大掌搓揉了幾下他的頭頂。

  之後也不知是否嫌麻煩、亦或者是單純想省錢,依凌的信總是在封起來後、再連同尼奧的信一起放進蓋上章的信封內。

  於是造就了現下兩封信總是在一起,次次都必須由他自己再將依凌的信轉交給自家弟兄的狀況。

  「還是這樣就好吧。」立刻判斷出被拆信和讓格里西亞拿信過來哪個選項比較不能接受,希歐頭也不抬地回道,手上拆信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下。
 
  「對吧?」格里西亞應了一聲,也低頭從裡頭抽出信紙,兩人一同垂眸閱讀起紙上的文字。

  『親愛的小希歐,近來好嗎?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因為任務的關係,我們到了一個鄰近海的村落,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和你說過的,那關於塞壬的故事,有時忍不住會覺得自己或許和她很像,除了歌聲可能沒有帶著魔力那般誘人。
  海很壯闊美麗,希望未來能帶你一起到這邊,相信小希歐會喜歡的。』


  「是依凌的信啊--不知道這一年她在外面跟前太陽騎士長怎麼樣了,你說是不是啊暴風兄弟?」隨著肩上的重量,希歐瞥了眼靠在自己背後,刻意拉長語調說話的喬葛,「唉呀,海邊可真不錯啊,至少可以散散心感受廣闊的世界,聖殿裡太險惡了。」

  他並不介意其他人看見信件內容,反正只要他本人是第一個看的就好,因此喬葛也是正大光明地掃過整張信紙,並嘖嘖兩聲還搖了搖頭。

  很清楚對方話中的含意--他明白喬葛對他之前下意識無視依凌傷痛的事感到不以為然--因此希歐也只是默默讀完剩下的句子,並未回應。

  『附註:大約前幾日,尼奧在上一個城鎮的酒館和人打了一架,中間有提到光明神殿,不知道有沒有被有心人聽去,希望不會對你們那邊造成影響,真是不好意思。
  願光明神的祝福常在各位左右。』


  秀麗的字滑過兩對不同色澤的眼底,腦中方理解組織成的句子內容,門板便立刻被人急促地敲響。

  剛開完十二聖騎例會,大半的人都還未離去的會議室內陷入瞬間的寂靜,接著望向各自的上司,雷瑟瞥了眼依然盯著信的格里西亞,簡短地應了聲「進來」。

  「隊長……不好意思各位騎士長,有位貴族寄信來,要求解釋在酒館打傷他兒子的人是否和光明神殿有關,因為那人自稱聖騎士,教皇陛下請太陽騎士長負責處理。」推開門的是太陽小隊的副隊長,原先有些焦急的亞戴爾在注意到其他騎士長也在後,立刻改以公事的制式化語氣報告道。

  同時讀完依凌信件的希歐和喬葛沉默了一陣,一齊將視線轉向被點名的格里西亞。

  格里西亞手裡還捏著尼奧寄來的信,紙張上的內容其實很簡單,精簡到他已經可以重讀十來次了,但他仍是盯著那幾行字,好一陣子都無法挪開視線。

  『你老師我把某個不識相的傢伙揍了一頓,有什麼事的話就交給你了。』

  「去回他,聖殿對此事一無所知,並對他兒子的事深感遺憾。」深呼吸一口氣,格里西亞笑容璀璨完美,打發走亞戴爾然後一把火迅速燒了手中的信。

  目睹聖殿之首立刻選擇毀屍滅跡裝死的眾人決定當作沒看到。



  
  以白色石材為基底的長廊上,有兩道修長的身影並行著,向著同樣的目的地緩慢前進。

  「太陽騎士長,暴風騎士長,午安。」

  凡是和兩人錯身而過的祭司或聖騎士行禮時,金髮的青年便會揚起優雅的笑容、點點頭回應,而藍髮的青年則是隨興地擺擺手,如果是女性則順帶拋個媚眼過去,惹得每一位祭司都羞紅著臉離去。  

  但若是有人駐足仔細聽的話,就會發現面帶笑意的青年其實在向同伴悄聲碎念。

  「可惡,老師在外面旅行都不安份,為什麼可以帶著一個女孩子去酒館挑釁人還打上了啊?」

  「我也想知道,最近依凌姊姊寄回來的信看上去都很令人擔心啊,可不可以叫你老師不要這樣?」

  「老師要是會聽人勸就不是老師了。」

  「也是。」

  最後兩人莫名達成了共識。

  向皇宮前進的步伐仍未停下,儘管考慮過效率問題應該要騎馬前去,但某人一臉正經地否決了這個提議,還說著「這樣老子會更久才到皇宮好不好我才不想一直重複掉下馬再上馬的流程」,拗不過的情況下,最終兩人還是採用步行的方式前去,準備好好「關心勸戒」一下本國國王。

  「對了,暴風。」再度向經過的兩名聖騎士招招手,格里西亞想起什麼似地低喊了聲,「我一直想問,你之前說的那個『塞壬』是什麼?」

  「……我有說過嗎?」頓了頓,希歐很是遲疑地回問道。

  「有,在我和審判陪你去地牢看依凌小姐的時候。」

  「那種一年前的事你居然還記得這麼清楚……」

  感嘆著自家上司的記憶力,希歐長舒一口氣,不禁想到要是對方處理公文也這麼上心就好了。

  思及此忍不住又悲從中來的藍髮青年默默別開頭。

  「所以到底是什麼啦?跟我說一下啊。」不知道同僚正在暗自悲傷著,格里西亞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戳了戳希歐的腰。 

  希歐沒好氣地躲了幾下戳擊,才回道:「是依凌姊姊以前為我說床邊故事時裡面的海妖,印象中特點就是歌聲美妙,好像是她故鄉那邊的傳說神話吧。」

  「她故鄉那邊的啊……」儘管是若有所思地咕噥著,格里西亞面上仍然掛著笑意。

  「怎?我怎麼不知道你開始對傳說有興趣的。」

  「沒,不是對傳說有興趣,是第一次聽到有點在意罷了。」

  接下來的兩人都未再提起這話題,因為一個忙著微笑揮手,一個則忙著拋媚眼惹出更多尖叫聲。

  但兩人的低聲談話過沒多久又再重啟了,這次是由藍髮青年開頭的。

  「我後悔了、眼睛在痠了,親愛的太陽兄弟。」

  「那太好了,親愛的暴風兄弟,我嘴巴也很痠,我們趕快來假裝聊天,不然外面更多民眾啊!」

  「……我覺得我真的不該答應你的。」
  


【後話】
「代替那個人永遠愛著你,再見。」

近日更新速度越來越慢,但也終於一步一步推動劇情了,
雖然很疲倦,還是會努力撐下去的,
一樣若有心得歡迎留言,謝謝不嫌棄
作者: 晴空星喵    時間: 2018-8-11 19:04
哇啊啊啊啊啊——(鬼叫)
好好看喔大大~
要撐下去啊……加油!
所以依凌要和小希歐成一對嗎?(真是可愛的一對)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8-19 00:17
晴空星喵 發表於 2018-8-11 19:04
哇啊啊啊啊啊——(鬼叫)
好好看喔大大~
要撐下去啊……加油!

謝謝也歡迎新讀者來到這裡!
沒想到還能得到新朋友留言真的好感動,我會努力的・゜・(PД`q。)・゜・
然後現在他們倆真的是家人之間互相關心的關係而已啦XDDDD
居然又多一人推這對CP了嗎?XDDDD
作者: 小廷    時間: 2018-8-19 14:22
這一個故事真好看,我好像在冒險者看過一樣的故事內容,作者是兩邊都有發嗎?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8-19 22:35
小廷 發表於 2018-8-19 14:22
這一個故事真好看,我好像在冒險者看過一樣的故事內容,作者是兩邊都有發嗎? ...

謝謝稱讚,也歡迎新讀者留言((o(*゚▽゚*)o))
如果說的是冒險者天堂的話,確實兩邊都有發喔,現在也移到新冒天了,
不過御論是主要更新與公告的地方喔!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8-25 00:11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8-26 21:24 編輯

【注意事項】
接下來劇情開始會有感情描寫,完全不能接受「角色x自創」這元素者,還請在此作為停損點,謝謝之前的觀看,若是願意繼續支持下去的話也非常感謝!



◆第十八章 其中一頁的冒險◆
  
  冒險公會--向任何一個以冒險者自稱的人問起,他們都會表示自己相當熟悉的地方。

  顧名思義,其是負責仲介冒險者們任務、登記隊伍與獎金發放之機關所在,在整片大陸上的各個城鎮都有可能建立起、互相同盟,但規模則是依當地發展而定。

  即使不是來接任務等一些事務的處理,不少人依舊會聚集在此,除了交流情報以外,也尋找著其它組隊的可能,因此只要非休息日,這棟磚砌的建築內總是吵吵嚷嚷的。

  「昨天那個討伐山賊的任務呢?我好不容易找了五人要去處理,怎麼單子不見了?」披著布甲、腰間掛把劍的青年在公佈欄遍尋不著欲接下的任務單,只得到旁邊的櫃台詢問,「已經被接走了嗎?」

  「是的,非常遺憾,昨天剛貼上沒多久就被另一隊接下了呢。」坐在櫃檯內的服務小姐放下手邊的文件,很是歉意地表示,手向著旁側的佈告欄伸去,「那邊還有新發布的任務,您可以……呀啊!」

  她話還未說完,另一個體型上更為壯碩、看上去是名戰士的男人就擠了過來,粗魯地一掌拍在櫃台上。

  公會內一瞬間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邊的事情,將注意力轉向聲音的來源。

  「什麼跟什麼!妳知道那是最好賺的嗎?只要清理掉他們就可以有一百枚金幣、一百枚!我上次看上的任務也被另一組搶先了,該不會是妳們這些女人故意把好的任務都給那傢伙了吧?!」戰士並不在乎被眾多視線盯著,只是埋頭於宣洩自己的怒火。

  被擠開的青年嘗試勸阻,卻又被粗魯地推了開,踉蹌了幾步最後被人扶住,他趕緊轉頭向好心扶住自己的人道謝。

  「謝謝……」

  「沒什麼,小心點。」

  即使披著灰白色斗篷,仍能看出身子健壯修長的男人語氣溫和,在拉起的兜帽陰影下,則略可瞥見淺色的髮及眼,而那對眼一個掀抬,瞥向櫃檯前仍在持續的鬧騰。

  然後驀地一個伸手,揪住了那名戰士的衣物後領,如同隨手扔垃圾那般向後甩了出去。

  青年呆愣地看著那披著斗篷的男人行雲流水地如此完事後,就悠悠哉哉地把一個有些骯髒的布袋放上了櫃檯,「這裡真是一樣熱鬧啊,狄麗亞,結算任務獎金。」

  櫃台內原本已有些紅了眼眶的服務小姐抬起頭,認出來人後臉上登時欣喜地揚起笑,還疑似雙頰也跟著染上了紅暈。

  「你回來了,尼……」

  這樣單方面的粉紅色泡泡氛圍最終還是沒幾秒就被打破了。

  「喂!等等!就是你這傢伙吧?最近常常把一堆好任務搶走的傢伙!」這突如其來的一跌所受到的傷害比自己所想的還重,戰士扭曲著臉,在刺客打扮的同伴幫助下站了起來,衝著身披斗篷的男人怒吼,聲音大的震耳欲聾。

  「別在女士面前吵吵嚷嚷的。」背抵著櫃台,甚至將手肘都向後靠上,男人姿態悠閒地看著叫囂的戰士,似笑非笑地,「女孩子是拿來疼愛的,這點小事都不懂居然還對人家大吼大叫的。」

  面對兩方隨時一觸即發的火爆場面,一開始想來接洽任務的青年有些惶惶不安,他伸出手嘗試說些緩和的話時,那男人就像察覺什麼忽地側過了頭,給了他一個稱得上是溫和有禮的笑容,一如扶了他一把那時。

  青年莫名稍稍安心了些,想著那個男人看上去也是個懂得進退的成熟人、應不會引發什麼爭端才對……

  「所以我最討厭戰士了,粗魯又常常不動腦,尤其你這種的。」

  轉回頭的男人笑容可掬地吐出這麼一句。

  青年剛提上來的一口氣哽在了氣管。

  「你說什麼?!你這總是搶人任務的混帳憑什麼囂張啊?!」

  面對他人的不滿,男人也不過是活絡筋骨似地轉了轉脖子,語氣中的挑釁意味濃厚,「所以?你們技不如人就罷了,現在還惱羞成怒嗎?」
  
  顯然被激怒的戰士正想提起自己的武器,就因為方才摔傷肌肉頓住了一瞬動作,被身邊的同伴刺客逮著機會攔阻了下。

  「你必須要為侮辱我同伴付出代價!」

  刺客喊了聲,迅速從腰間抽出幾柄小刀,兩手猛力一揮便使它們向著男人疾射而去。

  男人卻不閃也不避,唇角的笑意依舊,只是略微退了一步,將櫃台內的女孩子完全掩在了身後。

  一切只發生在一眨眼間,在眼中卻恍若慢了幾十倍,任何細節都被放到最大那般。

  另一位披著暗色斗篷的人忽地無聲息地竄了出,沒人注意到他是何時、從哪個角落出現的,等注意到時就見他已擋在了男人和刺客之間,順著刀子疾射而來的方向轉了個旋,像是讓刀身險險擦過身那般。

  斗篷隨著轉身的圈揚起了個弧,小刀們被吞噬似地隱入了布料之下,暗色的斗篷讓氣流撐開而飛揚後又落了下,那人影就這麼優雅地轉了個圈,最後面對著刺客站了定,除了靴跟敲擊地面時,連絲多餘的聲響都未發出。

  接著安靜地從斗篷下抬起了手,在纖白的指間看見了那四柄小刀,被精準地捏住了刀柄的位置。

  公會內寂靜的只能聽見小刀因失去著力點而掉落在地,所發出一串的清脆敲擊聲。

  「代價我見到了,但這可不值得我收下。」

  在這樣一瞬間凝滯的氣氛中,只有那男人一派輕鬆地開口了,語句間帶著不以為然的笑意,他慵懶地直起原先靠在櫃台邊的身子,「這種程度連我學生都不會放在眼裡,不過罷了,我就接受你們的挑釁吧。」

  說著,那個人扯開了斗篷上的兜帽,彷若吸飽了陽光般的耀眼金色微捲長髮披散下來,天空似的蔚藍眸子帶著些許的猖狂,直直地望向對手。

  青年無措地擺著手想阻止,左右盼望卻見大家都退了開,把空間儘量地讓出來,公會內沒有人嘗試阻止這起紛爭,甚至辦事小姐們全圍了過來,在男人脫下斗篷時還給予了羞澀的尖叫。

  暗色斗篷的人接過那件被脫下的灰白色斗篷,便像出現時那樣安靜地一起退開了。

  金髮男人偏過臉,俊美的面容上向小姐們展出了優雅燦爛的笑容,拔出的劍卻帶著凌厲地駭人的氣息,正面對上的兩人甚至感到刺痛了皮膚。  

 「來吧!讓我來教教你們怎麼好好和女士們說話。」


--------------


  眼睛黑、髮色黑、衣服黑,有「三黑」名稱的審判騎士在長廊上快步前進,習慣性板著的一張俊臉讓除聖騎士以外的人都不敢打聲招呼,但已習慣的他並不在意。

  站在目的地的房門前,他正欲抬手敲響,那扇門便被推了開,他立刻退開一步,後面證明這舉動是對的,因為裡頭的金髮青年低著頭就竄了出來,險些撞上了他。

  「審判?」略帶不滿的視線上移發現是熟人後,轉變成了疑惑。

  「今晚要去皇宮戒備,你準備好了嗎?」雷瑟垂眸看著友人手搭著門把,「你要出去?」

  「我只是要去找白雲問點事情而已。」

  「和案件相關嗎?」

  「不,單純我有點好奇罷了……不過晚上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不用擔心!」頗有氣勢地拍拍胸膛,在對方沉默回望時,格里西亞只是挑起了眉,「怎麼?你以為我會什麼準備都沒做,讓那傢伙有機會脫罪?」

  「不,我只是在想你所謂的『準備』做到了哪種程度,說不定我要比較同情那兇手。」像是無奈那樣搖搖頭,雷瑟一副放棄什麼的模樣退了一步,「知道你準備好就好了……不用跟我說你準備了什麼。」

  說著雷瑟甚至還抬手制止對方說話。

  「說這什麼話,他如果發生了什麼,那一定都是光明神降下的慈愛啊。」

  儘管話語內容和語氣都是虔誠的崇敬,但格里西亞卻是咬牙切齒、扭曲著漂亮的臉蛋說完這句話。


----------------


  「記得之前在這裡打起來、那個強的不像話的金髮男人嗎?他的隊伍又解決了另一個高級任務了!」

  「記得記得,那個自稱聖騎士的傢伙嘛!說是隊伍不過他們好像才兩個人不是嗎?」

  「就算只有兩個也惹不起啊,他們這次解決的可是分類給五至六人小隊的殲滅任務,最後還不是來回三天就處理好了?」

  「最好不要跟那兩個起衝突,任務最好也不要扯上關係才好啊--」
  
  米雪覷了幾眼對話內容全給他一字不漏聽去的鄰桌,隨即認為這和自己無關那般聳了聳肩,再度啜了口茶水。

  他們口中的金髮男人引發騷動的那天,他正巧也在現場,甚至將前因後果都看完了。

  那個男人很強,拔出劍的那刻,即使是有一段距離的他也感受到那股霸道強悍的氣息襲捲而來。

  --不能與之為敵、快逃。

  求生的本能讓上述的句子瞬間在腦海中打轉。

  要是能力不夠,別說和他正面衝突,就算是夥伴關係恐怕也只會成為累贅,而這對任何一位有自尊心的冒險者而言都是無法忍受的,因此那兩人隊伍的任務總是缺乏有意願加入的同伴。

  儘管有些不甘心,但對自身能力還有自知之明的米雪和多數人的選擇一樣,就是不和他們為敵,也不與之為伍。

  「米雪,我回來了……」

  背後響起自家同伴的聲音,他正想吞下嘴裡的水應聲「辛苦了」,回過首卻不偏不倚對上了雙天空般湛藍的眸子,他一口水立刻噴了出來。
 
  「這位兄弟還好嗎?是不是身體有些微恙?」那個俊美、毫無疑問能引起同性殺機的金髮男人蹙起眉,很是擔心似地問道。

  「呃!米雪你還好嗎?」

  他暗自慶幸這口水沒噴在人家臉上,不然就算對方笑得有多優雅溫和,他都覺得自己性命會難保。

  咳了好幾聲,米雪抹著嘴邊的水漬,結結巴巴地說著「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在對方很是理解地禮貌示意後,一把勾過同伴脖子把人拖到了旁邊角落。

  「泰臨!你在搞什麼?為什麼跟那個人一起回來?!」

  「呃……因為我在看的任務單剛好被他撕走了,他發現後就親切地問我要不要一起,說這個任務的類型他們很擅長,但也希望多些同伴,我想這也不吃虧,我們確實缺同伴,那個任務的賞金也很不錯……」

  米雪猛力摀住自己臉,氣勢之猛烈令被喚作泰臨的青年嚇了一跳,頓了一下才試探性伸手戳了戳對方,「米雪你還好嗎?」

  「……所以到底是什麼任務?」都發展成這樣了,他想也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是關於取回某個洞穴內寶物的任務。」

  「就這樣?」停頓了一下,米雪遲疑地問道。

  這和之前聽說那兩人組偏好接下的任務不同,他知道他們接下的不是殲滅危險集團、就是需要大肆肅清魔獸的任務,就是這樣讓人吃不消的任務風格,才會總讓那兩人尋不著隊員。

  這次僅僅是尋找個寶物?而且還需要尋找同伴?

  「因為那是個黑暗之地。」

  他猛然回過頭,開口的那人帶著歉意的笑了笑,藍色的眸子因此微微瞇起,「抱歉,聽到兩位的對話,這次的任務是在個黑暗之地。」

  「黑暗之地?」泰臨喃喃重覆了遍,一臉複雜,「就是那個……有著源源不絕的黑暗屬性和不死生物的地方嗎?」

  「沒錯,這位小兄弟很有研究嘛!」金髮男人很是讚許地點點頭,好似沒看見被稱讚的當事人一副頭痛的模樣,「既然湊巧看上了同一個任務,我想必是光明神的旨意,還望兩位與我們同行。」

  米雪的表情難以克制地扭曲起,他們可沒處理過不死生物一類的任務,為求謹慎,只好確認著問道:「你們確定很擅長這類型任務嗎?因為我們倆可沒這方面經驗,恐怕會扯後腿……」

  他還在努力嘗試推掉這個自己從沒接觸過的任務……和人。

  「當然。」揚起自信的笑,金髮男人向他們伸出了手,「還沒向兩位自我介紹呢,我是尼奧,是名聖騎士。」




  坐在一位帥的讓在場所有同性都相形失色、吸引了所有女性目光的男人旁邊,壓力會有多大呢?

