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見我

標題: 【特傳】惡之鬼系列 (更新 宿命12/30) [打印本頁]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5-11-29 02:14
標題: 【特傳】惡之鬼系列 (更新 宿命12/30)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12-30 01:38 編輯

* 打著 黑與白世界 的時候 突然靈光乍現

*於是冥被我拋棄了哈哈

*所謂挑戰背叛文

*不過好像挑戰失敗 (這或許應該不是背叛文才對吧哈哈


*不過也可能跟吾命一樣 靈感來就更一下

*不知道靈感大神到時候會給我怎樣的劇情xdd

*嗯~情節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

*因為是想睡覺的時候打文 所以可能細節沒有很周詳 orz

*漾漾不管怎樣都是軟萌的 哈哈(此人已半夢半醒間

*不嫌棄就請繼續往下看~



*非定期更,慎入

*短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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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



惡之鬼







夢,是遙不可及。






斂下眼眸,我沒有看向對面的眾人。

「漾漾?為什麼?」喵喵顫抖的哭音沒有歇斯底里,只是十分輕柔地、猶如像詢問孩童般,小心翼翼而細若游絲。

充滿絕望。

我沒有開口、沒有辯解。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久很久以前,就錯了。

這個世界,不知道何時、在我眼裡變了調。

「安地爾‧阿希斯!」武軍中一名不認識的黑袍怒吼,我偏過視線看著站定在我身側的男子。

對方有著一頭藍色長髮,以及金色的眼眸,勾起的似笑非笑向來是從容無比。

「妖師一族的實力,你們若是想挑戰也不是不可以,Atlantis的各位。」

「漾漾。」我的睫毛一顫,猶豫幾秒,終是抬起眼看向對面陣營那名美豔女子──與我有著相同血脈流傳的胞姊。

我面無表情。

「這就是你的決定嗎?」抿唇,我點頭。女子似乎深深嘆了口氣。她身邊有另一名男子,長髮束在腦後,向來悠然溫和的表情卻凝重充滿擔憂。

「漾漾……」一抹嘆息飄逸在空中,男子再也沒開口。

我明白他身為首領,無法再與敵人說太多的言語。

於是,我沉默。




一場戰役該有多少死傷?

一場戰役該有多少代價?

鬼族與學院的第二次戰爭,為守世界長達幾百年的不安穩開起序幕。

這場戰役中,最大的變數妖師一族,有了分歧。

先天能力者的繼承者加入了鬼族,成為守世界許多人唾棄的對象。

妖師一族的紫袍巡司、同為後天能力者的美麗女性,在這場戰鬥,率領其餘妖師能力者反抗鬼族,成為戰役中最大的助力,她被譽為最驍勇善戰的女戰士。

妖師之首,在戰役中為了保護妖師一族,以自己做為代價犧牲了,同被後世稱頌為最偉大的首領。

三個手足,一個罵名千年、兩個流芳百世。

然而,先天能力者在學期間的友人,戰役結束後,出乎眾人意料,拚命積極尋找先天能力者的蹤影。

鳳凰繼承者因此失去繼承主位的資格,卻也成為第一位三袍者。

預言者雪野因此成了世界最大情報網,無一能逃出他們手掌心。

史凱爾之主因此成就幻武兵器的巔峰,不停探索時間之流奧秘。

羅耶伊亞因此成了殺手聯盟與滅鬼者,有鬼族的地方就有殺手。

還有許多許多、認為那名妖師純潔善良的友人們。

百年、千年,青春年澀的少年少女都已成長、甚至死去又轉世。

他們由期盼、轉成失望、再次悲傷、直到絕望。

沒人尋找到妖師的蹤跡。

而再一個萬年,這個故事已成為古書中寥寥一筆。

「妖師先天能力者繼承者褚冥漾,背叛妖師一族,投靠鬼族,學院二戰中殺人無數,世稱其惡之鬼。」






我躺在藍髮男子懷中,沉默不語。

「你要難過到什麼時候?」男子似乎安撫得累了,語氣中有些不耐煩。

我嘲諷看他,沒有講話。

男子向來從容無比,因為一點小事而煩躁的景象令人感到荒唐。

「你在笑我?」男子怪笑,捏住我的下顎。我看著他眼睛裡面無表情的自己。

「凡斯的後代,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我看了他一眼,原先想開啟的唇在大腦猶豫下,又將雙唇間那條看不清的開合隙縫闔起。

自從男子吞噬了銀紅交織的靈魂,再碰面時,我就發現他的脾氣變暴躁了。

隨意扯了扯笑,我該驚嘆學長的靈魂力那麼強連安地爾都能影響、還是該感慨我下的終極言靈居然能讓安地爾完全沒發現自身的異狀、甚至有意外效果。

『學長的底線,大概就是我的死亡線吧。』

看著那雙偶爾泛出豔紅色、露出迷茫臉色對我溫柔笑的臉孔,我終究是沒把縈繞在喉間的話說出口。

「如果心能說話,那就是咒語般的言。」

那是不是心死了,便沒有了言語?

我偎靠在男子懷中,感受口腔中空泛的半截舌頭,靜靜地閉上眼,無視流過頰邊的溫熱。

沒有心、有言語何用?





「我褚冥漾在此以終極言靈降臨這片大地──」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寄宿於安地爾‧阿希斯體內,直到世界將其復活。」

「我願以我的舌、我的心、我的言靈,作為代價。」

「祈求這個世界、不要拋下他!」

「我願等待一個世界興亡的時光、只為再次看見他!」






不要死———————————





這是我、被世人稱之惡之鬼也心甘情願、最不該奢求的——








夢。








---------END
作者: 冬星    時間: 2015-11-29 17:49
等等,這背叛文超合理的啊!
通常背叛文都照著一個公式走
漾漾被誤會、安地爾跳出來解釋、漾漾蘇化(一年達到黑袍真的可能嗎)、回到學院、報復大家、身份被發現、原諒大家的Happy Ending
都這樣有沒有?
雖然也有很喜歡的,不過目前只有一兩個
而且綺旖真的很厲害,短短一篇就解釋完前因後果了,短篇我都打不出來,一個不小心架構就變的超大...
總之,我覺得這個背叛文很成功喔!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5-11-30 22:21
冬星 發表於 2015-11-29 17:49
等等,這背叛文超合理的啊!
通常背叛文都照著一個公式走
漾漾被誤會、安地爾跳出來解釋、漾漾蘇化(一年達 ...

哈哈背叛文制式化量產了
最近冒出許多開始想跳脫制式框架的真正背叛文(?)xdd 所以心血來潮想寫
之前也看過一個大大在其他帖子回覆出公式 認同的不能再認同QAQ
不過覺得自己應該要再突破
之所以會說不太算背叛文 是因為中間還是有學長的因素 漾漾才會與安地爾交易 進而與整個世界為敵
所以打完後才會覺得應該不太算啦哈哈XDD
不過所謂的背叛文 還是得看在各自心中 漾漾到底背叛什麼信念 的定義吧www
作者: 愛莉希亞    時間: 2015-12-4 05:55
這篇文……所以漾漾是為了冰炎?
為什麼他……似乎可以活很久?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5-12-4 20:55
愛莉希亞 發表於 2015-12-4 05:55
這篇文……所以漾漾是為了冰炎?
為什麼他……似乎可以活很久?

漾漾用言靈將學長的靈魂寄宿在安地爾身體裡
讓學長不會回到主神身邊(等待找到可以復活學長的方法
同時他以言靈祈禱
「我願等待一個世界興亡的時光、只為再次看見他!」
讓自己的生命與世界的壽命同久
雖然學長復活的機率如同夢一樣遙不可及
漾漾卻願意等待那一天到來 縱使要背上惡名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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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沒有表達的很好QAQ大概是以上的意思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5-12-16 10:17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5-12-16 10:25 編輯


*報告卡住時,總是喜歡跑來更文
*雖然更完文還是得要回去寫卡住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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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系列 -   希望與絕望





有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恆久不變的?

他笑了笑,眼眸中閃動的光芒是如此溫柔。
他啟唇,會輕輕說著無聲的回答。



是盼望回來的希望。





「米可蕥妳的身後!」青年用力一吼,他的瞳孔倒映出身手矯健輕盈如羽毛的女子,她的金髮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接著一雙爪子穿過高階鬼族靡爛的肚腸,女子冰冷的吐出甜美的嗓音。

「以鳳凰之火,滅除。」爪子上燃起橘紅色的火焰,由裡到外,瞬間燒遍鬼族全身,黑色的靈魂崩落如灰燼的飄揚,見狀,美麗女子一甩手,三道疊加符咒立刻出現在手中,甜美聲線與氣冷冽地低喃著咒語,腳下出現極大的翠色法陣,範圍擴及遠處初階鬼族,地面微微振動著。

等到女子放下纖弱如葇荑的手時,連灰燼也消失無蹤了。

男子呼口氣,從樹上一躍跳下到女子身邊,伸手想拍拍女子的肩膀以表示肯定,卻被女子俐落閃過,碧眼冷冷地瞪他。

「米歇諾,我警告過你,別碰我。」男子見狀,嘴角抽蓄翻個白眼,食指用力指著自己。「米可蕥、我是你堂哥,是你堂哥!你難道還怕我會對你做什麼?!」

被稱為米可蕥的女子,甜美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慄。

「我不是怕你做什麼,我是怕你遵從族老對我做什麼。」言下之意便是,諒你也沒那個膽會籌畫小心思在我身上,但是依照你的愚忠,會因族老的命令做各種事,因此是個不能信任的人。

男子聞言幾乎要氣歪了嘴角,卻又無法開口反駁。

身為旁系掌權繼承人的米歇諾確實個性較為懦弱,面對族老們的威嚴幾乎不敢抵抗,但是米可蕥是他從小看照到大的堂妹,以前明明會對著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喊「堂哥~」,如今每每見到她勾起的笑容中,卻只帶著冰冷和諷刺,面對族人時,嬌俏小臉上更是唯有漠然如毫無血緣。

米歇諾表示,身為一個妹控他很痛心!

可惜的是,他卻毫無辦法能夠挽回珍惜的妹妹最初模樣。

「米可蕥,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輕輕一口嘆息,米歇諾確信前面轉身離去的女子必定聽見了,女子卻始終沒有再回過頭來。

黑色大衣的下襬因強風飛揚著,在女子纖弱的身軀上,押了千斤萬重的悲傷。

「明明對於一個家族來說,繼承人的強大是件好事。」米歇諾喃喃自語,表情上化不開的無奈與心疼,一直向前走的女子同樣看不見。「可為什麼族老卻對妳始終不諒解、甚至剔除妳的繼承資格……」

「因為他們蠢。」女子的冰冷聲音突如其來從後方響起,嚇的男子連退三步。

「他們蠢到相信妖師能力者的背叛,阻擾我尋找他的過程,」女子飽滿的唇瓣蒼白如雪,冷冷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當家族無法給予我強而有力的援助,我又何須為之效力?」

身為一個妹控,米歇諾自然知道女子話中那位妖師的存在,他也曾見過一兩次,溫溫和和的脾性,如水般的存在,體內卻蘊含不容忽視的潛能及爆發力。

那時候,他看到妹妹總是笑咪咪與男孩談話,身邊圍繞許多友人,妹妹的笑容看上去甜美親和、嬌弱可人,眼裡總是閃著對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光彩。

「米歇諾,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看著女子死灰般的眼神,米歇諾不由得喉頭一哽,略微沙啞的開口。

「可是妳的強大卻如此讓人感到脆弱,像燃燒過的紙片,一碰便碎成灰燼。」

聞言,女子又笑了,這次卻是眼眶泛紅的淒絕笑容。

「那時候漾漾為了學長,義不容辭直奔鬼族想奪回學長,他的強大也如此脆弱,為什麼偏偏每個人都看不到?」

為什麼當初沒人可以伸手幫助他?

為什麼當初杜絕所有要幫助漾漾的資源?

為什麼當初沒有人伸手將他迷失的心引導回來?

為什麼……

當初的我不夠強大?

