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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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連載】我只是個死神 2016/1/18 更新 序卷: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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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5 19:37
標題:
【同人】【連載】我只是個死神 2016/1/18 更新 序卷:第九章
本帖最後由 a851009 於 2017-1-18 19:36 編輯
注意:含我流魔改,可能違反原作及本小說中出現的實歷史/傳說/神話的相關設定。
這個坑絕對不會太監……大概吧?
或許。
嗯,以上。
====================
我只是個死神。
我沒有像樣的名字,只是不停揮下鐮刀,收割一條條油盡燈枯的生命。
我以我象徵的概念——死亡為名,和征服、戰爭、飢荒等三個伙伴,奔馳世間,帶來命定的天啟。
我只是個死神。
所以在主宣告我職責已了,不收回我的「永生」、賜予我自由時,我不知該何去何從。
我只是個死神。
所以不知道方向的我,選擇踏上旅程,尋找答案。
我殺戮,我帶來死亡;我迷惘,我探尋解答。
因為我只是個死神。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5 19:41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序章】四騎士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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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死神。】
黑袍的騎手駕著一匹骸骨突出體表,但肌肉卻健壯無比的戰馬奔馳於曠野。
【我的存在意義,即是為主盡忠。】
馬兒沒有嘶吟,也無喘氣或流汗,好似牠完全感覺不到勞累一般。
【然而,若是我職責了卻之日到來,而主亦未收回祂給予我的一切,反而再賜我名為「自由」的贈禮——】
「塵歸塵,土歸土——」
黑袍底下傳出了好聽的聲音,這聲音本應出自於嬌弱而使人憐愛的美貌少女,卻為冰冷、毫無生人氣息的騎手所有。
【——我,又改何去何從?】
「——該去的,不要留。」
騎手追逐的目標,是一個妄存於世、拒入輪回的死人。
【讓死者、時辰已到之人永眠,是我的使命。】
騎手左手握著缰繩,也不加快坐騎的速度,一點、一點地,緩慢而確實地拉近與目標的距離。
【聖子已用其寶血澆灌樂園之種……主所規劃的秩序已經降臨,我的使命即將走到終點。】
「去死吧!上帝的走狗!」
那死者名為巫妖,透過秘法束縛自己的靈魂,借此得到永生的智者。
能做到這種程度,巫妖的智慧確實值得稱贊;可惜,這份智慧用在錯誤的地方上了。
【主向我許諾,一份在職責了卻後成為無主之身的自由。】
巫妖只剩下枯骨的手臂向后一指,一道穢綠色的光束自食指尖端激射而出,飛向追獵他的騎手的致命要害!
【我要自由有何用?】
騎手右手持握的長柄大鐮一揮,鐮刃恰好擊中、並把光束反射回去。
「啊!」
「死者啊,放棄抵抗,讓你的靈魂回歸秩序的輪迴吧。」
綠色的光束被騎手的鐮刀擊中后,其中的力量似乎也強上了幾分,導致這道原本最多只能用來拖延的攻擊,反射回去後竟是貫穿了巫妖的身軀。
不肯闔上雙眼、不甘心就此消逝的死者的軀殼瞬間消失了大半,餘下的落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停下。
騎手放緩了馬兒的速度,他知道他的目標已經逃不了了,而這趟任務的完成也不急於一時,既然如此,也沒有多費力氣的必要——那怕那點區別不管是對騎手、還是馬兒而言,都渺小的不用在意。
【我只是個死神,所以我迷惘。】
騎手來到只剩下一點殘軀的巫妖旁,下馬,雙手握住鐮柄,尖端探進巫妖脖頸與地面間的空隙。
【我隻是個死神,使命、職責即即是我的「一切」。】
「塵歸塵,土歸土。」
【我不知道在這「一切」消失之后,我還擁有什麼、我還能做什麼。】
「該去的,不要留。」
【因為,我只是個死神。】
鐮刀向上一抬,銳利的鋒刃被舉至最高點,蒼白的刃身折射月光,透著奇異而令人驚艷的美感。
干枯的巫妖之顱高高飛起,在空氣中,和還留在地面上的殘軀同時化為黑煙散去。
「最后一個妄留人世的死者,已重歸輪回。」
騎手喃喃自語,與此同時,夜風驟然吹起。
輕柔的氣流垂落了騎手連著黑袍的兜帽,漆黑如墨、幾乎要與夜色同化了的長髮得到解放,隨風飄揚——還有那不再被兜帽的陰影遮蓋、蒼白而令人屏息的面孔,以及血紅而不帶任何邪氣、魔性,瑰麗而純淨的雙目。
簡直就像是躺在棺木中,將最燦爛美麗的那一刻冰封、化為永恆的少女一樣,
「回去吧,『絕望』、『凋零』,我們的任務結束了……永遠地結束了……」
騎手翻身上馬,馬兒邁出馬蹄,此時,一隻烏鴉飛來,降落在騎手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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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世間帶來災厄的天啟四騎士,於夜色下齊聚於一處。
序位一,窈窕冶豔,身后背負弓矢、騎白馬的「征服」。
序位二,魁梧如山,提著一把巨劍、騎紅馬的「戰爭」。
序位三,蒼老枯瘦,腰間繫著天平、騎黑馬的「飢荒」。
征服注視著戰爭以不符外型的靈巧迅速點燃的篝火,眼中蘊著不耐。
「死亡什麼時候才來?」
天啟四騎士,其中三位已同聚於一處,尚未到場的——是序位四,身披黑袍,手握長柄巨鐮、騎灰馬的「死亡」。
「呵……別急,瘟疫,死亡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飢荒低笑著,他的外型不同於一般老者,總是透著一股邪氣,連笑聲也跟著變得陰險起來,也就只有與他是多年舊友的其他四騎士們、還有他們共同效忠的主人不會誤解。
「但這可是我們四騎士最后一次相聚!他怎能如此怠慢?」
「我想,死亡如果來得早了,那才叫怠慢。」
戰爭說道,與他象徵的概念不同,他的性格之冷靜,在四騎士中僅次於性格、執念、情感幾乎是無的死亡。
他可以理智地以過去相處時得來的情報,判斷出死亡並非刻意不來或著拖延的這個事實。
「算算時間,他也該到了。」
戰爭補了一句,此時,一匹眼中、四蹄、肋下、馬鬃馬尾燃燒著幽綠鬼火、突出體表的骨骼和異常發達的血肉相互糾結的銀灰戰馬踏著不快不慢的步伐走至﹔;馭著牠的,則是左手握缰繩、右手提長柄巨鐮的黑袍人。
黑袍人下馬——落地時響起了金屬碰撞聲,這表示袍子下還穿戴了鎧甲——將坐騎牽至樹林中白馬、紅馬、黑馬所在的休憩之處,長柄鐮刀造型的兵器繫於其身側,然后走到征服、戰爭、飢荒各據一方的篝火處,在那唯一一處被留出的空地上盤腿坐下。
「死亡!你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拖了幾個時辰的時間才到——」
「那個巫妖很會跑。」
死亡用不冷不熱的話語回應征服憤怒的質疑,令后者啞口無言。
「使命固然重要,但除非那個巫妖嚴重觸犯主所規定的秩序、或是觸及你們職責的底線,否則我不會急著將他消滅。」
以為同伴不理解,死亡繼續補充道;征服搖了搖頭,一副被有著名為天然呆的屬性的同僚給打敗了的樣子。
作為象徵概念最為純粹的天啟四騎士,死亡的確比征服強,但征服此時並不是在力量的層面上被死亡擊敗,而是在各種意義上的、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層面上。
死亡扯下黑袍,布料在他手用力的那一剎那化為黑煙散去,露出及腰黑髮和一對紅眼;接著又卸下甲冑,僅留下貼身的單薄緊身衣、粗陋的麻布衣和鎖子甲。
那張容顏有著即使是妖冶的征服也顯得遜色幾分的絕代風華,只可惜毫無半分感情,顯得缺乏生氣;單薄的衣物緊貼著纖細窈窕的身段,就算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看了也會氣血上涌,只可惜胸前毫起伏不大,幾乎與男性無異。
「這理由我可不接受……」征服不滿地咕噥道,接著隨口說道:「……要我原諒你不是不行,但必須讓我對你上下其手、而你不准反抗。」
征服看著死亡的腰身,有些口干舌燥……死亡的美麗征服的可不是除了戰爭和飢荒這兩個苦行僧意以外的所有男人,還有象徵征服此一概念的征服本人。
腰身的形狀相當具有誘惑性,看似盈盈一握的腰身實際上穠纖合度,完美地襯托了上下身的曲線。
胸口雖遺憾地沒什麼份量,但配合纖細、不是那麼肉感的身材,反而更具誘惑。
四肢修長——手掌玲瓏小巧,使人想用兩手捧著呵護;兩足的形狀美觀無比,足夠某些興趣特殊的人想出輪番玩上一整夜而不重復的繁多花樣。
從小腿、往上延伸到大腿內側,沒有一寸不讓人血脈噴張;飽滿的翹臀更是一絕,若從后面「來」,那滋味肯定是爽到升入天堂。
以上是征服這個滿腦子齷齪思想的女人的感想,盤坐的死亡可無法讓人好好地品論他的身形,也就只有過去曾有過數次貼身觀察他的機會、而且也確實這麼做了的征服總結出一番心得。
正當征服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某人的一句話把她從妄想中拉回現實:
「可以。」
征服驚呆了,一旁,戰爭的雙眼睜大,飢荒直接彈立而起、挺拔地站立著……三人以各自的方式表達他們的驚訝,而死亡則是臉上難得出現了困惑的神情,說:
「征服提出的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為什麼你們……」
「那個,死亡啊。」
看著死亡純淨無瑕的雙眼,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在誘騙一個小孩子的征服一改先前的姿態,害臊了起來。
「我只是開開玩笑,你可別當真啊……」
征服說完之后,這天啟四騎士的聚會再次為沉默的氛圍所籠罩。
「這,大概是我們最后一次聚在一塊兒了吧?」
瘟疫雖然外型是個老者——理應見過無數生離死別並因此麻木的老者,但此時他卻是最為即將到來的離別而悲傷的人。
原因,正是如他所說的,這是為了紀念四騎士的職責已了、主所規劃的秩序已降臨於世的慶功宴、離別聚會。
天啟四騎士與七美德天使不同,象徵災厄,因此為人們所恐懼、排斥,就連這場深具意義的宴會,也只有個簡單的篝火。
這對四騎士而言無關緊要,因為主賦予的職責、使命曾經他們的一切;即使是在任務完成的現在,他們也因得到認可而感到自豪,無須他人恭維。
要說除了主的認可,如果還想再貪婪地要求些什麼的話,那就是在離別之前,好好地聚上一聚、舉辦一場只有四騎士參加的送別宴。