  這件事今天米雪和泰臨在情非得已的狀況下,一同深切地感受到了。

  即使不是針對自己,但一下子那麼多道目光都集中過來他們這桌,兩人還是有些坐立難安,除了對那男人的敵意,偶爾投射過來的還有飽含同情的視線。

  身為被關注目標的尼奧卻依舊從容,交疊起長腿,一手靠在椅背上,一手則是有節奏地以指尖敲擊著桌面,蔚藍的眸子不時瞥向櫃台那側。

  『我的同伴正在處理任務接洽的事情,等等就會過來了。』

  就是因為這樣一句話,泰臨便提議先坐下來等待,尼奧也從善如流地接受了,沒想到卻造就現下的局面。

  米雪覺得頭都泛起疼了,雖想和臨時的新隊員交流交流、稍微連繫感情,卻一時也找不著話題,搞得自己如坐針氈。

  忽地停下指頭的動作,尼奧回過首,注意到的兩人也跟著偏過頭,越過尼奧望向櫃檯,正巧看見一名披著斗篷的人向辦事小姐點點頭,轉過了身。

  那個人米雪有印象,在前幾天的騷動中看過、仿若貓那般安靜的人。

  全身上下皆被闇色斗篷覆蓋住、包裹的緊實,任何能辨認出性別、年紀的特徵全被抹殺,唯一能看出的只有對方並不高。

  若是向人打聽「尼奧」這個人,得到的不外乎「自稱是聖騎士」、「超帥」、「超強」等資訊,偶爾也會從合作過的人那邊聽到「超任性霸道」的評語--雖然這點他目前尚且不敢下評論。

  和總是成為注目焦點的尼奧不同,他的同伴的情報卻是少的可憐,他甚至沒有聽過人家討論,不論是性別、職業、個性一類的都一無所知。

  明明是一支隊伍,卻只有其中一人特別受矚目,這件事明顯不自然卻從未有人提起,只能猜測另一人若不是平凡無奇、就是低調的過分。

  「你的同伴是位魔法師嗎?」考慮到一支隊伍的平衡,泰臨猜測地問道。

  「不。」尼奧笑得燦爛,隱隱帶著自傲,他站了起來,向那人招招手,「是我的學生。」

  那個人已經走到他們面前,米雪和泰臨互望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見到同樣的驚訝--對方的身形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矮小。

  在尼奧的話語下,那個人伸手拉下了斗篷的兜帽,躍入他兩眼底的赫然是張慘白的面具。

  如下弦月一般細長的嘴,同樣形狀、方向卻是相反的眼,和在左眼下方恍若眼淚的水滴圖樣,全是腥紅如血的顏色,襯得面具更加詭異的蒼白。

  「抱歉,這是習慣而已,他不太喜歡被人注意。」注意到他倆的錯愕,尼奧低頭看了看,瞧見那張面具時才像剛想起來那般說道,「不過這次任務時間比較長,彼此還是該先坦誠相見。」說著還以指節敲了敲面具。

  帶著疑惑及好奇的心情,米雪和泰臨看著那個人點點頭便開始準備脫下斗篷,他倆的眼也隨著對方的動作越睜越大。

  那人掀開了斗篷,露出穿著皮甲的纖細身子,伸出同樣纖瘦的手指取下了面具。

  那是一名有著精緻的彷若人偶般美麗臉蛋的女孩。
 
  茶色的眸如貓那般微微上揚,卻深邃的彷若碰不著底,滑順的黑色長髮整齊地編紮成辮子,末端隱入了斗篷之下。

  「是你的……學生嗎?所以她也是……」

  不知該對對方性別還是職業感到驚訝,欲出口的語言一時組織不出成句,泰臨連話都問得結結巴巴,只能轉向尼奧再做一次確認。

  「是,她是聖騎士。」已沒有再做掩飾的意思,尼奧很是得意地揚起笑容,向明顯驚愕得連反應都遲緩了的兩位臨時隊員介紹道。

  「我是依凌.蒼井,還請兩位多多指教。」那女孩的聲音清冷的令人想起冬天的月,但融入了一抹笑意,擦上豔紅色彩的唇跟著彎起了弧,她伸出了手。




  
  「那麼,因為任務地點不是很明確,只知道大概在這個區域,但幸運的是從這邊出發一路上還能經過不少城鎮和村莊,可以先進行情報蒐集和補給,只是再未來幾天可能難免要露宿了。」

  纖細的指在地圖上畫過,比出了區域範圍及行進路線,清冷的聲線把計畫詳細地和臨時隊員告知及討論。

  那美麗的面容又重新隱藏在斗篷下,但在語畢和他們確認時抬起的眼及唇邊習慣性似地噙著的笑意令人屏息。

  把行程計畫報告完的依凌側過頭望了望門口。

  米雪及泰臨也忍不住瞥了幾眼過去--那個他們原以為會是負責領導事務,結果卻是伸手把依凌帽子拉起來就瀟灑走人、現在正在門口附近和兩位辦事小姐難分難捨的金髮男人。
  
  「尼奧--你又要離開了?」

  「你離開人家會寂寞的……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帶著撒嬌意味的聲音雖不大,但仍清楚傳進耳中,相信附近的人也都聽得一清二楚,因為男性帶著敵意的目光又更多了。

  面對眼前上演的分離相送戲碼,米雪和泰臨只能眼神死地默默接受,唯一不受影響的--或許該稱之為不予理會--只有黑髮的女孩。

  依凌略略瞇起眼睛盯了一會,就低頭繼續解釋任務細節,他們只得收回目光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地圖上。

  「妳不介意嗎?」向著開始對著清單確認行李的依凌問道,米雪意有所指地望向門口。

  直到黑髮女孩講解完、開始整理行李等雜事都處理完,那邊的鬧騰還是沒結束,甚至又加入了幾位女侍,把金髮的男人簇擁在中間,隱隱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四周男人的視線或許已經開始轉變成殺意了。

  長得帥就是吃香啊……可惡。

  內心盤旋著在場多數男人都會有的想法,說不羨慕是騙人的,誰不想被眾多窈窕淑女圍繞著呢?

  但身分是對方學生的依凌.蒼井又是如何呢?看著自家師長在眼前如此「受歡迎」的狀況。

  「習慣就好。」出乎意料的,依凌語氣平淡,分不清究竟是真習慣了還是哀莫大於心死那般,「老實說,我也曾經假裝是他女兒去搞破壞,可是失敗了。」

  「……我想這是當然的。」

  要是能把外表上一點相似特徵都沒有的兩人真當成父女,他會說那個人肯定是瞎了。  

  「而且他會生氣,因為他不接受哥哥以上的輩分稱呼。」

  不知該稱讚「真有個人堅持」還是吐槽「不要以為長得帥就可以一直自稱是哥哥啊」,米雪最後選擇和依凌一起沉默望著那個話題中心人物。

  「長得帥真好啊……」終究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這句感嘆。

  「我想他可能只是想惹人生氣而已。」

  「嗯?」

  或許也受不了了,依凌咕噥了句,不等他回應便筆直地走向那充斥著粉紅泡泡的中心,靴跟鏗鏘有力地擊在磚製的地面上,一時間讓所有圍著金髮男人的女人們都噤了聲。

  「老師。」

  「唉呀,該走了嗎?」毫不客氣攬著主動湊近的女侍,完美詮釋左擁右抱這個詞彙的尼奧仍是掛著燦爛的笑容問道。

  「對,請三秒內準備好,不然我們就把你丟在這了。」

  「真不好意思,我家學生很怕寂寞,我得先走了,回來之後有空再來找妳們好嗎?」

  女人們發出了不情願的聲音,一個兩個都趕緊湊上前,像是再晚一秒就來不及那般,「咦~~?那尼奧你要快點回來喔!」

  說三秒就真是三秒,在尼奧看似又要和她們道別上很久時,依凌立刻選擇掉頭就走,揹起行李、喊上米雪和泰臨就直接踏出了公會,一氣呵成地讓人讚嘆感覺經驗豐富。

  發覺女孩意外強硬的米雪忍不住笑出來,愣愣跟著出來的泰臨也在幾秒後跟著笑了起來,不解原因的依凌輕蹙著細眉看著他們倆一邊把行李固定在馬匹上,一邊笑的沒心沒肺的。

  「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幾分鐘後,那金髮的男人才姍姍來遲,不知是不是他倆的錯覺,似乎在他頸邊還能瞧見幾個唇印。

  在依凌直盯的狀況下,尼奧依舊神色自若地理了理領口,順手牽過對方幫他帶過來的馬。
  
  「那麼,目的地依凌應該和兩位說明過了,接下來會有一段長途旅程,這段時間還請多多指教了。」

  說著,尼奧行了個騎士禮,姿態優雅完美、挑不出一絲缺點,完全無法和方才與眾多女性調情的模樣聯想在一起。

  米雪和泰臨呆愣了好一會,才慌慌張張地跟著併起腳跟,用各自的方式回禮。

  「不、不敢當!」

  「我們才是!要麻煩兩位了!」

  尼奧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放鬆點,踏著悠哉的步伐走到了依凌身旁,然後單手把人提上了馬背。

  雖說確實原先也思考過,那嬌小的女孩究竟要如何爬上至少和她同高的馬背上,但他們可沒想過是這樣被提上去的。
  
  「我自己上得來。」

  「嗯哼。」

  對自家學生沒好氣的抗議明擺著敷衍,尼奧一個翻身,身姿俐落地上了馬,白色的駿馬在他驅使下仰起了脖頸,馬蹄喀答喀答地踩了幾下地面。

  帥,看上去真的很帥,米雪和泰臨對望一眼,在彼此眼中讀到同樣的感想--泰臨看上去甚至是差點想鼓掌叫好。

  「好了,我們出發吧!」

  在馬背上的姿態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他一踢馬腹就要帶領隊伍踏出冒險的第一步--

  「等等!不是那邊、是這邊啊!」

  在背後的臨時隊員們扯著嗓子大吼。



【後話】
尼奧.太陽-專職製造隊友麻煩並以此為樂趣。

雖然前端寫了那樣的注意事項,
但其實這章也沒真的發生什麼事XDD((詐欺
只是接下來會開始牽扯到感情,所以在這裡先向大家預告,
但什麼時候真的有什麼就……我也不確定了,總之敬請期待嘿嘿嘿
((這章沒有戲份的暴風表示幹
作者: 雙慧    時間: 2018-8-25 02:51
本帖最後由 雙慧 於 2018-8-25 02:52 編輯

我傻眼了,竟然會出現泰臨和米雪!
這兩個人在吾命同人出場的機率都超低的,我幾乎沒看過啊!
嵐凜大大的文字一如往常有淡淡的哀傷,或許是反映暴風的心境吧?

這麼看來應該是要跟正傳接軌了~~
然後依凌竟然能夠制住尼奧,這實在太神奇了!
格裡西亞應該會很想學XD

期待嵐凜大下次更新~

作者: 小廷    時間: 2018-8-25 13:56
泰臨和米雪!(與雙慧一樣發出驚呼)我都快忘了原著中有這兩位了
尼奧的吸引力很誇張啊~看看依凌習以為常的反應,這任務是要去拿永恆寧靜?
作者: 呂愺    時間: 2018-8-25 18:26


尼奧自登場之後各種搶戲分XD

依凌對尼奧的感覺有點像是依賴,而不是愛情
小時候就是被對方救了一命、
空白的度過好幾年,根本像是來到未來之後,是那個自己所熟識的人
我個人覺得這兩個是主要的原因,雖然尼奧在旅行總是各種迷路跟增加麻煩……(ry

希歐的反應真的很有趣,尤其是對尼奧的時候
一種在職業上面必須尊重對方、但面對依凌的部分則是很討厭對方

希望希歐的好感度能努力繼續往上刷,
要不然依凌說不定一直都只會把她當成「孩子」在對待了(ry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8-26 17:09
雙慧 發表於 2018-8-25 02:51
我傻眼了,竟然會出現泰臨和米雪!
這兩個人在吾命同人出場的機率都超低的,我幾乎沒看過啊!
嵐凜大大的文 ...

因為想寫寫以他人視角來看的尼奧和依凌,但再新創個角色實在覺得太多此一舉,
不如讓這兩個大家幾乎不會記得的來加入!((欸
但我個人覺得他們還是很重要的啦XD
暴風一如既往地在上司不工作、姊姊寄來的信看上去很令人擔心的愁雲慘霧中((暴風心累

其實依凌沒有制住尼奧,她只是學會不理他而已XDDDD
尼奧就是一邊以此為樂,又一邊擔心哪天真的被依凌放生,
但是格里西亞根本沒膽不理老師,從小累積的心理陰影不容易克服啊XDD

然後……現在還不會跟正傳接上耶,
不過他們的歡樂旅程應該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謝謝小雙,我也好期待你的更新ヽ(●´∀`●)ノ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9-1 02:09
呂愺 發表於 2018-8-25 18:26
尼奧自登場之後各種搶戲分XD

依凌對尼奧的感覺有點像是依賴,而不是愛情

就是因為寫他們旅行的故事會變成尼奧強勢來襲,我才一直很糾結要不要跳過的XDD
最後還是寫了,然後暴風就沒戲份了((暴風覺得孤單

被小愺看透透的感覺好害羞((NO
尼奧本身的心情其實也很複雜,但現在還沒機會寫到,
結果大家只能看到尼奧超白目還以此為樂XDDDD

要說希歐是不是真的討厭尼奧,倒也沒那麼嚴重,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事實上就是心情複雜的要死而已,
之後還會越來越糾結而且沒人可以跟他討論XD

雖然確實如果不刷好感就真的只是以「孩子」的身分當結局而已,
不過小愺也太堅定站這CP啦XDDDD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9-15 00:34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9-24 01:35 編輯

◆第十九章 為你努力◆
 
  凡是被稱為「騎士」的職業,都是些在馬背上就像不知「疲倦」兩字怎麼寫的人。 

  在馬上顛簸了整整一天,他們行進的速度快得驚人,除了停下讓馬兒歇息時,其餘時間都在趕路,好不容易重新踏到地面上時,米雪只覺得大腿內側有些不受控地抽蓄了幾下。

  「還好嗎?」泰臨顯然對於長時間騎馬有經驗多了,並沒有像自家搭檔那麼狼狽,還能抽空幫忙對方下馬,他有些失笑地看著米雪揉了揉大腿。

  「不好,那兩個是怪物是不是?」

  正如他嘟噥在口中的抱怨,那總是走在前頭的兩人似乎完全沒受長時間騎馬的影響,別說尼奧輕鬆得像方才只是去散了個步那樣,連看上去最纖弱的依凌也是面色不改地跳下馬,四處瞧了瞧。

  他們只花了一天的時間,便抵達了原先預計第二天才會經過的城鎮。

  有著中小型規模的城鎮,他們在其由灰色石磚砌成的圓拱型城門附近停了下來,門口的衛兵及來來往往的熙攘人們僅僅是瞥了他們一眼便繼續手上的工作--對城鎮坐落在重要幹道上的他們來說,冒險者隊伍並不稀奇。

  「才到這裡而已?要是用跑的應該可以趕更多路。」看著地圖的尼奧似乎有些不滿這樣的速度。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那樣,馬要是連續跑上三天三夜也會暴斃的,請不要殘害生命。」依凌一臉平淡地把地圖重新收折起。

  ……他們還疑似聽到什麼可怕的話。

  注意到兩人的目光,依凌苦笑了笑,「別這樣看我,我沒他那麼變態的體力。」

  對於被稱為變態這件事有些意見,尼奧挑了挑眉:「聖騎士可是以耐力著稱,這點程度是基本。」

  「那你可以回去叫基層的都去跳龍嘴了,我也跟他們一起。」

  「妳說什麼傻話呢?作為我學生這點程度怎麼可以做不到?我們接下來就都用跑的吧。」

  「等等、拜託別!我們不行!」聽見極度不妙的對話內容,米雪跟泰臨迅速對望一眼,立刻一齊舉起手大喊。

  面子現在不是問題,真跑上三天三夜他們還不跟著暴斃?!

  「好啦,玩笑話到此為止。」再度展出璀璨的笑容,尼奧說著不知是真是假的話--雖然黑髮女孩在旁悄悄地嘆息了一聲--拍了拍手,「接下來就先去找間旅店,再準備蒐集情報吧!」

  「說的也是,得先讓這些傢伙好好休息一下才行。」拍了拍顯然也累壞的馬兒,憶起自己有多操勞牠們,米雪就忍不住心疼。

  牽起馬的三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尼奧後面,看著那金髮的男人彎起優雅的笑,向門口衛兵點點頭,對方便感到惶恐那般行了個禮,跨出步伐的姿態彷若哪裡的貴族親臨那般風度翩翩,其他一同進城的旅客甚至也跟著退開了一條路。

  即使依凌再度用斗篷把自己裹的緊實、看上去就像可疑人物,他們依舊毫無窒礙地踏進了城內。

  多少也是察覺到了,金髮男人讓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黑髮女孩被人注意到的低頻率是刻意造成的,因此米雪及泰臨對此也僅是互望了一眼。

  他們挑了個有馬廄的旅店,單單僅是跨進門檻,四周的目光便毫不意外地又集中了過來,對此尼奧依舊視若無睹,而米雪無奈地發現自己已經有點習慣了。

  辦理入住登記的櫃台內,應是老闆的中年男人低著頭專注於手中的帳本登記,沒注意到走近的他們,發現身旁的金髮男人沒有想開口交際的意思,米雪只得認命地敲了敲櫃台,問道:「老闆,房間怎麼算?」

  「雙人房一晚三十五枚銀幣,單人房二十,都附早餐。」抬起頭見到客人,老闆笑容可掬,忙不迭報出了兩個方案。

  「兩間雙人房。」

  才想著要和外頭顧著馬匹的泰臨及依凌討論一下,一道溫和的男性嗓音便已吐出了決定,米雪立馬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直盯著發言的金髮男人。

  「怎麼了?還是米雪兄弟要和泰臨兄弟一人一間?如此是我失禮了,不好意思。」蔚藍的眸子回望,尼奧語氣就像是驚訝那般,很是誠摯地道歉。

  「你們不用討論一下嗎?」

  「單人房比較貴,沒必要的開銷。」尼奧相當理所當然地回道。

  「……算了沒事,就兩間,我跟泰臨……等一下所以依凌跟你一間嗎?」意識到似乎哪裡不對的米雪音調忍不住跟著提高。

  尼奧挑起了眉,唇邊笑弧依舊,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不然是跟你嗎?」

  這趟路上其實他倆也把對方在人多的地方時會有說話習慣差不多理解了,大概就是越多人的地方,尼奧就會越刻意保持優雅的形象,不論用詞或舉止方面。

  因此明明仍在被眾多人明里暗地觀察的狀況下,對方依然吐出這句雖笑著但感受不到溫度的話,腦內立即警訊大響,背脊跟著爬上一股涼意的米雪死命搖頭。

  冤枉!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那就這樣,兩間雙人房,還有能讓我們的馬也休息一下嗎?」從鼻腔內輕哼了聲,那對令人充滿壓迫感的藍眸終於移轉走,重新放回老闆身上。

  「當然、當然!」完全不敢怠慢似地,老闆趕緊回答道,立刻回頭喚人去外頭接手馬匹。

  已是下午時分的陽光不若中午那般毒辣,明亮且柔和地灑落在街道上,目送著旅店員工把馬牽走的男人挺直著背脊,身形線條優美且俐落,金色的髮甚至在目睹的剎那能晃花了眼。
 
  但他相信自己是因為別的原因才想別開視線的--跟在後頭出了旅館的米雪確信。

  「米雪,你不舒服嗎?要不要休息一下?」跟著依凌待在外面,又見回來的同伴臉色蒼白,泰臨忍不住問道。

  「沒事……」悄悄望了眼不知在遠眺著什麼的金髮男人,米雪連回應都刻意壓低聲音,她可不想再莫名踩到什麼地雷,「啊,依凌,我們訂了兩間雙人房,這樣可以嗎?」

  眼角餘光瞥見了陪著去把馬匹安頓好的黑髮女孩走了回來,米雪瞄了眼尼奧,確定對方沒注意自己,便趕緊湊上前悄聲詢問道。

  「可以的。」

  意外地依凌毫不猶豫地回道,他有些驚訝,「真的沒關係嗎?」

  「因為這樣聽上去,兩間單人房應該比較貴吧?」

  一模一樣的說法,不愧是師徒--心底忍不住浮上這樣的感嘆,覺得自己白操心那麼多的米雪突然感到心有點疲倦了。

  「接下來就分成兩組去蒐集情報吧。」片刻過後,一直安靜地看著遠方的金髮男人驀地開了口,令其他三人將注意力重新放至他身上。

  慢悠悠地來回跺了幾步,尼奧又抬首望了望天空,才回過頭問道:「米雪,你的方向感如何?」

  被點名的米雪肩膀一震,才接近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還算不錯吧……」

  「走過的路都能認得?能看懂地圖嗎?」

  「這個基本上都沒問題……」

  「那好。」尼奧滿意似地點點頭,「那麼依凌和泰臨去那市集那邊,米雪你跟我去另一頭。」

  「……欸?!」停頓了三秒,米雪音調提的更高,幾乎像是慘叫。

  沒記錯的話,他才剛惹到對方吧?該不會是想埋了他才叫上他的……

  這麼自虐地一想,不光是頭,他連胃都開始抽痛了。
 
  對於自家臨時隊員毫不掩飾的驚恐模樣,尼奧踏近了一步--即使是單純站在旅店門口,依舊吸引了路過人們的目光--慣性地在唇角揚起優雅燦爛的弧度。

  「跟我一起有什麼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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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老師堅持要跟米雪一組?」眨了眨眼,黑髮女孩將目光轉移至身旁發話的夥伴身上,隨後蹙起了眉,很認真地思考了一陣。