「我的強大傳承自漾漾,而我的脆弱,是因為我在希望。」

希望是飄渺的詞,永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

「但我要一直希望下去。」女子垂下眼簾,遮去碧色眼楮的水光,濃烈的已經抹不去的茫然與哀傷。

「這是我唯一的生存意義了。」

米歇諾見狀,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咆嘯。

「什麼唯一生存意義!妳當我們全死了嗎!至少為了我們、為了妳父親母親、為了我,米可蕥,妳難道沒辦法將注意力從那個妖師身上離開嗎!」

女子美麗臉孔上終於動容。可眼神複雜地望了男子一眼後,她沒有開口反駁什麼,只是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米歇諾深深嘆氣,問:「……妳愛他嗎?」

女子的步伐一頓,良久,飄盪迷茫的嗓音才傳入米歇諾耳中。

「我不是愛他。而是全世界欠他。」

她知道,友人的世界在學長離開人世時,並已經錯誤的一蹋糊塗,可世界沒有彌補他,反而將所有過錯推到友人身上。

她對他不是男女之情的愛。她一向了解自己的感情,不管從小到大。她只是將那個人視為最溫柔善良、最需要保護的朋友。




她只是,很想見他。




米可蕥抬頭看著一望無際的藍天。世界沒有因友人的離去而失序,依舊理直氣壯地存活下來,供應著不知道犯下罪惡的人們生活。

不甘心。

她不甘心啊。

米可蕥用力的咬著下唇,終究,仍是只能閉上眼。



不再去看這充滿罪孽的世界。






有沒有什麼,是每分每秒都在改變的?

他的視線飄渺,掠過空間的阻隔,落在金髮女子倔強咬唇的俏臉上。
他笑了笑。帶著苦澀。



是逐漸加深的絕望。





作者: 立語花    時間: 2015-12-16 17:38
感覺好痛心,曾經的一切都回不來了,卻不想鬆手的感覺。大大的文好有感情,看了想哭。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5-12-16 23:24
立語花 發表於 2015-12-16 17:38
感覺好痛心,曾經的一切都回不來了,卻不想鬆手的感覺。大大的文好有感情,看了想哭。 ...

不哭不哭喔~(摸摸
最痛苦的不知道是不肯放棄的喵喵,還是只能無措旁觀的他人(遠目
人總是對於失去的東西懷有一份期待、期待著還會回來啊(感嘆
謝謝支持哦~有回覆很開心呢~有動力繼續寫文了ww
作者: 雪珞櫻朔    時間: 2015-12-17 18:48
好好看喔,感覺很有濃濃哀傷的味道
漾漾的確為了學長付出了一切,做這麼多卻惡名百世,相反於自家胞姐和表格,總覺得這裡看得很不甘
喵喵也算是為了她視為需要保護的朋友而努力至今,但是世界就這樣,很多的無奈與不公
如果可以很想有個好結局呢!加油囉,未來的新作品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5-12-20 00:27
雪珞櫻朔 發表於 2015-12-17 18:48
好好看喔,感覺很有濃濃哀傷的味道
漾漾的確為了學長付出了一切,做這麼多卻惡名百世,相反於自家胞姐和表 ...

很開心想要表達的情緒有傳遞出來www
當事人所背負的 不能只有選擇的好處 還有選擇後而來的責任 不論是好是壞
漾漾選擇讓學長的靈魂不回歸主神身邊  自然必須承擔後果
「惡之鬼」便是他背叛後要用一生承擔的罪孽之稱 也時時提醒他背叛的事實與傷痛
大概是另類的一命抵一命吧
最近若更新 大多會是友人們這幾百年來的事蹟
當初因為設定是短篇 所以結局還沒想太多
或許到最後有逆轉說不定(笑)  樓主最擅長開腦洞和扳彎劇情君(X)xdd
謝謝支持哦~留言是我寫文的動力~:3
作者: 白冬    時間: 2015-12-20 13:49
好好看!!有種淡淡的憂傷...
那種不去的感覺真的是...大大描述的好讚!!加油!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5-12-20 18:34
白冬 發表於 2015-12-20 13:49
好好看!!有種淡淡的憂傷...
那種不去的感覺真的是...大大描述的好讚!!加油!

謝謝留言和支持哦~(大心) 你們的留言是我寫文的動力~~>w<///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5-12-28 22:15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2-13 00:2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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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 - 少女與少年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並不如現今的強大。




少女的強大,來自於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家人朋友說,少女的強大是否為了尋找愛人?她都一一否定。

對少女來說,那個人不是愛人,而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友人。

『如果改不了制度,我們還改變不了人嗎?』

少女從來都記得,那一夜她因公會與家族命令難過地拒絕對方的請求,對方苦澀露出微笑,以往偶爾泛出傻意與溫柔的臉上,微微扭曲。

『喵喵,對不起問了這些,我早該明白的……以後,我的事情妳也都不要插手,我怕、會害了妳……』

褚冥漾玄黑的瞳孔中,泛出一絲堅決。唇齒開闔間,說出的話語讓少女即便長成一名美艷動人的女子,回想起來仍心口泛出刺骨的痛意。

『明明當初我看出漾漾明顯不對勁……為什麼我不阻止?』

當年小小纖弱的少女蜷曲在黑髮東方少年身旁,睜得大大的碧色眼珠紅腫並充斥血絲,呆滯望著前方低聲呢喃。

『喵喵,這不是你的錯。』儘管少年友人溫聲安撫,少女如同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視線始終盯著前方虛無飄渺的空間,哀傷的眸子中帶著對自己的責備,以及無法阻止友人離去的無力。

『明明是我,最後一個見到漾漾的是我……是我沒有察覺……是我沒有能力阻止……是我……嗚……』

黑髮少年無聲地拍撫著少女的背,輕輕啜泣而顫抖的背脊是如此脆弱並不堪一擊,黑髮少年不忍多說些什麼,只怕友人的情緒一碰就碎、再也無法振作。

少女在少年安撫中啜泣,藉著溫熱水珠不停低落,彷彿所有沮喪與無力都能釋放而出,可心底不停叫囂的悲憤與掙扎卻又如此鮮明,想要逃脫的渴望不停驅動著少女的靈魂。

在這段哭聲瀰漫屏息凝固的時間,少女的心境被摧毀又重建,自主毀滅又再為了持續思念的友人搭起心牆。

等到黑髮少年感覺手掌下的身軀平穩了氣息、停止了哭聲,少女哭得低啞的溫柔嗓音平板而直敘說道。

『不對、不對……應該說……為什麼我這麼笨,不懂得去反抗這個世界?』

少年聞言一驚,緊盯著少女抬起頭,以及對方有些變化的神情。

一夕之間,能改變潮起潮落,一瞬,則能改變人的決心。

少女恢復平靜的碧眸仍舊帶著溫柔親和,熟識的友人卻可以感受她身周氣氛改變,瞳孔深處的陰蟄似乎隨時都會甦醒,不再甜美的恬淡笑容中隱約帶著憂傷。

有人說,這是失去朋友後都會經歷的過渡期,只要等時間久了就好了。

可黑髮少年卻不認同。他們從國中時期就是朋友,到了高中,他看的出來少女是如何在保護與關照那名友人──黑髮少年自己也是如此。

他們之間相識恨晚,與那名友人度過的時光充滿著歡樂,友人身上水的氣質如春雨能豐沛他們的精神與自信,友人偶時傻笑偶時認真偶時無奈的包容,都給予他們很多的回憶。

反之,如此交好的朋友逝去,第一個會做的,便是恨上傷害友人之人。

『這個世界明明這麼汙濁不堪,漾漾的氣質比起大部分的人都要純淨,這個世界卻將過錯都推到他的身上,明明當初不伸出援手的就是那些旁觀者……』

『傷害漾漾的人,是世界上的每個人,』某一天,女孩揭開她隱藏許久、未曾癒合過一吋的傷疤,淡然而平鋪呆板的語氣對著他說。

不再掩飾心底的黑色物質,少女憤憤甩開家族強烈指責的束縛,決意將腳步遍及世界上每分每吋土地、甚至到達獄界、地界等等界外之境,為了尋找被世界背叛的友人。

她的眼神充滿厭惡的看待這個世界,碧色的眼眸再也無法染上開心的色彩。

黑髮少年卻只能靜靜低下頭、撇開頭、閉上眼,不去看少女染上黑暗的仇恨,不去看世界對他們舉動的非議,不去看爭吵的黑色與白色種族。

少女縱使閉眼不想再看醜惡的世界,她的心卻始終針對著世界的每個罪人。

當那名與他相同、來自東方國度的友人殞落時,他才是真正閉上眼的那個人。

他不想再去涉管,那些傷害友人們的無謂的價值觀。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這個世界沒有對錯,有的只是需要承擔的後果與責任。

明明這是一個世界居民隨口能背誦的道理,他們卻理直氣壯做著相反的事。

他只是對這個世界感到累了。

他無法阻攔心意已決的友人,只能默默在後方提供援助,盡他所能保護眼前這名從甜美少女變成冷豔女子的友人,看著她從一身的醫療技能,更加認真修練袍級知識,甚至向他學習紅袍的技巧與情報手法。

白袍、紫袍、紅袍,甜美少女從鳳凰族的禁錮中逃脫,經過鍛鍊挫折受傷扭曲,終成為世界上第一位令人咋舌的三袍級冷豔神秘女子。

女性友人的步伐邁出是如此堅定快速,相信等到他歲近老矣,女子也能得到黑袍資格了吧?

他只能默默在原地充實自我能力、擴大家族勢力、拓增情報範圍、提升情報速度、將雪野一族成為守世界數一數二的情報搜尋網,為女子所要尋找的每一寸土地都確保其存在的事物及暗藏的危險,以保護女子的安危。

因為他知道,逝去的友人不會希望看到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受傷。

一如當初跪求公會援助的他們,打從心底不願見友人孤立無援地涉險。

他們是彼此互助的好夥伴,也是最好的朋友。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說好的。




黑髮少年輕輕撥動湖水平面,泛出一圈圈向外擴張的漣漪。

他靜靜的眸子凝視著漣漪的起伏,看不出喜怒。

終究,他仍然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犧牲生命歲月的友人們。

他不再是褚冥漾,那個能笑著與朋友勾手指的人類少年、那個不會為友人招來禍害的單純妖師。

他只是個罪人,僅此而已。





作者: 雪珞櫻朔    時間: 2015-12-29 19:12
少年是千冬歲,少女是喵喵
有沒有萊恩的呢?每次來到這坑都好沉重,最後會不會有個好結局,我會拭目以待的

大大要加油喔!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2-13 00:15
*獻上兩篇~
*覺得時間線模糊  整理一下大概是:
  夢 -- 少女與少年 -- 錯過(三十年流浪) -- 傳承的遺憾 -- 錯過 -- 希望與絕望

*當然也有交錯的時間線啦
*請繼續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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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傳承的遺憾



所謂的愛,該給多少?
所謂的恨,該有多少?