「你們有打算之后要做什麼嗎?」
死亡問。
「讓世間歸於秩序的統治之下,並在主的光芒照耀之下走向輝煌。」
「彌平世上一切紛爭,地獄已經擁擠的我受不了了,得分一些人到天堂去。」
「用智慧引導眾人,教教他們使用主給予他們的恩賜的方法,讓這世界不再有苦難。」
戰爭、飢荒所說的,是與他們的概念相違背之事——而看似沒有的征服,其所描述的卻是一個已有了絕對和諧的世界,一個不可能再有所謂「征服」的行為存在的世界。
當然,他們立下的宏願完成的難度,恐怕也只有他們效忠的那位主才知曉。
「那死亡你呢?」
征服反問道。
「我想要一個答案。」
「答案?」
戰爭表示疑惑不解。
「我不知道今後該何去何從,我想找到一個答案——一個可以解開我所有疑惑的答案。」
「依你這性子,你可能得花上比我們三個人加起來還要長的時間啊,死亡。」
飢荒說道。
死亡沒有否定,也沒有認可,只是說:「這次別離,下次重聚不知會是多少個日月交替后,至少,我覺得我能在那之前找到答案。」
死亡的一席話莫名地沖淡了些許悲傷的氛圍。
「是啊,重聚……」
征服喃喃說道,戰爭、飢荒也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離別是為了重逢,無論相隔多久,我們天啟四騎士終有再次相聚的一天。」
戰爭說著說著,用腳踢了踢沙土,熄滅了篝火。
這場只屬於天啟四騎士的「宴會」,已經到了尾聲。
飢荒解下同樣和天平掛在腰間的酒壺,其他三名騎士也做出了和他相同的動作。
「現在,敬我們的榮耀與使命——為了天啟四騎士而干杯吧!」
「嗯,干杯。」
死亡飲下壺中的酒,流經喉間的液體,讓一直以來心中總是毫無波動的他感到酸澀。
【我只是個死神,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滿足我迷惘的心。】
【我只是個死神,我不知道我所追尋的解答位於何方。】
【我已經別無他想,只希望再重聚之日到來時,天啟四騎士一個都沒少——因為,我只是個死神,我沒有多餘的欲望。】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5 19:46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一章】劍欄輓歌(一):騎士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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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顛島,英格蘭,卡美洛王國,劍欄。
不久之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戰爭,一場讓統治此地、雖有傳奇之名但對世界局勢無足輕重的王者戰死的戰爭。
使用主賦予的力量,漫步於無數相似時空的「死亡(Death)」——或著說「葛琳姆·瑞帕(Grim Reaper)」,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前來此地,探尋著他所欲求的解答。
葛琳姆騎著他命名為「絕望(Despair)」的幽魂戰馬,肩上站著喚作「凋零(Decay)」的報喪黑鴉,用手中的鐮刀勾出一條條不甘心就此死去,因而自縛於屍體內的靈魂。
「塵歸塵,土歸土。」
即使已不必再肩負維護死亡秩序的職責,但葛琳姆還是這麼做了——全因職責早已潛移默化,不再只是職責,轉變為理念及生活方式。
「該去的,不要留。」
死者就該好好闔上雙眼,而不是懷抱停留在世間的癡心妄想,這是對生死輪回之秩序的褻瀆。
突然,行過一具斷臂的「屍骸」附近時,葛琳停了下來,查看那具「屍骸」的狀況。
那不是屍骸,而是個不該現在就死去的將死之人。
他是效忠傳奇王者——亞瑟王的圓桌騎士們中的一人。
他理應在替亞瑟王將王者之劍交還給湖中仙女后,隱姓埋名,於偏僻的修道院中度過餘生,但此刻他的氣息卻是如此的微弱,不像是能活到自然老死的人。
「死亡,不是你的宿命——至少現在還不是。」
葛琳姆舉起鐮刀,揮下,收割了纏繞於騎士身上的死亡陰影。
獨臂騎士的呼吸幅度開始變強,頻率也逐漸穩定下來,葛琳姆見他已經脫離了險境,輕甩韁繩,讓絕望向另一個方向行進,並令凋零飛去遠方,探尋更多不肯安息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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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的名字,是貝狄威爾。
他幼時只是個農家男孩,如此平凡的出身讓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身居高位……騎士?能當個騎士的侍從,對他而言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成為高貴無比的騎士大人更是過去的他連想像都做不到的。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似乎是某個大人物寄養在附近貴族家,名叫阿爾托莉雅的女孩。
她經常跟著貴族家的長子凱大人一同外出,看著騎士和私兵們比武練劍,偶爾還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又或著視察勞作的平民們,每次必定會說出真心誠意的「謝謝」。
孩提時代的貝狄威爾若是沒有農活要忙,經常會在騎士、護衛的練武場外偷看,偶爾想象自己也是其中一員的場景。
有一次,貝狄威爾被人發現了。
那個人正是阿爾托莉雅。
【你是——對了,我認得你,你是貝狄威爾!】
女孩為自己記得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人的名字而高興不已的樣子,至今仍令貝狄威爾記憶猶新——那真正意義上的初次相遇,成為了貝狄威爾最美好的回憶,讓他即使是身處於這個地獄般的戰場上,也依然試圖頑強地苟活,而非絕望地等死。
「我要……去找『她』……去見陛下……」
【你在這裡看著這些騎士叔叔們的戰斗,難道你想成為騎士嗎?正好,我也是,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我只是個出身農家的賤民,這種事……】
貝狄威爾知道自己成為騎士的夢想究竟有多愚蠢,現實的鴻溝清晰可見,那是如天塹一般永遠不可能跨過去的阻礙。
低賤的農家子,沒有資格成為高貴的騎士大人,他們出生的意義就是在長大後為貴族老爺們工作到死。
【天底下哪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只要你不放棄的話,不管是什麼事都一定能辦到的!】
【可是,我……】
現實之中,已經成長為青年的貝狄威爾拖著殘破不堪的軀殼向著戰場彼端前進,在那裡,被為將士們的碧血染紅的落日餘暉照耀之處,有一座被屍體覆蓋了的小山丘。
記憶之中,年紀輕輕但已認清現實的貝狄威爾面對女孩熱情的邀請,猶豫不決——他無法答應一個不可能履行的承諾。
【好吧……那麼,貝狄威爾,你,願意成為我的騎士嗎?不是這個國家的騎士、而是我的騎士……你,願意嗎?】
也許是因為女孩的笑容太過真誠,男孩貝狄威爾情不自禁地單膝跪下,宣誓道:
【我,貝狄威爾,於此宣誓效忠於您,願成為您的騎士、您的劍與盾……此志此誓,至死不渝。】
【太好了!等等我就要去跟凱哥哥說,我也有自己的騎士了!】
男孩貝狄威爾最初仍以為那只是孩子的戲言,沒想到隔天一早,才剛吃完早飯時,貴族家的侍從帶來消息,讓貝狄威爾去接受騎士訓練——如果能像正式騎士們一樣,在經過長達數年的刻苦鍛鍊后通過重重難關的話,那麼他也能成為一名騎士。
時光飛逝,當初的小女孩已變成少女,在一場有關英格蘭未來的大會上,拔出了一把嵌在石頭中的寶劍,成為預言中將拯救這個國家的命定之王。
雖年紀輕輕,但卻在考驗中展露了天賦從而成為騎士的貝狄威爾加入了少女王者組建的「圓桌騎士團」,從最底層開始,扎實地建立功績,甚至是獲得了爵位和領地。
在授勛儀式上,一如最初的那場景,少女王者認出了與某個農家男孩十分相似的騎士。
【你是——對了,我認得你,你是貝狄威爾。】
【陛下,一如當初的承諾,我成為了騎士,一名效忠於您的騎士。我將成為您的劍與盾,為了您而戰——此志此誓,至死不渝。】
騎士貝狄威爾,與國王阿爾托莉雅再次相遇了。
騎士看著少女變得越來越像王,超越了一切,甚至是少女自己,最終因為一連串堆疊在引起的細小錯誤而走向崩壞。
那就是這場戰爭。
地獄一般的戰爭。
預言提到了拔出石中劍之人將成為拯救英格蘭的命定之王,卻沒提到卡美洛亦將因那個王而崩壞——不,應該是知曉預言的人沒有說。
為什麼不說?身負重傷,依然持續前進的青年騎士貝狄威爾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只想盡快趕到阿爾托莉雅身旁。
這,是青年身為少女最初的騎士所必須履行的使命、亦是他如今唯一的願望。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5 19:53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二章】劍欄輓歌(二):向騎士致上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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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啊,安息吧。」
黑袍的騎士誦唱挽歌,揮下鐮刀,收割一條條不再鮮活、甚至是開始腐爛的生命。
死者們能夠認知葛琳姆是什麼存在、他又為何而來,於是為了各自的執念祈求,希望他能再寬限一些時間……
報喪的黑鴉叫著,宣告這些無法瞑目之人的時辰已至;牠的主人不停揮動鐮刀,收割各式各樣的死者,其中有掛念著父母妻兒的、想向無能的王復仇的、想重回王的身邊繼續戰鬥的、亦有只是恐懼死亡後的黑暗幽冥而想繼續活下去的。
不管是什麼樣的死者,對葛琳姆而言,通通都是必須回歸塵土的、不能繼續留下而必須快點滾出凡塵俗世的。
但是,這樣下去,收割靈魂的工作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不過葛琳姆不在意,他只是執行著如今的他不必再背負的職責,無論完成還是失敗、快速還是緩慢,於他而言,毫無區別。
「塵——」
正當葛琳姆要再次唱出吟詩般的宣告時,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在地上匍匐著前進的騎士。
那個騎士渾身是傷,用僅有的一條手臂撐著地面、以極其可笑的方式前進,不顧自己已是瀕危之軀,只顧著前往自己欲往之處。
葛琳姆策馬奔至那騎士身旁,看著他空洞而仍有一絲渺茫希望的眼睛,猜想著自己追尋的答案是否會在這人身上。