  「可能是想把聖騎士分散開來?」抿著唇好半晌,才仰起頭來吐出猜測的疑問句,「他的想法總是讓人猜不透呢。」

  依凌輕笑出聲,拉了拉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斗篷,未再用面具掩去臉的瑰麗面容上浮出一抹莫可奈何又縱容的笑意。

  「確實啊--那個人看上去就是深不可測的模樣,雖然他總是笑瞇瞇的。」泰臨跟著笑了出來,後面又同情似地感嘆道,「只是就苦了米雪,他好像很怕尼奧啊……」

  並肩走著的兩人經過了一個又一個熱情吆喝的攤販,畢竟是主要貨物流通的中心市集,各式各樣的商品令人目不暇給,他們選擇跟著放緩了步調,感受四周熙攘熱鬧的氛圍,一直緊繃著趕路的神經也稍稍得到了緩解。

  「這裡真的好熱鬧啊!」泰臨感到新鮮地看了看每一個攤販上的物品,嘴角忍不住因這輕鬆的氣氛上揚,「也有不少好東西呢!依凌喜歡逛市集嗎?」

  只是稍微將目光停駐在攤位上的飾品們,就立刻被身旁夥伴注意到的依凌一頓,有些僵硬地收回視線。

  「或許也稱不上……事實上,我以前有一段時間,是不喜歡到這樣熱鬧的街上來的。」

  好一會,她才回應道。

  「咦?為什麼?」

  「該怎麼說呢……或許是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也或許只是因為不喜歡被人注意到自己吧。」女孩似乎是苦笑了笑,他因對方又將帽兜拉的更低的動作而無法確認,只感覺字句間似乎有一絲苦澀的味道滑過。

  「因為不喜歡被注意到,所以才戴面具的嗎?」

  「那個其實是老師買的,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啊!」

  這次的話語卻明亮了起來,他聽見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陣摸索後摸出他們初見面那天的面具。

  蒼白的底、腥紅如弦月的眼及嘴,像是咧著嘴大笑的表情,卻在眼下方勾勒出同樣赤色的水滴圖樣。

  「你覺得這個面具怎麼樣呢?」

  「呃……很有……特色?」

  無論看幾次,都覺得這個面具實在詭異的不像年輕女孩會喜歡的樣式,但女孩突如其來的直球問題,讓泰臨雖想委婉表達、卻一時難以斟酌出什麼合適的字眼。

  「目前我遇到的人都不喜歡喔。」

  『啊、我想也是。』--悄悄在心底贊同的泰臨沒好意思把這句說出口。

  「雖然我很喜歡,但多少還在猶豫的時候老師就直接搶去結帳了,真的超任性的。」

  將面具覆在臉上比了比,那對眼彎成溫煦的弧,令他受到感染似地也跟著漾出笑意。

  兩人的步伐放的更慢了些,最終因依凌似乎對某個攤位相當感興趣的模樣,泰臨率先停下了腳步。

  由各色寶石及玉加工而成的飾品們在米白色的絨布上整齊地被擺放出來,午後的陽光在其上折射出光暈。

  「兩位隨便看、喜歡也可以拿起來看看!這些都是特別打磨和設計的飾品,僅此一家、別無分行!」雖一瞬間猶豫地看了眼披著斗篷的依凌--想必在他眼中是位古怪的客人--但依舊極富熱忱地招呼著,攤位老闆吆喝道。

  「泰臨,你覺得這兩個哪個比較好呢?」

  靜靜地陪著看了一會,女孩終於抬起頭來,捏著兩個飾品認真地向他問道。

  對自身辨別寶石及玉石等級的眼光還有些自信,他接過東西,將兩個都對著陽光照了照,又將其在指尖翻轉著,端詳了好一陣子。

  「以等級來說,這個祖母綠比較好,打磨拋光都做得很好,質地也很乾淨,相較之下這個裡頭似乎有些雜質。」把推薦的放在女孩掌心上,他笑著問道:「要送人的嗎?」

  盯著手中作工精細、以祖母綠為裝飾主體的飾品,依凌點點頭,帶著幾不可察的笑意應了聲,「老闆,這價格怎麼算?」

  「是要當禮物的嗎?那可得好好包裝啦!」向著兩人調皮地擠眉弄眼,老闆興致勃勃地開始著手裝飾包裝。

  街道上的人來來去去的,等待著的他們調整了所站的位子,儘量靠內好不阻擋到任何人的通行,好幾輛運貨用的馬車從身後緩慢地駛過。  
 
  「話說尼奧體力真的有那麼好嗎?真的可以不騎馬連續用跑的趕三天的路?」再將身子往內側靠了靠,一時清閒下來的泰臨憶起在進城時的小插曲,最終還是忍不住向依凌問道。

  「很遺憾,就是這麼好,而且那個三天是背著一個人的狀況,他一個人我可不敢想像。」
  
  「原來真的不是在開玩笑……等等,如果他真的要妳一起用跑的怎麼辦?」意識到方才其實聽到了相當可怕的提議,泰臨語氣有些驚恐。

  「那就跑吧,這也是種訓練嘛。」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依凌拉了把泰臨,避免對方撞上身後經過的馬車。

  貼著封條的木箱或許是因為體型過於巨大,運送其的馬車行走得相當緩慢,木輪轉動時發出吃力的喀答聲響。

  「為了那個很重要的人,不變強不行啊。」

  比起方才,提起那個人時,那對笑彎的茶色眸子內的溫柔幾乎要滿溢出來,擦著飽滿紅色的唇角也牽成一個優美得令人屏息的弧度。


---------------


  「我跟依凌?」望向出聲的對方,尼奧頓了一頓,漾開了一抹笑意。

  「啊、認識很久了,確實。」似懷念,又似感嘆,話語中的情緒複雜的令聽者一時難以辨別,「嚴格說起來,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正式成為師生不過這一年的事而已。」

  「這樣啊……嗯?」頓了一下,似乎覺得哪裡有點不協調的米雪狐疑望向對方,「依凌現在到底幾歲?」

  「問女孩子年紀可是禁忌喔,米雪兄弟。」

  「嗚呃……」

  見對方像是被迫吞下隻青蛙那般糾結起表情,尼奧才愉悅地笑了聲,「她才二十一而已。」

  「……那你呢?」

  「三十。」

  金髮的男人笑容絢爛奪目,足以令身邊其他事物都黯淡無光,米雪只能愣愣地點點頭。

  「這樣說來,你們是青梅竹馬?」

  「要這麼說的話,我倒也不反對。」

  熟門熟路似地左拐右彎,尼奧腳下始終保持著一個稱得上是悠哉的速度,接著在經過另一個小市集時停了下來。

  形狀及材質各異的各式容器整起地陳列在架上與攤位上,琥珀色、赭紅色的液體傾倒進透明的玻璃杯中,在午後的陽光灑落下折射出溫潤的光澤。

  「請試喝看看吧!這可是本鎮的特產喔!」情緒高昂且熱情如火,負責招待客人的年輕女性店員把斟滿的小玻璃杯遞上前,在顯然引起興趣的尼奧接下後,也不忘再塞一杯給跟在後方的米雪,帶著對自家產品的自豪介紹起酒的特色。

  晃動杯子令暗紅色的液體打著旋、輕嗅其香氣、淺抿一口感受其醇厚、最後嚥下。

  金髮男人品嘗著酒的姿態專業且優美,吞下時的喉結滾動甚至讓端著酒的女店員看呆了眼。

  「確實是好酒。」對唇舌間留下的餘韻相當滿意,尼奧向著店員微微一笑。

  「就、就是說啊!先生您真識貨,一定是見識多廣的冒險者!剛好來這裡旅行的嗎?」

  談話的內容主體已由酒轉移至「尼奧」本人身上,店員雙頰染上紅暈,悄悄地挪動腳步拉近彼此距離,熱切地詢問道。

  注意到這些小細節的米雪頓時覺得頭痛起來。

  他可不像那嬌小的黑髮女孩,有那個膽量及辦法在尼奧開始和眾多女性「交流」時把人拉回來,親眼目睹過狀況的他很清楚,到那時場面會有多麼一發不可收拾……還有多麼花時間。

  附近的女性們都虎視眈眈地望了過來,感覺到氣氛似乎因此開始變質,米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在他仍攥著杯子揪結該如何是好之時,就見尼奧和女店員聊了幾句,紳士有禮地點點頭作為招呼便繼續邁開步子。

  「米雪兄弟?」發現他還愣在原地,尼奧還回首喚道。

  「啊!來了!」匆匆忙忙地把酒一飲而盡把容器交還回去,他趕緊小跑跟上,咕噥幾句,「我還以為你會像在公會那時一樣,還在煩惱怎麼辦才好……」

  把那些不知是否能算上抱怨的話給聽去了,尼奧只是笑了聲,「現在沒必要,也不是做那種事的時候。」

  現在沒必要?

  「那現在是什麼時候……話說我們究竟要去哪啊?」雖對那句話有些不解,但他覺得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先問清楚。

  從和另外兩人分別開始,他們就這樣走過了好幾條街道,就像是清楚目的、卻又刻意迂迴著那般的行進方式。

  「嘛,誰知道呢。」

  ……這名金髮的男人總會讓他驚訝不斷,就像現在。

  「你不知道嗎?!」對方隨意的回應讓他難掩愕然,猛地轉過頭,「那你怎麼知道要往哪走?」

  哼笑了聲,尼奧側過身向著他揚起了下頷,「對於我們這種以純粹光明作為職業的人而言,有些事不用看到或事先知道也能明白。」

  察覺對方並沒有想詳細解釋的意願,因此他也只是撇撇嘴,乖乖繼續跟上……然後默默把回旅館的路記起來。

  「我知道你也沒有想解釋的意思啦,不過還是問一下……為什麼要特地指定跟我一組?這樣說起來不是跟依凌比較好嗎?」

  「是呢。」隨口似地應聲,頓了一頓尼奧頭也不回地回道,「你姑且算是個保險吧。」

  「咦?」

  他才疑惑地睜大了眼,就見尼奧止住了步伐。

  不知不覺間,他倆走到了全然無人經過的偏僻小巷道中,尼奧回過了身,有著恍若大海美麗藍色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和他的對上。

  『該不會是想埋了他才叫上他的』--這念頭又一次在腦中盤旋,令他僵住了身子。

  「等等你看到的一切,半個字也不許透露出去。」

  「……即使是依凌?」

  思緒迅速在腦中流轉,明白話語中意思的他猶豫地問道。

  「尤其是她。」

  一瞬間他分不清對方眼中閃過的究竟是憐愛還是猙獰。

  ……還是其實兩者皆有?

  似乎有些沒耐性了,尼奧環抱起雙手於胸前,仍是直視著他,歪著頭思考半晌似乎決定稍作退讓。

  「要是你做不到,我可以現在就敲昏你了事。」

  「……啊?!」



【後話】
不論是誰,都為了重要的人在悄悄地努力著。

今日的尼奧,依舊在當個任性的人,
而兩章無出場的暴風小可愛依舊在水深火熱之中XD

也在這裡悄悄預告,
目前在和《二十一世紀的史詩》的作者雙慧計劃一同把文集結成本參與明年暑假CWT,
雖然一切都還在規劃階段,
有興趣的大家也可以看看小雙的文喔!♡(*´∀`*)人(*´∀`*)♡
是個和這裡不同,風格輕鬆幽默的可愛作品XD

附上可以匿名也不用登入的提問箱
如果有任何建議或對於未來也許有機會出的本有什麼願望的話,都歡迎許願!
現在正在全身痠痛的嵐凜誠摯感謝ヾ(●゜▽゜●)♡
作者: 雙慧    時間: 2018-9-15 10:35
我突然覺得米雪好可憐喔...忽然就變成尼奧的人肉GPS了...
誰叫尼奧是個超級大路癡呢XD
而且還是個怪物等級般的路癡。
是說如果暴風知道他的依凌姊姊跟尼奧睡同一間房間會不會發瘋啊XDDD

雖然說這是過度章節,但還是能看出裡面有好幾個重要的伏筆呢~
尤其是最後!
感覺尼奧就是要處理和依凌身世有關的事情啊!超有那一次跟太陽還有艾崔斯特去黑暗之地的既視感!
期待凜凜的下一章~~

作者: 晴空星喵    時間: 2018-9-15 15:35
依凌和尼奧睡同一間房間啊......
喂,暴風嗎?本喵有一個小道消息--嗯嗯,有關你的依凌姊姊,啥?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不然是誰的!喂喂喂!別掛--掛掉了
嗯......其實本喵挺能體會尼奧迷路時的心情
因為本喵也是一個路癡啊摔!
轉個三個彎本喵就回不了家了......(跪倒)
作者: 小廷    時間: 2018-9-17 17:37
米雪這趟旅程後會不會被嚇到只剩半條命啊.....替他掬把同情淚(然後再偷笑XD)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9-22 20:52
雙慧 發表於 2018-9-15 10:35
我突然覺得米雪好可憐喔...忽然就變成尼奧的人肉GPS了...
誰叫尼奧是個超級大路癡呢XD
而且還是個怪物等級 ...

其實也越寫越覺得米雪是最可憐的人xDD
我覺得他其實也是個善於察言觀色、優秀的人,不然也不會之後成為冒險隊的隊長,只是遺憾的這次遇上了尼奧,只能被使喚好使喚滿xDDD
暴風暫時還不會知道所以沒問題!((No
而且他自己也和依凌同床共枕過,知道自家依凌姊姊應該不當一回事,但還是會感到心情複雜而超揪結XDD
然後老樣子沒有人可以跟他討論((內傷ING

謝謝小雙嗚嗚嗚嗚嗚
我原本想說應該除了最後一段應該什麼都看不出來,
不過尼奧就是那種會悄悄解決很多事情的可靠男人!

我也好期待小雙新章,剛剛才看到小雙有更新了,
等我~~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9-29 03:15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10-7 01:31 編輯

◆第二十章 彼此間的糾纏◆

  「歡迎回來--」

  當兩道熟悉的身影進入視線範圍內時,等在旅館門口的泰臨立即展開笑靨,熱情地向兩人招招手。

  「啊、嗯,你們已經回來了啊?」頓了一瞬,米雪有些僵硬地扯開笑容,「依凌不在嗎?」

  「她去安排行李放置了,說等你們回來就直接去餐廳,要我在這裡等你們。」指指旅店裡頭,泰臨擔下領頭的責任,率先踏進門,也不忘和走得較後些的尼奧打聲招呼。

  「這樣啊……」

  「怎麼了嗎?」

  「呃……不、沒什麼。」迅速向後瞥了眼,米雪依然掛著那有些不自在的笑,泰臨只得點點頭。

  旅館所附的餐廳內因鄰近晚餐時間而聚集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說話聲像海浪那般,在以木頭為主體的建築內迴盪著。

  接著在他們三人踏進來那瞬停滯住,過幾秒又恢復細碎的交談聲。

  對此沒放在心上--也或許是沒注意到--,泰臨張望著,好不容易找著了目標,趕緊領著其他兩人靠過去。

  即使是在有些昏暗的地方,仍讓斗篷將臉及身體都覆蓋起,極力把存在感壓至最低那般,靜靜地在一隅盤踞著的嬌小人影。

  就算帶著敵意或警戒的目光不時投射而來,也只是坐著等待同伴到來。

  金髮的男人幾個跨步,迅速越過米雪及泰臨,拉過椅子毫不客氣地在那人對面入了座,

  空間內的喧鬧聲似乎又停頓下了。
 
  「哟,依凌,久等了。」撐著頰的他笑著,伸出手以指尖稍稍勾起對方的斗篷兜帽。

  在只有他看的到的角度,依凌抬起了臉,紅潤的唇揚起弧度。

  「兩位辛苦了,我剛剛已經請店員準備晚餐了。」招呼著兩人坐下,依凌向遠方的店員招招手示意可以上菜了,「我們邊吃邊討論吧。」

  經過火烤而香嫩多汁的肉料理、外酥內鬆軟的麵包、濃湯,一道道食物經由訓練有素的店員迅速送上桌,食物的香氣刺激的胃一陣蠕動,顧不上禮儀,米雪及泰臨趕緊低下頭把食物送進嘴裡。

  「麻煩再來兩瓶店裡最烈的酒和兩盤下酒菜。」

  在店員端上最後一道燉菜時,尼奧忙不迭地再提出追加,依凌只是瞥了眼對方便繼續手上動作。

  金髮的男人在四周有意無意的關注下,依舊大喇喇地吃肉喝酒,黑髮的女孩則是連餐具碰到盤子時的聲響幾乎都沒有,儘管姿態不同,兩人用餐的姿勢卻都同樣帶著無以名之的優雅。

  發現到這點的另外兩人也不自覺地緩下狼吞虎嚥的動作。

  「那麼,你們有沒有得到什麼消息?」

  幾乎被美味的食物吸引去所有注意力時,尼奧忽地提起快被遺忘的話題。

  「打聽過往目的地沿路的狀況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消息。」

  「咦?」看著代表回答的依凌,米雪有些驚訝及挫敗,「那代表我們一無所獲?」

  「不,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尼奧卻笑了,接過店員遞過來的酒瓶,「人們習慣報憂不報喜,沒消息就代表沿路都是安全平安的,當然也有重大事故但卻被人刻意隱瞞的可能,但那個防不勝防,在重要道路上這機率也不高,人只要一多要封鎖消息就不容易。」

  泰臨受教地點點頭,看著對方扭開軟木塞,將液體傾倒入杯中。

  「那有沒有看到什麼有趣的事?依凌?」含帶著溫和的笑意,放下酒瓶的尼奧撐著頰側向依凌問道。

  頓了一頓,原先報告完便沉默著繼續用餐的依凌好半晌才開了口。

  「市集很熱鬧、大家都很熱情……還有買了想送給小希歐的禮物,是泰臨幫忙挑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清,她有些勉強似地斷斷續續吐出一些心得。

  「這樣啊,確實該寄信回去了。」在女孩喃喃訴說時不斷應著聲,最後依然笑著答道,尼奧把斟滿的酒推了一杯過去。

  感覺到插不進這氣氛的米雪及泰臨又默默開始重複把食物塞進嘴裡的舉動。

  「說起來,街道上感覺很熱鬧,走起路來有點擁擠。」想起今天走路時感受到的艱辛,泰臨忍不住感嘆,也順帶試圖緩和這有些令他們不自在的氣氛,「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慶典或活動。」

  「那是因為運送貨物的馬車特別多的關係。」指尖剛觸到杯子便頓了下來,依凌將聲音壓低,「似乎有商人把闇屬性的魔獸運進城內。」

  「闇屬性?」米雪不由自主地跟著小聲地重複道,「為什麼要特地抓那個屬性的魔獸?」

  「也有其他屬性的魔獸,可能是買賣用的,事實上這樣的販賣並不稀奇。」

  「我們有看到嗎?」聽依凌形容得仔細,泰臨遲疑地舉手發問--他們不是一起行動的嗎?怎麼他沒有任何印象?