你給我的愛如此的少,我對你的恨如此的多。


你總是淡淡給我一個瞥眸,轉頭走向另外那個不屬於家庭的女人。
憑什麼?
憑什麼我要對你稱呼父親?
母親掉落的淚,你看的到嗎?不,你看不到,你的視線裡從來只有他人。
你注視的到底是什麼?你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你從來都不說。而我,也不想聽。


「雪野千冬歲,你不配做我的父親!」雪野下任繼承紫眸的孩子,年幼的臉龐上戴著不甘心與串串淚珠,用力而幼稚地朝著那個孤寂背影喊道。
一旁的僕役們歛首噤聲,櫻花飛灑的庭院凝住了氣息。
前頭的黑髮男子轉過頭,沒有戴眼鏡的俊秀臉龐上充滿成熟韻味,帶著時間痕跡的眼角像是載滿了滄桑,黑髮之間夾雜的白髮更是亮晃的刺眼。
男子面無表情看著血緣傳承的子嗣,黑色的雙眼死寂般沒有焦距在孩子臉上,只是晃過孩子所在的位置,接著便撇開頭,清淡描寫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庭院。
「那你就自己踏出雪野家的門。雪野家不需要一個不懂道理的繼承者。」
什麼叫作道理?
和那女人相處就叫道理嗎?
孩子倔強抹去眼淚,死死瞪著男子平穩淡去的背影。
那之後,孩子努力學習所有族內事務,男子始終不曾正眼看過他。孩子偷偷在族外打工,為了幫母親買一件男人曾經送給另名女子的相同絲綢。孩子任憑他人對自己與家族的指指點點,為的是隱忍之後能夠獲得力量並推翻父親的決心。

孩子從幼童長成了少年,常年外出奔走,又成為青年,等到他接到家族裡頭的消息,才隱約想起自己很久沒去注意的家族,此時男子也已經頭髮花白,許久不能下床。
「少主,請進去吧。」輔佐那名男子一手成立雪野情報網的白髮蒼蒼老人,顫顫巍巍的示意,語調有些哀傷,表情卻十分平靜,想來也是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青年漠然的跪下,拉開紙門,看著在黑暗處靜靜躺著的那個人。
「族長,雪野冥宇到了。」
青年不冷不熱稟告,雙掌貼在地面,直挺的腰彎了下去,頭趴伏距離地面不遠。
「……小宇,進來吧。」青年微顫手指,他聽出這是母親溫柔的嗓音,於是沒有排拒,只是默默起身,走進和室坐在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母親身邊。
如果是那個男人說的,他一定不會進去。
拉門被人從外頭關上。內室變得一片漆黑,跪坐在叨絮的母親身邊的他沒有任何反應,目光從未落在那個躺在床墊上的男人。
「好了。」嘶啞的聲音微弱打斷母親的話語,適應黑暗的雙眼見到母親緊張半跪起查看男人的情況,被男人舉起的無力右手示意不必。
那名女人沒有出現,看來他被甩了吧,也是,誰要跟一個老頭在一起。
青年在心底冷冷嘲諷,面上仍然沒有絲毫表情。
「小宇,一星期後你要繼承雪野家。」寂靜的內室,母親突如其來的聲音雖然細小,卻向擴音器在他耳邊放大,讓他詫異的看向母親。
不會吧?這男人跟那女人在一起那麼久都沒生下孩子?還是只有我身上繼承雪野家的力量?呵,真是可笑。
「冥宇,之前我和你的父親討論過了,我們決定今天告訴你一件事。」他看著母親用帕巾輕輕擦拭眼角,放下的手卻緊握著榻上的男子。
突然有那麼一秒,他覺得自己是被父母給背叛。
只有他們知道彼此的事,從來不讓他參與他們之間。
以前他一直以為母親是被父親落下,現在看來只是他可笑的一廂情願。
今天要告訴他一件事?……意思是說從來沒告訴他、從來不想讓他知道?
那怎麼不乾脆帶到棺材裡悶死算了?
他面無表情。母親似乎察覺到他無言的憤怒,苦澀的聲音響起。
「不是不告訴你,只是這是延續著上個世代的一個往事,也是你父親接任雪野家族至今已來被羅耶伊亞以外的許多家族暗殺的最大原因。」
「雪野家族從今以後、世世代代都必須尋找著這麼樣的一個人。」
他聽著母親說起近七十年前發生的往事,聽著母親說著教科書上的學院鬼族二戰,聽著書上被記載極富盛名的精靈王子被謀殺的事件,聽著現今眾人皆知的「惡之鬼」不為人知的往事……
他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的扭轉自己的脖子,看著黑暗中表情模糊的那個男人。
課本上確實有載錄到,雪野家主、鳳凰族前繼承者、幻武世家史凱爾之主、羅耶伊亞最強殺手是同屆同學,也與「惡之鬼」是同年同學。
課本上總是說,惡之鬼背叛妖師一族,重傷與殺死許多公會的主力與後備人員,其中重傷人員便包含鳳凰族前任繼承者、黑袍中的木之天使,還有公會中的曾與惡之鬼有所交集的袍級。
他一直不曾懷疑過。應該說,沒經歷過那段時間的後輩們,都相信著,那名墮落的妖師,是個邪惡至極、埋伏在白色種族中已久的大壞蛋。
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原來一直以來致力在恢復惡之鬼的名聲。
他更沒有想到,被埋藏的歷史背後,藏有那麼多複雜的事情。
「……族長確認過,先天能力者使用了終極言靈,付出的代價恐怕是心言,喪失了言靈使用能力,也因此失去了血脈中的先天能力者資格。」他從來不知道是妖師一族的母親,溫溫柔柔的聲音說著她也沒有參與的戰役。
母親那時年紀比父親還小一輩,所以不會涉入戰爭之中,但是戰役後,族長曾召開妖師一族的大會,宣布先天能力者永遠是妖師一族的族人,倘若妖師一族自己人汙衊自己人,視為對族的不忠。
母親說,她曾經見過那名先天能力者,笑容有點傻,但卻很溫和而且舒服。她相信族長,於是繼續跟隨白陵本支的腳步,試圖找回那個曾經牽起跌倒的她的那雙手,直到遇見了同樣尋找那個人的父親,她才緩了緩尋找的步伐。
「先天能力者若是被曝露,會招來很多的敵人與暗殺者,因此我們很低調的尋找他。雖然現在在守世界,雪野家族的勢力範圍極廣,但還是不夠的,我們必須繼續往六界前進,我們希望你能夠將這份心意一直傳下去,直到找到他為止。」
聽著往事,默默看著父母良久,久到母親以為他不答應的時候,他才點點頭。
「我們一直不告訴你,是因為……」母親似乎有點猶豫,他看見男人的手輕輕拍了拍母親不再白皙纖弱的手背,母親才下定決心,低低的開口。
「因為,你是現今繼任的妖師先天能力者。倘若被世人知道,就算傾盡目前雪野家族的所有勢力,也無法救回你,所以你的父親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告訴你。」
「但是現在,事情無法再隱瞞了,我才勸了你父親,否則他可能會帶著這個秘密到棺材裡,不願意讓任何人有機會汙衊你。」
「小宇,你的父親他、真的真的很在乎你。」


手一晃,他差點往前一栽,迷迷濛濛的看著眼前的公文,他想起自己似乎改到一半就撐著頭睡著了。
而且還夢到了悲傷的那年。
「父親大人——」軟嫩的嗓音遠遠就聽見了,他伸個懶腰,看著門被撞開,好氣又好笑的抱著兩個一衝進來就扒著自己腿不放的小傢伙們。
「冬冬、芊芊,不是叫你們別吵你父親嗎!」他看著在門口氣嘟嘟的小女人,好笑的揮手說沒關係,將兩隻小娃抱起放在腿上,左右來回看一張無辜一張心虛的表情,笑著點點兩個小娃的鼻子。
「不是說別給母親添麻煩嗎?」
「可是我們想跟小暉玩~」兩隻娃異口同聲的說道,一樣的嗓音和節奏,聽上去就像一個人在說話。
他搖搖頭:「小暉現在太虛弱了,而且不能讓他受傷,等到你們都大一點再一起玩,好不好?」
小女娃扁嘴欲哭,小男娃嘟嘴生氣。
他仰天無力望了望天花板,求助的看向妻子。美麗嬌小的女人雙手抱胸,氣鼓鼓的嬌俏臉龐帶著不滿。
「早跟你說不能寵,你看,都要造反了!」女人狠捏了一把兩個不依不饒的小娃的臉蛋,褐色美目橫了一眼苦笑的他,將兩個準備大哭的娃兒都抱離開書房。
他無奈的搖頭,又覺得十分好笑。
誰知道他將一身的傲氣與跋扈都改正了,結果分別遺傳給三胞胎之中的兩個小鬼頭,還特別難纏。
他想了想,起身離開書房,往另一間隔房走去。
在床褥上,有個與方才倆娃兒年紀相當的孩子,正沉沉睡著,小小的拳頭放在臉蛋邊,十分可愛。
他失神的盯著神似妻子的柔嫩臉蛋,半晌,輕輕哼唱著歌謠。
聽說,這是父親在他襁褓之時,抱著他唱的歌謠。
孩子櫻色的嘴唇動了動,勾起弧度,拳頭也鬆了鬆,露出掌心中不明顯的胎記,像極當年的他出生之時,被誤會成預言之力的黑色之力印記。
他低頭輕輕拍撫著孩子,不經意裸露出的後頸,上頭烙著禁術使用的痕跡。


世傳,雪野二代之主,冥宇,開創父親雪野千冬歲來不及開創的事業,在地界與獄界設了極為廣闊的專屬情報網,同時為自己的女兒、下任繼承者雪野飛芊奠定天界情報網的基礎。
其三子項暉被發現身懷妖師之力,雖被有心人士肆意渲染,卻因世人忌憚雪野家族世界第一的強大情報網,沒人敢對其出手。成年禮上以母族之姓過繼給白陵一族,更名為白陵暉,成為歷屆除了「惡之鬼」以外最強的妖師先天能力者。
長子雪野飛冬約是三人之中成就最高。
莫約青少年之際,獨力奔走於六界,創立連結守、獄、地界的跨空傳送網,為百年後六界傳送網關係立下結盟之約,後又被鳳凰族三袍級者米可蕥親自教授,成為第二位三袍者,同時也是百年來難得一見的非鳳凰族藍袍,更寫下「探討惡之鬼之罪孽」的討伐公會理論,引起社會撻伐。
勾著痞痞的笑容,雪野飛冬挺拔的身子擋在嬌縱卻善良的妹妹、淡然卻強大的弟弟身前,堅定的揚起帥氣臉孔。
「我的父親告訴過我,最容易讓人信服的是謊言,最難被證實的,是故意隱瞞的真相。」
「惡之鬼,是個被全世界一起隱瞞的真相,身為紅袍世家,我有義務揭發它。」
青年猖狂的笑聲日後被評為世上最囂張的男人,他與胞妹胞弟卻不以為意。
這是他們被託付的責任,也是雪野家族世世代代都要向世人揭開的真相。


這是百年前的約定,也是百年以後的約定。


所謂的愛有多少、所謂的恨有多少?
我對你的恨如此的多,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終於明白。
你對我的愛,如此沉默、如此之深、如此無怨。


如此地、讓我為之心疼。




被探查驚醒的他張開眼,隨手一揮將水刃丟了過去。
情報搜尋用的符咒被砍成碎片,散落一地。
他尚未完全清醒的眼眸呆呆的看著一地紙片,突然笑了。
他想:『千冬歲,你的孩子們,果然都跟你一樣很厲害呢。』
再度把眼睛用布蒙了起來,他輕輕覆足於地毯上。

但是,不能被找到啊、世界罪人是不能被找到的。
世界罪人若是又存活回世界上,時間的亂序會招來橫禍的。

罪孽已經延長到千萬年之久以後了,只有世界覆亡那一日,終可以被洗清。
所以,對不起。


對不起啊……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2-13 00:18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2-13 00:21 編輯

惡之鬼-錯過



他哆哆嗦嗦、跌跌撞撞奔入內室,完全不顧對方的眼神多麼詫異。
一不留神,他跌倒在地,卻仍壓抑不住恐懼顫抖,在地上爬著,爬到湖水邊緣。
噗通地將自己全身投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似乎如此就能將心底的絕望進入與身體同調的劇烈打顫之中。
他拚命催眠自己,不是因為恐懼、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湖水太冷、冷的連心都在滲血……
毫不留情被拉扯頭髮,他勉強睜開眼,溺水將近窒息與頭皮拉扯的疼痛中,他選擇哪一邊都無法訴說出痛苦。
對方冰涼的笑著:「知道痛了吧?褚冥漾?」



