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見我

標題: (一部完)【合文.奇幻】聖夜月物語-第一部+外篇 [打印本頁]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2 19:31
標題: (一部完)【合文.奇幻】聖夜月物語-第一部+外篇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5-9-4 14:23 編輯

聖夜月學園,人類與非人類異能者的學園。
述說著學校發生的種種日常以及非日常的故事……

序曲

碰!
一個重物摔落地面發出了沉重的聲響。

辦公桌前,原本背對著門口的金髮男子轉過椅子面向來人。
男子一對和髮色相同的璀璨眼眸現在正凌厲的瞪視著前方。
「這位是……」男人皺眉,質問著來人。
大概是因為剛剛扛著重物的關係,來人還在大口地緩和著自己的氣息。
來人有著一頭長及腰部的柔順白髮,纖細的四肢看起來連自己的重量都無法支撐住。
喘過幾下,來人行了個五指禮後發出堅定卻柔和的嗓音回應道:「報告!返校途中遇到的!」
「……所以就把他搬回來了?」男子依舊皺著眉鎖。
「是!」
「身為會長還一個人撿了個男人回來做什麼?」他挑眉,對於對方的行為表示不解。
「校長,請讓他入學。因為他很可憐。」
「……」校長金色的眼眸掃過躺在地上的黑髮男子後,回望著來人,說道:「剩下的我自己處理。」
聽見這句話,會長的雙眼閃爍著璀璨的紅光:「是!」
無法掩飾這份興奮般,會長飛快地再行了個五指禮後便離開現場。

看著會長如風一般的離去,校長將注意力轉向沉睡的男子,腦中浮現許多的想法。

──*──*──*──*──


「庫洛葳爾,我的孩子。」
在黑暗的空間中,一名身穿黑袍的年邁長者坐在華麗的椅子上,看著佇立在眼前的少女,那是他唯一的繼承人……雖然,分家不太需要所謂的「繼承者」。
畢竟,死神一族的主要掌權者是在本家,分家頂多是輔佐本家。

「庫洛葳爾,妳能夠明白為父的心意嗎?」
「明白。」庫洛葳爾微微欠身,回覆道:「這一切,是為了家族的未來。」
「孩子,你……會憎恨為父嗎?憎恨為父將妳送進本家那裡,妳明明……」
不等長者說完,庫洛葳爾輕輕地跪在他身邊,撫摸著他充滿皺紋的手,說道:「我不會怪父親的。這是我的責任,為了家族,我願意奉獻一切。」
聽到此話,長者緊緊擁抱自己的孩子,顫抖地撫摸她銀白的髮絲,哽咽。

和父親道別後,庫洛葳爾在家族領地內的教堂中接受祝福後,便前往她即將要輔佐的對象所在之處──死神一族的本家下一任領導人,艾維莉亞.戴斯,也是聖夜月學園的學生會副會長。

庫洛葳爾提起行李,出發前往學園。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2 19:32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5-8-7 14:55 編輯

第一章──前夕

這幾天正是來自各地區的人們前往學院、在宿舍整理隨身物品的日子。而這些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入學典禮所做的準備。
由於學校的宿舍安排是採用「先到先選」的方式,所以對於一些早到的人們來說是可以提早更換室友以及選位的好機會。
而今天就是開學典禮前的最後一天,基本上大家陸陸續續的抵達這所名為「聖夜月」的學院。
更重要的是,大家也陸陸續續的決定好這需要相處很長時日的室友了。

關於室友夥伴什麼的,庫洛葳爾其實不是那麼在意。
因為她來到這裡的主要原因是為了增強實力,好讓自己能夠從眾多分家候選人勝出。

所以……是誰都無所謂。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眼前緊閉的大門。
出現在少女正前方的是片閃耀著金色太陽光輝的大片落地窗。窗邊淨如白砂的窗簾正隨著晨風搖曳著。
放眼望去,整間寢室都是以白色為基準色調去設計的……
金色的眼眸快速掃過房間,發現這裡面放著兩個單人床,且中間以屏風隔開,形成兩個空間。
對於這樣的設計,庫洛葳爾其實還挺喜歡的。因為她需要私人的空間。
她當下選擇靠窗的床位,在經過另一個床位時,因為好奇心使然,她探頭進去,想知道自己的搭檔是誰?是個什麼樣的種族?
“是誰都好,只要不是本家或是其他分家的人……”她由衷的祈禱著。
床區內依舊整齊,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人動過的樣子。
又或者……其實這邊的床位其實還沒有人?畢竟旁邊並沒有放置任何私人物品。
「人還沒來嗎?」庫洛葳爾低語道。
接著,便直接往靠窗的床位走去。
庫洛葳爾將行李放在床邊,開始將衣服、私人雜物等等用具拿出來。將衣服放進屬於自己衣櫥裡,接著,拿起一套乾淨的修女套裝和盥洗用具往浴室走去。
一路上舟車勞頓,她想先泡熱水澡,讓精神和身體放鬆。

就在轉身背對房間角落的那刻,少女感覺到脖子後面有股視線正盯著她。

“有殺氣!”
庫洛葳爾內心暗叫不妙,因為手上並沒有能夠保護自己的武器,她都放在床邊啊!