  「在買東西時經過你背後的就是運送闇屬性魔獸的車子喔,但他們有特別貼上防止氣息洩漏的封條,而且使用的是完全封死的木箱,我學藝不精,所以在那麼靠近的狀況下才發現的。」依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是其他正式得到祝福的聖騎士,應該可以更早就注意到吧。」 

  擺擺手,尼奧輕哼了聲,對那些商業行為沒有太大的興趣,逕自端起酒杯讓液體在裡頭繞起旋,「只要他們不出紕漏那就沒事,隨他們去。」  

  藍眸一轉,他看向剛解決盤中食物的米雪及泰臨,勾起了異常燦爛的笑容,惹得兩人身子因此一僵。
  
  「你們兩個會喝酒吧?」

  看著尼奧興致勃勃、一副沒喝到盡興不走的模樣,米雪及泰臨張了張嘴卻疑似見對方手探向劍,只能趕緊拋記求救的眼神給唯一有可能制止人的依凌。

  只見黑髮的女孩低著頭,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口吞嚥下去,優雅地擦擦嘴,扔下只能喝兩瓶、針對尼奧的警告後便表示要先去盥洗,接著悠悠哉哉地先行離席了。

  斟得極滿的兩個酒杯推至他們面前。

  被留下的兩人終於掩不住臉上的驚恐。

  
-------------------


  最終米雪及泰臨還是比他們自己所想的還要早回到房間。

  也許是依凌的警告起了作用,尼奧雖然不停地抱怨著「這點哪夠喝」,但除了最初的兩瓶也真的沒再加點,還因為捨不得分太多出去,結果他們倆人只各喝了兩杯,剩下整整一瓶半則只是陪著尼奧喝完。

  原本目睹對方的興致高昂,已經抱著自己第二天可能要宿醉的心理準備、最後倖免的米雪著實鬆了口氣。

  「米雪你先去洗澡吧!這兩天感覺你很累,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

  對於同伴的貼心,米雪每次都感動得想哭,雖然比起身體上的,他心靈的疲倦比較多些。

  「謝謝……話說,外面是不是從剛才起就有點吵?」

  準備接受同伴好意先進浴室盥洗的米雪忽地停下了腳步,連原想趁機保養劍的泰臨也跟著停下動作。

  正如他所言,窗子外的遠處似乎隱隱有些騷動,因距離而模糊不清,但依然滑進側耳傾聽的他們耳中。

  似乎也驚動了其他房客,他們還能聽見門板外頭,有人在走廊上奔走的聲音。

  「感覺出事了,你去通知尼奧他們,我先去瞧瞧狀況!」身為隱蔽性及機動性較高的弓箭手,米雪立即擔下打探消息的任務,迅速把武器重新裝備上便溜了出去,接收到指令的泰臨也趕緊帶上劍奔出房間。

  因入住當下並無相鄰的雙人房,故尼奧及依凌的房間被安排在更上一層樓,泰臨三步併作兩步跨上階梯,靴底在木製的樓梯上發出不小的聲響,在夜裡激盪起漣漪,但他現在實在無暇顧及降低音量。


  趕到兩人門前,泰臨抬起欲拍上門的手停了住,最後改以指節敲擊--儘管依舊是帶點焦慮色彩的快節奏。

  「尼奧、依凌!你們在嗎?」

  「進來吧。」

  門後男人的聲音悠悠傳出,令泰臨一愣,嘗試著轉動門把的他驚訝地發現對方真沒鎖上,輕易地便被推了開。

  方才應聲的金髮男人在床上背靠著枕、屈起一條腿的姿態看上去閒適自在,房內所有燈火都熄滅了,對方只依著一顆小小光球的光暈在保養劍身。

  「出事了?」瞥了他一眼,尼奧像是笑那般哼了聲,繼續手上擦拭的動作。

  「應該是,米雪已經去看狀況了……」  

  像是怕打碎這空間內莫名的靜謐氣氛,泰臨不由自主跟著放輕音量,但仍掩不住語氣中的擔憂。

  話音未落,一道完全未減低音量的喊叫驀然在他身後炸開。

  「泰臨、尼奧、依凌!那些魔獸真的逃脫了、現在外面根本一團亂!」風風火火地奔上來,一趕到目的地米雪便焦急地衝著房內大喊,「那些商人已經發出緊急委託了,好像還有之前提到的闇屬性魔獸!」

  也被自家搭檔突如其來的大音量嚇得不清,泰臨趕緊拉住人。

  「……尼奧?」

  細細小小、恍若咕噥那般,帶著點鼻音的這聲輕喚使在人家房門外拉扯起的兩人一愣,目光跟著調轉過去。

  只見床靠近內側的那頭、尼奧的右手邊,那名黑髮的女孩慢慢地撐起了身體,未紮綁起的黑髮及米白的被單順著白皙光滑的肩頭滑下,睡眼惺忪地喃喃喊了聲。 
  
  一瞬間以為對方未著寸縷,但後來定睛一瞧發覺女孩只是穿著無袖的裡衣,原先尷尬是否不小心知道了什麼祕密的米雪及泰臨才悄悄地鬆了口氣--前者甚至腦中盤旋的是自己會不會被滅口。

  「怎麼了嗎?要出去嗎?」女孩晃著頭,又爬起來了些,將手探向床沿,似乎是想從床下撈什麼東西跟著出門。

  「沒有,妳睡。」

  依然靠著枕的尼奧應了聲,伸手把人按回床上,順手把被子一路蓋上對方的頭,不過幾秒被褥下又回復平靜,只剩呼息的輕微起伏。

  撈過放在旁邊椅子上的外衣,他拎著劍下了床,熄滅了那顆彷若月亮的小小光球--泰臨這才發現尼奧原先躺的位置正好將光球的光暈全擋去,使依凌所在的那側不會受到光照影響。

  「走了。」

  在窗前望了望,拉攏起窗簾,尼奧終於走出房門。

  「咦?所以依凌不去嗎?」不自主地讓出條路,米雪望了望裡面。

  依凌不去的話,要是尼奧做了什麼該由誰去阻止啊?

  「讓她睡,她可以幾天不睡跟著我出任務,但一旦睡下卻沒睡飽的話,精神狀況會很差。」

  「啊、是這樣啊……」

  揚起了弧度優美、卻感受不著溫度的笑容,尼奧把房門掩上,徹底斷絕米雪希冀的目光,「所以,你們要是敢再大聲一句,我就把你們倒吊在城門上。」

  米雪及泰臨立刻用手把自己嘴用力堵上。

  再怎麼說他倆還是對沒事找皮痛這種事沒有興趣的。

  一路踩著階梯下樓,只有鞋底敲擊地板的沉悶聲響,詭異的沉默持續到他們在旅館門口駐足之時。

  這間旅店九成入住的客人都是冒險者,因此發生騷動的當下幾乎所有人都奔了出去,現在一時竟幾乎沒剩幾人待著。

  老闆戰戰兢兢地帶著員工四處奔走,在讓他們三人出去後便立刻加固門窗,顯然很是懼怕魔獸會闖進來。

  「不過沒想到之前說的那些魔獸真的脫逃了。」米雪臉上浮現疲倦,語氣中帶著無奈,「還真是不出紕漏就沒事,出了就這麼驚天動地,現在外面都一堆人在幫忙抓,到處都混亂的要命。」

  能聽見遠處有人在吆喝著、亦能感受到隨著風捎來的戰鬥氣息,他們所佇立的這條街道卻相反地安靜,建築物投射下的陰影在僅有微弱月色的照耀下更顯得闃黑。

  「我們要往哪走?」

  「不,我們就待在這。」

  尼奧頭也不回地悠悠說道,令發問的泰臨及準備出發的米雪一愣,他們看著尼奧穿上外衣,過分完美的肌理線條被掩藏在衣物下。
  
  「你說有闇屬性的魔獸,對吧?」

  見米雪愣愣地點點頭,尼奧笑了出來,帶著愉悅那般。

  「那麼,在這裡等牠們來就好了,我可是聖騎士,在牠們眼裡渾身上下都是討厭的氣息,首要攻擊目標肯定是我。」理了理衣服,尼奧把手中的劍掛回腰側,「如果這個城鎮內沒有祭司或其他聖騎士的話,第二個目標就是依凌了。」

  跟著尼奧意有所指的視線,他們一同望向了二樓的房間,會意過來對方是要以自己作為誘餌,好來個守株待兔。

  「你們也可以去找其他魔獸賺點外快,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扭了扭脖子,一手插著腰的尼奧擺了擺手打發他們走,大有一個人和所有魔獸幹架的氣勢。

  「這怎麼行?聽說那些闇屬性的魔獸是等級最高最難纏的,怎麼可以只留你一個?」一瞬間在腦中天人交戰,最後仍是不放心留下同伴的心占了上風,米雪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咬緊牙根、克制著自己逃跑的心站了出來,「更何況這邊還有依凌和其他客人在,我們也在這裡支援你!」

  「喔?」似乎對米雪的決心感到有些驚奇,尼奧側過頭,向著他挑起了眉。

  事情就發生在那一剎那。    

  渾身漆黑、體型似狼的魔獸從無光的死角驀然竄出,眨眼間往金髮男人的背上撲,滿布獠牙的嘴就欲往脖頸處咬去!

  連示警都來不及,尼奧的出手也在眨眼間。

  連回頭都沒有,只是幾個退後的步子便和魔獸的攻擊線險險擦過,尼奧就這麼順著魔獸的衝過來的勢頭,猛地伸手一把扼住了其頸項,魔獸被迫停頓住動作,四肢在空中掙動著,吼叫聲瞬間成了難聽的嘶鳴。

  「是要活的、還是死的?」

  單手提著魔獸,流轉回來的藍色眸子在旅店門口掛著的燈火下,閃爍著寒光。

  在唇邊勾起了若有似無的弧度,尼奧如此問道。



-----------------------



  『親愛的小希歐--』

  筆在這裡便停頓了住,幾番搖擺後最終被放了下來,捏著筆桿好一陣子的纖白手指無措似地在空中搖擺了幾下。
  
  寄信回光明神殿--這是自己所承諾過的,因此到達第一個城鎮時,依凌便是直奔能寄信的機構,沒想到值得紀念的第一封才剛下筆就讓她傷透了腦筋。

  腦中的千思萬緒一時不知該從何敘述起,最後她簡單地表達了想念之情、自家師長的強悍,以及祝福。

  那個現在稱之為「老師」、名字是「尼奧.太陽」的男人。

  和過去偶爾碰上面不同,結伴冒險的模式讓倆人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待在一塊,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和對方相處。

  那個人顯然也是想到了同件事,才剛啟程沒多久就始終沉默著,仿若氣氛凝滯起。

  依凌.蒼井與尼奧.太陽,糾纏在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是曖昧模糊的,自十二年前起。

  縱然清楚只要誰開口了,也許這段關係就能有所進展,但誰也沒有踏出那一步。

  她不明白該怎麼定義彼此的關係,也不知道尼奧對此的想法,兩人始終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現在,她的時間停留在十二年前,而他則是已經過了十二年。

  究竟該如何歸類這段關係與感情呢?這個問題從沒有得到答案,也許對方也沒有想要得到。

  即使到了這個當下,依舊如此。

  自出發後便安靜下來的那個人,兀自向前走著。

  「後悔了嗎?」在他背後,她忍不住輕聲問道。

  --後悔一時衝動而帶上她去旅行,搞得現在自己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嗎?

  也許成為十二聖騎其中一個條件是五感過人,走在前方的金髮男人回過首,直直地望著她許久。

  「……可能後悔過吧。」

  這樣的回答嚴格說上來,她並不意外。

  --那時的自己,有露出什麼表情嗎?

  事後她並不記得了,只記得尼奧頓了頓,回頭向她走近。

  「妳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尼奧這麼說道,嘆息似地,厚實的大掌撫上了她的頭頂,「畢竟我也需要一點時間。」

  需要重新適應、拿捏相處分寸的,不只有她,他也是如此。

  他們彼此都需要,在時間已實際流逝過去的狀況下。

  而尼奧說完那句後,也確實很「做自己」。

  四處挑釁邀戰、喝酒至醉方休、風流不羈。

  說著她可以再任性一點的人卻比她還任性妄為。

  她不確定那人這樣的改變是為何,也許對方本性便是如此,只是一直被所謂「全大陸都知道」的太陽騎士形象束縛住,畢竟她所認識的尼奧.太陽印象僅是片面--雖然後面他們確實認識了五年--但現在在她面前的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即使像這般全天候的相處,她依然不敢說自己了解他,人有很多面向,這她再清楚不過。

  基於尼奧的話,如果真的不滿了,有時她也會直接表達出來,特別是對方總四處招惹女孩子時。

  『你是想轉職暴風騎士是不是?』

  『幸好小希歐雖然是暴風騎士也沒你這麼誇張,不然我該怎麼和朵莉姊交代……』

  『尼奧.太陽,你可以適可而止點嗎?』

  像這樣的抱怨她碎嘴好多次,但尼奧對此總是笑著,令她甚至幾次懷疑對方和女人調情的行為是為了故意惹怒她,但這想法從沒有被證實,他依然會以招牌笑容代替回答。

  這樣的關係,在他人眼中想必很是畸形吧。

  儘管如此,他們兩人一路相伴,也過了一年的時光。



  睜開眼,入目的是即使拉上窗簾、陽光仍從縫隙灑進室內的窗子,在木製的地板上落下點點光斑。

  側躺著的黑髮女孩緩慢地爬起身,長髮跟著傾瀉而下,披散在白皙的肩頭及背脊上。  

  讓腦子開機的過程中,她條件反射地推了推隔壁的人。

  「尼奧,起床了。」

  停頓了幾秒,發覺那人沒半點動靜,她才轉過頭,湊近了些再推了幾下那線條優美的臂膀,這次的力道加大了不少。

  對方的反應則是將她的手抓了住,順著一個施力把人拉下直至躺回被窩中,一個行雲流水的翻身用另一手把被子重新蓋上。

  房間內重歸寂靜,窗外的鳥囀忽遠忽近。

  差點又跟著睡著的依凌再次翻開棉被,她選擇放棄。

  她逕自去梳洗盥洗,在她已經在用毛巾擦乾臉時,那個人才悠哉地晃進浴室。

  金色微卷的髮披散下來,像雄獅那般,不羈且隨興,他慵懶地倚在門邊笑著,恍若海洋或天空的藍眼因此微微瞇起,對自己大大敞開而露出胸膛的衣襟毫不在意。

  「早安,依凌。」

  「早安,尼奧。」

  將洗淨的毛巾遞過去,她同樣笑著回應道。



   

  「兩位早安!」一踏上旅館一樓的大廳,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其中一桌的泰臨立刻向著兩人揮揮手,「睡得還好嗎?」  

  「很好,你們呢?昨晚辛苦了。」跟著入座的依凌依舊把自己掩蓋在斗篷下,但他們仍能瞧見她的笑意。

  桌上已經端放著麵包、濃湯及牛奶等早餐,米雪一面將每人的份量一一分好,一面心不在焉似地應著:「啊、沒什麼,幾乎都是尼奧處理掉的,我們也沒做什麼……」

  「處理什麼?昨晚怎麼了嗎?」頓了住接過盤子的動作,她疑惑地轉頭。

  「……妳不是在說魔獸的事嗎?」感覺似乎有人瞪了過來,雞皮疙瘩悄悄地爬上背,他乾笑了幾聲。

  「我是指陪老師喝酒的事,所以,發生什麼事了呢,親愛的老師?」

  「只是魔獸出來觀光一圈,不是什麼大事。」
  
  最終尼奧還是開口解釋道--也許是因為女孩的目光轉移至自己身上的關係--語氣平淡地彷若只是在談論天氣。

  但昨夜目睹全程的米雪及泰臨對這樣的平淡帶過感到不予置評。

  被作為首要攻擊目標的金髮男人在夜晚裡,被數十隻的魔獸包圍著,向著他露出獠牙、躁動地低聲嘶吼。

  明明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會落得被那些利牙撕咬開的下場,卻能看見尼奧毫無畏懼地揚起好戰的笑。

  那些魔獸對他們倆視若無睹,只執著於尼奧,這讓米雪便於以弓箭在外圍進行支援。

  他們真不覺得那是可以如此雲淡風輕談論的小事,對他們而言那已經叫「生死一瞬間」了。

  「怎麼不叫我起床?我可以一起處理啊。」

  「妳睡飽就夠了,接下來可還有妳得忙的。」尼奧撐著頰笑得燦爛。

  「……說的也是。」

  安靜幾秒,已經預見未來可能還會有很多麻煩事的依凌,用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接受了這說法。

  這趟旅程連一半都還不到呢。



  在離開城鎮之前,依凌一向有個例行公事必須完成。  

  「要寄送的就這個而已嗎?」窗口人員接下她仔細打包的包裹,溫和地問道。

  --「每到新的城鎮,就會寄信回去。」

  這是她親口承諾的,直至目前為止也從未失約。

  那個孩子收到禮物時會開心嗎?會喜歡這個禮物嗎?
 
  想像著對方的反應,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裡某處一片柔軟,如水那般。

  「還有一封信,不過請稍等我一下。」將懷中的信取出,憶起尼奧的信還未打包在一塊,依凌歉意地說道,小跑著去找在外頭等待的其他人。

  「老師,你的信……」

  走出門,入目的是金髮男人又被眾多女子團團圍著,數量還驚人的多。

  她的笑意硬生生僵在嘴角。

  一同等候在外的米雪及泰臨站的遠遠地,望天看地就是不將目光往那方向調去,眼神成一汪死水地逃避著現實。

  她再往下踏一階、嘗試再呼喊道,卻猛地有幾名女子圍了上來,氣勢驚人地讓她忍不住退縮,緊抓住自己的斗篷。

  「你是尼奧的學生吧?這是給尼奧的禮物,他說你會幫他收著的,那就拜託囉!」

  巧笑倩兮的女子們把東西全塞給了她,又跟著迫不及待地擠進那包圍圈中,即使她是個全身包著斗篷、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可疑人士,對她們而言也並非為重要的事。

  抱著滿懷精心包裝過的禮物,依凌遠遠地看著那人被簇擁著,顯然很是愉快的模樣。

  「老師。」

  「呀--尼奧你討厭!都故意欺負人,真是的!」

  「老師,信……」

  「尼奧,來,這是我特地作的喔!啊--」

  泰臨把臉別的更過去了點,米雪甚至蜷縮起身體,摀著耳朵把臉都埋在了雙膝間。

  依凌面無表情地轉身回到了建築物裡,在櫃檯前放下懷中所有物品,換了張新的信紙,重新提起了筆。

  『尼奧.太陽是個混帳東西!』

  紙上如此憤恨地刻上這幾個大字。

  用力地幾乎要將紙張劃破,她重複畫著那幾個字,筆尖在紙上劃過時甚至發出了可怕的聲響。

  好半晌才將怒氣發洩的差不多,才匆匆地把信整理折起就直接交給窗口的服務人員,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再度去面對那荒唐的場面。

  「親愛的老師,請現在立刻上馬,不然我們就把你丟在這裡!」

  幾乎占滿整張紙面的宣洩信件終究沒有寄出,她還是沒敢讓自家小希歐瞧見這樣失態的自己。

  應該、沒寄出的吧?

  事後發現自己想不起那張紙收去哪的依凌忽然感到頭皮發麻。



【後話】
彼此之間究竟該如何定義呢?
即使如此想著,但誰也沒有想要去改變,直至今日。

除了米雪,依凌遲早有一天也會被尼奧逼瘋XD
信究竟去哪了呢?