男人猛然驚醒,空蕩蕩的洞穴什麼也沒有,男人卻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喘。
洞穴出口處斜下碎落的月光,貓頭鷹嗚嗚的聲音噗咑噗咑穿過,冷風吹動枝葉的婆娑聲,沙沙沙地,冬季的夜晚格外的寧靜。
僵硬身體約五分鐘,男人才躡手躡腳掀開妻子準備的毛毯,不顧屁股上黏著的幾根茅草,靜悄悄的摸到洞穴口,將自己的身影隱匿在死角處。男人從腰包拿出指環套入手指,緩緩露出一小截手指在死角外頭,指間夾著監視用的水晶,朝外轉動,幻武兵器自動將影像藉由精神連結,將影像投入男人腦海中。
輕輕搖曳的樹林,捕抓獵物的貓頭鷹,平如鏡面的湖泊,皎白無垢的夜色,一切平和寧靜,沒有任何異象。
男人耐心地伸著手,保持這個動作很久,久到男人雙腳隱隱發麻,他仍不動聲色,像極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
月亮緩緩地移動軌跡,天際邊身的黑逐漸染上藍與白色的光彩,男人頓了頓首,猛然驚覺自己居然就這個姿勢打起盹來,男人連忙用精神連結回應幻武兵器,卻得到對方無奈示意他看洞穴口邊。
男人遲疑幾秒,慢吞吞地收起水晶,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筋骨,才步向洞口。
洞口邊擺著一朵還沾有露珠的荷花,下頭壓著幾片荷葉,旁邊還放了個木盒子,男人蹲下身小心翼翼打開蓋子,裏頭擺著是男人無比熟悉的幾個食品。
男人盯著好幾秒,才搖著頭笑了。男人並沒有立刻離開那處,而是坐下啃起用海苔包住的米飯,米飯中包著餡料,都是男人很久以前,在故友家鄉吃到的熟悉味道。
啃著啃著,味蕾中包含著一絲鹹味,男人低頭看了看飯糰,泛著苦意笑容的嘴角忍不住抽動幾下,男人沉默放下沾著碎海苔的手,緩緩將臉深埋進臂彎裡。
男人的哭泣是輕微壓抑的,卻不妨礙就在洞口出去轉彎處的青年的聽覺。
青年仰首望著已經透出光芒的天際,刺眼的暖意讓他伸手遮擋,同時遮去不願讓時間發現的淚水。
相隔千里之遙的地方,響起了哀悼的鐘聲。


接在紅著眼眶、充滿疲色的金髮女子友人順序之後,男人沉默走上前,除了將自己手上接過禮儀師遞過來的花朵放置棺內,伸手憑空一抓,那朵早上綴著飽滿露水的荷花輕巧的放在友人冰冷交扣的雙手間。
「歲,對不起,我還是沒找到他。」
友人刻著時間軌跡的蒼老容顏,男人並不是沒有看過,卻突兀地覺得,他說出口的那一秒,友人真正的逝去。
瞬間,男人彷彿能見到少年時期的搭檔,總是逆光的鏡片,勾著自傲的笑容冷哼,卻不掩其中的得意。
『萊恩‧史凱爾,我就說了,沒有我你怎麼可能找得到玩躲貓貓的漾漾?』
想著那個畫面,男人便不由得笑了。
「是啊,漾漾知道你如此厲害,大概也會很開心吧?」他的低語散佚在空中,沒有人聽見男人開玩笑般的話語。
「一一消失了,再不久後,又有誰還能記得當初………」
所有人只看到男人悲慟無比地哭了。


萊恩‧史凱爾,身為守世界以精湛武力值為名的世家長子,這名男人多了其他族人無人能比的幻武天賦,雖然無法克服符咒障礙,他的幻武運用能力使他的實力遠遠超過許多袍級。
萊恩‧史凱爾在學院二戰後,長達三十年流浪各地蒐集幻武兵器,以及守護沉睡的幻武兵器,對於眾多幻武兵器的屬性與性能瞭若指掌,甚至發掘了多種世人未曾發覺的特殊性能兵器,並且鑽研幻武兵器激發技能,與融合主人本身屬性發揮超乎效能的實力技巧等等。
眾多突破性成果,使萊恩‧史凱爾成為公會第一位被認可的「幻武師」,那時候萊恩‧史凱爾手中已握有高達五十種幻武兵器,雖沒有每一個都認主,卻皆自願性讓這名男人使用出祂們也不曾知道的潛能。
萊恩‧史凱爾約六十多歲時,與妖精貴族結親的他,接下史凱爾家主一職,將家族兩方面進行發展,其一是秉持傳統、持續著武技的傳承與教授,其二則是培養附有天賦的幻武師,並在Atlantis學院中開課,學成的學生可到史凱爾家族下從事幻武師的工作,或者考取公會的幻武師執照,自行開業。
再一個三十年,「史凱爾」成為幻武師頂尖的代名詞,萊恩‧史凱爾也成為眾所皆知的幻武之祖,歷史上留有一大盛名,與同代的預言者雪野家族雪野千冬歲列為「雙王」。
可當預言者雪野千冬歲逝去後,再也沒有人見過萊恩‧史凱爾的蹤影。同年,傳聞莉莉亞‧史凱爾因丈夫失蹤抑鬱而逝,家族交付予次子丹恩‧史凱爾,那之後,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也從來沒有人知道,在三十年流浪期間、實際目的是為了尋找友人之時,曾經就在守世界角某個落、隱密無比的洞穴中,遇到被世人稱之惡之鬼的世界罪人。
哪怕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的眼神交會。
為了這個錯失、沒把握住的機會,在搭檔遺憾的逝去後,女性友人幫助男人隱去盛名,他和妻子攜手再度流浪各地近百年。
那小小的重逢,終在男人於最愛的女人懷中消逝生命時,成為美好的回憶之一。
哪怕,他再也沒見過對方。



他嗚咽著,無法克制的淚水洶湧奪眶而出,對方見狀無趣的將他摔到一旁。
他趴在地上,溫熱的水珠不停不停的滴落。
被看到了……被看到了……
交會的視線,他幾乎感受到,自己的時間瞬間傳遞到友人身上,爾後友人的生命終將因他的罪孽而削去一半的壽命。
他的罪,究竟有多漫長的路?
他的罪,牽連無辜的人。
他的罪,是自己都無法辯駁的惡之究極。

洶湧的淚水彷彿永無止盡的流出,然而也終將歸寧靜。
屆時,他的眼睛再也湧不出水滴。
因他已哭盡一生的淚。

哪怕友人的葬禮,他都只能獻上,黎明初曉時、那最純淨的露珠。



哭不出來,就只能呆呆地看著所有熟識的人,一一地,逝去。


徒留一人。




作者: 雪珞櫻朔    時間: 2016-2-13 01:06
好久不見了!惡之鬼真的是一個蠻虐的故事......由衷希望漾漾能夠早日脫離罪名。
真的是一代傳一代呢…千冬歲好強大,護兒心切呢!
期待有後續!
作者: 流殤栖雲    時間: 2016-2-18 22:05
這是一個罪的故事
罪孽深重的故事
代價
失去
只是罪的代名詞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10-10 02:28

很久沒有上來了
看到惡之鬼就很想寫~~
但發完這章可能又要沉下去不小時間了哭

第一次用手機發文  感覺文有點短小⋯
而且好難用啊(摀臉
如果有錯字請見諒~~

——————————

惡之鬼 — 月


他想,自己似乎頗長一段時間沒看過月亮了。
每天夜晚中,捎來的風中總是帶上許多悲歡離合的聲音,聽著冷冽的風語,獨自在黑暗中的他,忍不住去品味當中的痛苦。
分離的痛,哀愁的疼,死別的傷,憎怨的恨⋯⋯每天夜晚涼風捎來的人間殤仇,扭曲他心中的同情,從那些哭嚎中,得到一絲安慰。
他痛了很久很久,為什麼不能從別人的痛苦上,得到一點救贖或平復?
勉強暢快些許的內心,卻又總是在黎明時分,最寒冷無情空洞的時刻,鑿開他本性的純良。
他愧疚、他自責、他厭惡,卻又每次沈浸於安撫內心乾枯傷痕的眾人苦難間。
內心的衝突與拉扯,讓他再也不願去一窺月亮。
因為他始終記得,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莫過於黑夜之中,照亮污穢的純潔銀白。
而他,早就沈淪的那剎間,沒了資格。



「你聽說了嗎?那位三袍級大人今天會來學院指導欸!」
「三袍級大人?是鳳凰族的那位嗎?!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大眾面前了不是嗎!」
「不是啦,是鳳凰族那位的徒弟,雪野一族族長的大哥!不過,確實,鳳凰族那位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很多人懷疑她已經⋯⋯」
「噓!你想死嗎!敢說那人的閒言閒語,你是想被粉絲揍扁嗎!」
「這也只是外頭流傳⋯⋯是說,那位至今沒有結婚對吧?你有聽說過嗎?她其實是為了等一個人呢!」
「等誰等誰?我最喜歡聽八卦了!快跟我說說!」
「嗯~可是我聽過兩個版本,一個是說她和她的愛人因為任務途中受到重傷,她的愛人被鬼族擄走,被做成鬼族傀儡,她不忍心愛人受到死後的折磨,因此將對方屍身完全破壞,埋葬在鳳凰族皇族墳地之中,從此為對方忠貞一生,誓死不嫁。」
「哇靠⋯⋯真的假的?那另一個版本呢?」
「另一個哦,聽說對方也是一族的王子貴族之類,和她是朋友,兩人處得非常好,但沒有交往。後來,對方出任務被暗算,結果被黑色毒素沾染成為鬼族,還參加了第二次學院鬼族大戰,和那位對上了!對方可能還保有一點身為人的認知吧,反正沒有對那位痛下殺手,那位也不願殺了對方,可惜後來還是被黑袍消滅了。」
「欸~是哪個黑袍啊?還不得遭那位記恨?」
「嗤,這就是你沒讀書了,那位黑袍也是當時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還是鳳凰族那位憧憬的學長,是冰牙族和燄之谷的傳奇少主啊!」
「⋯⋯難不成是那那那位鼎鼎大名的冰炎殿下吧!他不是被惡之鬼妖師給殺了嗎?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鳳凰族那位的愛人是⋯⋯!」
「噓噓噓!那都你說的,不干我的事。」
「我去你的!明明是你說的啊!」
「我才沒有,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惡之鬼的事了⋯⋯」
漸漸遠去的童言童語,我仍是按耐不住八卦之心,側頭看向旁邊晃著雙腿,百般無聊撐著下顎的女性。
「師父⋯⋯」
「你敢問我還不敢聽呢。你想死嗎?」
我吞了口水默默轉頭回去,咕噥:「這也沒什麼,沒有就說沒有不就好了⋯⋯」
師父冷眼看我,又將視線放到遠處的黑藤館上。
「師父,妳已經盯著黑藤館一小時了,到底有什麼好看?」
她沒有轉頭,我也習慣她的寡言,因此她飄來冷淡的話語時我有點小驚嚇。
「那裡,是他在學期間一直居住的宿舍,學長也是。」
她慢慢將雙腿收起,抵在下顎處,用纖瘦骨感的雙臂環住。
「許多人的一生,在別人的耳中,就像虛構出的小說,有點可笑,有點刺激,那些議論者卻沒想過,他們的言論,讓那些傳奇人物,覺得無比諷刺。」
她低聲呢喃完畢,轉頭看我,嘲諷一笑。
「你說,如果漾漾他知道和我被後世人們傳為一對,他會有什麼反應?」
師父搖搖頭,仰望天空,瞇起眼。
「他喜歡的,從來不是向日葵,或者紫苑花⋯⋯他呀,就喜歡盯著月亮。」
「哪怕月亮搆不著?」師父斜睨我一眼,似乎很不滿我破壞氣氛。可我就是喜歡破壞她對那個人的回想。「月亮可沒辦法佔有啊,妳的那個他,眼光也太高了。」
難怪被後人嘲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哼。
「⋯⋯不,他其實也不敢,他都只是靜靜站在下方,一直注視著月亮,欣賞月亮的美、迷戀月亮的光芒,卻不敢向月亮伸手⋯⋯」
話畢,師父難得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天真又狡黠的少女情態撞在我的心頭上。
我深呼吸,壓下心頭的躁動,痞笑。
「反正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嘛,好啦好啦我說錯話可以吧,妳的那個他沒有眼光太高,他們兩個很匹配~」
可能是聽出我語氣中的嘲諷,師父的笑容也消退,冷冷瞪我一眼後,施展傳送陣離開了。
「⋯⋯妳心裡總是他,到底能不能挪個地裝一下我啊?」
我不滿的嘖了聲,轉個腳步往今天要舉辦活動的場地走去。
鈴聲響起。
「喂?噢,是倩倩啊?我妹怎麼樣?要記得提醒她吃飯嘿⋯⋯我?還不錯啦,嗯,欸對了,妳最近也去幫我探望一下我弟,最近沒什麼時間⋯⋯蛤?妳問我忙什麼?這不能說,是機密⋯⋯好啦妳別鬧了,我還有事情,先掛啦,掰。」
我盯著暗掉的螢幕,自己的倒影,嘴角邊得逞的笑容,收斂一下內心的算計與滿意。
「師父啊師父⋯⋯認清妳的感情之前,我絕對不會讓妳見那位的。」
哪怕那是我們家族的第一使命,冠上世界罪人之名,我為了妳不去尋找他,不諳諸事世人看待此又如何?
這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又一個謊言、一個又一個流言、一個又一個笑話所組成的,不是嗎?