「啊……」
騎士的眼神劇烈波動著祈求,他出聲請求道:
「求求您了……閣下……請帶我……去王的身邊吧!」
葛琳姆回答:「我不知道你的王在哪裡」
聽到葛琳姆的聲音后,騎士先是一愣——畢竟在戰場上女性是極為罕見的存在,雖然只聽聲音來判斷性別在極少數情況下是不准確的——然后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是嗎……原來如此,您並不知道吾王身在何處啊……」
「我不知道你的王在哪裡,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葛琳姆單手提起騎士,把他放到絕望的背上,問道:「你要去哪找你的王?」
騎士的獨臂指向遠方落日處的山丘。
「感謝您……我的名字是貝狄威爾,今後,若我有幸苟活,我必在不違背對王的忠誠的條件下報答您的這份恩情。」
葛琳姆沒有說話,將鐮刀掛在絕望腹側,隨後兩手握住缰繩,策馬疾奔。
凋零飛到葛琳姆胸前處,從他懷中用爪子抓出一個透著綠光的提燈,然後飛向遠方。
貝狄威爾一愣,雖然早就猜到了葛琳姆並非普通人,但沒想到這人竟會如此特殊,如此具有靈性的使魔前所未聞,而以那眼泛紫光的烏鴉渾身上下循環不息的魔力判斷,恐怕還擁有施放超凡力量的能力。
「閣下是……」
「葛琳姆·瑞帕。」
凋零抓著的提燈開始散發昏沉而寧靜的紫光,牽引著那些頑強的亡魂,讓他們脫離自己已經死去的肉體,聚集到提燈之中。
「我原本的名字,是死亡——職責了卻的天啟四騎士之一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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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策馬疾奔,實際上絕望奔跑的速度並不怎麼快,主要是顧慮貝狄威爾這個傷員。
一個訓練有素的傳令兵,只要全力奔跑的話肯定能趕上絕望現在的速度——更別提那些惡靈了。
這些惡靈是像彼此相互吞噬的蠱蟲般,在主要分為兩個陣營的亡靈的互相殘殺中誕生的怪物,一個個都擁有著能在一夜之間使一個村莊覆滅的力量,即使是擁有對靈體傷害手段的教會戰鬥人員、魔術師以及部分騎士,也必須小心翼翼才能應付。
「無論最終是否背叛,他們都曾經是這個王國的騎士……拜托了,葛琳姆大人,請賜予他們安息吧……」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絕望停下了蹄子,葛琳姆扯了下袍子、掀起兜帽,露出那無論在何處均會讓無數人為止瘋狂的容顏,貼合身材曲線的鎧甲不像鎧甲,更像是某種色氣而禁欲的舞者的服飾。
「我,看見你們了。」
雙目發紅的瘋狂鬼魂咆哮著沖向葛琳姆,作為死者的他們或許還能認出目標究竟是何方存在,但魂體中隻剩下狂亂、暴躁的殺戮意識的他們已無能判斷危險的理智,隻知道不停,然后殺、或被殺!
葛琳姆兩臂涌現黑霧,向鐮刀蔓延——這把長柄的奇門兵器開始變形,而在主人雙手握住兩半一折、拆分后,黑霧散去,一把大鐮已變為兩把柄的長度只有本體長柄的二分之一、刀刃則是三分之二大小的對鐮。
一隻惡靈沖到葛琳姆面前,後者只是用兩把兵器的刀刃以交錯的方式卡在惡靈的脖子上——然後一扯、一拉!
無頭的惡靈之軀瞬間煙消雲散,頭顱則是被葛琳姆以死亡之力牽引著,化作一顆水晶,飛到他腰間一個裝飾華美的小包裡。
「一個……不,是五十二個。」
左手的鐮刀朝左前方一劃,刀尖送進了一頭惡靈的肚子裡。
「一百零九。」
右手擲出兵器,鐮刀在接連將三名體型較小的惡靈分為上下兩半后循原路飛回主人的手中。
「一百三十、一百六十九、一百九十二。」
有一頭惡靈似乎是因為葛琳姆俐落的殺戮而清醒了,判斷出實力差距后向著反方向逃跑——然後被柄的部分變形為多節鞭、連接的細線和每小節的四側彈出的小型刀刃均鋒利無比的鐮刀纏住全身、絞殺!
「兩百五十。」
殺戮持續蔓延……葛琳姆的身姿在群集的惡靈中舞蹈著,踩著流暢而頗具韻律感的步伐,揮下手中的兵器,收割不肯接受自己死去的事實的亡者們的靈魂。
以左鐮削去雙足,趁目標倒下的機會右鐮向上一送——緊接著刀鋒破體而出!
最常使用的是鬼魅般飄忽不定的高速/瞬間移動,配合雙鐮對准脖子的交錯斬殺,無往不利。
要說到效率最高的,果然還是將攻擊范圍擴大了數倍的多節刃鞭型態,一個大幅度的橫掃,可以輕輕鬆鬆地消滅無數較弱惡靈。
最後,只剩下一頭。
那一頭是在先前惡靈間的戰斗中,被大部分同類圍攻的、特別巨大的一頭,祂的眼中除了瘋狂,似乎還有著——信念?
貝狄威爾訝異之下,仔細地觀察那惡靈的容貌,最後發現那是一名自己認識的騎士,他在數百名叛軍的圍攻之下戰死……而即使是,他也在持續追殺背叛者的靈魂……
「維——熱——」
惡靈從喉中發出似是咆哮、混合無數雜音的言語,沖向被他認定為敵人的葛琳姆。
「——午——枉!!!!!」
葛琳姆點了點頭,認可了作為這頭惡靈核心的騎士的忠義。
對鐮重新組合為長柄大鐮,葛琳姆衝向惡靈,並在兩者即將相撞之前,突然消失。
「塵歸塵,土歸土——」
站在因失去目標而彷徨的巨大惡靈的肩上,葛琳姆用鐮刀勾住了祂的脖子,內側鋒利的刀刃抵在祂的喉嚨上。
「——騎士啊,安息吧。」
葛琳姆高高躍起,同時鐮刀向上一帶——又是一個惡靈的頭顱落地。
此時,在觀戰的貝狄威爾眼中,舉至最高處的鐮刀正好將明月罩於內側。
那舉著鐮刀的死神的身姿,是何等的美麗;即使是死后仍未拋棄忠義的騎士化作的惡靈,又是何等的哀戚。
貝狄威爾嘆了一口氣,悼念:
「本是塵土所成之軀,死後理當回歸塵土之中……請你安息吧,忠誠的騎士啊。」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5 19:58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三章】劍欄輓歌(三):騎士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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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從地上隨意撿起的劍草草地為化身惡靈的騎士立了個墓碑後,葛琳姆翻身上馬。
這時,先前飛走的凋零也回來了,帶著一盞拘束死魂的提燈。
提燈依舊散發著綠光,可中心卻漆黑如墨,仿佛大量匯聚了某種陰暗之物,才會有如此可怕的色彩,想必尋常凡人只要看上一眼,不是暴斃而亡,就是被其中蘊藏的負面思想折磨成瘋子或怪物——或兩者皆是之物。
報喪的黑鴉爪子放開了提燈後落到主人的肩上,而後那盞提燈就這麼懸浮在空中。
葛琳姆抬起鐮刀,對空一劈——刀刃穿過而不毀損提燈,仿佛它們之中的一者並非實物而是幻像,提燈中的火光迅速黯淡下去,其中的惡意也隨之消散。
把提燈挂到馬頸邊的一個小扣子上后,葛琳姆說:
「貝狄威爾。」
「大人?」
「我要開始加速了,所以請你抱住我的腰。」
「可、可是,對一名女士行如此親暱之舉——」
「我是男的。」
貝狄威爾閉上了嘴,照葛琳姆說的做……因為隻只一條手臂實在不怎麼方便的緣故,他不得不抱的緊一些,甚至還得把前胸貼到對方的後背上去。
然后聞到了……嗯……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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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山丘之後,貝狄威爾幾乎要認不出這裡原來的樣子了。
血,到處都是血,武勛貴族、騎士、以及普通士兵們倒在血泊中,他們的屍體則幾乎完全覆蓋了腳下的土地。
食腐的禽鳥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於戰場的上空盤旋著,但不是在等待時機,而是挑選下口的目標。
「大人,他們……」
「我已經讓凋零用引魂燈搜集了他們的靈魂,而就象你先前所看到的,我讓他們的靈魂回歸輪回了。」
葛琳姆下馬,從這裡開始,為了搜索可能存在的「漏網之魚」,用步行的方式移動會是比較好的選擇;貝狄威爾依然在絕望的背上,雖然在葛琳姆收割了他的死亡後,他的身體已開始好轉,但此時還沒好到能下地行走的程度。
食腐的鳥群沖了下來,葛琳姆身上的死亡氣息太過濃厚,以至於這些逐水草——逐死亡而居的生靈以為自己找到了美食。
俗話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鳥兒為了品嘗美食,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只見葛琳姆肩上的凋零張喙——
「咿啊!」
——發出由無數刺耳難聽的噪音揉合在一起形成的尖嘯,使那些鳥兒不能控制自己,雙翅亂拍了幾下后無力地墜落,摔碎了全身骨頭和內臟。
貝狄威爾只覺得凋零的尖嘯聲有些難聽,但當食腐的鳥群全數墜落後,他頓時毛骨悚然……他不認為自己是因為實力夠強才能免疫那死亡尖嘯,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凋零能夠有意識的控制殺傷目標。
「凋零,可以了。」
黑鴉闔上嘴,接著,葛琳姆望向某個方位,說:「這裡,到處都是死亡的氣味……不過那個方向,傳來了一股雖然正在逐漸衰弱,但還是相當強大的生命氣息。」
聽到葛琳姆的話,再加上自己作為受王信賴的騎士而知曉的一些不能攤在陽光下的事,貝狄威爾幾乎是下意識判斷出葛琳姆口中所謂「逐漸衰弱的強大生命氣息」的主人究竟是誰。
「那一定是吾王——是阿爾托莉雅陛下!她身具龍之血脈,有如此強大的生命氣息是理所當然的!」
「那你去找她把。」
葛琳姆輕撫了一下絕望那雖是白骨,卻比大部分擁有鮮活血肉之軀的同類壯碩些許的頭顱,說:「絕望,麻煩你載這位騎士一程,我要和凋零一起找找看有沒有逃過引魂燈拘捕的靈魂。」
絕望人性化地點了點頭,貝狄威爾在馬背上往前挪動了一些,好讓自己方便駕馬。
「葛琳姆大人,今日之恩,我貝狄威爾將沒齒難忘!」
貝狄威爾一甩缰繩,絕望載著他往葛琳姆先前所說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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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亡邊緣撿回了一條命後,貝狄威爾所想的不是盡快遠離劍欄這塊遍布死亡的戰場,而是趕到他所效忠的王身邊。
絕望是一匹好馬——不——是一匹即使在神話中也是極為罕見的神駒,日行千里對牠而言不是一種形容,而是確確實實擁有的能力。
這份能力讓絕望可以高速奔跑一整天也不會累,不如說並非生靈的絕望根本不可能會感到疲累……牠可以慢悠悠地走著,如同牠真正的主人駕馭牠時的習慣一樣;也可以飛速奔馳,就像現在駕著牠的人心中所想的一樣。
快了,就快到了,身為臣子的貝狄威爾,他的預感告訴他:他的王就在不遠處的前方!