明明想著要讓暴風出場,
沒想到爆了字數,只好繼續順延……
所以這篇依舊沒有他的戲份,親愛的我還是愛著你啊!!((暴風:幹閉嘴

9/30重新整理文
順便預告,接下來可能會開始點文活動
雖然細節還在計畫中,
(持續糾結該做長期、時間到收的模式,還是到值得紀念的時候再開放)
到時候若是不嫌棄還希望大家來參加喔 (੭ु´ ᐜ `)੭ु⁾⁾
作者: 白冰冰爆    時間: 2018-9-30 21:51
大大           請問艾崔師特呢?          被尼奧拋棄了嗎?(飛)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0-6 02:22
白冰冰爆 發表於 2018-9-30 21:51
大大           請問艾崔師特呢?          被尼奧拋棄了嗎?(飛)

歡迎新朋友喔d(`・∀・)b
因為個人劇情安排的關係,所以艾崔斯特的出場延後了,
不過還是會出現的,這點請放心,
他依然是很重要的腳色,不會改變的。
畢竟沒有艾崔斯特的話,依凌回歸聖殿後尼奧這活法應該會死在野外吧((誇張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0-27 03:16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12-10 23:00 編輯

◆第二十一章 自由◆

  他總是抱持著期待,等待那個人寄來的信。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藍髮青年慢吞吞地脫下外衣,對其沾染上酒氣一事感到棘手,但也只能先暫且掛起。

  房內一如既往地被白色佔滿,到處都是公文堆起的小山丘,就算他交出了一疊,這裡總會被更快的速度重新補上另一堆。

  他嘆著氣,彎腰拾起一些被吹散至地上的紙張,心底咒罵著把公文推過來的自家上司,正想洩恨似地把東西砸到桌上,映入眼中的事物卻讓他硬生生頓了住動作。

  公文被推了開、在旁邊疊起,難得看的見木製的桌面,上面端放著一個小包裹及信封。

  他立馬扔下了手上所有東西,白色的紙在空中盤旋,最後又無聲地落回地面。

  他是會將喜歡的事物留到最後的類型,因此在包裹及信封間猶豫了會,最終他選擇先拆開的是包裹。

  小心翼翼地解開繩子和外層的紙--因為包裝得實在太過精心,還令他一時不知該從何下手--捧著裡頭的精緻木盒,他掀開了蓋子。

  銀製的底座,其上有著如同花藤的雕刻,將一顆碧綠的寶石擁起,彷若盛開的花朵,靜靜地躺在紺色的絨布上,反射著溫煦的光澤。

  將之取出捏在手中,才發現這是一枚胸針、或許該稱之為領巾扣的飾品。

  他站到了鏡子前,把進門時便隨便扯開的領巾重新整理好,舊的領巾扣被取下放到了一旁。
 
  將飾品推到定位,他盯著鏡內那枚與自己眼珠同色澤的祖母綠,好半晌才發覺自己唇邊的那抹笑意。

  『小希歐和朵莉姊都有一對很美的眼睛呢。』

  他的依凌姊姊總是這麼說著。

  或許現在看著他的目光中,還有著對母親的懷念及愧疚,即使如此,他依然無法拒絕對方直視著自己的眼。

  就如她喜歡自己眼瞳的綠,他也同樣喜歡著她眼眸中的茶色。

  他仰起了頭,長長地、輕聲地嘆息了一聲,為那許久不見的人。

  坐回辦公椅上,修長的指終於探向桌面上的信封,他垂下眸子,拆開了牛皮紙製的信封。

  『親愛的小希歐,不知不覺,在外頭旅行也已經一年了,想到又一次離開了你這麼久,突然好想念你,近來還好嗎?最近天氣逐漸轉涼,要保重身體喔。
  因為接下了一個關於黑暗之地的任務,我們隊伍剛加入了兩位新隊員,變得相當熱鬧,正在前往目的地的旅途中,一切平安。
  偶爾看見了那枚領巾扣,一時竟以為看見了你的眼睛,那祖母綠和你與朵莉姊的一樣美麗,忍不住地就買了下來,雖然看上去也許有些女性化,但還是希望小希歐喜歡。
  一直沒有陪在你身邊,真的非常抱歉,但我很期待和你重逢的那天,在那之前,就讓它代替我陪著你吧。』

  『好想念你。』

  --我也是啊,想念著妳。

  心中最深處迴響著同樣的思念,不只一次,但沒有辦法主動聯繫的他從未將此傳達給對方過,只能一天一天地累積起,或許哪一天寂寞便會滿溢而出。

  他總是在收到信時,祈禱著那人的平安及順利,等待著那人終有一天的歸來。

  垂下首級,直至將額貼至信紙上,似乎還能嗅到那人身上的那淡淡香氣--但也可能單純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被動地等待著訊息的他,只有在收到信的當下感覺到一絲絲的安慰。

  時間已是弦月掛起的夜晚時分,帶著涼意的空氣穿過未關緊的窗,滑進了室內,掀動了幾張紙,他抬起頭,隨手取過墨水瓶將其壓住。

  相當難得的,一向信件內容簡單明瞭的依凌,這次寄來的信封內還有另一張折起的信紙,他懷著些許的期待把它抽了出來。

  與他手裡正捏著的那張不同,這張被稍嫌隨便的方式對折了兩次才塞進信封內,這令他有些意外。

  所有的動作在打開信紙、讓內容映入眼中時停頓住。

  『尼奧.太陽是個混帳東西!』

  斗大的這幾個字佔滿所有面積,甚至因為重複書寫的痕跡而幾乎要劃穿了紙、幾乎可以說是刻畫,更能看出操筆的人有多憤恨。

  藍髮青年沉默地看著手中的信紙。

  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間。

  某人的門下一秒被瘋狂敲響。

  「格里西亞.太陽!你老師到底幹了什麼好事?為什麼依凌姊姊會寄這種信回來!」

  希歐.暴風,二十三歲,今日依舊因為各種事而操碎了心。


-----------------


  當從口袋中撈出的紙張攤開上頭是一片空白時,她真的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秉著一時衝動和憤怒,在寄信時將情緒隨手宣洩在紙上,但其實並沒有真要讓誰知曉,於是抽起隨手折了兩折就塞進了上衣口袋裡。

  等她把自家老師從人群中喊出來、強迫對方立刻動身出發,旅途都進行到下一個城鎮,她又一次要寄出信時,才想起自己疑似把紙塞在某處,掏出紙一看已是如此。

  依凌.蒼井蹲下身,雙手掩著臉呻吟。

  「呃……依凌?」看著黑髮女孩奔出郵局後突如其來的舉動,泰臨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嗎?」

  「我好像把不該寄出的東西寄出去了……該怎麼辦啊……」  

  蜷縮成一團的她,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帶著顯而易見的懊惱和悔恨。
 
  「咦?寄了什麼?」

  「內容有點……不太好的信……」

  對於她的語帶保留,尼奧挑起了眉,「妳寫了什麼?」

  「……你是個混帳東西。」

  這還真是坦率又直接的表述。

  泰臨和米雪齊刷刷地望向當事人。

  金髮的男人姿態優雅閒適地靠在紅磚色的矮牆上,黑髮的女孩摀住臉蹲在地上。

  這樣的畫面讓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瞧了幾眼,想必會有人誤以為這是什麼修羅場吧。

  「讓那傢伙早點認清妳也挺好的。」出乎他倆意外地,尼奧對那樣的指控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語氣中似乎帶有某種程度的幸災樂禍。

  「尼奧,閉嘴,拜託。」依凌的聲音聽上去像是翻了個白眼那般沒好氣。
    
  「難道妳想在他面前演一輩子的好姊姊?」尼奧甚至用腿側撞了撞還在地上逃避現實的依凌,「都過這麼長一段時間了,他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但我也沒打算讓小希歐看到那種內容啊!」

  依凌像是小聲地尖叫那般,原先清冷的嗓音因激動而拉高,甚至將原本要寄出的信在手中抓皺成了一團。

  第一次看見總是淡然溫柔笑著、卻彷若對一切皆漠不關心的黑髮女孩如此崩潰的模樣,米雪及泰臨其實有些驚奇。

  但應是身為對方搭檔和師長的尼奧卻沒有要安慰的意思,還又踢了人家幾腳。

  「扭曲。」他哼了聲,這次直接彎腰,伸手像拎貓一樣把人提了起來,「妳很清楚的,不能永遠裝下去。」

  好聽的嗓音組織成的語句音量極輕,喧嚷的街道上,只有聚在一起的他們聽得真切。

  「……我去想想怎麼解釋那個內容。」
  
  依凌是否有什麼表情,他們倆因角度關係而無法得知,只能看見女孩掙動幾下,男人才讓她的腳重新踩在地面上。

  斗篷的兜帽重新被拉上,陽光下會透著美麗褐色的黑髮也跟著被掩蓋起,她背過身子走遠了幾步便停下腳步。

  「明天開始就不會經過城鎮了,你們如果想買什麼就趁現在吧。」側過頭,尼奧對仍待在原地的米雪及泰臨說道,「晚點餐廳集合。」

  明白對方所指的是這次下榻的旅館旁邊那間餐廳,米雪望了眼不遠處那嬌小的身影,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儘管沒有特別想買什麼,仍是拉上泰臨先行離開。

  「米雪,我們要去買什麼嗎?」

  「總之就先到處逛逛吧……」拉著泰臨的手臂快步走著,米雪不著痕跡地回頭瞥了眼。

  作為弓箭手,他的視力很好,尚能看見那兩人的背影,金髮的男人幾個跨步便到了女孩身後,彎下了腰,手臂環過女孩的肩,兩人的面頰輕觸,而男人似乎湊往她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麼。

  「他們感情真好。」注意到米雪視線,同樣回過頭的泰臨帶著笑意感嘆了聲,「如果他們都能再坦率點就好了。」

  「……或許是吧,但我可不想扯進他們的關係。」好一會,米雪才應道。

  無論怎麼聽,都感覺得到隱藏其下的複雜。

  「我們還是趕緊去看看有沒有要補充什麼道具或武器吧,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搞不好會被尼奧一劍捅死……」

  「米雪你又來了,尼奧哪有這麼可怕?」

  兩人的交談聲隨著離去的腳步漸行漸遠,隱沒在午後的喧囂市區之中。



------------------



  『妳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在旅程方開始之際,尼奧所說的這句話在接下來的日夜裡,皆縈繞在心頭上。

  唇角揚起的柔軟弧度、溫煦的說話音調、壓抑在某種水平的情緒反應,全是這些年所累積起的習慣,只為了一個完美的扮演。

  嘗試將這些完全剝離開,卻發現自己或許連如何表情都不會了。

  『和朵莉他們一起生活不開心嗎?』

  『沒有的話,為什麼妳要這麼壓抑地活著?』

  很久以前,查覺到的尼奧如此問道,語氣中的情緒複雜得令她無法辨讀。

  她慣於壓抑著自己的一切。

  她想成為像朵莉姊一樣溫柔的人。

  她想成為溫柔且值得依靠的姊姊,在那孩子面前。

  病態、扭曲、虛偽。

  即使感覺的到尼奧對此的嗤之以鼻,不由自主的偽裝行為也在對方面前得到了緩解,但面對著那孩子,她依然無法停止。

  「活得更自由一點吧。」

  感受的到肩上的重量,那人的手臂從後環上來,唇瓣幾乎貼在自己頰上,嘆息似地如此說道。

  淡淡的玫瑰香氣和相較於她更高些的體溫,都令她一瞬間感到眼眶的酸澀。

  或許覺得自己是那麼地無可救藥,朽木終究不可雕。

  半旋過身子,她把臉埋進他的頸側。

  也許會引起其他路人的側目,也或許無人會在意這街道上一角所發生的事。

  「會的、但現在……」

  --再一陣子、拜託。

  今天也依賴著尼奧對自己的縱容。


--------------  


  有時候,令人心動的邂逅都是在些不起眼的角落發生的。

  遠離城鎮中心的巷道,因沿著山坡所建而有著高低起伏的階梯與坡道,建築物錯落其間,在日暮時分遠眺時,還能將沐浴在橘金色調中的城鎮中心美景盡收眼底。

  一個小小的店舖就隱藏在住家之中,刻有優美字體的木製店名招牌掛在門邊的牆上,安靜但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看上去只是隨興散著步,經過門前的一高一矮停下了腳步,或者該說是較為嬌小的那人拉住了另一人。

  「尼奧。」

  「去吧。」 

  回過首的金髮男人望了眼對方視線所投的方向,應了聲,蔚藍的眼似乎彎起了帶著縱容的弧度。

  「不,我在這等妳就好。」

  從店鋪的櫥窗看進去,就能感受內部的狹窄與擁擠,對自己的粗手粗腳多少有自知之明,他沒有進去的打算,只是輕拍女孩的背,看著她歪歪頭,便自己推開了門板,像貓一般無聲地溜了進去。

  店門上方所懸掛的鈴鐺清脆地敲響著,在只有寥寥幾名住戶經過的巷道中。

  她其實是個沒什麼慾望的人。

  『想看嗎?』

  記憶中的那日,是她住進朵莉家生活的第三個月。

  注意到那對茶色的眸子悄悄地瞥了幾眼所經過的櫥窗,他停下腳步問道。

  那側過臉的美麗面容仍帶著稚嫩、彷若是正欲綻放的花,毫無疑問地,再過幾年會是一位令所見者都目眩神迷的美人。

  『不,沒有。』但聽到他的問話,她毫不猶豫地否認了,立即收回了視線,直直望向他。
 
  目光純粹的差點就讓他相信了。

  『逛一下也沒關係,現在還很早。』

  『沒關係,還是早點把東西買好回去吧,不然朵莉姊會困擾的。』

  他不動聲色地再鼓勵一遍,得到的是女孩略顯強硬的回應,但依舊笑得溫煦。
  
  不是在說謊,只是立刻選擇放棄慾望。

  以前的依凌.蒼井,即使看到感興趣的事物,也從不會表現出來,不敢也不願要求,一切反應都像計算過後,既壓抑又平淡。

  也許連本人都沒發現自己這個習慣。

  現在,即使只是拉住了他的衣角、這種程度的主動尋求也讓他感覺的到對方的改變。

  明明沒有被「全大陸都知道」的形象束縛住,卻活得更不自由。
 
  明明只要開口,想要的、渴望的一切都會給予妳。

  再多點慾望、再任性一點吧。

  不久前聽過一次的清脆敲響聲又一次響起,是那扇店鋪的門上所懸掛的鈴鐺。

  他抬起低垂著的眸子,將那一幕深深地刻入腦海裡。

  「尼奧!」

  黑色的髮、精緻恍若人偶的臉蛋都讓夕暉渲染開橘紅的色調,抹著明豔紅潤色彩的唇瓣勾起優美的弧度,吐出他的名字。

  他禁不住唇邊寵愛的弧度揚起,就像她也總忍不住對那孩子的寵溺,將對方興奮的反應接納下來。

  --一點點也好,活的自由些了嗎? 



---------------



  推開門,檀香似的氣味變撲鼻而來,隨之還有一串清脆的鈴鐺敲擊聲響跟著響起,來源則是在所推開的門板上方。

  一如在外透過櫥窗時所看見的那般,店內的物品多得驚人,卻錯落有致地擺放著,讓人儘管覺得活動空間不大、卻不會感到壓迫。

  櫥窗旁放著櫃子,精裝式的書籍堆疊成幾堆,在櫥櫃上、架子上,或者是搖椅上;大小不一的玻璃瓶、羊皮紙捲、精緻雕飾的拆信刀、木製的音樂盒,在物品及物品之間,偶爾能發現一些新奇的東西。

  幾乎是立刻就著迷在這彷若寶庫一般的小店中,恨不得把每一件東西都仔細看過一遍,女孩彎下腰看著藏在書間的魚缸,裡頭的橘金色金魚以優美的姿勢翩翩然游動著。

  「下午好。」

  一聲問好驀地響起,沉浸在魚兒泳姿中的依凌肩膀一顫趕緊站起,只見一位老人在店的彼端,頭髮雪白卻十分有精神地挺直著身軀,笑容帶著長者的慈祥。

  「午安,打擾您了。」基於禮貌與尊重,依凌脫下斗篷將其掛在手臂上,向著對方欠身,「因為店裡的東西太吸引人了,突然造訪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只是老人家的古怪興趣罷了。」身為老闆的老人呵呵笑著,悠悠坐進了同樣堆滿東西的櫃台內,「難得有客人來啊。」

  帶有皺紋、但依舊健朗的手隨興似地碰觸了桌上的沙漏,裝有沙子的玻璃容器被精巧的螺絲鎖住,古金色的藤蔓高高托起,被外力一觸碰,便以螺絲為軸旋轉了一百八十度,沙粒發出落下的細碎聲響。

  不起眼的店面裝飾,及雖然種類繁多、卻稱不上主流甚至擺置隨興,這間小店確實不像會有許多客人會來訪的地方。

  「但我很喜歡這間店的氛圍,看來我也許也是個怪人?」  

  看著依凌有幾分認真的微微歪著頭,老人爽朗地笑出了聲。

  「小姐是劍士?」目光落在她腰間的劍,老人問道。

  「不,我是準聖騎士,還在修行中。」

  --還不夠,現在的自己還不夠資格站在那孩子身邊啊。

  一瞬間心底湧上了酸澀。  
 
  「原來如此,真是厲害啊。」並不知曉她一瞬即逝的低落,老人依舊和藹地笑著,「我想這是緣分吧,小姐可以儘管慢慢看沒關係。」

  接受了店主的好意,她在不大的店內穿梭著,各式各樣的有趣小玩意一一滑過眼底。

  前些日子失手寄出了失態的信,這件事仍舊讓她有些憂鬱,但這並不影響思念著那孩子的心情。

  --想找送給小希歐的禮物。

  或許是愧疚離開對方那麼久,也或許是單純想將最好的都留在對方身邊,只有尋找禮物這件事上,她從不遺餘力。

  送禮一向考慮到實用性,雖然知道那孩子即使是收到單純的裝飾品,也肯定會好好擺放並定時整理,但她依然不想送個徒有外表的東西。

  在那些商品間穿梭,她竟一時也選不出個滿意的禮物,直到那樣東西進入視線範圍。

  嘗試著用雙手捧起,溫潤的玻璃外殼摸上去極有分量,她將之對著略為昏暗的小燈照了照。

  --就是這個了,小希歐會喜歡的吧?

  有時她挑禮也不過是講求那一瞬間的心動和緣分。
  
  「這個?小姐妳喜歡嗎?」

  見她把挑上的物品放在自己面前,老人戴上了古金色邊框的眼鏡,也左右瞧了瞧,「這個啊……是了,是之前嘗試著做出來的,沒想到會有人喜歡。」

  「這很特別。」

  「謝謝賞識無聊老人的小興趣。」老人心情很好地笑了幾聲,擺擺手「小姐喜歡就便宜帶走吧,還有其他喜歡的東西嗎?」

  「那……這個也可以帶走嗎?」

  纖細的指探向櫃台邊,懸掛在以木頭製成的支架上的古金色首飾們。

  這次看上的是刻有太陽圖樣的耳環。 



  再次推開門,日暮時分吹來的風已帶上些許涼意,那個身形挺拔修長的男人靠坐在店面對面的小矮牆上,若有所思地低歛著眸子,白色的騎士服及金色的髮全壟罩在背後的夕暉下。

  即使少有人經過,但凡是經過的女性都看愣了眼,腳步跟著不自覺地緩了下來,直到最後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

  「尼奧!」

  捏著手裡的東西,她迫不及待地呼喊道,小跑著向他靠近。

  因雀躍的情緒而讓腳下被稍微地一絆,抬起頭的他便伸出了手,她順勢就這麼撲進了他的懷中,倒也沒有急著爬起,她伸直了手臂,將手裡捻著的耳環在對方耳廓上比了比。

  「果然沒有耳洞啊。」

  「難道妳有?」他順手將她鬢角撥攏至耳後,瞧了瞧耳垂「妳這女孩子都沒有了。」

  「沒想過要打,要是在陪小希歐玩的時候劃傷他怎麼辦?」

  對於女孩一如既往「小希歐為第一優先」的原則完全沒打算理會--就像對方也根本不理會自己去拈花惹草的行為--尼奧將注意力放在那枚湊到眼前的飾品上。
 
  「想打耳洞了?」他捏著她的耳垂問道。

  「不是,只是突然感覺很適合你,所以想送給你的……」都把東西買下、還遞到人家面前了,依凌卻突然有些反悔,「但仔細想想,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還是算了?」
  
  「有人禮物送了還反悔的嗎?」他哼了聲,大掌一伸一握,便將捏著耳環的纖手一起包裹在掌心,「該回去了,走吧。」

  兩雙屬於冒險者的長靴再次前進,敲擊在鍍著橘金色調的石磚道路上,靜謐的小巷彷彿因兩人而活潑起來。 
 
  「尼奧,所以你喜歡嗎?」

  「嗯哼。」

  「那你會戴嗎?」

  「不會。」

  「……咦?」



【後話】
『活的自由些了嗎?』

雖然原定三章解決旅行的時光,結果莫名越寫越多……
只好順手慢慢補完三人感情的部分揪葛,雖然這好像就是越寫越多的原因XDD

睽違了三個禮拜,終於整理好了新的篇章,
在等等10點要起床去場次的狀況下貼上來了……(爆肝)

如果回來有空就把活動細節貼上來,希望大家喜歡和能一起參與點文活動!(雙手合十)
和未來要跟擺攤夥伴雙慧一起出本時相關的喔!(੭ु´ ᐜ `)੭ु⁾⁾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1-10 02:44
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8-11-10 02:58 編輯

這次來更新的不是新篇章不好意思,是新活動!
準備了一點小回饋給總是會留言給我的天使們(*´∀`)~♥

長期點文活動

◇ 到第一卷結束時截止
◇ 簡單留下心得即可參與點文
◇ 架空Paro、CP向、正篇相關皆可,前兩者就當作平行世界
◇ 為了辨認方便,請各位在每個項目前加上(1)、(2)等編號
◇ 可提出新項目,也可覆議他人
◇ 不限一人一項,也不限次數,每次更新皆可參加,但不可重覆項目
◇ 截止後所有項目一起進行抽獎,與選入書中作番外的會有禮物,或許是手繪筆記本或是印刷後直接贈送一本
◇ 有被戳到點的提案有空的話也會寫寫(๑•̀ㅂ•́)و✧


向大家預告一下,
因為真的太會爆字數,而且一去不復返、尼奧戲份直線上升……((剁手
所以最後集結成冊時字數可能會破30w,
應該封面特典設計等也都會自己來,
到時會再開調查表單!

最近經歷了嘴破發炎、蕁麻疹過敏、嘴破惡化、感冒和一些老毛病摧殘過後,
腦子常常一片空白……
我沒有能同時兼顧好所有事情的優秀,
但還是會努力把他們的故事接著順利寫出來的……(›´ω`‹ )


最後一提,
手繪筆記本的畫風大概是像這樣,手邊只有這個,到時會新畫一本的(*ˇωˇ*人)
作者: 晴空星喵    時間: 2018-11-10 21:11
嘿嘿本喵期待的點文耶~~
本喵想要的文是暴風依凌的甜蜜蜜生活!!(貓:呼呼等很久了)
大大的手繪筆記本好美!本喵好想要!(伸手)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1-17 23:56
晴空星喵 發表於 2018-11-10 21:11
嘿嘿本喵期待的點文耶~~
本喵想要的文是暴風依凌的甜蜜蜜生活!!(貓:呼呼等很久了)
大大的手繪筆記本好 ...