“是其他分家的人嗎?”她從握住藏在袖口的暗器。
“先下手為強!”一個迴旋,將手裡的暗器往視線方面射出。

少女出手後才發現背後的視線竟然是來自少年肩上的黑色獵隼。
「嗶耶!」
獵隼像是在威嚇般大大的張開翅膀。然而這樣的舉動似乎一點也沒有吵醒少年的跡象。
少年依舊蜷縮在角落一動也不動。

“不好!”
這時才發現對方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眼前的少年並不是死神其他分家的人,但是暗器已經射出去了。
「鴉!回來!」庫洛葳爾大聲命令。只見,已經飛出的暗器在一瞬間減弱速度,且在空中變化。最後打在少年身上的,是一隻烏鴉。
烏鴉在庫洛葳爾的指揮之下振翅,飛回她的身邊,停在肩膀上。
顯然眼前的少年像是一點也沒感受到剛剛的危機般仍閉著雙眼在養神。
少年頭上的那對山羊角是惡魔的證明,顯然這就是剛才少女驚慌的主要原因。不只是山羊角,少年身後的翅膀以及尾巴也一起證明了這點。
庫洛葳爾用手指安撫烏鴉的情緒,同時觀察著少年的動作。
雖然說眼前的少年並非是敵人,但是她依舊提高警覺。
畢竟,現在眼前的少年很有可能是她的室友。重點是,她,庫洛葳爾,死神一族分家眾多繼承者之一,是個女人。
她嚴重懷疑校方的腦袋。
此時,少年似乎有點動靜。
眼前只見少年翻了個身,然後……

沒有然後了。

庫洛葳爾發現少年只是翻身,便稍微鬆口氣。
但是,她發現一個問題:她想洗澡,但是她房間裡有個熟睡的男人!
「唔……」庫洛葳爾有點苦惱的看著她的室友。
“我是不是該把他搬到裡面的床位上?可是要是他突然醒來怎麼辦?”
她將目光轉到少年肩上的獵隼,心想。
“不過,我只要一接近,牠就會攻擊吧?”
「鴉,幫我看著,我要用浴室,別讓任何人進來。」

「嗶耶?」少年肩上的獵隼像是感覺到什麼,沖著庫洛葳爾叫了聲。
在浴室裡的少女正享受著熱水澡,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的騷動。
門外經過一陣推擠碰撞聲後,寢室門被瞬間打開並用力的關上,隨後用力的抵住門。
「借躲一下!!」
擅自闖入的紅髮男子為了大過門外用力撞擊的聲音而吼著。
「別再讓老子看到你!!」
隨著這聲回應,門外終於沒有了聲音。

正當紅髮男子鬆一口氣時,守在浴室門前的烏鴉突然對男子進行攻擊。
「誒、誒!?」紅髮男子發出錯愕的聲音,並同時揮舞著雙手想揮開不斷攻擊的烏鴉。隨後更為了躲避這迷你空襲而打算跑進浴室。

「鴉?怎麼了?」
庫洛葳爾這時發現門外的動靜,匆匆忙忙的從浴缸起身,圍上浴巾。

「什麼?鎖住了!!」
毫不猶豫地,紅髮男子用力破門而入。

看見浴室的門板碎屑在空中飛舞,庫洛葳爾完全傻眼。
“怎麼回事?”
她緊緊抓住身上的浴巾,臉上不知道是因為熱水還是怒氣而漲紅。當她注意到眼前出現一抹紅髮時,放聲尖叫:「給我滾!」
同時,烏鴉也從房間內取來庫洛葳爾的武器。

武器比起庫洛葳爾想像中還要更快的送到她的手中。

隨即不等庫洛葳爾做出反應,紅髮男子就在空中被爆打三拳後,向後邊走廊飛出。
一對黑色的惡魔翅膀在庫洛葳爾面前張開,而翅膀的主人則背對著浴室。

庫洛葳爾呆愣的看著手裡的武器──她的寶貝電鋸,又呆愣的望著黑色的背影。
「你……」她一手抓著浴巾、另一手緊握著電鋸。
眼前的黑髮少年走到幾近昏厥的紅髮男子旁,然後一把用力從衣領處將他拖起。顯然被拎起的紅髮男比起他自己還要高,舉在空中的右手顯得特別吃力。
紅髮男子雙手反射性的將雙手緊握住少年的右手。