他悄悄的收起浸沐在月光下的手,這是他千百年來第一次出現在月亮之下。
顫抖將手掌湊到唇邊,印下ㄧ記醞釀在口中的話語。
涼風吹入,掀起他的髮絲,也帶來了那個人讓他作嘔又傾慕的氣息。
對方粗暴的拉扯他一頭柔順披散在地的青絲,冷冷笑了。
「能耐啊,褚冥漾,嗓子啞了眼睛瞎了你還是能對著那個精靈發春啊?」
於是他知道,對方詛咒又發作了。發作的對方,渾然不知自己是鬼族貴族,或者精靈王子,只知道對他 施暴。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樣的後遺症,可每次對方施暴完後,柔軟下來的語氣間、身上溫暖柔和的氣息,那些若隱若現、不經意出現的愛人影子,讓他迷失了心神,因此他也由得發展這樣糊塗的情況。
已經無法停止了,錯誤一旦開始,除了繼續錯下去,還能怎麼辦呢?
他忿忿用力咬了一口對方的肩頭,換來一個巴掌。
手掌間屬於月亮的冰冷觸感,慢慢消退下去了。

任憑他再怎麼伸手,都感覺不到月亮了。
就算整片月光灑落他一身,他也看不到月亮的美麗和閃耀了。
又何況,月亮早已殞落,而他,也已經墮落黑暗深處。

餘下緬懷、以及沒有止盡的痛。



----End

作者: 鳶羽    時間: 2016-10-10 15:31
嘛嘛⋯雖然是背叛文,但千冬歲啊萊恩,喵喵並沒有背信漾漾,後來一直尋找着他
文中他們的性格才比較像原著嘛
「幻武師」,「三袍者」,「最大情報網」,「最強殺手」…
當年幼小的他們成為了如今的他們,是…因為誰?
他們被世人歌頌,他被世人遺棄
罪人甚麼時候才能被釋放出來?
P·S:安地爾去死一下謝謝ww
所以大大下一篇甚麼時候生出來AWA
作者: sh22949    時間: 2016-10-12 22:42
虛假的故事,總是不斷被寫下。
不管事改朝換代的真實歷史,發生人為的災難。
真實總是被掩蓋在虛假下。
久而久之,虛假變成了真實,被撰寫在史冊上,成為了虛假的真實。
真相,總被某些有心人士埋藏,直到永遠消失。
所以,他們才會為了守護真實而變得更加強大。
對吧?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12-4 17:24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12-4 19:01 編輯

好久不見~~

經過這篇
惡之鬼系列不知道該是HE還是BE好呢?
看過的大家覺得呢~?
雖然本人似乎比較會寫甜文,虐文實在傷心又傷身...
這篇和之前的感覺走向比較不一樣。

-內文
雖然自己也希望對方是學長轉世,但根據前文,實在不能安排這樣...
所以他到底是誰呢?大家一起來慢慢等腦波君這個神(豬)助(隊)攻(友)吧

*請繼續看下去吧(愛心
*順便推廣yuri on ice~~維克多好美、勇利真女王(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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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 ─ 夢之歌



「de saimo feda i honywn lo pawret fai discort lapei ……」
意識矇矓間,耳邊傳來悅耳的歌聲,讓他不經意勾起許久未動的唇角,連自己也沒發現的,溫溫柔柔笑了。
眉頭多年如凝水惆悵的鬱色,像是綻放的花蕊,散去美麗之前的不起眼,凝脂肌膚藏沒人看得出的年歲,他柔和了石刻的臉龐,被甜美誘惑的蜜餞所吸引,循著歌聲而去。
就像多年未嘗甜頭的孩子,心死多年,感受到來自大自然、來自世界的撫慰,他像個孩子想尋求母親的擁抱,即便雙腳痠軟,即便身體肌肉骨骼相斥的疼,仍想邁出步伐。
就像喚醒了很久很久之前,他有過的那股倔強。
「ge lai rian fgowi feityu qoei ka cid meru nispri nal……」
摸索岩壁,迎面的風讓他縮瑟,太多年已沒碰過外界的肌膚,風突然一觸,就像被上萬隻螞蟻爬過,讓人畏怯。
但他是何人?這點折磨的麻癢並不算什麼,他耐心等了許久,等到皮膚終於適應了風,又慢吞吞地抬起腳,繼續往那不間斷的自然之聲走去。
這大概是他在這千百年來最大的收穫。
那是他還有一隻眼的時候,他看見一名藍色身影的女子出現在洞口,害怕的他差點要把人給推落谷底,只見那名女子美艷無比的臉孔上,帶著一絲憔悴和滿滿的溫柔,對他輕輕開口。
『吾主,找到你了。』
他的身軀狠狠一震,遮掩臉孔的手那瞬間劇烈顫抖,又將雙手緊握,想克制心底那股滿滿的不可置信,不想面對已經燃起希望的心。
『吾主,吾知曉你不願將世界之罪遷移他人,吾便化成自然之靈,來陪你。』
「……嗚──啊啊啊啊!」
他沒有流淚,可以為不會再受傷的心,那點連接的皮肉都由此聲哭號硬生撕裂。
一道懲戒的傷疤立刻劃過他的臉頰,因他克制不住的悲傷心言,湧泉般滾滾爆發,席捲這一小方空間。
女子輕輕地笑了,巨大纖美手掌捧住他的臉,癒合傷口,朝額上印了一吻。
『吾等米納斯坦利婭,誓死效忠吾主,那怕此身終將殞滅。』
那時候,他才從前身幻武兵器的水精靈女性口中,得知他對於自然生靈,沒有干擾性,即使觸碰、對視亦或對話,自然生靈都不會遭到世界傷害。
自然生靈本是世界的孩子,祂又怎會因罪人而讓孩子受到傷害?但是憤怒是無疑的,因此總有一段時日,水精靈女性會被世界囚禁在一方天地,不允許來探視他,以示懲戒。
他雖有愧疚,仍掩不住對水精靈的眷戀依賴,一如年少時對水精靈女性,總是無意識間對她投以詢問的尋求支持。
總算,這讓他對於世界保留最後一點敬意和連繫,雖然五感中失去兩感,但聽覺總能帶給他各種以往不敢想像的、那絲僅存的幸福。
「saya ider fa ge iderl matioe dofalina……」
慢吞吞踱步到洞口,他空蕩蕩腦袋中,慢慢轉動生鏽的思緒,恍惚間,他認出歌聲中的單詞,似乎是年少學過的一種語言。
他邊茫然想著,這究竟是什麼語言,邊踏出腳步,卻不料時間改變了地貌,踏出的腳步沒有落在實地上,而是踩空。
一個激靈,整個身體細胞的活躍卻尚未甦醒,他只能呆呆感受到掠過皮膚的寒風,感受地吸引力的奇妙,感受他活在世界上的事實。
「dami qufa saril erop……eir?」
在那股溫熱觸感碰上他以前,他的皮膚已起了雞皮疙瘩,渾身僵硬。不為什麼,只為那聲句尾的疑惑語調,猛然敲落內心外封了一層又一層的殼,記憶宣洩般擠入腦袋,本就擅長背誦的他,精確無比抓住那聲詞語的意思。
妖精語的「咦」,疑惑語氣,用來表示對某物的驚嘆或懷疑。
他還記起,當初學到這個用法,他壞心地持續用這個詞語騷擾教導他的人。
猛然推開對方溫熱的手,指間流出的不是靈力,而是世界對他的懲罰,滴答震耳欲聾的水滴聲,讓他的世界又是天翻地覆。
他想,啊啊,居然又讓一個人轉移了罪孽,明明決定了……不再讓任何一人受傷。
明明決定了,即使沉淪骯髒,罪孽是必須自己贖清……
突兀燙熱的溫度近乎灼傷他的手,他卻無法逃出這讓人絕望的場面。
「你還好嗎?你的身體看起來很虛弱。」清冷的嗓音,觸動他內心。他已經多久沒有當面聽過「人」的聲音?可,這也確實不是他可以享受的待遇。
猛力搖頭,不停不停從身體從手臂流竄的,那股罪流,一直向外輸出,他絕望的舉手想打退對方,卻被對方抓著,用更疑惑的語氣詢問。
「你到底是怎麼了?臉色很蒼白……我帶你回去吧。」
千百年來,他終於再次體會想罵髒話的情緒了。可惜有口不能言,他只能動用起終於有絲絲力氣的雙腿,拚命踢對方,兩人糾纏起來。
「欸,你不要不識好歹,我難得想救人……你受傷了!……你給我安分點!……靠、這是你自找的!」
暈眩過去那一刻,他的意識浮現,竟是那張年少時對安地爾容貌的印象。
對方關鍵時刻總是掉鍊子搞失蹤……不過,又如何?他們總歸,不是一路人。
自暴自棄的陷入黑暗中,他的意識清楚無比,他知道,是在夢裡。
說起來,他失去視覺約莫許百年,雖然後半年歲他幾乎毋需眼睛輔助,可思起最初右眼開始逐漸失去視力,到左眼殘存的視線,安地爾失手弄傷他而終於墮入黑暗,前後用幾十年時光折磨他。
那時他還不知道時光的無盡,可每天從雙眼一張開,每天一點點的腫脹和刺痛,都告訴他,世界剝奪是無法違抗,留不住的。
那時他已懂得麻木,再也沒有人需要他透過水鏡窺看,他也就淡然毫不在乎、這雙無用的東西作為第二個代價剝奪。
啊,他又多久已經沒有做夢了呢?
突然在眼前炸出光芒,他傻楞楞看著那片光景,充滿色彩繽紛的世界,如此熟悉、如此久違、如此陌生。女性的笑聲,遙遠回憶傳遞的溫度牽起他的手,金色耀眼的身影刺痛他的雙眼,許久未曾感受的酸澀慢慢盈滿眼眶。
「……漾漾!」
「……嗚。」
縮瑟,畏怯,明明那麼捨不得,他仍緩慢堅定收回手,女性疑惑的轉頭,朝他甜美一笑,轉瞬,稚氣未脫的臉龐變得冷豔豔麗,可她不變的目光仍是對著他,碧色湖水溫暖眷戀。
「漾漾,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自己內心魔障,還是女性遺留在世的驚喜,他慢慢舉起手想道別,卻不受控制抓住如沙流失的身影。被抓住了手,女性卻露出一抹很開心、很開心的笑容,她清脆的笑聲亮起整片視野,連夢世界都為之歡喜震盪。
「……漾漾,你終於願意伸手了……」
女性的身影又清晰起來,輕輕帶著茫然的他,邁開了步伐。
於是如最初走入那間奇妙的學院,他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景致,許多在那短短身為「人」的歲月中,相遇認識熟悉的人們,那些現在都已逝去的生命,揚起柔和美麗的笑容迎接著他。
走馬看花的人生一一在他眼前出現,還有胞姊、兄長、姪子們,甚至後面看到了東方黑髮友人的孩子,想來他看著他們長大成人結婚生子,這大概也是他最初不敢奢求的幸運。
每個人的生命流水般從他的時間中走過,無法留下,他很清楚,接下來的千年,他依然得這樣苟延殘存的活下去,支付他當初向這個世界祈求的願望,支付他活在這世界上的代價。
可是當夢的影像慢慢褪色,光鮮亮麗緩緩隱入黑暗,僅存牽著他的手、一如現實中幾百年後只剩隻身一人尋找他的女性友人,他的唇齒已無法抵擋來自內心的懼意。
好不容易再次擁有那麼美好的夢,失去夢卻是規則中必要的。
……他不想走。
「漾漾,不要擔心。」她豔麗臉龐上的笑容,是他在世界上最後看到的風景,也因此,格外讓人悲慟。
她伸手,拭去他那滴陌生的淚水。
「我們,永遠都在你身邊。」
他搖搖頭,臉上肌肉扭曲,冰冷觸感擦過頰邊,雙手用力以致近乎發麻,那股溫暖慢慢冷卻,從他身邊慢慢被剝奪離去。
幾乎發狂般想抓回、已經不想再失去的溫度,他張開口,喉嚨深處滾動的氣流,蟄伏已久,壓抑到了極限。
「……不要。」細蚊般聲音,都讓他自己為之發抖,儘管那麼脆弱的音色,太過陌生,太過挑釁,卻帶給他無限希望,燃起生命深淵黑色中一點微弱指引。
名叫米可蕥的女性,聽到他的聲音,抿起的笑容更加溫柔,她撫著他的鬢角,異常冰冷,她低垂眼眸,悠悠嘆氣呢喃,歌詠般輕柔開口。
「漾漾……你知道許久年來,我一直在找你,不管是為了千冬歲、為了萊恩,還是為了冥玥姊或然大哥……抑或為了我自己,我想找你,你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甚至還來不及拍完那張畢業照……」
他的淚已沒有,因此友人笑著幫他哭了出來。
「漾漾,我很愛你,大家都很愛你,我們捨不得你,但是……你選的道路,沒有錯,我們知道,你是為了學長。」
他知道,他有多麼自私,可聽著友人說出她的明白,罪惡感的藤蔓仍緊密濃烈地腐蝕他。
「我啊,真的很希望你回來,不管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相遇,真的,很希望……」
他僵了一下,呼吸猛然一緊,頭部僵硬而緩慢抬起,目光看向仍是低垂眼眸的女子,嘴角已經開始抽蓄。
他知道的……這樣的口氣……不、他不想知道……不應該、不應該的啊……
那樣的口氣,就像當初的他執著著愛人的死,不顧一切也要背叛所有愛他的人,那般堅決。
女子抬眸,甜甜一笑,就像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麼美好而純淨。
「漾漾,你自由了哦。」