是的!是原本都不敢開怕還不了債的點文活動!
而且還是作死式的長期活動XD
依這種更新速度,大概會有個半年吧……大家可以慢慢想有沒有想許願的內容了喔(›´ω`‹ )

原本想說如果大家有很多想法或設定想看的話,
有編號可以比較容易讓他人辨認和附議,
不過這種比較籠統的就算了沒關係XD
最後,非常謝謝星喵參與!
有機會的話會努力讓那兩個甜蜜一點的,會努力的(›´ω`‹ )((?
作者: 白冰冰爆    時間: 2018-11-22 08:15
太棒了     大大我還想看   大概什麼時候更啊~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2-8 21:37
【在此做個延後更新的公告】
因為上個月月底請了長假去北海道一趟,
所以整個月都在如火如荼地趕工作,接著出國,回國時是晚上9點才下飛機,隔天繼續無縫接軌上班……
基於這些原因,所以真的沒辦法準時雙週更新,在此非常對不起在等待著的大家( ´•̥̥̥ω•̥̥̥` )
現在已經在準備新章節了,
點文活動的話隨時歡迎加入喔!d(`・∀・)b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8-12-28 22:02
◆第二十二章 思念著的其中一天◆

  艾爾梅瑞.綠葉在陽光方投進窗子時便醒了過來。

  聖騎士的作息一向規律--除去某工作狂和半夜常跑出去的某上司--艾爾梅瑞爬了起來伸了伸懶腰,順道推開了窗子,帶著涼意的空氣灌進室內,讓腦子也跟著清醒了幾分。

  窗外的天空十分澄淨,他估計會是個好天氣,清晨的陽光呈現著淡淡的薄金色,朦朧地籠罩在神殿以白色為主體的建築上。

  多適合有重要頌讚的今天啊,早起準備總是好的。

  一面忖度是否要去敲敲比較容易賴床的同僚房門,一面打理整齊自己的艾爾梅瑞踏出房門,就見長廊彼端迎面走來令他有些意外的人。

  「早安,暴風。」艾爾梅瑞打了招呼,明顯鬆了口氣地笑道,「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太累爬不起來,正在想要不要先去叫你呢!」

  和他同樣穿著特別為今日訂製的白色禮裝--不同的是他倆一個滾綠邊、一個則是滾藍邊--脖頸上的絲巾讓一個綴著祖母綠的胸針固定住,清晨的陽光灑落進來時反射著溫煦的光澤,藍色的髮一絲不苟地紮綁起,隨著步伐晃漾著弧度。

  「早啊,綠葉。」希歐.暴風向著自家弟兄瀟灑一笑,一如以往有公開露面的活動時,「順帶一提,我不是爬起來了,是還沒睡。」

  笑得風流倜儻,卻說出令人惶恐的話。

  「欸?!沒、沒睡嗎?你家副隊長沒叫你睡嗎?」

  「那堆新王登基的公文可是多到連他們都要下來幫忙,誰有空還來監督我睡不睡啊?」

  呵呵笑著的藍髮青年笑意中感覺不到一絲清爽。

  「那太陽的公文……」

  「當然在我房間裡啊。」
 
  聽到這,並肩同行的綠髮青年終於忍不住抹了把同情的淚。

  清晨的長廊上,已有許多聖騎士與祭司奔走於頌讚的準備,帶著了活力與歡快的氣氛。

  「不過算了,畢竟他今天是頌讚的主角,更別提他還選了那麼難的一首歌。」

  「就是說啊,好期待呢!」
  
  咬著充當早餐的麵包、不時剝點碎塊餵餵鴿子,艾爾梅瑞看著撲騰著翅膀搶食的鳥兒們目光溫和。

  「話說依凌小姐有寄信回來嗎?不知道她和前太陽騎士長現在旅行到哪了,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呢?」

  「說的是,什麼時候能見面呢?我也想知道。」希歐垂著眼,低低地笑了幾聲,把指間揉捏的麵包屑灑了出去,「前幾天有一封,他們現在要往郊區移動,所以直到任務結束回到城鎮前,都沒有辦法再寄信回來了。」

  這次的信和之前一樣,和一個包裹一同寄來,而他同樣選擇先拆開了信。

  『關於之前的信,只是想悄悄抱怨一下,沒想到錯寄到你那邊,如果嚇到小希歐的話,真的非常抱歉,老師還是很值得依賴的,畢竟要有能單挑贏他的人,估計還是不太容易……只是他有點任性罷了,不需要太擔心我們。』

  對於前次寄來,看上去就充滿著憤恨所寫的「尼奧.太陽是個混帳東西!」這樣內容的信,他家的依凌姊姊是這麼解釋的。

  ……他才不相信只是有點任性而已。

  『雖然十分想念你,但同時也害怕著再次見面時,你是否會覺得我變得陌生而忍不住疏離呢?儘管如此,依舊會以靈魂相伴、永遠愛著你的心意也未曾動搖過。』

  --那種事怎麼可能?

  看到最末段時,他一時感到了心痛與開心交融在一起的複雜心情。

  喜的是依凌姊姊終於願意稍微提及自己的感受、憂的則是對方的想法。

  明明即使歸來的依凌姊姊,已不若自己記憶中的模樣,也絕不會有與之疏離的想法,這點他有自信。

  讓依凌姊姊一眨眼就得面對完全是另一個人的自己有什麼資格呢?說到底,讓對方感到最陌生的不就是自己嗎?

  麵包屑在鳥群撲著翅膀的爭奪下失去蹤跡,陽光灑下的天空看上去依舊明媚且澄澈。

  「我想,依凌小姐他們一定沒有問題的。」望著藍天的艾爾梅瑞收回視線,向著他投以溫和的笑靨,「或許很快就會回來了呢,我們也得好好努力了,畢竟這段時間的大家都成長了,對吧?」

  「說的是啊。」愣了一愣,他才跟著笑了出來,展出今日第一抹不帶任何陰霾的笑容,把手中剩下的麵包通通扔了出去。

  「話說依凌小姐這次寄的禮物是什麼?」 

  「是個墨水瓶……寫出來的字是藍色帶珠光的那種特殊墨水。」

  琉璃材質般的瓶身線條優美,有著像藝術品那般精緻的外觀,以繩子在瓶口處綴著一張有著秀麗字跡的祝福紙籤,但當他發現那是個墨水瓶時,不得不說心情實在很複雜。

  試著沾取書寫了寫,那靛青的色彩很美麗,稍微低飽和的墨色中隱隱帶有彷若星子的微光,讓他一邊想著「這是要他多努力點工作嗎」,一邊覺得自己根本用不下手,最後默默地放在辦公桌的邊角當作裝飾。

  「也許依凌小姐要你工作時用?」

  「我才不要用在公文上,浪費。」

  擺出了嫌棄的表情,希歐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支著頰慵懶地靠在了欄杆上。

  要用在哪呢,這件事就讓他慢慢地想吧。
 
  「現在就讓我們好好期待太陽那傢伙大展身手吧!要是讓我們失望了,就讓他嚐嚐連續改五天公文的滋味。」 

  「這樣太陽可能會哭喔?」

  聽著同僚帶著些許惡趣味的話,艾爾梅瑞跟著笑了起來。

  相視而笑的兩人全然沒想過會有意外發生。

  離他們兩人期待頌讚的心情在看到格里西亞聽見曲名一臉震驚、於是轉變為驚恐與擔憂一事,還有三十分鐘。

  頌讚主角、光明神的代言人、聖殿之首,本人正被自家摯友剛從床上用力搖醒。


-----------------

  
  「先在這邊休息一下吧!」

  當燦金髮色的男人如此說道,立刻有兩人毫不客氣地癱倒在地上。

  「我以為我撐不到休息、要暴斃在路上了……」

  「我也是……」

  因為某人在出發之時,以「要用最快速度抵達任務地點」為由,否決了原本騎馬的路線,而所謂最短路徑呢,就見那人霸氣地讓指尖一劃--

  確實點與點之間最短的距離是直線,但把這用在地圖上不覺得就是哪裡不太對嗎?!

  在目瞪口呆之下,他們還是被迫放棄馬匹,開始了一連串的跋山涉水。

  「你們的體力還有待加強啊。」

  對於尼奧的搖頭嘆氣,米雪及泰臨很識相地決定不做反駁,以免讓對方再有冒出任何「嶄新」想法的機會。

  「你們先休息一下,這附近應該有條河,我去補充水。」

  也許是習慣了,看上去依然精神奕奕的依凌提起大家的水袋,在走之前還對尼奧強調好幾次「不准動」、「待在原地等」,便消失在林間。

  風吹過樹葉的窸窣聲響,鳥鳴,三人之間一時只剩這些聲響。

  「那個……我還是去幫依凌小姐好了……」三分鐘後,泰臨默默爬起身來試圖逃離,卻被跟著猛地爬起來的米雪抓住。

  欲言又止了一陣,米雪最後在尼奧也在場的狀況下只敢擠出一句:「……那我也去。」
    
  不知是真沒察覺、亦或者只是享受著米雪的一驚一乍,尼奧依然掛著笑容看著,在兩人似乎終於以眼神達成了什麼共識時,才悠哉開口道:「不用過去了,依凌要回來了,不過似乎帶著幾隻蒼蠅。」

  互望一眼,米雪及泰臨跟著湊到尼奧旁邊,順著目光望過去,可以看見黑髮的女孩正原路返回,且後面跟著三名陌生的男子。

  「小姐也是冒險者吧?一個人的話要不要跟我們組隊?」

  「我們正要去解決瑞蘭山道上的山賊喔!這可是高級任務,賞金絕對不會虧待妳!」

  「我們三個啊,實力和耐力也稱得上不錯啦,如果想要的話,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包準滿意喔?」

  說出的句子已經開始從搭訕走向言語騷擾及調戲,令所聽者都不禁蹙眉。

  把四個水袋拎在手上的黑髮女孩表情不見絲毫鬆動,目光筆直且腳步未有停滯。

  直到那三人擋在了她面前。

  「唉呀,別這麼冷漠嘛,我聽說魔法師的性慾不是都很大嗎?冒險隊裡互相滿足也是常有的事啊?」

  其中一人甚至大著膽子將手探向了她。

  抬起頭的依凌嫣然一笑。

  水袋被高高地拋起,只見那纖細的身形一個閃動--

  右手一拳灌向鼻樑,左手一手刀劈向喉結,抬起腿一膝蓋便撞向胯下。

  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力道、行雲流水般流暢的動作,讓原本已經要前去解圍的泰臨及米雪緊急煞車,感覺自己跨下跟著有股痠麻感。

  重新站定的依凌揚起手,一秒不差地重新接住落下的水袋們,順便踩過躺在地上哀號的三個大男人,發現他們在還從容地打了聲招呼,把水袋交回他們倆手上。

  「妳不先溝通一下的嗎?」雙臂交抱在胸前斜靠在樹上,尼奧扯出像是幸災樂禍的笑。

  「溝通這件事只限於對方也是人類時。」依凌的語氣全然不起波瀾。  

  被擊中鼻樑的男人掙扎地爬了起來,摀著流血的鼻咒罵了幾句難聽的話,師徒二人一齊回過了頭。

  一瞬間,同方向的米雪及泰臨跟著頭皮發麻。

  「依凌,看來妳太溫柔了。」

  「似乎是呢。」
 
  「等……」

  還來不及阻止,又再目睹了第二次的暴行,泰臨一副想勸阻又不敢開口的模樣,米雪則是索性當作沒看到。

  相處的這幾天,他們已經看習慣依凌處理一切雜務,兼阻止自己的師長各種脫序行為,有時也會向他們無奈地笑著道歉,讓他們一時忘記這看上去纖弱且溫柔的女孩是何人了。

  她是和那個「尼奧」組隊,以兩人之姿令其他隊伍聞之而色變的存在啊。

  聽著幾名大男人淒厲的像殺豬的慘叫,米雪暗自決定,除了尼奧那難搞的傢伙、也千萬不要惹依凌這隱藏性暴力份子。



  「你們這些傢伙啊,是新人吧?那什麼性慾大的謠言居然真的相信?這就算了,難道沒聽前輩們說過有一支隊伍是不能惹的嗎?回去好好打聽一下。」一分鐘後,蹲在再度和大地相親相愛的三個男人身邊,米雪語帶同情。

  沒有人有餘裕回應他,因為他們每人方才都被掰斷了一隻手,除此之外還又被多揍了幾下,每下都挑準了十分疼痛的位置,現在這當下只剩虛弱的呻吟。

  「看女孩子一個人就想佔人家便宜,明明人家提著四個水袋,怎麼可能會只有一個人?色慾薰心也要長點腦,而且看到那個傢伙竟然還敢繼續亂講話?年輕人,雖然你很有勇氣但這樣會死得早啊。」

  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不遠處依然環抱著雙手的尼奧,米雪搖搖頭,帶著憐憫地拍了拍其中一人的頭,頓了一下,湊近了些低聲道:「快回去吧,別想再打什麼歪腦筋了,不然你們可能真的會身上少哪個部位。」

  他剛剛可是瞥見了,那個金髮男人讓手碰觸上了腰間的劍柄。

  「米雪--要走了喔!」

  「來了來了--」

  應著聲,米雪拍拍手站起身,迅速跟上隊伍,和其他同伴一樣把人扔著就走。

  樹林間又只剩蟲鳴鳥囀的聲音,還有哀號。

  「把剛剛那三個人丟在那邊好嗎?」重新啟程沒多久,泰臨便擔憂地開口了,還回頭望了幾眼。

  「這是在教他們,做任何事都必須承擔後果,不管好壞。」尼奧以真摯的語氣諄諄教誨似地回答。 

  「他們應該要向全世界的魔法師和女性切腹致歉。」另一頭的依凌依舊冷淡。

  「依凌小姐還好嗎?他們剛剛說了……很多話。」泰臨關心地問道,但思及那些話語也不免尷尬。

  「沒事,習慣就好。」給予了他一個和平時無異的笑容,依凌重新穿上了斗篷,。
  
  他突然明白為何黑髮女孩總披著斗篷和戴著面具,與金髮男人像刻意吸引眾人注意力的理由了。
  
  前幾日在旅館時,依凌也被人纏上,甚至一路跟到了房間附近,那時泰臨和米雪趕緊上前解圍才暫時解決了這突發狀況--雖然現在想想不去的話,頂多是那當下就看到依凌的施暴而已。

  隔天早上,尼奧從應原是依凌所睡的單人房出來,笑容燦爛……地讓他們在窗外看見被倒吊起來的那幾個騷擾犯,臉還很熟悉,似乎前一晚有看過的那種熟悉。

  「對了。」回過頭,尼奧不經意提起似地問道,「『瑞蘭山道的山賊』是什麼任務?」

  「不過是中等級的任務,山賊是大約十幾人的小組織。」

  「過去要多久?」

  盯著他一陣,依凌還是抽出了地圖研究,「以我們腳程和現在所在地來看,繞過去還算順路。」

  「這樣啊。」笑容燦爛的尼奧,「那麼我們先去把那個任務處理了吧,讓人家等可就不好了。」

  米雪發現,尼奧除了任性外,還有仇必報。


-----------------


  當最後一道夕暉也被山吞沒、夜晚降臨時,四人的隊伍終於能好好歇息。

  他們在某人的決定下,真的改變了前進方向趕到那個瑞蘭山道,不讓他們失望的,山賊們真的跳了出來攔住了路,蜂擁而上迅速成個包圍圈,也的確是應會讓一般三人隊伍感到棘手的多人數。

  「把值錢的留下就留你們一條小命!」

  「你們這邊是所有人了嗎?」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詢問,山賊們一愣,甚至有人反射性地點了點頭。

  然後米雪及泰臨看著尼奧端起璀璨的和天上太陽有得比的笑容--上前空手揍了山賊們一頓。

  一瞬間他們倆居然對山賊們湧起了同情心。  

  「……好想念小希歐。」

  那位施暴者的學生,全程袖手旁觀還意義不明地這麼咕噥了聲。

  也許是因為這些山賊也不過是打劫路過的旅人財物,倒也沒有做過殺人劫色等事,所以任務內容只是把人綁去交差即可。

  米雪及泰臨依舊看著尼奧不知道在辦事小姐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神清氣爽地領了報酬回來,他們便再度開始了拚死拚活趕路的行程。

  「快天黑了,先找地方休息吧。」

  去探路回來的依凌這麼說道,讓尼奧不得不停下步伐,米雪及泰臨幾乎是淚眼朦朧地投去感激的目光,卻在觸及對方手上時硬生生頓住。

  「依凌,那是……?」望著她手中抓著一隻正滴滴答答流著血的魔獸,遲疑許久,米雪還是問出了口。
  
  「……晚餐?」

  --等等!那個疑惑的語氣是什麼意思?

  雖然如此在心裡吶喊,那隻突然衝出想攻擊女孩、最後卻丟掉小命的魔獸依然就這樣真的被他們吃下肚了。

  晚餐後,四人圍著營火席地而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隨著時間推移,也逐漸沉寂下來。

  尼奧盤起雙腿,劍被放在伸手就可觸及的左手邊,大喇喇地背靠著岩石坐著,而在他右側的依凌抱著腿,額抵在雙膝上,一動也不動地。

  尼奧瞥了眼,伸手攬過對方,讓她能枕著自己的腿躺下。

  「兩兩一組守夜吧,你們先休息。」

  「兩兩?」米雪望向明顯睡沉的女孩,欲言又止。

  其實很清楚那嬌小的女孩有多疲倦,從鎮上出發的當下,她的工作就開始了,阻止自家師長和女性調情、走錯路、挑釁人找架打……長時間趕路之外,還包辦了食宿的雜務,紮營、打獵和準備晚餐時也是一馬當先。

  『要是不負責處理這些,老師可能沒辦法順利冒險到現在吧。』

  說的也是,可能剛開始冒險就會被列入往來的黑名單了吧,因為太任性霸道還脾氣差。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米雪及泰臨,除了佩服以外,還有一股打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敬意。

  「那我就先睡一下,麻煩你們了。」泰臨打了個呵欠,率先躺了下來,扭了扭身子喬了個舒適的姿勢,沒幾秒就聽見了規律的呼吸聲。

  「你不睡嗎?」尼奧看了眼還坐在那的米雪,取過水瓶啜飲了口。

  「晚點吧……」

  心知那水瓶內裝的是酒,昨日在鎮上採購的,為了買多少依凌和尼奧還僵持了好一陣……原先想著「男人多少還是要挺男人」的米雪,看見了尼奧預計要買的量,立刻頭也不回地轉為支持依凌。

  被攔阻之後,尼奧也不氣惱,看著叨叨絮絮著「要喝就今天喝,不要增加行李重量」的依凌卻笑了,最後被女孩暗地踹了下脛骨。

  「你們真的只是師生嗎?」

  他知道或許這不是他該過問的,但仍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尼奧停下動作,對提出這疑問的他挑了挑眉。

  「怎麼說?」

  「雖然我沒有女學生或女老師,但是……感覺你對依凌的疼愛不太一般啊……」沒料到對方會這麼反問,他搔搔臉,努力把想法組織成完整的句子。

  「是嗎?感謝你的意見,我會再斟酌改進的。」

  「改進啥……欸不對你還是沒回答我啊!」

  當沒有克制音量的話語脫口而出、瞧見那黑髮的女孩似乎因為如此而把身子縮得更小了些時,他瞬間感覺到事情可能不妙了。

  「吵死了!」

  果不其然,他最後的記憶就是金髮男人砸了個水瓶過來,意識到此強硬中斷。




【後話】
「思念著妳,今天又是這樣的一天。」

終於要讓尼奧他們出發前往任務地點了,
總算讓故事走到了原訂的計畫,因為自己太會拖所以也鬆了口氣XDD
雖然這次的受害者依然是米雪,依舊是要為米雪默哀的一天,真是可喜可賀啊((?

今天是2018最後一個工作日,
回國後一路忙碌到了現在,有種終於告一段落的感覺,
於是趕快來更新,
雖然不知道還剩多少人在,
但依然謝謝2018的陪伴,2019年也請多多指教(,,・ω・,,)
作者: 晴空星喵    時間: 2018-12-29 12:37
大大更了~~!(撲——)
最後一個工作天讓本喵覺得時間過的真慢……(本喵要放假~)
依凌被陌生人跟蹤,陌生人被尼奧吊起來打(關係不單純啊……)
2019年還要幾天,但還是請多多指教囉!(笑)
作者: 雙慧    時間: 2018-12-29 16:43
凜凜總算更新了~~(感動啊
是說泰臨和米雪真的沒有想過能夠跟尼奧組隊,當他的學生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嗎XD
是說暴力原來等於日常雜務嗎。。。被打得好慘啊,但我完全不想幫那些色狼哀悼(對啦,就是活該
作者: 小廷    時間: 2019-1-4 01:07
光看現在依凌做的每日工作,就可以知道艾崔斯特平常多心累了XDD(我快笑死了)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9-1-25 23:32
雙慧 發表於 2018-12-29 16:43
凜凜總算更新了~~(感動啊
是說泰臨和米雪真的沒有想過能夠跟尼奧組隊,當他的學生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

謝謝小雙,結果不知不覺你都要復更了我才更新兩篇,
說好的隔週我嗚嗚嗚嗚
米雪和泰臨大概在相處一段時間後就遺忘了,
畢竟看依凌處理瑣事居多,這件事就算一開始想過也會逐漸麻痺,
我想看文的大家大概也快忘了依凌是個會把人斷手斷腳的人了XDD
出來旅行後,依凌跟尼奧學最好的ˊ大概就是暴力和瑣事處理吧((欸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9-2-2 00:14
◆第二十三章 依然沉浸著的夢◆

  在她的記憶中,那個人總是如此的溫柔端莊,一如初見那時。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先跟我回去休息吧……這樣會感冒的喔?』

  即使是在雨中待了一宿,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她,那個人露出驚訝的神色後便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援手,明明自己只是個身分不明的陌生人。

  『妳從哪來的?休息一下我送妳回去吧?』

  『這樣啊,是一個人嗎……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生活呢?熱鬧點總是比較好嘛!』

  『這是我兒子喔,叫做希歐,很可愛對吧?』

  溫柔的那個人讓她不禁擔心起,這麼容易接納一個不清楚來歷的人,要是遇上壞人怎麼辦?