要趕到王的身邊守護王!
絕望最終奔上了那血染的黃昏落日餘暉照耀的山丘上,在山丘的頂端,一個身披鎧甲、甲冑上沾染了不少血污的少女側倒在地上,原本永遠以雙手緊握的黃金之劍則掉落在數米遠的地方。
「吾王!」
貝狄威爾趕緊下馬查看那名少女——以王都卡美洛為政權中心、統治著英格蘭的王者,阿爾托莉雅的安危。
少女氣若游絲,胸口正中央有著一道怵目驚心的劍傷,這想必是她如此衰弱的原因。
貝狄威爾不敢再驚擾已受了重創的王,想辦法用單臂在不影響到王的傷勢的條件下把她放到馬背上后,撿起掉在地上的王者之劍,拜托絕望趕往其主所在之處。
如果是那位葛琳姆大人的話,一定能拯救吾王——貝狄威爾想著,那名天啟四騎士中的象徵死亡之人,既然願意拯救自己這個區區的騎士、臣子,身份更加尊貴的王他沒有理由不救。
總而言之,阿爾托莉雅的傷勢太過嚴重,足以令全天下的醫者束手無策,也就只有掌握了死亡法則的葛琳姆有辦法就她。
所以,必須盡快回去。
不只是為了英格蘭、為了卡美洛——更為了這個一肩扛起王的職責的少女!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5 20:02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四章】劍欄輓歌(四):死神與阿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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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阿爾托莉雅的傷實在是太重的緣故,不管貝狄威爾有多麼急,也無法讓絕望加快速度……天曉得路上的顛簸會不會加劇已身受重創的王的傷勢。
也許是感覺到動靜了吧?重傷昏迷的阿爾托莉雅輾轉蘇醒,看見心急如焚的貝狄威爾后,兩眼迷茫地問:
「貝狄威爾卿……」
「吾王,請再堅持一下,我這就送您到能治好您的人那裡去!」
風迎面吹來,灌進張口說話的貝狄威爾嘴裡,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為了讓阿爾托莉雅堅定活下的信心而特意大聲說出的話語。
阿爾托莉雅被貝狄威爾放大的音量一嚇,頓時完全清醒過來,但在拾回了清晰的意志后,她並未因貝狄威爾的話而高興,而是滿臉苦澀。
「貝狄威爾卿……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們所有人……甚至連在死前進行補救都做不到……」
「請您不要說這種話!」
貝狄威爾第一次以如此激烈的語氣反駁自己效忠的王,這是在即使人人擁有同等發言權利的圓桌會議上也未曾發生過的事。
「那位可是天啟四騎士中的死亡大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於此,但如果是既攫取生命、亦收割死亡的他的話,一定能將您從死的邊緣救回來!」
阿爾托莉雅閉上了雙眼,不再說話。
她不認為自己有得救的可能,但又不想打擊貝狄威爾的希望,還有……她實在是太累了,如今,她隻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王啊,我們就快到了!」
貝狄威爾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所效忠的王的心理狀態,而絕望奔馳的目標方向中,視界盡頭那小幅度移動、象征葛琳姆的小小黑影,則讓他雀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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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在主人的手中,引魂燈果然發揮不出最強的威力。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那些惡靈因為自身過於弱小,所以懂得趨吉避凶,藏在地下超出不在主人手中的引魂燈的最大捕捉範圍的深處,導致葛琳姆必須化為非實體的狀態潛入地底,才能收割這些不願安息的靈魂。
因為遇上了那幾個例子,葛琳姆擴大了自己的感知范圍到籠罩全劍欄及天上地下數里之處,確保沒有任何遺漏后才漫無目的地游蕩著,等待循著主人的氣息載著貝狄威爾——以及那名叫做亞瑟王的傳奇王者歸來的絕望。
不久之后,絕望回來了,回到主人身邊,載著貝狄威爾,以及一名鎧甲上遍佈血污的金發少女。
摟著少女走下馬,貝狄威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誠懇地請求道:
「葛琳姆大人,請您救救她——救救陛下——救救阿爾托莉雅吧!」
葛琳姆沒有說話,只是橫舉鐮刀,然后對著貝狄威爾懷中的阿爾托莉雅劈出!