他猛然張眼,延續著夢中背景滿滿的白色,讓他一時搞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你醒啦。」
他遲疑的轉過頭,意料之外對上一雙玄黑的雙瞳,還有清秀的臉龐。對方親切的笑容和無瑕的臉蛋,實實在在告訴他,對方是年輕的生命,是「輪迴生靈」這個事實。
他下意識遮住臉,切斷兩人之間的目光交流。當陌生又熟悉的感官知覺回復,他這一眼,看見手腕上那條老舊翠綠細手環時,一直從夢中忍耐到夢外的情緒,轟然潰堤。
他狠狠埋住臉,哭聲是如此撕心裂肺,卻再也流不出淚。
而能幫他哭的人,都已不在世上了。

他卻卑劣的,還活著。





──為什麼,我還活著?


──為什麼,活著的不是你們?




不要走。





------TBC
作者: 星雅    時間: 2016-12-5 01:25
有點悲傷⋯⋯(擤鼻涕)
星雅最討厭悲文了。(謎:那你還看。)
不過大大寫得很好呢!
希望結局快樂點~
作者: 婷婷    時間: 2016-12-5 02:36
本帖最後由 婷婷 於 2016-12-5 02:41 編輯

好久沒有讓我看到哭的文了
大大的文章寫的真的很棒
請一定要持續下去!
支持前排的最後HE
但是悲到最後也是可以的
我最喜歡看悲文了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12-10 02:27
星雅 發表於 2016-12-5 01:25
有點悲傷⋯⋯(擤鼻涕)
星雅最討厭悲文了。(謎:那你還看。)
不過大大寫得很好呢!

謝謝~~歡迎來看哦 (遞衛生紙XD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12-10 02:28
婷婷 發表於 2016-12-5 02:36
好久沒有讓我看到哭的文了
大大的文章寫的真的很棒
請一定要持續下去!

謝謝~~現在還在想到底怎麼走下去呢
期待腦洞君的到來 ww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12-10 02:34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12-11 15:26 編輯

*走金的惡之鬼系列
*希望腦洞君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要下殺手

*今天看完最新YOI,只有用六個字來形容我內心的萬馬奔騰
*哦哦哦哦哦哦~~~~~


*警告:與前文走向有些不同,可能誤觸中篇按鍵
*警告:版主慢更型,留意放了草堆的大坑
*警告:ooc誤打版主QAQ



*請大家繼續把往奇妙之路上一去不復返的惡之鬼系列看下去吧~~


--------------------------那我真的要開始囉--------



惡之鬼 ─ 靈甦 (已修改-12/11)


我說,你還好嗎?
他說,不要管我。
可是,那個身影如此寂寞,讓人憐惜。

如此、讓人為之揪心。





他撿回一個奇妙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呢?
除了從那座結界之外的高山落入領土內,醒來時看到自己像看到髒東西一樣驚恐,歇斯底里地從喉嚨硬是發出難聽的啞音,往後的日子,對方楞是不給自己一個目光,或是一句話。
本來依他的脾氣,應該是過個幾天,不耐煩了,就會扔給西拉德去料理這個人,但不知道是否因為對方那雙偶爾從白綾露出的雙瞳,就像族老時常形容的,結界外的清澈夜空,他想要近一點觀察對方。
於是他沒有在時間內回到族裡,而是在那棟別院裡住下,順手照顧行動似乎不便的對方,理所當然的,族老派遣使者過來一探究竟。
「二少主,您不該收留這個可疑人物。」
「胡說,」他不悅瞪向如胞姊般親暱的侍女,難得執拗一次。「你沒看到他雙腿不便,又不能說話,眼睛還有問題,現在把他拋下,他該去哪啊?」
「二少主,奴下沒有說您要把拋下,只是要您多加注意,更何況族裡又不是沒收留外頭流浪的各族遺嗣,怕什麼?」
他咋舌,不敢恭維:「就族裡那群腦子有洞的下人,我早看不慣。憑著收留者姿態,總是在那些遺族面前擺個毛姿態啊?要不是碰上現在這個尷尬時機,我們壺夏族在那些大族眼裡,就是個屁好嗎?」
矽蕥嘆口氣,也沒多管這位不好伺候的小主人脾氣,側頭朝屋內看幾眼。
「二少主,您不願跟奴下回去,也得讓奴下瞧瞧對方的樣子,誰知道會不會是返祖者,要是您的仇家可就不好了。」
「最好,要是我的仇家,早在第一天就把我給埋屍了,你也看不到我了好嗎。」
他嗤之以鼻,倒是沒有阻止女子。
女子伸手撥開若隱若顯遮掩屋內情景的簾子,屋內傍晚時分顯得有些陰暗,因此她也只見床上似有似無的半坐臥身影。
矽蕥沒走近,先在門口向床上那人微微行禮,以一種深怕對方驚嚇的輕柔語調開口。
「您好,奴下是壺夏族祀奉月神之祭師,亦伺候本族族長次子之奴,此番叨擾,實屬無理,乃因我族二少主因屆歸族之刻,族老們望切殷盼少主的歸來,因此派奴下前來,將二少主帶回我族。」
床上的身影一動也不動,女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往前踩了一步。
「然而,二少主向奴下敘述您等相遇經過,不願離開身體孱弱的您身邊,可奴下忠於我族,實在擔心二少主安危,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他撥開簾子,氣沖沖的大吼。
「矽蕥!你對他兇什麼啦!又不是他的問題!」
女子一臉「您是在說什麼撿了個人丟了個腦袋嗎」的眼神默默看向他,還以親切的笑容。
「二少主,您的武技還沒通過檢定,恐怕不是奴下的對手。」
他反將一軍:「你的符咒爛的可以,我怕什麼?我可是符咒最高等級欸!」
兩人互瞪。
微弱的悶咳聲立刻吸引他的注意力,切斷和侍女的目光交流,飛奔到床邊緊張的看著對方。
「你還好嗎?」不出他意料,沒有回應。
但女子似乎不太高興了,走近到他身邊,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將兩人位置對調,變成她在床邊,離對方最靠近。
這麼一靠近,矽蕥終於稍微看清對方整體的情況──長髮在床上盤成一圈一圈,簡直可以當吊橋纜繩,對方撇開臉看不清面目,但露出的五指纖細修長,十分白皙,指甲圓潤乾淨,可是白到有些透明,讓人非常懷疑其身子骨,上身半倚在牆邊,鎖骨微微從衣領露出,突出而白皙,臂膀胸腰地方都很纖細,讓人十分懷疑其性別。
女子靜靜看著對方幾秒,突兀的伸手扼住對方脖子,硬逼對方抬起頭。
他怒吼:「矽蕥!妳搞什麼!」
女子沒有反抗的被小少主狠狠推開,目光仍在那張淡漠的臉龐上,碧綠色雙瞳有些恐懼和疑惑,更多的是震愣。
「你有沒有被她抓疼了?她一向這麼粗魯……」
女子的腦筋像盤旋大量資料,太陽穴瞬間抽疼了起來,矽蕥狠狠壓住額側,卻擋不了從靈魂蔓延而出的冷。
「喂矽蕥,裝什麼虛弱,妳……嗯?矽蕥?妳頭痛嗎?……喂?矽蕥!」
女子咬緊牙根,龐然的回憶像洪水侵蝕堤防不停沖刷,雖然有點意外對方居然是自己的啟蒙人,此刻卻沒辦法讓自己想太多。
這個面臨終結的世代,靈魂復甦的情況越來越多,目前已知案例中已高達四成,矽蕥,正是被推算可能為靈甦者,才從小被族老欽點為祭師。
而靈甦者往往需要一個和靈魂有重大衝擊的人事物出現,才會發生靈魂復甦的程序,也不是沒有被推算成為靈甦者、卻一輩子靈魂都沒有復甦的情況發生。
矽蕥已經五十多歲,本以為可能就如此安逸在壺夏族中過活,卻不知道就這麼陰錯陽差,找到了自己的啟蒙人……
他緊張扶著女子坐下,看到對方咬唇冒冷汗,也只能乾著急,只能慌忙去找塊毛巾和熱水,待會為女子擦擦汗。
屋內只剩下女子,和床上的人,對方依舊一動也不動,看上去反倒有點無辜了,像是處在茫然的狀態下,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女子壓抑了腦袋瓜中蝕骨的抽疼,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太疼了,還是因為其他關係,身子微微顫抖。
女子看向床上大半臉面被白綾覆蓋的對方,顫巍巍地開口。
「……你,還活著?」





「漾漾......」






「你為什麼不願意說話?」
他閉著眼,卻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微微勾起。
帶著意料之中的絕望、苦澀和坦然。



你們沒有聽到,對吧?