「……讓我出去。」

這句話並不是在空中懸吊著的男子說的,居然是從少年口中說了出來。
對於少年所提出的要求,紅髮男子一點也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什、什麼…意思……」

「我才不管是什麼意思。」庫洛葳爾冷冷地說。

她四周的氣流瞬間加快流動,隱約發出破空之聲。烏鴉這時也從房間飛進來,停在她肩上。
「你們兩個,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

突然燃起的鮮紅色火焰讓少年鬆開了右手。趁少年滅火的同時,紅髮男子風也似的逃了出去。
「……」少年看了下男子剛逃出去出口後就再次往房裡走進去了。
少年離開浴室後,發現烏鴉帶著電鋸緩緩的飛入靠窗的床區。
看見近窗的床區已經有了其他人的行李,少年楞了下就走到另一個床區、繼續窩在地板上。
剛剛離開過的獵隼也窩上少年的腦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了。
烏鴉放下電鋸後,從衣櫥叼了一套乾淨的修女服往浴室出發。
沒過多久,庫洛葳爾便穿著修女服出來。
一出浴室後,便直接往少年的床區走去。
感覺到少女接近的氣息,少年又再次縮了下身體,直勾勾望著少女的眼裡充滿了警戒以及憤怒。

“瞪什麼啊!”
庫洛葳爾注意到這個不友善的眼神時,心裡很不高興。
「……」所以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只見少年對於少女的瞪視一點反應也沒有,依舊故我的繼續瞪視著少女。
庫洛葳爾意識到這樣大眼瞪小眼是一點意義也沒有,而且,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下次,不准在我泡澡的時候闖進來!」她惡狠狠的指著少年說。
「……」少年低頭眨了下眼。
在被少女斥責後,少年似乎也意識到:不做任何解釋就這麼瞪著對方看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
像是想通般,少年用銳利的眼神注視著庫洛葳爾:「……妳可以出去這裡嗎?」
庫洛葳爾眉頭一挑。
「不用你說我也會出去。反正我必須去向艾維莉亞大小姐打聲招呼才行。」接著,便推開房門離開。
烏鴉則是振翅,停在她的床區。
一時之間,由於少年並沒有聽懂少女的話而楞在原地。等意識到以後,少女已經出了房門。

「!」在注意到少女的烏鴉依舊在房內以後,少年感覺到了一股「發現一線生機」的興奮感,很快的跑到烏鴉旁:「可以幫我找個白色長髮的人嗎?」
「……」少年發現烏鴉做出類似人類挑眉的表情。
然後烏鴉振翅,先停在少年頭上,接著又振翅飛向房門。
看見烏鴉的舉動,少年的表情用「哀莫大於心死」來形容不能再更貼切了。
「……出不去。」少年搖搖頭。
看見少年的表情,烏鴉歪了歪頭。
「嘎!」
牠叫了一聲,接著,從身上拔了一根羽毛,飛向少年,將羽毛遞給少年。
少年毫不猶豫的接下羽毛。
就在少年接下羽毛的瞬間,烏鴉立刻啄破他的手指。
羽毛染上血液後,發出淡淡的紅光。
看見淡淡的紅光,少年試著將指上的血抹到羽毛上其他的乾燥部位。

等到羽毛被血液染紅後,以羽毛以及少年為中心出現魔法陣。

看見腳下的魔法陣,少年臉色一變。馬上就丟下羽毛離開魔法陣的範圍。
少年順利離開魔法陣的範圍,看來染血的羽毛是這個魔法陣的觸發條件。
只見,方才見過的身影從魔法陣中顯現。
少年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來人。對他來說這好比是個在眼前發生的奇蹟,一時間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只見眼前的少女一臉茫然。
魔法陣漸漸消失。
然後,烏鴉像是邀功般的在少年身邊飛舞。
少女注意到烏鴉的舉動,氣沖沖的一把抓住烏鴉質問:「鴉!你在做什麼?差一點就定下契約了!」
少年猛然抓住「機會」的肩膀:「可以幫我找個白色長髮的人嗎?」
只見庫洛葳爾露出古怪的表情,因為她是有一頭銀白色的長髮,只不過已經綁起來。
但是,這個特徵給得太籠統了。
少年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給的特徵太隨便,只是直直的瞪著眼前的少女。
“要找白色長髮的人?如果是找我的話,應該會直接說要找我吧?”庫洛葳爾心想。
接著,她放開烏鴉。臉色有些難看的說:「你知不知道隨便搭女孩子的肩膀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如果她手上有電鋸,早一刀把他給劈死了。不過,是鴉用定下主僕契約的魔法陣強制將她召喚過來,想必眼前的傢伙有要命的事急著處理,否則不會拜託鴉。
一想到這裡,她不禁鬆口氣,要是這傢伙手上還握著羽毛,契約就會成立,她就必須事奉這個人為主人。
休想!
她才不要當一個偷窺狂的死神!