  但看著那帶著自豪介紹自己孩子的笑容,那時的她卻只能感覺到陌生的酸澀感泛上眼眶,然後在那小小的孩子碰觸到手時,酸澀終究還是凝結成了水。

  她所憧憬、希冀自己成為的姿態。

  『依凌,妳有看到進貨單嗎?我找不到……啊!我是不是忘在剛剛那件衣服口袋裡了?』

  『希歐以後的孩子一定也會很可愛,好期待我孫子出生時啊!到時候該取什麼名字呢?』

  『我知道還太早,但還是很期待嘛!』

  有時帶著傻氣的笑容也在心底刻劃下痕跡,讓她偶爾也是跟著無奈地笑了出來,跟上前去幫忙或是應著聲。

  如果是那樣幸福的事,她也希望自己能有幸見證那一天。

  『那依凌,妳什麼時候會跟尼奧生一個?』

  啊,是了,那個人還曾經如此突如其來地問道,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時,記得是帶些涼意的某個清爽秋日。

  那句話驚的她當下差點把喝進嘴裡的茶噴出來。
 
  『咦?我以為你們在一起了,沒有嗎?』

  『尼奧沒有那個意思?那他才不會一天到晚溜過來呢,妳以為他真的只是喜歡來喝酒嗎?』

  『年紀差十歲不是很普通的嗎?不用擔心的!』
  
  確實是呢,在這裡女性都很年輕早婚,十歲的差距是常見的事……但不是這樣的吧?

  她皺著眉,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興致勃勃的問題。

  尼奧將自己拯救了出來,是重要的恩人及朋友,也憧憬著那份自己所沒有的強大與自信,無庸置疑。

  --『如果有那個緣分的話。』

  比起這種自己也無從得知起的事,她更希望這兩人得到幸福啊。

  那時的她從未想到,未來真會與尼奧處於自己無法定義的微妙關係。

  只要回想起來,滿滿的都是那個人的溫柔與無私,有些莽撞、有些單純,向她笑著。 

  但那個人被刀刃貫穿的畫面,亦是深深地刻劃在腦中,恍若永恆。

  『依凌……總是想著一個人承擔呢……』

  氣若游絲的話語,無法停止流淌的溫熱血液,逐漸發涼的身體。

  『看來希歐……要拜託妳了呢……』

  失去光彩、再也不會睜開的綠色眼眸。

  那個人在她臂彎內停止了呼吸,那瞬間彷若自己的也一併停止了。

  無法接受、欺騙著自己這只是夢,按在那人心口卻再也感受不到跳動,沾染上血的手指從指尖開始發麻打顫。

  腦子內一片慘白,接著扭曲成了惡意與恨意。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拔指甲、割舌、砍下四肢、火烤、炮烙、蟲咬,只要能折磨他、只要能讓他痛苦、什麼都好。

  直到後來她也未曾告訴那孩子,那個當下的自己內心所充斥的那些想法,是多麼地殘暴血腥,所提起的或許連十分之一都不足。

  拚盡全力、全然遺忘可能會有的後果,卻依舊沒有讓那男人得到制裁,在察覺這件事時,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如果能更珍惜相處的那些時光就好了。

  如果能更多地傾訴心中的感謝與喜愛就好了。

  如果能更爭氣、更強悍一點就好了。

  最後也只能在不見天日的地牢內,恐懼著被人看見地靜靜落著淚。



  當東邊的天空方露出抹魚肚白時,依凌.蒼井睜開了眼。

  空氣中有著柴火燒盡的餘味,負責守夜的米雪及泰臨也忍不住稍微打起了盹,尼奧則是抱著劍靠坐在岩石上,任她躺在自己腿上休息。

  昏昏沉沉地爬起身,指尖滑過臉頰時,她並不意外會感受到濡濕。

  現在若是想起屬於那個人的回憶,依然會痛苦得令悲傷凝聚成實體。

  她一輩子都還不盡朵莉姊給予自己的一切。

  她希望代替朵莉姊,見證那重要的孩子得到幸福之時。

  「不變得更強不行啊……」

  祈禱似的囁嚅在清晨時分,靜悄悄地融入了露水之中。



  旅行終究是會抵達終點的。

  「……我可以不要進去嗎?」

  看著遠方壟罩著不祥氣息的洞窟,米雪連做出驚恐的表情都感到疲倦,面無表情地做最後掙扎。

  「當然可以,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待在這邊會比較安全的話,米雪兄弟。」

  尼奧端起和藹可親的笑容,貌似很誠摯地如此回道,令對方絕望地把頭往旁邊的枯木上用力撞,力道之大得像是恨不得直接昏死過去。

  明明還有一段距離,洩漏出來的闇屬性卻已影響到這邊,土地上寸草不生,樹枝也乾枯的彷若扭曲指節的手指。

  越接近洞窟,闇屬性變越濃烈,逐漸地連肉眼都可見了。

  捏緊自己的武器,米雪和泰臨亦步亦趨地跟著依凌前進,看著依凌將光屬性附著在劍上,不吭聲地將一些低等的小怪清掉,最終站定在洞窟前面。

  執起劍準備打先鋒的依凌在這裡被喚住了。

  「依凌,聖騎士畢竟是團體作戰的職業。」尼奧緩步上前,和她並肩站定,望向幽暗闃黑的洞穴深處。

  察覺到相反屬性的他們,不死生物開始躁動著,嘶吼著向洞口爬來。

  沒有任何懼色,尼奧將劍向前平舉,她一愣,立即架起同樣的姿勢。

  既然是團體作戰,那麼就該明白要如何和人配合同樣的招式及劍式。

  跨出的步子重踏於地的同時,劍跟著劈砍而下,混合著鬥氣與聖光的劍氣以猛烈的勢頭向前突進,站在後頭的米雪及泰臨頭髮及衣物跟著被颳起,差點連腳步都站不穩。

  轟鳴聲一路向著洞穴深處逐漸遠去,側耳傾聽,還能依稀聽到夾雜在其中,屬於不死生物的慘叫。

  「聖騎士都這麼強嗎?」

  「……我沒聽說過。」

  隨著深處的一聲巨響傳至尚在洞口的他們耳中,那兩人才同時收起了劍,尼奧姿勢優美地將其入鞘。

  「那麼走吧,你們跟緊點啊。」鼓勵性質似地邊拍拍依凌的頭,他回頭將人喊上。

  「不。」

  未待米雪及泰臨應聲,就聽見那女孩如此說道。

  她將劍再次舉起,於心口處筆直地立起,如宣誓那般,毫不動搖地望入洞穴深處、那些仿若化不開的黑暗。

  「接下來就請交給我吧。」

  

  他們有沒有說什麼呢?她並不清楚,因為她立刻將之拋卻在後。

  有尼奧在所以不會有事的,她只要將所見的敵人斬盡就可以了。

  當沒被第一波攻擊消滅的不死生物映入眼中,她立刻煞住步子,因慣性靴底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在速度降至最低的那刻出手,那有著腐爛人形外貌的不死生物被由下而上地貫穿了下頷,劍尖自天靈蓋穿出。

  聖光及鬥氣讓不死生物連嚎叫都沒有便化成一堆細沙,窸窣著落在地面上,被靴底狠狠踩踏。

  即使如此乾淨俐落,不同於此地的氣息依然引起了其它生物的注意。

  她退了步,在踏地之時又再次躍起,避開了從底下破土而出的另一隻乾枯手臂。

  落地的那刻架式就已經準備就緒,向前重踏的瞬間,破防用的強悍劍氣又一次襲捲過去,如帶著利刃的旋風將所觸及的一切撕裂開來!

  --還不夠啊。

  猛地足下一蹬向前俯衝,足以讓地面下陷的可怕力道與環繞全身的鬥氣,都令她揮出的劍氣更加凌厲,在前一波攻擊消散時,把剩下的不死生物也斬了開。
    
  --如果是尼奧的話,那樣的一擊就能全部消滅了吧。
 
  不死生物的嘶吼聲在身周盤旋繚繞著,黑暗氣息濃烈的或許一般人會因此被侵蝕而失去意識,但她只是毫不客氣地放出聖光強硬驅散,劍於掌心一轉,刺穿從後方撲上來的不死生物嘴。

  --這樣的話可不行,還要再更努力一點、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啊。

  那個人最後的笑容又翻騰上了腦海,心臟猛地一緊。

  讓一剎那發顫的指節用力握緊劍柄,她將抽出的武器在回身之時,順著弧度揚起、而後落下。

  劍氣凝聚成的地波分裂成了五道,將路徑上的一切斬盡。

  --這次絕對會保護好的。

  「以靈魂向妳起誓。」




  「依凌小姐一個人沒問題嗎?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黑髮女孩的身影眨眼間便消失在暗處,真心覺得這樣的人力分配不太平均,泰臨難掩擔憂。

  「不用,我們走自己的就好。」為對方搭檔及師長身分的尼奧反倒不甚在意,招招手示意兩人跟上,「她也有自己的煩惱啊,讓她去吧。」

  「例如自己的老師總是到處招蜂引蝶嗎?」

  原本只是想咕噥著損幾句,但不大的音量依然在洞窟內激盪出漣漪,米雪趕緊閉緊嘴巴,尤其在前方的金髮男人回過首時。

  如果他打死不承認有說話行不行啊?

  「如果她會為這種事煩惱的話就好了。」
  
  出乎兩人意料的,尼奧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繼續專注在前頭,只是似無奈又似感嘆地,笑著拋下這句話。

  經過第一波兩人的攻擊與依凌的開路,他們現在所經之處已不再有任何一隻不死生物,人憑藉著尼奧召喚出來的聖光球照明,逐步往深處走去。

  雖殘留的黑暗氣息多少會感到些許不適,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他們所想像的激烈與危險戰鬥,這令米雪和泰臨稍稍有些心安。

  這份安心只持續到他們轉過岔路的轉角後沒多久。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應該不會有活物的暗黑洞窟深處,爆出了聲慘叫。

  從聲音漸漸減弱來看,還可得知聲音的主人是一邊狂奔一邊慘叫的。

  「米雪你等等我啊啊啊啊啊!」

  後頭的同伴也拚死追著,後面跟著一堆爬得異常快的不死生物,且看上去相當地不賞心悅目、甚至可以稱為「噁心」的狀態。

  他們只是稍微沒跟上尼奧,為什麼這條路中就出現這麼多的不死生物啊!

  並不是沒有嘗試消滅,作為冒險者也是有尊嚴的,他倆在身後出現這群不速之客時,立即抽出了武器,但也隨即發現自己攻擊的效果低的令人錯愕,即使捅穿心臟、斬向脖頸,牠們的行動也不會因此停滯下來。

  發現消滅趕不上增加的速度時,米雪當機立斷地選擇拉上同伴逃跑。

  好不容易追上前頭的金髮男人,在那人身影映入眼中的瞬間,米雪立刻回過頭將身後的泰臨猛然撲倒在地。

  幾乎是分秒不差,凌厲的劍風從他們頭頂猛地劃過,低著頭的兩人聽見不死生物的尖叫聲在不遠處響起,他倆只是拼命地壓低身子。

  「不管是什麼樣的不死生物,叫聲都有夠吵的。」

  尼奧嫌棄似的碎嘴傳進耳中時,他們才抬起頭,而背後已什麼都不剩,直至方才還瀰漫在空氣中的黑暗氣息也被一掃而空。

  餘悸猶存的泰臨在抓住米雪的手,借力站起時才有空看清自己的所在地。

  岩石及土石組成的通道意外地十分寬敞,高度甚至有他們兩倍高,或許遙遠的過去時還有人使用,可以在地面至頭頂間看出一點人工加固的痕跡,但若是沒有照明手段,這裡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依凌不是打前鋒嗎?怎麼還會有這麼多不死生物?該不會……」
  
  「噢,她應該在隔壁那條吧。」打斷兩人的臆測,尼奧用劍尖戳了戳岩壁,語氣輕鬆自在,吐出的話卻讓兩人大驚失色。

  「欸?!這樣不是很危險嗎?」

  「對啊!這麼多不死生物她一個人怎麼能應付?」

  「為什麼不行?」

  被這句理所當然地反問堵的一時語塞,他倆驚訝地看著尼奧收回了劍。

  「她是要成為聖騎士的人,對付不死生物是看家本領。」尼奧的聲音聽上去帶著笑意與自豪,「雖然有些笨拙,但她是個會為目標拼命努力的人,不計任何代價,所以你們不用替她擔心。」
  
  似乎有一絲莫名的情緒滲入語句中。

  「不說這個了,過來我看看你們的傷。」轉過身來的尼奧表情卻看不出任何異常,一瞬之間米雪還以為方才只是錯覺。

  被這麼一說,直至剛才都被恐懼和緊張情緒所麻痺的痛楚才蔓延開來。

  當不死生物前仆後繼地湧上,自己的攻擊卻只造成微弱的傷害,那時的兩人難免因此掛彩,最後為了要拉上泰臨逃脫,當下捨棄防禦和攻擊的米雪在突圍時甚至被一口咬上了肩膀。

  尼奧微蹙起了眉,跨前一步不由分說地揪著米雪檢查肩膀,又查看了泰臨身上的傷口。

  「現在感覺怎麼樣?」

  對方突然的關心讓米雪感覺有些彆扭,「就是有點痛,應該沒那麼嚴重啦……」

  「米雪你講真的?沒有任何不舒服?」泰臨立刻追問,異常擔憂的程度讓他忍不住跟著轉頭看看肩甲下的傷處,才明白為什麼這兩人為何會這麼問。

  因還隔著一層皮製的肩甲,咬痕並沒有想的深,但翻著皮肉的傷口竟呈現青紫的顏色,連血液也泛著詭異的暗紅。

  「不死生物的氣息對一般人來說會致命的。」

  這麼危險的事麻煩早點說啊!

  雖在心底這麼抗議但依舊沒敢講出口,只能抽動幾下臉部的肌肉,米雪看著尼奧伸出了手,掌心上逐漸聚集起肉眼可見的鵝黃色光芒。

  溫煦的光暈驅散了負面氣息,就像將熾熱的小太陽握於手中。

  「這是……光明殿的治癒術嗎?」泰臨喃喃地開口,尼奧只是笑了笑。

  光球依憑主人的意念向他們靠近,在觸及兩人身體時瞬間消逝,初次見到的米雪及泰臨呆愣好半晌,才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傷口。

  傷口止血了……但也真只是止血而已,連癒合都沒有,剛才強大的光彷彿只是聲光效果。

  兩人默默地再轉頭看向金髮的男人,對方立刻別過頭去避開了目光。

  「我們還是先叫依凌回來吧!」

  一陣沉默後,尼奧端起無懈可擊的笑容,如此說道。

  連這個也要叫她來做嗎?!你這位老師振作點啊!  

  已習慣對方把事情都扔給自己的學生,米雪連「怎麼叫?」這句話都還未問出口,下一瞬間他右側上方的岩壁忽地爆炸開來!

  所幸這次是泰臨眼明手快地趕緊將他拉過來一起壓低身勢,那爆炸的風壓夾帶著土石席捲而來,他們又一次險些跟著被颳走。

  幾乎讓身子貼在地面上,兩人抬起頭只見從那崩坍出來的洞口,探出了稱得上熟悉的美麗臉孔,見到他們時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各位還好嗎……你們倆怎麼在地上?」

  米雪已經什麼話也不想跟這師徒倆說了。




  「真是抱歉,因為我那邊是死路了,老師叫我就想說直接開通比較快……」一邊踹開崩落不完全的土石、好讓自己能走出來,依凌一邊向自家同伴們賠著笑意。

  一路見到任何不死生物通通就地斬殺,如同宣洩一樣的戰鬥方式讓她聖光量幾乎見底,在碰上了路的盡頭時總算強迫自己停止下來。

  靠著山壁她花了一段時間才調節過來呼息,與情緒。

  不知是巧還是不巧,這時接到了自家師長呼喚的訊息,她能感受到在這濃烈的黑暗屬性中,那熟悉強大的光屬性就在自己所靠的這片山壁後。

  於是,她提起了劍。

  「米雪、泰臨,你們受傷了?」查覺到隊友身上侵蝕的黑暗屬性,依凌同樣輕蹙起了眉。

  「對,依凌,施個治癒術和淨化術吧。」

  「欸?老師你……沒事,我知道了。」尼奧笑容燦爛地指指自己跟前的地面,明白對方就是叫她下去,依凌立刻認命地嘆息一聲,從高處躍下。

  在下方的尼奧伸出了手臂,一手攬過她的腰接住了人,另一手則彼此十指交扣起,再自然不過。

  --給我等等!這是突如其來的閃光嗎?

  雖然一時因為畫面太過美好而呆愣了住,但下一秒米雪內心裡立刻迴盪這麼一句怒吼。

  幸好這樣的疑惑沒有存在太久,黑髮女孩揚起空著的手,和方才同樣溫和美麗的光芒再次聚集起,不同的是,這次即使壟罩在兩人身上也沒有減弱,他們可以感覺到黑暗氣息被逼出體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滲入四肢。  

  「果然是光明殿的治癒術……第一次看到啊……」看著傷口逐漸癒合起,最後回歸平滑的皮膚,只剩下破損的衣物和血漬能證明確實有受過傷,泰臨低聲讚嘆道。

  光芒逐漸減弱,治療告一段落,依凌才靠近了些,一一檢查兩人身上的傷處。

  「不要誤會了,這是因為我本身的聖光量並不足以為兩個人施展治癒術,所以需要借用一下。」注意到米雪的目光,依凌抬起還交扣著的手,苦笑了笑,另一手又是一個淨化術,最後一絲黑暗氣息被逼出來,消散於空氣中。

  「米雪兄弟有意見?還是比較想繼續流血?」

  「我沒有啊!」

  儘管有些疑惑聖光這東西是可以「借用」的這件事,米雪也只能先拼命搖搖頭,吞下所有疑問,結束完所有療程後重新站起身。

  傷的較淺的泰臨早已重新整裝完成,讓自己隨時可再出發。

  「話說,依凌小姐妳居然能打穿山洞啊……」望著頭上那個可觀的大洞,泰臨禁不住這麼嘆道。

  「隨便一個十二聖騎應該都做得到喔?」隊伍再次向前邁進,又是擔任前鋒角色的黑髮女孩不以為意地笑著回道。

  雖不是忘響國子民,但也知道所謂十二聖騎是被譽為走在地面上的神、代代相傳的傳說,米雪真心覺得以這作為標準有點太過嚴苛了。

  這兩人的強悍程度,他們到現在才有了實感。
  
  「這標準是不是太高了點?」果然並非只有他,泰臨也失笑地說出一樣的心得。

  「因為不以那個為目標是不行的啊。」

  走在最前頭的女孩沒有回過頭,分不清是笑著抑或是其他情緒地如此回應道。

  隊伍又一次毫無阻礙地往最深處前進,正如最初尼奧邀請時所說的,作為聖騎士的尼奧與依凌相當擅長處理這類型的任務,像是沒有任何不死生物能危及他們那般,只要剛看見敵人,身邊的兩人就會在十秒內清完全場。

  攻擊力不夠的問題在依凌提出施加神術輔助後也獲得了解決,偶爾米雪及泰臨能在去開寶箱時也砍上幾隻不死生物,砍殺的觸感和包袱逐漸增加的重量讓他們終於有點參與的實感。

  路徑的終點,是一個有著圓弧狀天頂、寬廣到不可思議的洞窟。

  沒有不死生物,有著靜謐氣氛的空間,一顆分不出材質的金黃色珠子在盡頭的高台上靜靜地散發著溫煦的光輝。

  「好漂亮啊……」好奇地湊上前,泰臨輕聲讚嘆,僅僅是注視就能使心靈得到平靜,「這就是作為鎮壓黑暗之地的『陣眼』吧?」

  「鎮壓?」跟著上前的米雪疑惑地問道。

  「啊、米雪你不知道吧?為了延緩或避免黑暗之地擴張,所以很多地方會特別用一些寶物做鎮壓,因為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有時候也會被不肖人士盜取。」泰臨解釋道,「但一般會做鎮壓的地方都是特別嚴重的黑暗之地,一般冒險者根本沒辦法活著走出去。」