在那瞬間,鐮刀化作虛幻的影像、穿過阿爾托莉雅的身軀並帶走了某些東西,之之後,這位少女王者的呼吸便開始穩定下來。
阿爾托莉雅還醒著,她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救了她的人是誰。
睜開雙眼,看見不是美得男女莫辨、而是第一眼就會認定是美貌女子的葛琳姆。
「閣下,感謝您的救——咳、咳!」
只是與死亡訣別,但傷勢還在,阿爾托莉雅想要行禮致謝的動作扯到了傷口,讓她開始劇烈咳嗽。
「你還得再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像貝狄威爾一樣行動自如,亞瑟王。」
葛琳姆想著現在或許是能執行自己前來此地的目的的時候了,於是問道:「你確實命不該絕,至少不是現在、不是在這裡,但你之后有什麼打算嗎?」
「我……」
阿爾托莉雅看著在她脫離險境后鬆了一口氣、一臉平靜的貝狄威爾,猶豫著,不知道該做出何種決定……不,應該說她沒有勇氣做決定。
貝狄威爾點了點頭,說:「不管您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支持您的……因為我不是英格蘭、不是卡美洛的騎士,我是您的騎士!此志此誓,至死不渝!」
騎士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給予了王勇氣……阿爾托莉雅不再猶豫,但是在此之前,她還有些事要確認。
「葛琳姆閣下,請問,『他們』的靈魂是否安息了?」
葛琳姆像是撫摸寵物般摸了摸鐮刀的刀鋒,回答:
「『他們』?你是指那些因為強烈的執念而在死后化身惡靈的騎士嗎?」
「如果是的話,那『他們』確實安息了沒錯。」
「我就算身為天啟四騎士的職責已了,見到有違死亡秩序的事象,也不會置之不理。」
「在被我的鐮刀劃過之后,無論想不想,他們的靈魂都會重歸輪回之中。」
鐮刀在葛琳姆手中化為黑煙消散,然而不管是阿爾托莉雅還是貝狄威爾,都不會認為那把寄托了「收割」之意涵的神兵真的消失了。
事實上,那鐮刀是葛琳姆力量的一部分﹔消失,其實是被他「收」了起來。
「我明白了,感謝您賜予他們永眠,閣下……我之後打算前往環繞阿瓦隆的湖畔,歸還王者之劍。」
阿爾托莉雅在向葛琳姆致謝后,按對方的要求,回答他的問題。
說著說著,想起了當初在拔出石中的選王劍時看見的景象……自己注定成為守護這個國家的王、也注定成為使這個國家崩壞的王,並在今天失去王的身份。
雖然看到了那是「未來」的景象,不過拔出選王劍的少女不肯相信……現在回想起來,阿爾托莉雅隻感受到無止境的哀傷及惆悵。
「原來為此嗎?你也打算和『他』一樣,前往遺世獨立的妖精鄉——阿瓦隆島嗎?」
「『他』?」
「平行世界的你,另一個亞瑟王。」
知道有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存在,對阿爾托莉雅而言,算不上多麼值得驚訝的大事,剛才隻是好奇之下隨口問問罷了。
當然,葛琳姆並不是隨口提起其他亞瑟王的存在。他說:
「上一次,我錯失了機會;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了……亞瑟王,我想跟你一起去阿瓦隆島,去那裡尋找我要的答案。」
「我會試著替您向阿瓦隆島的仙女請求的……如果這麼做,能夠報答您挽回我、以及貝狄威爾的性命的恩情的話。」
作者:
a85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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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5 20:06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五章】劍欄輓歌(五):騎士代王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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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阿爾托莉雅和貝狄威爾都是重傷患,葛琳姆沒馬上要求出發,而是找了個安全的、戰場上的屍臭味飄不過來的地方休息,等待隔日朝陽從東邊升起。
一夜過去,不管是阿爾托莉雅、還是貝狄威爾,由於「死亡」已被葛琳姆收割,所以在好好休息了一整個晚上后,雖然身體不能說痊愈,但至少恢復到行動自如、能像沒事人一樣跑跑跳跳的程度了。
這是一戶因為在劍欄發生的卡美洛內戰而逃到外地去的人家留下來的小屋,葛琳姆坐在火爐旁的一張椅子上,外頭是永遠安靜的等候主人指示的絕望,以及更聰明些、能做到不少事的凋零。
清晨第一束陽光投射到大地的同時,休眠中的絕望兩眼點燃綠色的幽冥鬼火、凋零用柔和的聲音鳴叫著,他們的主人從椅子上起來,走到屋外、翻身上馬。
幾分鐘后,氣色已比昨天好上不少的阿爾托莉雅和貝狄威爾走出屋子,到一旁的馬廄中喚醒在戰場上尋獲的馬,准備出發。
「葛琳姆閣下、貝狄威爾卿,讓我們出發吧。」
阿爾托莉雅一甩缰繩,身下的馬邁開了蹄子……身為唯一一個知曉目的地的人,她自覺地在最前方擔當引路者。
越過三座小山后,來三人到了一座蒼翠的森林,這裡的景像美麗的仿佛是人間不可能存在的仙境,心性暴虐之人也好、陰險狡詐之人也罷,只要來到這裡,也會放下一切念頭,感受森林中無處不在的寧靜。
三人下馬之后,阿爾托莉雅親自為兩匹普通的馬解開了缰繩,然后看著牠們奔向森林深處,回歸自然的懷抱。
阿爾托莉雅突然有些累了,她拿出了用粗麻布包住劍身的王者之劍,說:
「貝狄威爾卿,在森林深處有座湖泊,請你帶著Excalibur去那裡,將劍交還給湖中女神……我身為王的使命,已經終結了。」
「陛下……」
貝狄威爾接過劍之后,向阿爾托莉雅鞠了個躬,沉重地說:「能成為您的騎士,是我的榮幸!」
「能有你作為我最初亦是最后的騎士,亦是我的榮幸,貝狄威爾卿。」
阿爾托莉雅靠著樹坐下,闔上雙目。
「那就麻煩你了,貝狄威爾卿……現在,我有些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一定會完成您囑托的任務的,陛下!」
貝狄威爾向著森林深處走去,看著他消失在森林深處,阿爾托莉雅嘆了口氣。
「辛苦你了,貝狄威爾卿……」
葛琳姆走到阿爾托莉雅身旁,早在第一次見到這個時空的亞瑟王時,他就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勁……尤其是阿爾托莉雅的眼神。
於是,他問道:
「亞瑟王,你,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我?在我救了你、在貝狄威爾騎著絕望找到你之前。」
阿爾托莉雅渾身一顫。
「也罷,我不想、也不能了解,正如生死輪回,時空的秩序也同樣不可扭曲、不可有錯誤的發展。」
葛琳姆說著,手稍稍一抬,凋零心靈神會地飛到他手指上,親昵地蹭了蹭主人光滑而無暇,只是稍有些蒼白的臉。
「目前,我只想拜訪傳說中的湖中女士、及傳聞中目前被暫困於阿瓦隆島中的卡美洛兩代國師梅林,和他們聊聊我的疑惑,為此,我需你的引薦。」
「過去的您,果然和未來……一樣……誠……實……」
阿爾托莉雅話語間漸濃的睡意,除非是聾了才聽不見——她進入了睡夢之中,也許,就像貝狄威爾找到她前所作的夢一樣,這次的夢,是場有著遙遠未來景像的夢。
「你真的累了嗎?」
我可不這麼認為——葛琳姆想著,同時,他也發現了,剛才阿爾托莉雅的靈魂竟然憑空消失了。
幾秒之後,靈魂歸位,但阿爾托莉雅還是沒有醒來,依舊處於入眠的狀態中。
或許……
「……是真的因為肩上的職責而累了吧?」
這只是猜測,對葛琳姆而言,身為天啟四騎士時使命、職責即是一切,不然他也不會在功成身退之后感到迷茫,並因此而尋求解答。
「既然累了,那就睡吧。」
是的,睡吧。
【在迎來終極的安詳——死亡前、在我引導你的靈魂進入輪回前,暫時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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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昨天,身體已經好了不少,所以貝狄威爾才能承受絕望以更快的速度奔馳時,隨之產生的帶給騎手更劇烈的影響。
騎到一座湖面籠罩在一片迷霧中的湖畔時,包裹中王者之劍的輕微震動,告訴貝狄威爾:這座湖,正是如護城河般環繞遺世獨立的妖精鄉——仙島阿瓦隆的湖。
下馬後,貝狄威爾慎重地從包裹中取出王者之劍,鬆開纏在劍刃上的布,雙手握柄,走到湖邊。
「在下貝狄威爾,英格蘭之王、卡美洛之主——阿爾托莉雅·潘德拉根最初及最后的騎士,代吾王前來還劍了!」
貝狄威爾用力的擲出劍,只見在劍飛至最高點時,一道光驅散了大片迷霧,打在王者之劍的劍身上,使其折射出迷人而耀眼的光輝,讓擲劍人一時間竟是看的入迷了。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伸出湖面——這條手臂也許不像葛琳姆的手一般美麗,但也足夠讓人為之側目了。
那隻手接住了握住了劍柄、接下王者之劍后又沉入湖面下,不久之後,原本湖面上手臂浮現處開始泛起波紋,隨后一名穿灰白素雅長袍的女性浮上湖面。
她先是看了一眼貝狄威爾身后不遠處的絕望一眼,微微皺眉后,問道:
「騎士,你的王呢?按照預言,她理應在身為王的命運終結之後前往阿瓦隆。」
「吾王目前正在林中休憩,您別擔心,有葛琳姆·瑞帕——天啟四騎士中的死亡大人在,她絕對不會被任何宵小傷害。」
湖中侍女驚訝地瞪大眼睛,說:「天啟四騎士?為何天啟四騎士會在此處?對了……死亡都來了,那麼征服、戰爭、飢荒呢?」
「僅有更名為葛琳姆·瑞帕的死亡大人一人。」
貝狄威爾一微微一頓,接著補充道:「他自稱身為天啟四騎士的使命已了,如今正在尋找……『答案』,出手救援的目的,亦是希望能和吾王一同前往阿瓦隆,尋求解答。」
「……既然他救了你、還有阿爾托莉雅,那麼答應他的要求也無妨。」
猶豫了一陣子后,湖中仕女答應了貝狄威爾轉達的葛琳姆的要求。
「請告知你的王,讓她前來阿瓦隆﹔還有死亡——葛琳姆·瑞帕,向他轉達我薇薇安的謝意,就說我代表阿瓦隆歡迎他的到來。」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5 20:20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六章】恍如隔世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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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快一個鐘頭後后,貝狄威爾騎著絕望返回了。
葛琳姆靜靜地、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阿爾托莉雅身旁,為她守望;而凋零則是在四周飛行,監視著一切可能的動靜。
貝狄威爾小心翼翼地走到阿爾托莉雅身前,生怕干擾了自己效忠的王的睡眠,但哪怕他的腳步聲微乎其微,阿爾托莉雅仍在他靠近的一瞬間醒來了。
「陛下,我已完成您的囑托了。」
「謝謝你,貝狄威爾卿。」
阿爾托莉雅似乎還在回味著不久之前——或著長遠以後未來的夢境,眼神越過貝狄威爾,飄向遠方。
「貝狄威爾卿,我作了一個夢。」
阿爾托莉雅說著,不知道是為了回味而這麼說,還是真的想和貝狄威爾分享她在夢境中的所見所聞。
一直以來,肩負重任的王終於能好好睡上一覺,甚至還能作夢,這使得貝狄威爾忍不住問:「陛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夢呢?」
「那是一個有關某個夢想著成為正義使者的少年,還有已經成為英雄的未來的他的夢。」
葛琳姆喚回凋零,靜靜地聽著阿爾托莉雅敘說她的夢境……這附近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是敵人的存在了,或許剛才還有,但在貝狄威爾帶回了仙島阿瓦隆的湖中仙女的善意後,全都消失無蹤了。
「與那位少年、還有他的伙伴們的相識,讓我放下了身為王的執念」
「現在的我,已經了無遺憾了,唯一可惜的,僅有無法見證成為英雄、卻被自己的願望背叛了的未來的少年重拾理想之刻。」
「儘管,我確信他最後一定得到他所希冀的救贖了。」
貝狄威爾伸出手,讓阿爾托莉雅在起身時有個支撐。
「有您、還有其他友人,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的那名少年,都一定不會再迷惘。」
雖然那可能只是夢境,貝狄威爾自己也沒有見過阿爾托莉雅夢中的景象,但他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紅發的少年和未來的自己之間的戰鬥、成為英雄的少年在得到救贖後露出了屬於過去的自己的笑容。
「夢該醒了,不管是哪個夢……」
恍如隔世的夢境終究不是現實,即使是,也不能放著不顧正在發生的現在……阿爾托莉雅滿腹惆悵,她鄭重地看向貝狄威爾,說:
「貝狄威爾卿,在我倆分別前,我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請盡管吩咐吧,陛下。」
貝狄威爾莊嚴地宣誓道:「盡管您身為王的使命已終結,但我身為您的騎士這件事並不會改變——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會是如此——我,誓言將以餘生來完成您最后的命令!」
阿爾托莉雅抽出貝狄威爾腰間的劍,貝狄威爾則在阿爾托莉雅面前單膝跪下,如同將賦予騎士榮耀的王、以及肩負起王之信賴的騎士。
王握著劍,劍尖搭在騎士的肩上;騎士低下頭顱,前輩而莊嚴肅穆地接受王授予的榮耀及職責。
「貝狄威爾卿,在我前去仙島阿瓦隆之后,毀於內戰的卡美洛除你之外再無他人有足夠的榮譽感、責任心、能力、以及氣度。我希望你能在我走之後,代替我繼續守護英格蘭,你,願意承擔起這份使命嗎?」
「承您信賴,榮幸之至!陛下!我將化身為劍與盾,守護英格蘭的人民,並擊退蠻族的入侵!無論這要付出何等代價——即便是我的性命!」
阿爾托莉雅將劍放入貝狄威爾腰間的鞘中,長吁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別了,貝狄威爾,英格蘭的未來,就拜托你了。」
凋零換了個立足的位置、飛到主人肩上,絕望讓主人牽著缰繩前進——葛琳姆本人,則是跟著走向森林深處的阿爾托莉雅邁出步伐。
「陛下、葛琳姆大人,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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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時間後,在葛琳姆的感知中,貝狄威爾已經走出森林了——有些不能讓第三人知道的話,已經可以毫無顧忌地說了。
「既然你看過未來,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救了『誰』……我很好奇,我原以為你會問我為何要這麼做,但你沒有,為什麼?」
阿爾托莉雅握緊了拳頭,然后鬆開,說:「我相信您之所以讓莫德雷德脫離死亡邊緣,一定有理由,對您而言再正確不過的理由。」
葛琳姆點了點了,承認阿爾托莉雅說的話是事實。
「莫德雷德是人造人、是違背秩序的存在,她的一切全都是錯誤的,所以我要糾正;雖說如此,不過我沒有能力抹除她的誕生,但至少可以修改他的死亡——她必須先擁有正常人類的自然壽命,才能選擇要不要死。」
眼裡只有秩序而無善惡的存在……阿爾托莉雅記得,有人曾說她是秩序的奴隸,如果真是如此,那葛琳姆又是何物?秩序概念的化身嗎?