少年當然沒聽到她的心聲,只見少女的表情不斷的在變化。

少年連忙鬆手:「抱歉。」
隨即像是害怕少女再次離開這間寢室般,站在這通往門口的唯一一條路上。
庫洛葳爾看見少年就這麼擋住門口,她嘆了一口氣,問:「你要幹嘛?」
「找人。」少年語氣堅決,眼神依舊銳利,活像隻緊盯獵物的肉食動物。
庫洛葳爾眉頭一皺,問道:「你不會自己去找嗎?」
「……出不去。」
「……為什麼出不去?」歪頭。
少年想了一下,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般走到門口。肩上的獵隼像是收到什麼訊號般到一旁遠遠飛著,隨後看著自己的主人將手往門口走伸去。
噼噼噼噼噼嚓!
強烈的電流覆蓋住少年伸出去的整隻手臂,隨即將整個人向後彈飛出去,躺在少女的正前方。
「嗶耶──」
獵隼怒鳴,在失去反應的少年上空焦急的盤旋著。
庫洛葳爾看到眼前的景象,瞪大了眼。
立刻蹲下來輕拍少年的臉頰,「喂!你還好吧?喂!」
顯然一時間少年還沒有清醒的跡象。
庫洛葳爾見狀,伸手探了探少年的氣息。
讓人安心的,少年還有穩定的鼻息。
探到氣息後,她明顯的鬆口氣。接著,望向一旁著急的獵隼,問道:「小隼,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恢復意識?」
獵隼緩緩的降落在主人附近,繼續不安的踱步著。
庫洛葳爾微微皺眉,問:「沒辦法嗎?」
「嗶耶。」
獵隼以鳴叫表示回應。
庫洛葳爾皺眉,她是有辦法讓少年清醒,但是他不知道是否會對少年的身體造成傷害。「我是有辦法,但是他可能會受傷,你接受嗎?」她對獵隼說。
「嘎──!!」獵隼張開翅膀,大聲發出威嚇的聲音。
“看來是不能接受。"
庫洛葳爾嘆氣,反問:「那你要我怎麼辦?等他自己醒來嗎?」
獵隼抬頭,接著開始神經式的一邊踱步一邊點頭。
「唔……」庫洛葳爾低吟了一下。
接著,對烏鴉說:「鴉,你知道的,拿冷水過來。」
烏鴉點了點頭,接著飛往浴室,啣著一條濕毛巾交給她。
接到毛巾的庫洛葳爾就將冷水擰到少年臉上,“通常這樣應該會清醒……吧?"
「啊!?」
看來效果似乎挺不錯的,少年馬上就驚醒了。
如此快速的清醒讓在一旁看著的獵隼還來不及高興就先嚇了一跳。
剛坐起身的少年呈現呆滯狀態,似乎還在狀況外的樣子。
獵隼見狀便飛到主人頭上提醒少年回神。
像是想起什麼,少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少女。然後像是忘記要說什麼般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庫洛葳爾一掌敲了一下少年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被關禁閉是不會說一聲嗎?你是要找誰?」
「……禁閉?」少年顯然對於這個詞感到有點陌生。
沒猶豫太久,少年眨眨眼就再次恢復原來凌人的視線:「白色長髮的人!」
少年的語氣十分堅決。
聽到這個答案讓庫洛葳爾很想掐死他,但是她不能這麼做。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個白色長髮的傢伙啊?」她咬牙切齒道:「給我多一點資訊啦!」
「……」少年一臉深刻的思考後解釋:「我昏過去前只看見這些。」
「唔……」庫洛葳爾忍下想掐死對方的動作,其實,她是有辦法找到少年要找的那個人,並且將對方傳送過來。但是,她並沒有足夠的資訊去鎖定他要的人啊!
死神一族之所以稱為死神的一大原因就是可以鎖定任何目標,只要有足夠的資訊或是媒介,就能夠傳送到目標身邊或是將目標傳送過來。
「……可惡……我很不想用這招的啊……」庫洛葳爾喃喃自語。
身為一個死神,她真的真的很不想幫。但是……身為一位神職者,她必須幫助有困難的人。
眼前的少年繼續安靜等待著,畢竟自己並不知道少女到底要做什麼。
猛然間,少女揪住少年的領口,強迫少年與她眼神相接。
「你要發誓,你絕對不會把我的能力說出去!」她警告。
「我發誓。」少年認真的舉起雙手發誓著。
「名字?」她依舊揪著他的衣領,問。
「……夜狼闇月?」顯然少年沒辦法這麼快就反應過來,在說出名字之前還得思考一下才能理解少女的意思。
「夜狼闇月……是嗎?」庫洛葳爾複頌了一次,接著,她說:「接下來,我會抽取你靈魂的記憶。在過程中,請你不要反抗,運氣不好的話你可能會死。」
「……運氣不好的機率有多大?」月嚥下口水,顯得有點緊張。
「看你有多反抗我。」庫洛葳爾放開了月,接著指揮烏鴉拿電鋸過來。
「這些和那把電鋸的關係有多大?」
「不然我怎麼碰到你的靈魂?」庫洛葳爾用看著笨蛋的眼神看著月,接著她刺破手指,將鮮血滴下。
血液落地後瞬間張開血色的魔法陣。
「不過,請你放心。在法陣內,只要你不要抗拒我的力量,你就不會受傷。」她繼續說道:「這是我獨創的術式,所以拜託,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確認一下……在這個魔法陣裡,不管我受到怎樣的攻擊都不會有事?」
顯然月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這一切都來的太快了!
庫洛葳爾點頭。
「你不會感到一點疼痛,只要你不要反抗。」
她指著腳下的魔法陣解釋道:「因為我只能觸碰沒有肉體的靈魂,也就是所謂的亡靈的記憶,這個法陣的作用是將生靈脫離肉體,進入死亡的狀態。」