  「要是走不出去,不就……」

  「就變成不死生物的一員了喔,也許我們剛剛也殺了幾個。」回答對方可能不太想知道的事實,泰臨苦笑著見自家同伴果然一臉鬱悶。

  明明是接下這個任務、目標應就是那件寶物的金髮男人,卻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就將目光放往別處,他倆不解地跟著望了過去。
  
  一個黑色的骷髏圖騰映入色澤不一的眼底,即使是鵝黃色的光暈也柔和不了的詭譎構圖。




【後話】
「還太年輕了。」

送國中的朋友離開的最後一程,想寫的、想說的一切,在最後只匯聚成了這句話。
--要是能更多地相處就好了。
--希望這只不過是個誤會。

和其他人開著他的玩笑,假裝他還在,假裝那不是事實。
但他身上覆蓋著紙蓮花,躺在棺木內的畫面又會浮上眼前。
大家一邊笑著,一邊背過臉去偷偷哭著。
那一瞬間,成為了我們記憶中的永恆之一。

於是原本沒有要寫關於朵莉的那一段的,卻如此突然地加入了,如果能傳達給各位那個情緒就好了……但在過年前讓大家這麼沉重真是非常抱歉。
隨著年紀增長,大家總會經歷這個人生的關卡,希望大家能趁現在好好把握和親人朋友相處的時光。

最後還是要謝謝各位又陪伴了一年,新年快樂!
點文活動還在進行喔,歡迎大家踴躍參與!ヽ(●´∀`●)ノ

作者: 嵐凜ˇ    時間: 2019-2-28 13:13
◆第二十四章 彼此的堅持◆

  「那是……什麼?」

  一陣沉默之後,米雪才喃喃開口,圖騰光是盯著都能感受到的不祥感讓他莫名連出聲都感到艱難。

  泰臨搖搖頭,顯然這玩意並非在他認知中「應該存在於黑暗之地封印點」的事物。

  不安的情緒下,兩人不自主地望向此時此刻應是最值得依靠的金髮男人,聽見對方像是笑那般輕哼了聲,向著那圖騰毫不猶豫地舉步前進,身上壟罩著聖光的他帶著光靠近時,其他人才發覺在岩石的陰影處,竟赫然還有一條窄小的道路。

  「居然還有條路?」
 
  「如果是帶著火炬照明或被寶物吸引注意力的冒險者,應該連這都不會發現吧。」以拇指點點那個圖騰,尼奧腳下的步伐未見停滯,很快地身影就這麼消失在黑暗中。

  「老師,你別一個人到處走啊!」黑髮女孩一愣趕緊跟了上去,語氣還帶著掩不住的焦慮,還留在原地的兩人還可以稍稍聽見對話的聲音。

  「米雪,要去嗎?」聲音似乎有漸行漸遠的趨勢,泰臨轉頭問道。

  「……不太想,但我也不覺得和那兩個聖騎士在這種地方分開行動是明智的選擇。」

  「說的也是啊……」

  雖然嘴上如此應道,但誰也不肯先挪動腳步。
  



  小徑算不上長,但不論是路面的寬度或是所抵達的空間,和方才相比之下都更為狹窄,小房間似的空間內,頭頂上懸掛著像是紗幔或是旗幟的布料,即使點起了聖光也感覺昏暗。

  所見之處都佈上一層塵土,似乎早已廢棄多時,甫踏進時甚至鼻腔內會稍微有些發癢。

  而在盡頭那端的牆上,巨大的野獸骷髏頭被高掛起,其尖銳的牙和巨大的角在光照下帶著森冷的氣息。

  尼奧像是逛街那般,輕鬆愜意地進去轉了圈,來不及勸阻對方別亂跑的依凌才匆忙跟進來。

  「這裡是……」此地明顯有人特意布置過的模樣讓她一愣,最後目光同樣落在那獸骨上,「是什麼組織的據點嗎?」

  在獸骨前方站定,似乎端詳好半晌,尼奧驀地開口問道:「依凌,外面那個圖騰,妳有看過嗎?」

  「剛剛那個?」跟著靠了過去,聽聞這問題她思索了一會,才給出回答:「不,沒有。」

  背對著她的尼奧對此只是曖昧地應了聲「是嗎」。

  「怎麼了?你在看……」
  
  疑問在那畫面映入眼中時得到了解答,句子後半因此沒了尾音。

  在獸骨下方,還擺放了個木製的祭壇,開始腐朽的桌面上,以黑色的墨龍飛鳳舞地雋刻的字卻仍然清晰可辨。

  『將祭品與世界獻予魔王陛下。』

  歛下的蔚藍眸子直直地盯著那些字,良久忽地伸手,想以指尖觸碰的舉動被人按了住。

  「尼奧。」緊抓著對方的手,她輕聲喚道,在這不大的洞穴內只泛起了輕淺的漣漪,淡金色的眼睫卻因此輕顫。

  他的手仍懸在空中,而她沒有放開。

  「你在擔心格里西亞那孩子嗎?」

  指頭一僵,即使清楚就算只是這麼微小的反應,扣著自己手的女孩絕對會察覺到,但尼奧依然不發一語,只是掀抬起了眼,和茶色的眸子對了上。

  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有人先開了口。

  「依凌,」他讓自己的手從那纖細的指尖脫離開,背過身去,聲音平靜地不起波瀾,「之後如果再看到那個圖騰,立刻離開,不要扯上關係。」

  「……為什麼?」

  「這不是妳該插手的事。」

  「因為跟魔王有關,有危險?」

  「對,所以妳--」

  他順著她的話應道,話音未落就猛地被扯過手,那嬌小的女孩用與那體型不相符的力氣強硬地讓他再次轉身。

  那對茶眸裡的怒意讓他一時有些驚愕。

  「所以你打算自己涉險嗎?」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聽見那平時清冷如月的聲線,因憤怒而壓抑著聲調。

  他知道自己對於這個人,從未想過說謊、也不屑於此。

 「陪伴在希歐那孩子身邊,這個還是妳的目標嗎?」

  --只會不給予答覆而已。

  藍色與茶色的眸子依然交會著,誰也沒退讓,好半晌,她回道:「是,絕不改變,我發誓。」

  「如果是的話,那麼妳應該清楚,為了這個目標,該做的是保護好自己。」

  他錯開了彼此的視線,但她的手依舊緊抓著他,執拗的目光未曾轉移,沉默許久後,終於有人放下了佯裝,狠狠地緊咬住了牙。  

  「妳還不明白嗎?我不希望妳牽扯進來這種事!」

  語氣跟著染上怒意,尼奧猛地攫住了那纖弱的雙肩,低吼道。 

  「我也不希望你獨自去冒險啊!」

  幾乎是立刻,依凌吼了回去,比他還要氣急敗壞。

  「如果你出事了怎麼辦?格里西亞那孩子要是知道了會有多傷心?」無視自己被抓住的肩膀因此泛起疼痛,她也毫不客氣地緊揪住了他的領口,「你不希望別人受傷,但我和格里西亞也是同樣的心情啊!」

  一時空間中只剩兩人因互吼而加速的呼息聲,聖光鵝黃的光芒下,那雙燃著火的眼似乎泛起了波光。

  輕啟的唇瓣張合了幾下,極低音量的話語只滑過了兩人的耳畔,消逸於空氣中。

  連接此處與外部的那條小路,有人踏了進來。



  「呃……我打擾你們了嗎?」方踏進來,就感覺氣氛似乎有異的米雪擠出一個尷尬的笑。

  在外頭磨磨蹭蹭,把每個角落都摸透、該開的機關和寶箱都開完後,他才跟著進來,誰料似乎又撞上了什麼不妙的時機。

  金髮男人抓著黑髮女孩的肩膀,黑髮女孩揪著金髮男人衣領,共同點則是看上去力道都不輕。

  誰可以告訴他,現在是什麼狀況……是要打架還是什麼?

  且那對原本不知是在瞪視還是深情互望的師徒倆在他踏進來的瞬間,便一齊轉過了頭,色澤各異的眸子帶著同樣的壓迫,米雪真心覺得壓力很大。

  這兩個可以不要每次都這樣一起看過來嗎?他的小心臟承受不起。

  「米雪,怎麼回事?」

  後頭的泰臨好巧不巧在此時出了聲,跟著想探出頭來,還來不及回應,米雪便目睹尼奧迅速收回了手、接著一把將依凌扛在肩上的舉動。

  「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回去了。」像扛行李那樣把人掛在肩上的尼奧就這樣直接回頭,向他們兩人擺了擺手,「該拿的東西拿完了沒?」

  「嗯,都收好了……」拍拍鼓起的包,泰臨對眼前這畫面顯然欲言又止。

  顯然也因尼奧的舉動而腦子停擺了一瞬,終於回過神來的依凌掙動著,但環在腰上的手臂如鋼鐵般紋絲不動,腳也碰不著地面的她完全無從掙脫。

  「尼奧!放我下來!」

  「出去就考慮放妳下來。」
 
  「為什麼!」

  「我開心。」

  兩人的唇槍舌戰一路都未歇下,即使漸行漸遠,也依然略可聽見。

  --啊,原來是吵架啊。

  這趟旅程中,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那女孩如此大聲說話,還帶著如果現在被放下來的她轉頭給自家老師一拳都不意外的怒火,當然,他們同樣首次看到那男人用這語氣回女孩話。

  忍不住一邊在心裡感嘆著「總算被惹火了啊」,一邊投去關切與憐憫目光的米雪點了點頭,才和泰臨並肩離開這使人不安的地方。

  那句輕聲的語句消散了去,在某兩人心頭沉沉地纏繞起。

  『妳應該是最沒資格說這種話的人了。』

  視線範圍只剩那人寬廣的背與地面,茶色的眸歛了下來。  



------------



  氣氛不太妙。

  尼奧確實出了洞穴後便把依凌放了下來,原先有點期待依凌會不會先灌一拳過去再說,但她只是一言不發地理理衣服便再也沒搭理過自家師長。

  師徒倆一句話也未再和對方說過,一人領前、一人壓後地再次踏上旅程,如此沉默的趕路狀況已持續了半天。  

  雖然一開始有些看熱鬧的心情,但這樣壓迫的氣氛下,米雪還是不免感到心裡疲倦,且是比之前還加劇的程度。

  即使是停下來歇息時--

  「米雪兄弟,你看起來氣色實在欠佳,可得多訓練一下自己的身體啊。」

  「泰臨,還好嗎?我幫你提一點行李吧?」

  --分別和兩人談笑風生,但就是不和彼此說話的金髮男人與黑髮女孩,對上了眼後又悄然地錯了開。

  目睹一切的米雪,只能乾笑著咬了口手中的食物。

  回程在幾乎沒人願意開口的情形下速度加快了不少,在天黑之前他們便順利抵達了城鎮,終於有除他們四人之外的熙攘傳進耳中。

  「那我先去問住宿的事!」慣例是負責前去旅館詢問住宿的米雪喊了聲,迅速地奔進不遠處的旅店,還很沒義氣地把自家搭檔扔在原地。

  在這算不上大的城鎮內,唯一的旅館造型樸素,踏進門就能一眼望穿,米雪帶點總算能脫離那尷尬氛圍的雀躍,直直向櫃台走去。

  「兩間單人房,一間雙人房。」

  正想開口詢問單人房與雙人房個別價錢的米雪頓了住,驚愕地緩緩轉頭,看向不知何時跟進來的金髮男人。

  沒有考慮也沒有遲疑,尼奧直接掏出錢放上桌,顯然是講認真的。

  「你不問價差了嗎?」

  「不用了。」

  「……你們也該和好了吧。」

  藍眸瞥了一眼過來,尼奧似笑非笑地哼了聲,他只感覺頭皮發麻。

  「好好好、我知道,跟我沒關係,不問就不問。」

  受不了地擺擺手,他跟著靠在櫃檯邊上,看著老闆忙不迭地收了錢,一面登記一面翻出鑰匙好交給他們。

  兩人並肩卻默默無語,只剩四周人們的談話與走動聲。

  米雪真心覺得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我們沒有吵架。」

  好半晌,身旁的那人才語氣淡然地如此說道,全然沒想過對方會回應這話題,手裡還捏著剛接過的鑰匙,米雪一時有些發楞。

  「只是意見不合,彼此都有堅持的原則。」

  跟著取過兩把鑰匙,尼奧回過身,像在嘆息那般說道,「誰都不會讓步的。」

  踏出了旅館的門檻,依慣例,他們會去叫上在外頭顧行李的另外兩人,依凌與泰臨似乎也剛結束了對話,抬起了頭。
  
  藍色與茶色的眼眸終歸還是重新對上彼此。



  「我們兩個的心情都一樣,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會起衝突啊。」

  在隊上的兩名成員跑進旅店,跟著留下的泰臨終於忍不住出言關心時,依凌如此回應道,摻雜著無奈與苦澀地笑著。

  「稱不上是吵架吧,只是彼此都有自己的底線。」

  她低下頭,臉蛋因此半掩在斗篷寬大的帽子陰影下。

  「我想只要好好溝通一定沒問題的。」泰臨溫和地笑道,「畢竟你們是真的很重視對方啊。」

  在女孩似乎賭氣地想反駁些什麼前,泰臨塞了顆常備在身上做點心的糖果進她掌心,依然是那明媚溫暖的笑容,「現在,先吃點甜的,等等好好休息一下,再去跟尼奧好好談談吧?」
  
  握著那顆糖球,她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好半晌才跟著漾開笑容。

  「謝謝你,泰臨。」

  有人踏出門口、踩踏在木製台階上的聲響傳進耳中,下意識辨認出來人的依凌抬起了頭。
 
  直直地迎上了那個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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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時刻的餐廳內,即使只是個小鄉鎮,依舊擠滿了冒險者,暖色系的燈光下是同樣熱情的情緒,在這空間內沸騰著。

  在靠牆的位置附近,圍著一張桌子的四人組卻是顯然和四周格格不入的低迷氣氛。

  踏出旅館時,那對師徒倆好不容易終於肯直視對方,還以為兩人終於要和好的米雪正想鬆口氣,泰臨也正露出安心的笑容--

  只見金髮男人直直走上前,把鑰匙扔到黑髮女孩手中後,轉身瀟灑走人。

  --給我等一下,不該是這發展吧?

  雖真心覺得尼奧實在有夠難相處,但當下也不敢直視依凌那時表情的米雪,最後選擇很沒骨氣地拉上泰臨先逃走了。 

  明明是應該要放鬆的吃飯時間,卻只能低著頭埋頭苦吃,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那個……所以我們完成任務了嗎?」也許是想緩和氣氛,泰臨提出了問題嘗試開啟話題。

  他記得當初任務的內容是「取回寶物」,甚至不辭辛勞地要深入黑暗之地,幾乎要以為目標是那顆鎮守之眼,但尼奧瞧也不瞧地兀自離去,也沒見對方帶任何東西走……除了肩膀上的女孩。

  「當然解決了。」

  「那……寶物在哪?」

  沒有拒絕開啟對話,安靜地優雅用餐的金髮男人總算開了金口,米雪趕緊跟著順勢接話。

  「有時一個物品珍貴與否,端看持有者的想法。」瞥了他一眼,尼奧從口袋中撈出一個小布袋,在他倆好奇的目光下,將內容物倒了出來。

  那是一枚有些舊的胸針,雕花及纏繞出圖紋的金屬已暗沉,但拭去塵土後依然能看出原擁有者應時常仔細保養。

  「就是這個嗎?」對於寶物只是這樣樸素的模樣而難掩驚訝,米雪又湊近了些。

  「這個東西原本是任務委託人的孩子所擁有的。」尼奧讓胸針在掌心滾動著,「在接下任務前,我和委託人有見過一面。」

  --那是個黑暗之地。

  這個事實忽地又一次在腦中響起。

  --一般冒險者根本沒辦法活著走出去。

  米雪抖了抖,查覺到接下來的故事若不是溫馨向、就是個悲劇。

  而結果也確實是他最不希望的那個選項。

  委託人的孩子,殞命於那個洞穴之中。

  「是個好孩子吧,任務的錢都寄回家裡,也會定期寄信回去報平安。」

  但在某一天,便再也等不到下一封。

  日復一日地等待著,遲遲等不到孩子回來時,心底深處也明白了原因的委託人,最後能做的只有請人將屬於孩子的遺物帶回來。

  甚至連孩子的屍首都看不到。

  「如果無法活著走出去那個洞穴,就會變成……」變了臉色,米雪喃喃開口。

  「不死生物。」泰臨接下了話,表情同樣沉重起來。

  或許方才他們遇上的不死生物中,那個仍然被家人所愛的孩子也被他們斬盡了。

  「等待著一個突然消失在自己生命裡的某人,漫無止盡的。」

  以指腹摩娑著手中的胸針,尼奧的聲音很輕,似呢喃囈語那般不被他人察覺地滑過空氣中。

  一直沒有加入對話的依凌抬起了頭,未對上任何人的目光,尼奧也彷若無所覺。

  「尼奧?」泰臨帶著疑惑喚了聲。
 
  「沒事,稍微想起了一點事罷了。」

  手掌傾斜,讓胸針滾回袋子中,尼奧表情平淡的仿若方才甚麼都沒發生,輕描淡寫地帶過,接著話鋒迅速一轉--「對了,為了慶祝終於完成了任務,我請兩位喝一杯吧,今天可要不醉不歸!」

  「等……」

  被這突然的發展給弄朦了,只是愣住了一會,尼奧就已經開始叫喚服務生,好幾十瓶酒就這樣立刻上了桌,瞬間佔據了桌面一半的空間,米雪及泰臨面露驚恐。

  「我們的組隊就快要結束了,現在不喝一杯說不過去吧?」  

  語氣溫和,但表情和手上動作全然不是如此,尼奧把斟滿的酒推了過去,泰臨茫茫然之中腦海還閃過「啊這畫面好像之前也發生過」之類的感想。

  儘管知道那兩人還在尷尬的冷戰期,米雪還是拼命向一貫負責阻止的依凌使眼色,抱著期待的心情看著女孩真放下了餐具。

  「那你們可別喝太多了。」

  依凌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便起身離席,留下驚恐萬分的兩人面對滿桌的酒。


  飲盡的空瓶雜亂地堆在桌上,數量多得足以令一般酒量的人頭皮發麻,各式種類的酒香混雜在空氣中。
 
  在宣告陣亡的兩名隊友狼狽地互相攙扶著逃走後,金髮男人招招手讓服務生連同空的玻璃杯全收了去。

  帥氣且獨飲的男人一向容易吸引某些較為主動熱情的女性,但桌面上只擺著一個自己所用的玻璃杯與一瓶方開的酒,識趣的人也只能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暫且還沒有哪個女性敢冒著被拒絕的風險上前搭話。

  含了口酒,他低垂著眸子,感受熱辣的酒精在口腔內發麻地擴散開來。

  接著有一雙纖足踏進了視線範圍內,停在了他的桌前。

  他抬起眼,看向來人。

  依凌站在桌前,似乎是剛沐浴完,黑髮只是隨意地紮綁在頸後,披在身上的毛毯裹住了僅著簡單長裙的纖細身軀,未戴上面具的美麗臉蛋上沒有表情。

  她沉默地在他對面入了座,他抬手示意,服務生很快地再送上一個杯子,似乎隱約還能聽見有些女性的遺憾及不甘嘆息。

  直至他將那空杯也斟滿,誰也未曾開口。

  「妳就這樣過來?」舒了口氣,率先打破沉默的他把杯子推了過去。

  卸下冒險者的衣服與皮甲等裝備,穿著白色長裙的黑髮女孩看上去纖弱且美麗的恍若白花,這樣的她有多常被心懷不軌者纏上,彼此都很清楚。

  也許隱藏在依凌骨子裡的殘暴是因此被逼出來的。

  「沒事,我剛處理完,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人這麼不識相。」依凌歛下茶眸,指尖滑過盛上琥珀色液體的玻璃杯緣。

  所謂的「處理」代表為何事,這兩人同樣都心知肚明。

  他輕笑出來,舉起杯子,和做出同樣舉動的依凌輕觸上,接著一齊一飲而盡。

  「尼奧。」放下杯子,那對茶眸迎上了藍眸,「你有事瞞著我,對嗎?」

  「有。」

  同樣把玻璃杯放下,他勾起淺淡的笑,如此回道。
  


【後話】
「就是因為太明白彼此的心情,所以誰都無法退讓。」

好不容易過了像在戰爭的2月,
工作上實在忙得心力交瘁,於是好一陣子都無法更新,如果有在等待的大家真的很抱歉(´; ω ;`)(如果有人還在的話啦)
照這進度好擔心暑假場的出本啊啊啊...
如果順利會另外收錄兩篇番外篇,還有預購的特典之類的,
希望一切順利,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大家能給我一點鼓勵,成為我工作的精神糧食。・゚・(つд`゚)・゚・

點文活動還在進行喔,歡迎大家踴躍參與!ヽ(●´∀`●)ノ
作者: 悠樂    時間: 2019-2-28 14:36
這CP怎麼那麼棒(*´∀`) 嵐凜你辛苦啦!雖然不知道尼奧到底瞞了什麼,也不知道依凌是否還有其他的祕密,但還是好期待後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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