一直以來,阿爾托莉雅無法接受莫德雷德的存在——與其說她認為這個「私生子」的存在是錯誤的,不如說打從見面開始就同時厭惡起自稱是她孩子的莫德雷德。
即便知道正是這份固執與厭惡交雜的情感導致了國家的滅亡,阿爾托莉雅也不認為自己……不,她知道其實自己才是錯誤的那一方,只不過不敢承認罷了。
但現在,持續想著這些事又有什麼意義呢?「亞瑟王」已經死了,現在即將前往仙島阿瓦隆的是一名為阿爾托莉雅的少女。
過去那恍如隔世之夢一般的傳奇人生,已經與自己無關了……阿爾托莉雅繼續前進,她的未來不在原地,而是在阿瓦隆島,那裡才是她的歸宿。
「我會履行我的承諾的,葛琳姆閣下。」
葛琳姆牽著絕望跟上去。
「希望我能在阿瓦隆找到……我所渴求的答案。」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6 11:00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七章】劍欄輓歌(七):精靈仙女薇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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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湖畔後,和先前貝狄威爾來時一樣,湖面上仍舊籠罩在一片迷霧中。
葛琳姆走到湖邊,向著迷霧深處鞠了躬表達自己並無冒犯之意,再蹲下用手指沾了沾湖水,似乎是在試探湖的性質。
此時,從迷霧中,飄來了一艘小船,以及一道空靈的聲音:
「來吧,亞瑟王,前方即是仙島阿瓦隆,那遺世獨立的妖精鄉;帶來災厄天啟的死亡騎士啊,若您覺得阿瓦隆有著您持續探尋著的解答的話,請跟著亞瑟王一同造訪吧。」
阿爾托莉雅坐上無槳的小舟,這舟在沒有任何外力推動之下向湖心移動;葛琳姆騎上絕望,這頭幽魂戰馬踏水而行,跟在阿爾托莉雅之后,朝著同樣的方向前進。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幾分鐘,也有可能是幾個小時、乃至超過一天的時間,乘著小舟的阿爾托莉雅,和以小舟為嚮導的葛琳姆,來到一處可以用仙境來形容也不為過的小島。
阿爾托莉雅走下小舟,難以置信地望著島上那外界不曾有過的美麗森林、聽著交織成動聽樂曲的虫鳴鳥叫、聞著世人放鬆心神的花香、感受著如愛人輕撫般吹過身邊的皮膚……而樹上的果實雖然還未一嚐,但想必鮮美無比。
踏上仙島後,絕望身上燃燒著的幽冥鬼火迅速消退,而他和同伴以及主人渾身不停散發著的死亡的氣息也收斂了起來。
美人自樹林深處而來,她足下所經之處並不會有任何花草受損,反而是使之生長茁壯。
她的兩側耳朵並非尋常人擁有的圓耳,而是尖細而向后延伸的長耳,這讓她看起來並不像一般人類,更像是在故事、神話傳說中才會出現的精靈。
「我是薇薇安,湖中仙女們的代表,以及……『湖之騎士』蘭斯洛特的養母。」
精靈仙女——薇薇安走著搖曳生姿的步伐來到阿爾托利亞面前,牽起她的手,說:
「亞瑟王,你的使命已經結束,該是好好休息的時候了……在我們為你准備的居處安睡吧,直到這塊土地再次需要你時,再離開仙島阿瓦隆。」
「我明白了。」
薇薇安自稱為蘭斯洛特的養母這件事,並未引起阿爾托莉雅的關注……也許是因為在「夢」裡經歷的一切已讓她明悟了蘭斯洛特內心所想,所以沒有留下任何遺憾,自然也不會再關注過去那個還迷惘著的自己會關注的事。
只不過,還是有點擔心吶。
那個少年,能不能筆直地在理想的道路上前進;而未來的他,是否還會再次對成為英雄這件事感到悔恨?
「那麼,請往這裡走吧,亞瑟王;至於我,和這位死亡騎士——葛琳姆·瑞帕大人,有些話要談。」
阿爾托莉雅離開了,留下了薇薇安和葛琳姆兩人。
雖然已經收斂了死亡之力,但象徵著死亡此一概念的葛琳姆依舊與這個遺世獨立的妖精鄉格格不入……若非他於阿爾托莉雅有恩,薇薇安可不會到現在仍不強硬地驅離他。
「死亡騎士,你來阿瓦隆的目的究竟為何?」
「尋找一個解答。」
薇薇安緊僅僅是「不歡迎」,而非表露出明顯的敵意,是故,葛琳姆也未動手,甚至還特意用出了左腳稍稍往前、左手背負於身後,露出心臟要害來換取對方信任的姿勢。
不過,葛琳姆並不知道這個姿勢有什麼意義,只知道有不少凡人靠這個姿勢,把不少即將發生的戰鬥化為不需要武力干涉的和平交流。
可惜的是,甚少離開阿瓦隆的薇薇安也不知道,她也看不出葛琳姆的站姿有何特別之處。
「解答?」
薇薇安困惑地問,即便先前貝狄威爾還劍時已說過了一次葛琳姆來訪的理由,她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
葛琳姆撫了一下絕望的頸鬃、以及凋零的羽毛,說:「天啟四騎士的使命已經完成,主不收回征服、戰爭、飢荒、以及我的力量及『永生』,並賜予我等自由。」
「我彷徨著,過去,主賦予我的使命即是我的全部,即使是不必再履行職責的如今,我也將之作為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意義何在?」
「我迷惘,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沒有目標、沒有信念……我需要答案,能告訴我『我是誰』、『我該到哪裡去』、『我該做什麼』的答案。」
這種哲學問題……沒有人能回答吧?