“……死亡的狀態嗎?”
在聽見這句話時,月的雙眼呈現呆滯狀態。
很快的他就再度恢復了冷靜,並且決定催眠自己。
「……我準備好了。」月態度堅決的說著。
“沒關係!”
“她在幫我、她在幫我、她在幫我……”

「我再強調一次,千萬、千萬不能反抗。」
庫洛葳爾舉起電鋸,大概是發現月的眼神閃爍,補充:「你可以把眼睛閉上,這樣你或許會放鬆一點?」
「謝謝,這樣就好了。」
或許是自我催眠起了效果,又或者是已經接受了在眼前發生的事實,月已經找回了自己原來的冷靜了。
“不論如何,能讓我離開這裡就行了。”
「是嗎……?」庫洛葳爾挑眉,高舉的電鋸迅速的從月的左肩斜劈而下。
而且就如同她所說,電鋸並沒有對月造成創傷。
反倒是有些許如螢火蟲般的亮光從「傷口」流出。
「……很漂亮呢……你的靈魂……」
「謝謝。」

月看著眼前的光芒,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麼正在騷動著。

「嗯……」庫洛葳爾審視著月的靈魂,漫不經心地說:「我得要稱讚你,你是第一個看到自己的靈魂還沒昏倒的人。」
「刻劃在靈魂的記憶是不會抹滅的,只是肉體遺忘了它。」她用食指輕輕碰觸月的靈魂,對它說:「讓我們看看吧,你的記憶。」
月的靈魂便慢慢膨脹,形成一個水晶球大小的圓,開始播放月的記憶。

──*──*──*──*──


畫面從黑色開始,過沒幾秒就出現了除了黑色以外的其他色彩。
在快速前進的畫面之中,出現最多的整體色調是黑色以及紅色。在看了紅色以及黑色好陣子之後,第一次在畫面裡看見屬於天空的藍色以及綠色。
不過在看見綠色沒多久之後,就又一次出現黑色畫面了。
經過幾秒,畫面出現了一閃而過的白色後,又黑屏了好幾秒。
最後,畫面裡再次出現白色以及短暫的紅色之後就結束了。

庫洛葳爾眼尖看見除了黑紅兩色之外的記憶,便調動魔法陣,讓月的記憶回到天空的藍色那裡,再開始以正常的速度讀取。

畫面出現了藍色的天空。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空漸漸染上一抹淡淡的紅色。在紅色出現時畫面顫動了下。隨後有隻手很快的抹上畫面後,帶了點血色再次出現在畫面上。
畫面定格在手上幾秒後就向下轉動到與地面平行的距離。隨後開始將畫面搖搖晃晃的往身後帶。
出現在前面的是一條通往聖夜月學院的某條小路,由於不常有人走這裡,地面並不是很好走。
呈現在眼前的風景漸漸染上越來越深的紅色且開始慢慢失去焦點。
就在畫面即將完全失焦時,突然向左邊疾轉而過。隨即畫面被一整片白色的髮絲覆蓋住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