它說,時候已經到了。

一切,將走向終結。





-----TBC

作者: 星雅    時間: 2016-12-10 06:46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為毛星雅有看沒懂呢?
武技強法術弱,妳萊恩轉世嗎?
作者: 婷婷    時間: 2016-12-11 02:26
本帖最後由 婷婷 於 2016-12-11 02:31 編輯

其實我也有看沒有懂...
但是我猜矽蕥是喵喵轉世
碧綠色的眼睛?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12-19 00:15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6-12-19 00:20 編輯

*有種像是末日篇開啟開關的感腳
*本人也正靜觀其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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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ri on ice 要完結了不科學(哭
*感覺yuri總算最後一集大爆發可能也只能第二呢 QAQ
*Victor感覺會被甩回俄羅斯哈哈
*希望第二季趕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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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正題
*請不介意本人腦洞大開的各位,繼續看下去吧(懇求看完別巴我頭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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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 ─ 天命



矽蕥那一聲呼喚,小心翼翼,對方絲毫沒有反應,只是用那條白綾遮蓋的臉孔,靜靜地面朝向她。
矽蕥還想說些什麼,她們家的二少主已踏進門。
「矽蕥!妳沒事吧?……用毛巾敷著額頭,會舒服一點……這裡有杯熱水,妳要不要喝?……」
矽蕥接過水杯,默默飲下,眼角餘光偷覷對方垂下眼簾的淡漠神情。
二少主沒感覺兩人之間的異樣氣氛,又是摸額頭量體溫,又是查探矽蕥的脈搏,緊張兮兮:「妳可不要有事啊,我哥會宰了我……」
矽蕥聽到大少主,手猛然一顫,腦中還兀自凌亂交雜的資訊,二少主一句話提醒了她。
她不是昔日那個人,哪怕記憶再如何完善,昔日的身分早已消失在時間之中。
她還有身為矽蕥的職責、以及很多很多還沒做完的事。
矽蕥閉上眼稍微冷靜,才抬眼看向二少主。
「這位,一定要帶回族裡。」看到二少主閉上嘴,神情又掛上不滿不悅,矽蕥俏麗臉蛋上,神情微沉,眉頭緊蹙。
「這位是從結界外來的人,對吧?先不論相遇過程,這位的身份不是您一位小小的壺夏少主可以庇護的。」
二少主嘴唇張開,眉頭稍鬆,微愣:「……妳認得他?」
矽蕥切斷與二少主的目光交流,碧眼看向目光朝外的床上人兒,暗自咬牙。
「這位,是罪人谷的人,您若是繼續將這位藏匿,別說族老,連公會、返祖者和世界和平組織那夥人都不會放過您,萊恩殿下。」
「請您務必將此人帶回族裡,並秉告上層。」
萊恩很少被矽蕥直接叫喚名字,矽蕥雖然和他的哥哥有婚約,但她總是維持著應有的禮節和分寸,因此他明白,矽蕥真的被逼急了。
「好啦好啦,帶回去就帶回去……您沒有關係吧?」萊恩轉身坐近床邊,擔憂看著有點昏昏欲睡的人。
對方連個抬眼都懶得給他,倚靠在牆上,一副想睡的樣子。
「少主,事不宜遲,現在啟程吧。」



因為別院和本家都設有結界,三人只能先走出別院的結界範圍。
「為什麼是妳來背?」萊恩的臉有點臭。「妳在嘲笑我的體力嗎?」
「奴下沒有嘲笑,這是事實,這位您可傷不得,要是您中途體力不支,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矽蕥小心翼翼將人背上,還用了布袋綁著,就怕背上那人體力不支,手一鬆整個人就從背上滑下去,她會嚇死的。
萊恩撇臉,咬牙切齒:「……妳不要以為妳是武技主就肆意妄為。」
矽蕥燦然一笑:「是嗎?但是聽說主級和昔日黑袍等級的實力也差不多,奴下這樣稱不上過分吧。」
萊恩哼了聲:「我幾個月後就去考符咒主!看妳還敢不敢繼續虧我!」
「是是是~二少主的符咒最強了,只是需要考三次主級而已~」
「妳……!」
「噓,他好像睡著了,二少主麻煩小聲些。」
萊恩被軟性威脅後,氣悶著一張青少年俊俏臉龐走在前頭,不想和女子抬槓。
矽蕥靜靜走在後頭,感受背上的人的重量,纖細手臂貼在她的脖頸邊,微弱悠長的呼吸,冰冰涼涼的,她不禁發呆起來。
距離她記憶裡的盛況,守世界已經又往前走了將近十多萬年。上萬年裡,守世界曾有幾次的衰頹期,因時間與空間各主出面、動盪時代不乏的英雄豪傑,才又一次次勉強回復生氣。可是近年來,時空裂縫的縫補已經無法撐下去,即使動用再多能人,即使再如何積極填補,時空的動搖與裂縫,是守世界眾人束手無策的問題。
她誕生在這個末日來臨的時代。
原世界在上一次守世界面臨衰頹期,遭逢時空扭曲,大地動盪實在厲害,自然之力從內部抗起,侵覆整個原世界,時空與大地的互相扭曲與抗爭,原世界居民根本無法消受,不消百年幾乎絕滅。
此刻守世界才發現原世界的問題,急急忙忙將僅存的原世界居民迎回守世界,而原世界,也因時空和大地的搏鬥,面目全非,形成末日混沌狀態,恐怕還需要上千億年休養,才可能再次有生命存在。
守世界的種族也因一次次的喪頹期,動用眾多能人去保護這片土地,犧牲無數的強者,和許多原先龐大的部落,時間更迭中,眾人才驚覺許多種族的犧牲、還有那些蟄伏種族的邪惡。
壺夏族並非大族,但因壺夏族起源於情報世家,雪野家族最後支脈的血緣,在眾多部族中還是能受到尊敬。壺夏族雖然不比當年雪野世家的盛況,秉持萬年傳統,對於那些大部落遺裔仍伸出援手,仍是積極蒐羅各地的情報網。
壺夏族中,制度來自於原世界的東方國家。除了族長,族老會議,往下便是祀奉日神和月神的大祭司,再來是族長繼承人,大少主和各小少主,接著才是祭司們和各家貴族。
矽蕥本是他族奴籍,因所屬部族慘遭鬼族毀滅,遺落的她和剩餘夥伴從屠殺場中狼狽逃出,日夜奔跑,恰巧遇上正前往支援的壺夏族大少主和兵將,才被收留於壺夏族中。
那時的矽蕥,才十歲。後來,她在遺族學堂中被人發現有靈甦體質,被族老欽點為祭司實習生,才脫離了奴籍身分。更後來,她被人發現其生母為壺夏族上一輩大祭司遺落在外的次女,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被欽點為祭司實習生後,一直精進自己的武技──她的符咒完全不行,她也不明白,符咒怎麼學就是施不好,因此她不加思索,直接放棄,後來靠著一身武技考核了武祭司一職,也得到武技主的檢定。
她雖然成為祭司,可她還是堅持服侍族長本家,因為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們,族長無奈也由得她去,讓她成為女官,服侍族長夫人,後來族長夫人發現大少主喜歡她,問了大兒子的想法,再問了這個倔強美麗女孩的想法,也十分自然,某天就讓他們兩個訂下婚約。
那時,二少主萊恩大約年滿五歲,剛從聖地中被迎接回本家,矽蕥自告奮勇擔任第一女近侍衛官,這也是萊恩視她為胞姊而親近的原因。
至於為何她一直不願和大少主成親,萊恩問過她好幾遍,她都沒有正面回應。某次月夜下,她喝得醉醺醺倒在大少主懷中,萊恩又是一次壞心問她,矽蕥當時愣愣地瞪著小少年,撲通跳起身來,還用力撞了大少主的下顎,疼得大少主摀住下巴,狠瞪弟弟一眼。
『我啊……呃……要等……一~個~人~嘻嘻嘻!』她抱著酒瓶,醉醺醺趴在桌上,看著小少年,伸出食指壓在嘴唇上,噓了一聲。
萊恩被唬得一楞一楞,大少主像發現什麼端倪,示意弟弟別開口。
『他啊……躲了好~~久的躲貓貓,不想被我們發現……哼哼,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呢~現在、現在是末日了,他……一定……也快回來了……嗯、快回來了……嗚……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你還不回來……嗚嗚嗚……』
矽蕥很用力地哭著,寧靜月夜下都是她的哭嚎聲,甚至邁出腳步,茫然走在院子中,像是失去寶物的小孩子,淚糊了一雙碧眼,卻執拗的不肯停下腳步,直到被大少主一把攬進懷中,溫柔哄著。
『乖,小矽,乖乖睡覺,等睡醒了,他就回來了。』
已經趨於女人成熟韻味的女孩抬頭,淚眼矇矓,哽著聲音:『真的嗎?他不會再拋下我們了嗎?』
『嗯,他不會在拋下你們,只要你乖乖地睡了,他就會回來囉……』
矽蕥安安靜靜的伏在大少主懷中,最後只噓了一聲,咕噥幾句。
『要是他、回來……你們,要安靜……他、他不能被世界發現……他是、我們的、寶物……』
隔天萊恩和矽蕥提起這件事,還得到對方一個「你確定喝醉的是我不是你」的眼神,讓他氣得半死,也不再提這件事。
萊恩微微側頭,眼角餘光看著矽蕥小心翼翼保護著背上那個人。
他也不是笨蛋,剛才矽蕥的異狀,讓他一時慌了手腳,來不及細想。現在反覆思考,極可能是矽蕥的靈魂復甦,造成一時的身體不適。
能造成靈甦者甦醒的啟蒙人,通常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這位大概就是矽蕥的靈魂深處,甚至能影響現世肉體,念念不忘的人。
但是,他又是誰?
罪人谷不是一座谷,是一座高聳入雲的極山。
罪人谷並非那座山的原本稱呼,時間不停更迭中,這座山的稱呼早已被人遺忘。這裡總是被封印著各種被時間或空間追殺的罪人,不管是屍身或活人,不管是自願或被公會逮捕,大量罪人被送來這座極山,封印在極山內,也從來沒有人順利從這座極山逃出過。
明明是座極山,卻像是被封鎖在最深淵的谷底,不再擁有自由,也無法從牢籠中飛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總用「罪人谷」來稱呼這座山。
罪人谷的稱呼至少延用了上萬年。
矽蕥的身分,他的兄長曾經在矽蕥喝醉幾天後,探過大祭司的口風,根據大祭司所言,矽蕥極可能是上萬年前守世界光榮時代的靈魂,這種靈魂甚少在末日之際回歸現實世界,恐怕具有目的性,而且是極度強烈的渴望。
矽蕥靈魂歸來的目的,大概就是「那個人」。
腦袋想法一閃,萊恩眉一動,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像給嚇住了。
他想到了,「罪人谷」名稱來由,還有一個極有名的傳說。
相傳上萬年前,光榮時代出現了一位惡鬼,那位惡鬼凶狠無比,府城極深,裝成人類混入守世界學習,等到鬼族入侵時刻,與鬼族合作,裡外內應,將公會重創,把當時為中流砥柱的Atlantis學院破壞殆盡,甚至還重傷過當年第一人三袍級米可蕥。惡鬼屠盡精靈、傷遍惡魔,所有種族在惡鬼眼中,沒有敵人,只有玩物一詞,惡鬼甚至耗盡力量,開啟即為可怕的禁術,造成時空失序,許多人因此改變命運或慘死手下,惡鬼的惡行造成當時六界動蕩無比,時空都為惡鬼的惡行顫抖,連「世界」都在追殺,是個極惡之人。
後來惡鬼被封印在那座山上,再後來,更多更多罪人被封入那座山,那時有人提到惡鬼的事情,於是,「罪人谷」的稱呼由此而起。
上萬年的惡鬼、上萬年的靈魂歸來……
萊恩打個冷顫,忍不住又偷看一眼被背在背上,看不見臉龐的人。
那副孱弱身姿、淡漠神情,總是百般無聊的空洞眼神,還有骨瘦如柴的雙手,怎麼看都不像可以操控世界、會擾亂秩序的人。
而且,這人就算是世界罪人,卻是矽蕥和她的朋友們也要一直等待的人。
萊恩內心微沉,默默嘆口氣。
不管如何,事情終歸是複雜化了,也只能靜靜等待結果。





-TBC
作者: genyafrance    時間: 2016-12-20 22:54
漾漾。。。心疼心疼。。。
大大,求求你让漾漾的结局美满一点。。。 T^T
毕竟可怜又可爱的漾漾吃了将近十万年之苦。。。
好伤心。。。
期待下一集哦大大!
作者: 綺旖    時間: 2016-12-30 01:37
本帖最後由 綺旖 於 2017-6-21 23:59 編輯

*YOI持續中毒
*猜到勇利是第二名~但沒猜到兩人的關係變得如此哈哈
*但是很喜歡官方的結局~~Victor被抹煞了競技者身分真的很可惜

*期待第二季

--內文

*我很認真地想了想HE的可能性...唔不好說啊QAQ
*有人想猜矽蕥的身分嗎
(其實原訂矽蕥是冥玥,但後來決定改了...就變成現在這樣


*然後,感謝一直有看到現在的各位~~我不敢保證結局,因為我通常保證了就會自坑QAQ
*但是感謝你們給我的滿滿動力

*如不嫌棄,請繼續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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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鬼 - 宿命