薇薇安想,葛琳姆的所追尋的答案太過復雜,再加上他本人的性格……這世間不可能有任何一人能夠給他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梅林或許會很樂意和你討論,可惜,就算是他,也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所以,請回吧,死亡騎士。」
「如果不試試看的話,又豈能知道我真無法在這裡找到答案?」
葛琳姆不打算連試都沒試就離開,當然,他的話也激起了薇薇安的反感,讓這名精靈仙女不由得開始對略顯失禮的訪客刁難:
「既然如此,那能請您這位『客人』按照此地的規矩來嗎?首先——請把您那身黑色的斗篷脫下來,我可不希望阿瓦隆的美景受任何不詳的色彩破壞。」
「我知道了。」
葛琳姆幾乎是瞬間毫不猶豫地答應薇薇安的要求,這讓後者有些語塞。
薇薇安以為葛琳姆穿遮蔽全身的黑袍,是為了遮掩丑陋的相貌,而那動聽的少女之聲也只是偽裝……她突然覺得,就算自己對葛琳姆外貌的猜想是正確的,但對方可能毫不在意、覺得這根本沒什麼。
葛琳姆一扯,帶兜帽的長袍化為黑煙散去——在看到他真實相貌的瞬間,薇薇安突然覺得鼻頭一熱,好像有什麼要噴出來了,連忙用手捂住。
「我還需要做什麼嗎?」
葛琳姆頭顱向右一歪,露出了困惑的樣子,蒼白而頗具病態美感的嘴唇再次微微開闔,問道。
薇薇安一手繼續捂著鼻子,一手揮了幾下,說:「好、好,你可以留下來,拜托你把袍子穿上!該死……我為什麼要對一個女人發情啊……」
「我是男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什麼?男的!?」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8 11:12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八章】劍欄輓歌(終):未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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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因為連葛琳姆對他自己想找的答案也沒有多少頭緒的緣故,所以薇薇安只是帶他四處走走,參觀阿瓦隆的風景。
「仙島阿瓦隆,那遺世獨立的妖精鄉∼」
「仙島阿瓦隆,那凡俗諸王的夢想鄉∼」
長著薄翅的小小人形生物——妖精,唱著以阿瓦隆為主題的歌謠,舞動於林木間,看見領著葛琳姆的薇薇安經過,飛過來圍觀仙女大人還有她的客人。
葛琳姆好奇地伸出手指,想要碰碰這些小妖精;妖精們雖然因為害怕那被刻意收斂的死亡氣息,但也感受到葛琳姆與初生嬰兒無異的純真,在幾個膽大同伴先行靠近之后,一個接著一個地,環繞著葛琳姆開心地飛了起來,並唱出另外一段旋律:
「這位看起來可怕,其實一點也不可怕的客人——」
「這位其實很善良,卻不刻意讓人知道的客人——」
有些妖精大膽地停在葛琳姆的手上,和他眼對眼;有些想坐在葛琳姆的頭上,再從另一邊鑽出來……這些生於自然、長於自然、受自然恩惠的自然寵兒與死亡行者共處的畫面,不知為何,竟莫名地使人感到和諧。
「——您跟著薇薇安阿姨,是要和她一起去做羞羞的事嗎?」
「小鬼們,沒想到我不生氣,你們就開始作威作福了啊……想嘗嘗苦頭嗎?」
「哇!薇薇安阿姨要生氣啦!」
小妖精們「走調」的歌詞最終讓薇薇安再也忍不下去——然后這些小小生物立刻一哄而散,免得被他們視作洪水猛獸的「阿姨」懲罰。
薇薇安嘗試平復情緒……她覺得自己就算擁有同樣都是長生不老的存在的精靈、仙女的雙重身份,再不教訓教訓那些淘氣的小妖精,遲早有一天,臉上一定會多出幾條皺紋。
「仙女。」
「抱歉,死亡騎士,讓你見笑了。」
「什麼是『羞羞的事』?」
薇薇安沉默了,看著葛琳姆純淨無瑕的紅色眸子,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突然想到有某個不幸地被困在阿瓦隆的倒楣魔術師,嗯,就讓他再更「倒楣」一些吧。
「這個啊,你可以去找梅林問問,他可是輔佐兩代國王治理國家的賢者,我相信他一定能回答你的問題……不管是哪個……嗯,就是這樣。」
「感謝你,仙女。」
葛琳姆從長髮裡抓出了一隻被困住的小妖精,把他放在手掌心,看著他說了聲「謝謝」後飛走。
走了十幾分鐘後,薇薇安停下來,指著前方一座塔,說:
「梅林在一次魔術實驗中出了點意外,暴走的魔力形成法則束縛,讓他至少要被困在這裡一千六百年才能重獲自由……我當初為什麼會看上這麼蠢的男人……」
薇薇安搖了搖頭,繼續補充道:「阿爾托莉雅如果沒靠著長久的沉睡打發時間的話,應該也在裡頭陪著梅林;你如果要在阿瓦隆待上一段時間的話,往東偏北二十三度,大約兩百米處是供客人居住的住所。」
葛琳姆點了點頭,拍了拍絕望的背,讓他去高塔入口附近的一棵樹下「休眠」後,步向塔內。
薇薇安回味著葛琳姆在門關上后消失的背影,沉思著。
「梅林在認識我前就到處拈花惹草,標准的臭男人一個,或許我該換個對像?嗯,那個死亡騎士不錯,可愛就是一切、可愛就是真理、可愛就是正義!噢,該死,鼻血又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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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是意想不到的奇異空間。
比起在塔外所能看到的、數量多上數倍的窗戶映射著風貌各異的景色,那是不屬於這個時代、不屬於這個地域的景色。
葛琳姆看著其中一個,那映射著如岩漿般灼熱燃燒的景像之窗。
身為象徵死亡概念者,他本能的感覺到——
「——人類的死?」
是的,那正是人類——不,甚至是包含秩序在內的一切的世界之死。
「這無數窗,是我用以觀察外界的『眼』﹔唯有另一面探知過去的『往昔之窗』、以及你正看著的觀測未來的『預示之窗』不同……死亡騎士,你,在預示之窗中看見了什麼呢?」
「『人類』之死,」死亡回答著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背後的聲音:「『秩序』之死,『世界』之死——『萬象』之死。」
死亡轉身,面對一臉淡然笑容的白髮魔術師,以及他身旁嚴肅無比的阿爾托莉雅。
「『人理』——不只如此,是『萬象之理』的燒卻嗎?看來,事情的嚴重性比我推測的高上許多……也就只有掌握死亡法則的你才能第一眼看到那種景象了,死亡騎士。」
「那你被困在這裡的原因,正是為了打算利用這極為短暫的千年光陰,來計算出避免諸象燒卻的末日嗎?不,與其說你『被』困在這裡,不如說你以長達千年以上的自由為代價,許下凱爾特式的誓約換取力量……卡美洛的兩代國師梅林,我說的沒錯吧?」
梅林點了點頭,臉上笑容的玩世不恭依舊,但在場的其他兩人都不認為他的表情是真的——恐怕,從無數年前開始,就在為了使全人類回避末日而努力的他,內心中存在著比誰都強烈的擔憂。
「死亡騎士,你願意和我、阿爾托莉雅、以及無數知曉那一切歸於無的終末的人們一起,為了回避世界的終結而努力嗎?」
梅林誠摯地邀請著,佔據著大義的理由也相當充分,不過,葛琳姆搖了搖頭。
「我拒絕。」
在葛琳姆表示拒絕之后,梅林的笑容僵硬了,阿爾托莉雅甚至露出了那麼一瞬間的敵意。
「為什麼?作為上帝僕人的你,為何會不想守護這個世界?」
「我身為天啟四騎士的職責已了,主不只不從我這裡收回力量及永生,還賜予我名為自由的贈禮;也就是說——我不再是主的僕人,哪怕我仍對祂心存敬意,但這並不代表現在的我必須守護世界。」
梅林的笑容轉為無奈,和心中幾乎沒有任何情感和追求的葛琳姆這類人的交流,並不是他所擅長的是——等等,追求?
「第二——」
「是你真正所追求的,是一個能解開如今正迷惘著的你心中所有疑惑的答案吧?阿爾托莉雅已經和我說過了。」
葛琳姆看著神情間再次流露出自信的梅林,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何你還想嘗試說服心願與拯救世界無關的我?」
「你怎麼會認為你的心願與拯救世界無關?如果,你在找到了解答後,發現那答案存在於、或與世界的未來緊緊聯系呢?又或著……假如你一直到世界毀滅時,還是無法找到答案呢?」
梅林說著,葛琳姆沉思了許久,說:
「你說服我了,即使我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阿爾托莉雅聽到葛琳姆這麼一說,以詢問的目光看向梅林。
「沒錯,阿爾托莉雅,是使用『那個』的時候了。」
「可是老師,『那個』未免太——」
「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根據我的推算,只有『那個』有成功打消我們合作伙伴心中所有疑慮的可能性。」
阿爾托莉雅退開數步,梅林舉起長杖,一張張卡牌從塔樓的頂端飛下來,環繞、懸浮於他身旁。
在魔力的牽引之下,那無數卡牌中飛出了八十張,在梅林面前形成兩副牌組,其中一副飛到葛琳姆手中,梅林自己則伸手抓住另外一副。
「來局昆特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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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這不可能、不可能啊!」
梅林雙手撐在桌面上,神色悲痛而瘋狂地喊著:「我比你先學會打牌、還作了弊,這兩項優勢加起來,就是兩倍的勝率……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為什我會輸啊!」
桌上的牌以中央的線為界,整齊如同軍隊的放置於兩邊……如果依照牌上的數值及說明進行計算的話,可以發現是身為昆特牌初學者的葛琳姆這邊的數值較高。
打完這局牌後,葛琳姆發現自己對於梅林先前說服自己時使用的話語抱持的疑慮,竟然不可思議地完全消失了。
「老師,你沒事吧?」
「我沒事,對,我現在的狀態非常好,阿爾托莉雅……」
在阿爾托莉雅出聲慰問之后,梅林迅速的鎮定下來,笑容又回來了,而且還是那麼的有自信……如果忽略那隱約存在的苦悶的話。
「那麼,死亡騎士,你能答應嗎?加入我們、與我們合作,為延續世界的未來而努力……」
「我答應,不過,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
「那就好。」
梅林鬆了一口氣,接著又問:「死亡騎士,你還有什麼需要嗎?」
「沒了,如果你們沒有留我下來的需要的話,我等等就會離開阿瓦隆,繼續我的旅行。」
葛琳姆伸手,在虛空中一拉、一甩,一件憑空出現的黑氣形成的黑袍罩在他身上,掩蓋了他的身形。
「告辭。」
「請先等等,葛琳姆閣下!」
葛琳姆的腳步停下了。
「何事,亞瑟王?」