「你是受重傷後被抬到這裡的?!」庫洛葳爾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問道。
同時也在內心擬定好策略。
結果,她再次收到銳利的視線:「大概吧,老實說沒什麼感覺。」
「……我只是問一下而已,沒必要瞪我吧?」庫洛葳爾沒好氣的說道。
接著,她再次調整魔法陣,讓月的靈魂回到月的體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有辦法追蹤到你要找的人了。」等到靈魂歸位後,她解除了魔法陣,對月說道。
月嘴巴開一半,來不及開口做解釋就聽見自己有機會成功逃脫密室的好消息,於是低頭興奮的緊握下雙拳。顯然已經忘記剛剛自己到底想要解釋什麼了。
「不過,這次可能會請你受一點皮肉傷了。」庫洛葳爾讓烏鴉將電鋸收好,問道:「一點點小傷口可以嗎?」

割腕、放血。
月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剛剛處理過的手伸到庫洛葳爾面前。
「……很好。」庫洛葳爾有些傻眼的看著月的傷痕,但是隨即收回視線。
「那麼……失禮了。」
她一把抓住月的手,咬破他的手指。
月楞了下,感覺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麼。
然後悄悄在心裡記住剛剛執行的所有程序,想著這些知識大概總有一天會用到。
為了確保自己吸收的資訊是正確的,月覺得有必要詢問看看:「一定是要妳來咬……手指嗎?」
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月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除非你打算又暈過去。」庫洛葳爾給了一個很奇怪的答案後,放開月的手,開始詠唱死神一族的傳送咒語。
隨著咒語的詠唱,庫洛葳爾胸前十字架開始發出白光。白光越發的耀眼,她的臉色就越加的蒼白。
突然,十字架爆出白光,吞噬所有人的視線。
待到白光退去後,只見月要找的對象就出現在房間裡。而庫洛葳爾則是失去意識的倒下。
「……喂!」就在月想叫庫洛葳爾的名字時,月才發現自己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最後只好略感尷尬的喂了一聲。
“等一下至少要問問她的名字。”

「!」被覆蓋在白色長睫毛下的雙眼瞪的老大,一時之間似乎還難以回神。
一旁看著這一切的獵隼試著將之前的濕毛巾拿來蓋在庫洛葳爾的額頭上,似乎覺得這樣做就能讓她早點清醒過來。

「是不是妳把我關在這裡的?」

正在發呆的會長因為這句突然傳入耳朵的話而回神:「什麼意思?」
顯然在當下這一刻,會長還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
「……」看著這一幕,月的眼裡充滿不滿的情緒。
像是想起什麼,會長笑著做了擊掌的動作:「對了!是我把你帶到這裡的!」
顯然這句話沒有辦法讓他感到滿意,月已經準備好要用暴力來讓對方想起一切。
然而,會長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月大大起伏的情緒,仍然自顧自的說著自己要說的話:「然後啊,明天就是開學典禮了。以後你要好好的上課喔!」
「!?」月突然發現自己打從一開始就沒搞懂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直到剛才為止,月一直以為自己大概是莫名其妙就這麼被囚禁在這裡的。
他一點都沒有料到自己會收到這樣的答案。
就在月還在消化著剛剛得知的消息時,對方又繼續說了下去:「為了怕你醒來後亂跑、讓傷口裂開,所以就想說先把你『放』在這裡,順便等開學。」
「因為你傷的蠻重的,所以我預測你大概今天才會痊癒,打算晚點就來看看你的情況。沒想到你已經好了啊!」
會長自顧自興奮的分享著,而且開始有了繼續說下去的跡象。
“!!”月覺得自己有必要趕快打斷這一切,因為自己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呃,首先謝謝妳救了我。然後,現在應該沒有理由繼續把我留在這裡……」
「你要上學。」會長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開始插話:「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這裡、這所學校就是你的家。然後不用謝我了,因為以後你就要負責幫我做事,這就是代價。」
「對了!我住在……」
月發現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內,只能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聽完救命恩人的話。

庫洛葳爾的烏鴉先到她的身邊,確定她只是昏過去、身體並無大礙後,理了理羽翼,接著振翅,飛到月的頭頂上。
畢竟現在房間內有兩個男的,而牠可愛的、尊貴的主人可是個少女,誰知道這兩個傢伙會不會突然襲擊牠親愛的主人呢?
所以,停在月的頭上,除了可以確保這傢伙不會亂來,也可以確定讓白髮男待在視線範圍內。
獵隼看見烏鴉的舉動似乎感到非常不滿,立刻像是要宣示主權一般沖上前去攻擊烏鴉。
烏鴉似乎查覺到獵隼的殺氣,相當識相的,跳到月的肩膀上。
但是眼神依舊是銳利的注視會長,腳下就是月所以不用擔心,但是面對會長可就不能大意了。
「嘎!!」對牠來說,烏鴉這麼做就是在挑釁牠,因為主人身上的所有位置都是牠的!
想也不想就跳向站在肩膀上的鴉,準備再次驅趕。
只見烏鴉眼神露出煩躁,迅速的振翅高飛,離開月的肩膀。
然後緩緩地降落在庫洛葳爾身下,摘下一根羽毛。
這時,房間內起了風,將昏倒的庫洛葳爾抬起,送到她的床區。
「嗶、嗶耶──!」隼發出勝利的鳴叫聲。