三人回到了壺夏族,一入結界便遭受一路上旁人疲勞轟炸的提問。
「武祭司!您終於回來了,月神大祭司大人正四處找您呢!」
「武祭司!大少主回來看不見您,正四處找您呢!」
「武祭司!族長說有要事和您商討,從一大早就問您去哪了!」
「武祭司!族老正大發雷霆呢,說二少主再不隨您回來就打斷他的腿……啊二少主您在啊?」
萊恩深吸一口氣,克制自己不要對眼前一臉笑容天真無邪的族人們動怒。
壺夏族族民什麼都好,天真、善良、忠誠,硬要說個缺點,就是天然呆得過火,隨便抓個人講沒幾句都會被對方的反問給噎死。
「欸?二少主您終於把二少夫人給拐回來了嗎?」
……然後超愛聊八卦!
萊恩耐不住性子,沒好氣的大吼:「我聽你在放屁!都滾遠點,沒看到有人受傷還不趕快讓他去休息!」
「啊,二少主您好弱,居然要武祭司幫您背傷患回來。」
「咦好像是個男人欸?」
「噢噢噢二少主難道是會娶個二少夫回來嗎?」
萊恩的額際浮現青筋,拳頭剛才差點對年幼的族人卯下去。
「去你的,二少夫你個大頭鬼啦……!」
「矽蕥!」萊恩頓時閉嘴,立刻閃到一邊,果不其然,自家大哥立刻補上自己的位子,笑臉盈盈地看向女子。
萊恩已經體驗過好幾次被強硬從矽蕥身側擠到邊邊角角去,他早習慣主動讓位,不然就必須被大哥賞巴掌了。
「矽蕥妳終於回來了……這誰?」
大少主看到未婚妻背上一團黑球,臉也瞬間跟對方髮色一樣黑,手一伸就想把人從愛妻身上拔下來。
愛八卦的群眾:「來了來了,大少主的吃醋發言。」
矽蕥無言的看著大少主,輕輕嘆口氣,躲過大少主的手,不卑不亢。
「大少主,這人您碰不得,必須盡快給月神大祭司診治。」
戀人什麼時候違逆過自己的意思?還是為了一個男人,這讓大少主心情更差了,怒斥。
「這人我碰不得妳就能背著了?萊恩!你都讓你嫂子做什麼!你不會來扛啊!」
萊恩翻個白眼。真的是躺著也中槍。
「她堅持要自己扛,你以為我打得過武技主啊?」以為他不想扛啊?要不是怕對方真的被自己體力不支給弄掉下去,他也想自己扛啊,他又不是不負責任的人。
「大少主,您別鬧了。」矽蕥嚴肅瞪向外貌英挺帥氣的男人,淡淡開口:「這位從罪人谷跌到別院結界附近,二少主撿到的……」
察覺未婚夫完全沒聽她講話,只顧瞪著搞事情的弟弟,矽蕥一怒,一急不由得脫口罵了未婚夫。
「卿恩!這位很重要,我沒和你開玩笑!」
卿恩第一次被未婚妻這麼怒吼,怔了怔,自知理虧的收回放肆態度,小男人模樣準備跟在矽蕥身邊陪她去見月神大祭司。
「卿恩,麻煩幫我轉告族長,我先去月神大祭司那裡……就是你去,有萊恩陪我就行了。」
卿恩悻悻然又瞪了自己胞弟一眼,才委屈的去找父親。
矽蕥狠狠吐口氣,無奈看向笑容戲謔的二少主,才緩了心中的複雜情緒。
「走吧,這位的身體實在虛弱,盡速找月神大祭司診治。」


他迷迷糊糊張開眼,身下溫暖的觸感讓他感到熟悉,天有些冷,他不由得收手抱緊,有些捨不得放開。
有個聲音從耳膜傳入,他愣神後發現是女孩子的嗓音,才頓悟自己正靠在一個女孩子的背上,不由得掙扎起來。
女孩帶著厚繭的手掌擦過他的手臂時,他微微瑟縮,仍舊無法習慣和人的碰觸。
女孩……還是女子呢?他瞇著眼,透過白綾,朦朦朧朧的視線,幾秒後便放棄,任憑女孩子把他放在一處椅上,還細心在膝上蓋毛毯,他用指腹摩娑柔軟布料,嘴角輕輕上揚。
又是奇妙的聲調和語言,他抬頭,知道時間已經過了許久,連常用語都不再是當初他學習過的語言,那天聽到的,恐怕只是妖精語殘存的幾個語詞。
所以這個族群是妖精的後裔嗎?還是混血呢?
他木著表情,不太想理會對方,只是持續用指尖攥揉毛毯。
模糊目光中,他看見女孩的手抬起,輕輕的、幾乎感受不到的力道碰了白綾,根本連肌膚都來不及感受,要不是他長久不曾被碰觸,敏感至此,他也不會知道女孩碰到了白綾。
這次他沒有閃過,他想,他大概知道女孩的意思。
沉默幾秒,他抬起有些無力的手,非常輕柔的、輕柔的,顫巍巍地拆開腦勺後的結。
一圈、兩圈……他閉著眼,感覺到無數道光刺在眼皮上,灼熱得讓他難受,但外表仍是一貫的平靜。
有人翻過他的手腕診脈,又放了一枚冰涼的晶石在他的掌心,他聽到無數驚呼,晶石被拿走了,七嘴八舌的雜音伴隨好幾隻把他從椅子上抓起的手,他發現自己無力抵抗。
他苦澀的抿唇,也懶得再抗爭什麼,被眾人扶著、簇擁著到另外的地方去。
拐咿厚重的悶聲,刺痛他昏沉的腦袋中,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在被扶著走的路上昏了過去,不過,這似乎也沒什麼好意外。
他一抬眼,便看到這是一個寬敞乾淨的祭廳,在最前頭是個平台,顯然是祭壇之類的,祭壇的中央,有個面朝向門口、面朝群眾的人,靜靜站在那裡。
那是一名面容姣好,黑直長髮如瀑垂地的女人,她的雙手交錯在胸前,雙腕彎曲,雙掌心面互朝向內,就像捧著珍貴寶物,眼睫緊閉,右眼眼角處卻有微微突起,晶瑩剔透的水鑽反射著光芒,流露出她的悲傷。
她一身華貴,身上飾品卻十分簡單,除了頭上象徵權力的鑲紅鑽金絲縷軟冠,從兩側耳前垂下的水藍色長流蘇,僅有脖子上,幾枚大小不一的水藍晶石用紅繩串起,晶瑩透澈的乾淨美麗的項鍊。
他被幾名男子扶到祭壇上,恍然不覺旁人目光,對走近身邊的祭司毫無反應,只是癡迷的望著女子。
她沒有看向他,直挺挺佇立在那兒,尊貴、高潔、驕傲,卻因那一顆淚珠而瞬間讓人異常憐惜。
那是尊美麗無比的雕像,雕刻了女子最動人的年華。
他的嘴唇顫了一下,頓悟了什麼,臉上慘白一片,他默默低下頭,不再端詳女子的外貌。
雙手的顫抖卻無法停下,連腳趾也開始抖動,膝蓋打顫,手臂發冷,最後甚至連呼吸都不順暢,左胸心臟處像有隻掙扎的刺蝟想從內部向外蹦出一樣,很痛。
有個聲音大叫,打斷了祭司模樣的人的誦讀。
他微微側頭看向好奇圍在祭壇下方的人群,看見那名照顧他幾天的清秀青年正盯著他,察覺他的不適,想衝上來,可是被背他回來的女子給攔住。
女子朝青年搖搖頭,接著目光轉回來看他,又帶上在那個小院子裡、他十分不解的擔憂神情,讓他突然有點想笑。
他沒想到在末日時分,還有個人願意為他魯莽,還有個人願意為他擔心。
女子掉淚的畫面又浮現在他腦海,他狠狠閉上眼。
啊,啊啊……
他怎麼也想不到……
祭司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誦讀幾聲,接著轉化了語言,不整齊又零散的發音,讓他知道這對祭司來說也十分艱澀。
可對他是如此熟悉。
「崇高的妖師之母,玥神啊,在此與您祭祀,向您祈求,予此人降下福賜吧。」
他抬頭,看到每個虔誠而乾淨的眼神盯著那尊雕像,脹熱感蔓延了眼眶。
啊,啊啊,還有人記得妳呢,冥玥。
於是,身體不由自主動了。


矽蕥攔著怒氣沖沖的萊恩,剛才的複雜不安又突兀撞入心中。
她的視線不敢從遙遠那個脆弱的身影離開,哪怕未婚夫緊緊握著自己的手,不滿的拉著她。
哪怕如果被尊敬的族長、夫人事後詢問,現在的她也要護著那個人。
她的視線跟著對方抬頭的舉動,落到了雕像上,以前從未發現異樣,如今一看,矽蕥不由得一楞。
她怎麼從未發現雕像的身分呢?
這座雕像是千年前實力鼎盛的大祭司親手打造,容貌和記憶中的紫袍女人不太一樣,可是那個氣韻、驕傲、上位者的霸道,卻渾然天成,更遑論祝禱詞如此明白表示了。
但壺夏族是雪野家的末裔,怎麼又會祀奉妖師一族?
千年前的大祭司……
她聽到祭司用生澀的語調念著她終於聽得懂的語言,來不及細想,一股充沛靈力波動漫過她身邊,讓她一震。
「矽蕥!妳剛剛有沒有感覺到?」萊恩立刻抓緊她的手,瞪大的眼睛寫滿不可置信,有些語無倫次。
「這麼強勁的靈能……我從來沒感受過……這是……?」
身邊的族民們也像炸開的鍋爐,沸騰了。
「啊、啊啊!」
「天啊,是神蹟!」
「是月神大人,月神大人降臨了!」
一群人從中心開始往祭廳最外圍,呼拉拉地全部面朝祭壇跪下,無比崇敬趴俯在地。
卿恩扯了扯矽蕥的手,錯愕看著千百年來第一次發生的事。
「這是……什麼?」
他們看見月神張開眼,深邃黑色眸子看向從椅子上離開,走近祂的纖瘦人兒。
那滴從未落下的水鑽早已落地碎成粉末,仍有不停歇的淚水從祂的右眼流出,化成無數晶瑩的水鑽落在地上,碎成龐大的靈力波動,一圈一圈向外不停震動這片土地。
矽蕥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景致,和旁邊兄弟倆一樣完全不明白錯過了什麼。
餘波盪漾的充沛靈力,終於在月神的淚水流乾時,停止向外震動,可他們還來不及鬆口氣,大規模靈力反潮瞬間把三人壓制跪地,矽蕥只來得及護住萊恩,可怖的靈壓直逼而下,他們完全支不起身,甚至有幾個身體較虛弱的族民扛不住,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潮靈力終於停歇,矽蕥從萊恩身上挪開,看了看身邊和自己一樣勉強支起上身的卿恩,抬頭看向祭壇中央。
月神大祭司暈倒在地,月神雕像仍維持張開眼睛的模樣,唯一不同,大約是佇立於中央的那個瘦弱身影,舉手投足間充滿了絕對力量,看一眼都讓人心生畏懼。
偏偏對方抬眸的眼神,那麼無助且徬徨,充滿傷痛。
矽蕥看見那個人朝雕像跪下,狠狠磕頭,咚咚咚,沒有一個族民敢抬頭看一眼,寧靜偌大的祭廳每個角落都聽得到他的磕頭聲。
矽蕥好想叫他停下,嗚噎的哽聲卻逼得她只能摀住口鼻,忍住淚水。
她終於知道,那座雕像,封存的不是僅存的信仰,而是相隔十多萬年、沒能傳遞的感情。
千年前的大祭司又是用什麼的心情,為了「他」打造這麼一座雕像?
而她終於想明白,千年前的大祭司,很有可能就如此永遠錯過了。
再也看不到當初尋找整整一世紀的至親。
末日來臨,光榮時代的靈魂復甦者,死後靈魂便進入沉睡,直到世界再次開始。
這是規則,是世界訂下的既定規律。




他趴俯在地,長久未曾感受的溫熱液體滴落在地上,在地上暈開一圈又一圈的碎花。

── 這便是世界,對他最後、也是最殘酷的懲罰。




--TBC
作者: 上官唯    時間: 2017-2-9 10:11
大大,最後拜託寫HE好不好因為前面都虐這麼多了怎麼不可以讓漾漾來個快樂大結局呢,就算所有人都死了也沒關係只要大家最後有團聚就好,真的
作者: 櫻漾    時間: 2017-2-11 12:54
大大好~我是新讀者~矽蕥就是米可蕥對不對!為什麼直到這一篇還是這麼悲,害我一直哭個不停,求求大大寫個HE
作者: 霧貓    時間: 2017-2-20 22:11
作者你好~~我也是新讀者~~
拜託HE吧!讓大家相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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