阿爾托莉雅猶豫著該不該開口,因為……這個要求相當沒有道理,甚至她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說出來。
「我希望您能協助貝狄威爾守護英格蘭……我知道我是個無能的王,但就算如此,我還是想守護這個國家;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所以我才想拜托您,葛琳姆閣下!」
葛琳姆手觸及門板,阿爾托莉雅的眼神黯淡下去……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葛琳姆完全沒有答應阿爾托莉雅的請求,守護這個國家的必要。
「劍欄的輓歌,仍在誦唱。」
「宣告死亡的死告天使騎乘灰色戰馬,徘徊於戰場。」
「宣告死亡的死告天使馭使報喪黑鴉,巡視著戰場。」
「亡魂齊聚於血染的黃昏落日照耀之處,齊聲誦唱輓歌。」
「亡魂誦唱屬於他們的輓歌,屬於劍欄的輓歌。」
葛琳姆的歌聲回蕩在塔內,阿爾托莉雅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連忙向葛琳姆致謝;梅林摸了摸下巴根本不存在的胡須,凝視著葛琳姆的背影。
「劍欄、卡美洛、英格蘭、全不列顛的戰亂,還未到休止之日。」
「我作為死告天使、象徵死亡的天啟四騎士,監視死亡、糾正錯誤及扭曲的死亡,早已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我還不會離開,至少在這塊土地能夠自行修正出錯的程序前,我絕對不會離開。」
葛琳姆推開了高塔通向外界的門,說道:
「再會,魔術師、騎士王,我會一邊旅行、一邊等著,等待你們所謂拯救世界之刻的到來。」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劍欄挽歌篇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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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自由之翼篇 預告】
「為守護與自己無關的山村住民,而甘願以自己的右臂作為封印惡魔的載體……與我何干?你的生命已被扭曲,死亡亦是,而且無法被糾正……只能『消滅」了。」
「『再會』,身負『咒腕」詛咒之人——若你有幸復生,且欲向我復仇的話,那就記住這個名字吧,『哈桑·薩巴赫』。」
「還真的復活了啊,真是出乎意料……不,是反過來吞噬了惡魔嗎?無所謂,既然你已死過一次,那就戴上這骷髏假面,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死而復生之軀吧。」
「你當初欲守護的那個村莊已經被自稱為主而戰、以十字符號作為旗幟者消滅了,今後,你打算怎麼做?」
「原諒?在經歷了那種事之后,你居然還能原諒凶手?即使他已被你殺死,我也難以理解……嗯,有趣。」
「潛行於陰影之中,為守護僅存的光芒而行殺戮之舉……這正是你誓言以受惡魔詛咒的右臂實現的理想嗎?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我認可了,你,有資格使用哈桑·薩巴赫這個名字,今后,就為了你的理想——為了人類而戰吧,『咒腕」的哈桑。」
「無論今後你將庸碌無為的度過餘生、還是轟轟烈烈的死,只要你未忘記此刻許下心願的自己,死後,你的靈魂必將化為翱翔天空的鷹,揮動乘載自由的羽翼,用雙眼守望人類的未來。」
作者:
a851009
時間:
2017-1-18 19:36
【序卷】死告天使的旅途
【第九章】自由之翼(一):無人願意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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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琳姆離開阿瓦隆之後,如他所說的,他在不列顛島上逗留了「一陣子」。
劍欄內戰結束後不久,莫德雷德的氣息於不列顛島上消失……大概是憎惡著自己的命運而選擇自我了解了吧?
而貝狄威爾在吸收了葛琳姆以化身惡靈的騎士們殘留的「守護」執念凝結而成的力量水晶後,向湖中仙女求得了寶劍,為了保護英格蘭、乃至整個不列顛的人民不受蠻族威脅而戰。
雖然最後他還是失敗了,但不列顛島上凱爾特民族的火種還是得以保留……最終,在帶領人民度過海洋、前往愛爾蘭島建立新家園後,貝狄威爾選擇隱姓埋名,建了一座修道院,在那裡度過餘生。
數百年後,葛琳姆認為自己在不列顛已經找不到任何有關「答案」的線索了,在絕望以及凋零的陪伴下,他將目的地定於遙遠的東西方大陸交界之地,展開了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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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漠之中刮起了一陣風,頓時,黃沙揚起。
騎著駱駝的褐膚刀客拉了拉白色的風帽,免得風沙跑進眼睛中。
「唉,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啊……」
刀客嘆道,在他前方不遠處,有幾個倒在地上的大人和孩子,他下了駱駝后,花了一個鐘頭的時間,用刀在黃沙中挖出了一個大坑,把屍體放進去,再填坑。
「願真主引領你們的靈魂走向天國。」
埋葬了曝屍沙漠中的一家人後,刀客騎上駱駝,繼續朝著他的目的地前進。
又過了一會兒,刀客遇上了一支穿著精良鎧甲、配戴武器的士兵,他左顧右盼,最終選擇趴在沙地上匍匐前進……至於駱駝?刀客則決定以之作為誘餌,引開士兵們。
這時,從另外一個方向走來了一名黑髮的美貌女子。
刀客皺了皺眉,在他信仰的宗教教義裡,女性不能露出頭發——為表達虔誠,甚至連面容也必須掩蓋。
罷了,刀客想,那名女子大概是異教徒,如果是「有經者(注)」的話,那麼就不必強求他遵循先知定下的規範了。
(有經者:非穆斯林的亞伯拉罕諸教信徒,部分地區連佛教徒也算有經者,在伊斯蘭社會中,階級低於穆斯林、高於一般異教徒。)
這時候,士兵們也發現了那女子,每個人皆露出了淫賤的笑意,靠了過去。
刀客心中燃起了一把火,他知道那名女士等等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如果這時沒有人挺身而出的話。
不能再躲下去了!如果眼睜睜地目睹慘劇發生,那自己便沒資格作為人活在這世上——刀客靈活地再次竄上駱駝背上,准備展開衝鋒!
「休想玷污良家婦女!人渣!」
刀客以拉丁語咆哮著憤怒,高舉有著大馬士革鋼特有花紋的彎刀,身下高速奔馳的良種駱駝幾乎是眨眼間跨越了一大段距離,於電光石火般的剎那間連揮三刀,連人帶甲將三名士兵斬成兩截。
在駱駝背上,立起,一躍,藉背著太陽的優勢讓人無法輕易地鎖定自己——刀客左手袖口寒芒一閃,在落下時撲到一名士兵身上,佩戴於左腕的機關刀刃刺穿了那名士兵胸前的鎧甲及心臟!
起身後,在轉身的同時揮刀,一舉斬下兩人的首級——自刀客在駱駝背上揮下第一刀開始,到現在也才過了五秒,便俐落地擊殺六人,其武藝之高明可謂世間罕有。
士兵還剩下十四人,雖然被人偷襲殺掉了六人,不過敵人可只有一個,他們還沒害怕到要逃跑的地步。
「你、你是誰?為什麼要壞我們的好事?」
士兵中疑似帶隊者的人物色厲內荏地問道,刀客冷笑著,一抖武器,甩掉了刀鋒上的鮮血,回答:
「我,只不過是個路過的正義使者罷了……這位女士,請快點離開吧,他們由我來應付!」
刀客知道自己只是在強撐著氣勢,雖然借著偷襲優勢強殺六人,但那只不過是因為對方警戒心不足罷了……現在,要同時面對十四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只不過道德方面有許多瑕疵的士兵,他可無法保證自己絕對能全身而退。
但拖延一下時間,以性命為代價斷後還是做得到的。
「感謝你,勇敢的戰士。」
刀客口中的「女士」扯下黑袍,露出底下貼合身材曲線的鎧甲,雙手捧著一團黑氣,一抓、一拉——黑氣延長、變形,變成了一把長度至少有兩米的巨大鐮刀。
「還有,我是一名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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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在一處沙漠中的綠洲中,搭起了兩個帳篷。
刀客用懸挂於駱駝身側的行李中,因為沙漠的乾燥氣候影響而絕對不可能會受潮的木柴點燃的篝火劈啪作響著,火星不斷跳動,形成一幅美麗的景色。
當然,再怎麼美,也不可能會比那自稱是男人,卻有著令天下絕大多數女人自嘆弗如的容顏的持有者還美。
「早知道閣下自己能解決,在下就不出手了,沒想到之後還引來了那麼多追兵……」
「能預測未來的,僅有我等以不同方式信仰的唯一主,你所說的話不可能成真。」
刀客只能苦笑,接著拿起兩串撒了些香料的肉乾在篝火旁烤了起來。
「閣下,在下希望您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幾分鐘後,肉串烤好了,香氣四溢,刀客將一串拿給他本來想救下,沒想到後來反而救了他的女——呃——男士。
「我不是不能答應,但是我需要一個原因。」
刀客聞言,不假思索,立刻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幾個月前,在下聽說有座位於深山中的村莊遭惡魔詛咒,而村民們被迫進行血祭……從各路勢力的動向判斷,被無數軍隊刻意繞過的傳聞中的山村所在之地,存在惡魔的可能性極高。在下打算過去一探究竟,並對抗那個惡魔。」
持鐮刀斬殺十餘名精銳士兵的黑袍人拿著肉串,沒有丟開、也無下口的欲望,就只是拿著。
「他」問:「你連對付十幾個凡人士兵都有困難了,該如何對付一頭令無數大軍聞風喪膽的惡魔?」
「在下知道自己可能對付不了,此次一去,哪怕有閣下您相助,恐怕也還是會白白犧牲性命,但如果連在下也退卻了,那這世上將無人願意挺身而出!」
刀客等著黑袍人的回覆,為了爭取到更多戰力,他已經幾乎把所有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黑袍人咬了一口烤肉串,說:「嗯,味道不錯……我是葛琳姆·瑞帕,我還用阿拉伯語取了個假名,叫哈桑·薩巴赫,你呢?」
「漢拿穆,在下名為漢拿穆。」
刀客漢拿穆向葛琳姆行了一禮,說道:「『白衣』的漢拿穆在此感謝您為正義事業做出的貢獻,葛琳姆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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