當烏鴉使用風帶走庫洛葳爾時,月都悄悄的將這些記在眼裡。
不過眼前的人似乎一點也沒有在注意這些事情,只是一股腦地繼續說著自己要說的話。
終於,在月快聽不下去時,會長開始做總結了:「總而言之,我要看到你來上學、出現在宿舍,如果你逃學了你就得把你這條命還給我。清楚嗎?」
「清楚。」
這一刻,月深刻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解脫。
「好了,現在開始你就可以出去這裡了。掰掰!」
月無力的向白色身影揮手道別。

碰。

隨著關門聲,月深深的將剛剛憋了很久的氣通通吐出來。然後就到庫洛葳爾的床附近看看她的狀況。
只見烏鴉就窩在庫洛葳爾的腹部小憩,而庫洛葳爾本人則是呼吸平穩,似乎是睡得相當好,否則烏鴉怎麼可能這麼平靜的休息呢?
看見庫洛葳爾沒事,月發現自己居然覺得有種安心的感覺。
大概是不知道要做什麼,月抬頭看著天花板想了下後,就坐回一開始庫洛葳爾進來前自己窩著的位置。

然後閉上眼睛。


作者: 玟子    時間: 2015-8-3 01:20
(蹲等第二章)

日更啊,樓主是勇者。

然後......喜歡庫洛葳爾(?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3 15:22
玟子 發表於 2015-8-3 01:20
(蹲等第二章)

日更啊,樓主是勇者。

庫洛葳爾大天使 <3
這是不爭的事實((?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3 15:24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5-8-7 14:56 編輯

第二章──入學考

開學典禮會場,聖夜月的學生們陸續與自己的搭檔就座。
因為搭檔就是自己的室友,所以基本上都是同性別的,但是總是有例外。
只見換上學園制服的庫洛葳爾一臉尷尬的坐在同樣是穿著制服的夜狼闇月的旁邊。
一旁的月似乎比較在乎身上那件容易限制活動的制服,只是僵硬的維持著端坐的姿勢,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
庫洛葳爾閉上眼睛,試圖不被其他同學的視線影響。
但是,從她緊皺的雙眉以及抿緊的雙唇,就可以知道──她非常、非常在意「她的室友是個男的」這件事。
只見,燈光逐漸暗下,學生們吵雜的交談聲也漸漸消失。

「大會開始。」

「全體肅立──」
「主席就位──」
這時人們的視野裡出現一抹醒目的白。
學生會長應聲而出。
長達腰際的柔順直髮被甩在身後,會長一身就像脫色一樣,要不是那對閃著紅光的眼眸,幾乎所有人都要以為世界在這一刻失去了色彩。

當會長出現時,庫洛葳爾著實嚇了一跳。因為當時,她可是差點把生命力給賠上才把那傢伙給傳送過來的!
「沒想到居然是學生會會長……難怪精神力那麼強!」她低語,雙眉間的皺紋加深,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但是,隨即露出「遇到好對手的笑容」,金色的雙眸閃爍著不服輸的色彩。
“這筆帳我一定會討回來!否則我就把電鋸給吞了!”

「校長致詞。」
司儀的一句話重新喚醒大家的注意力。
校長說的不外乎就是在學校要好好和大家相處、認真上課之類的場面話後就匆匆退場了。
「學生會長致詞。」
不論會長說了什麼,月的臉色一直都很不好,像是回憶到某個糟糕的畫面。
就算會長說的不過是些事務性的交待,對他來說似乎仍舊是種惡夢。

等到會長致完詞後,一直安靜站在會長左後方的少女向前一步,她是學生會副會長也是死神一族本家的大小姐。
她拿起麥克風,說:「在進來學園以前,想必各位都有好好的閱讀學生手冊了吧!接下來的分班考試請和各自的搭檔共同行動。」說到這裡,她唸了一串咒語,學生們的手腕上都出現一個痕跡,但是這個痕跡只有搭檔的學生才是一樣的。
「考試內容很簡單,『活著離開這間會堂』,以上。」
不等學生反應過來,她便開口:「考試開始。」
就在副會長說完話的同時,開學典禮會場裡瞬間出現各種幻獸,像是巨蛇、奇美拉、獅鷲獸等等高等幻獸。
「每個小組必須消滅至少三隻幻獸且成功脫離會場,才算是成功入學。」副會長冷冷地說:「本校不收無法通過考試的廢物。」
在聽見副會長的爆炸性發言時,月眼裡閃爍的全是興奮的光芒。隨後更是在聽見「考試開始」的那一刻,他就迫不及待的張開翅膀,隨即消失在庫洛葳爾旁邊。
庫洛葳爾則是叫出烏鴉,利用烏鴉召喚電鋸,一個回身,順利的將一頭幻獸腰斬。
就在庫洛葳爾將幻獸腰斬的瞬間,她在左側感受到其他噴在噴在身上的、幻獸的溫熱體液。
眼見所及的是一隻隻被藍色光芒拆開的幻獸,而且還有往爛裡攪的跡象。
一時之間,會場裡充滿著肉塊煙火。
在現場的幻獸被攪爛的差不多後,在下一波幻獸出現之前庫洛葳爾終於看見月的身影。
夜狼闇月的身上似乎沒有太多幻獸的體液。由於是背對著她的,所以庫洛葳爾沒有看見出現在月眼底裡那無盡的瘋狂以及臉上異常殘虐的笑容。
隨著時間過去,幻獸的數量重新受到補充後,月再次調整方向,往幻獸衝去。
庫洛葳爾微微皺眉,她承認月是個強大的夥伴,但是……她認為現在的月有點失控。
「月!」
她喊他的名字,試圖讓他回神。
顯然眼前的煙火並沒有停下的跡象。
庫洛葳爾「嘖」了一聲,她萬萬沒想到她的夥伴居然是個這麼麻煩的傢伙!
沒常識就算了,居然還需要一個保姆!
“…我一定、一定要換室友!”
她將手腕劃過電鋸的刀刃,鮮血瞬間噴灑而出。奇怪的是,這些血液脫離常理的飄浮著。
「沉睡與冥界的亡靈啊!隨著吾之血指引,前於此地!」
隨著她吟唱著咒語,飄浮的血液漸漸染黑。
「逆天的愚者啊!隨著吾等的呼喚,消逝吧!」
語音一落,黑色的血液瞬間蒸發成黑霧,在一瞬間散開,被黑霧接觸到的幻獸瞬間化成白骨。
散開的黑霧洗過整個會場,奇蹟似的將現場所有的幻獸用一波流的方式清理得乾乾淨淨。
瞬間失去目標的月立刻就停了下來,似乎冷靜了不少。他一邊調整自己的情緒,一邊尋找著這片黑霧的主人。
看見出現在視野中的竟然是自己的室友,一時之間心情竟然有點複雜。

見到月顯然是想起「冷靜」兩個字該怎麼寫時,庫洛葳爾說話了。

「夜狼闇月,下來。」

這語氣平靜得不像話,就連應該是十分有情緒的金色眼瞳也變成完全沒有感情。
空中的身子稍稍定格了下後,空中的影子立刻抵達庫洛葳爾的身邊。
然後,庫洛葳爾就再次收到了月銳利的視線。
但是她完全不想去管他的視線。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就這樣落在月的臉上。
收到這巴掌的月一點也無法理解出現在眼前的狀況。
「……下次、只要還有下一次,就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
庫洛葳爾從制服上撕下一條布,將手腕上的傷口包紮起來。
「走了,我們已經通過入學考了。」她的語氣仍然是相當的平靜。
說完,便完全不理會月,逕自走到會堂門口,開門離開。
「……」月思考了好一會,才依依不捨的離開這再次混亂起來的會場。

跟上眼前室友的腳步。

──*──*──*──*──


出了會場的庫洛葳爾首先被學生會長攔了下來:「哎呀?昨天我有看到妳,妳考完了嗎?」會長柔聲問著。
只見庫洛葳爾瞪了會長一眼。
剛出來就撞見這一幕的月很想迴避眼前的一切,可惜「噩夢」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像是沒看見庫洛葳爾不友善的反應,會長轉頭進一步把月攔了下來:「過來一起參與吧!」
「……」月當下的心情用「欲哭無淚」來形容再不為過了。
但他也只有前去加入話題這個選項了。
會長溫和地笑著再次向庫洛葳爾搭話:「住在這裡還習慣嗎?」
「謝謝會長大人的關心。」她微微鞠躬,說道:「請容我失禮,方才的考試中,我不小心受了傷,容我的搭檔陪我去醫護室治療。」
「……這樣啊?不過我沒有辦法答應妳的要求喔。」會長微笑道:「我得先借一下妳的室友,所以妳得一個人去醫護室了。抱歉啦!」
語畢,會長雙手合十、露出「深感抱歉」的表情。
庫洛葳爾依然是欠身的姿態說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月是我的搭檔,按照學生手冊,『通過入學測驗後,搭檔必須一起行動。』,為了不觸犯校規,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要求。」
語畢,便拉著月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沒幾步路,會長就再次攔下兩人。
會長抓住庫洛葳爾受傷的手後,手上發出了治癒術的澄澈綠光。
「失禮了,我該先介紹下我的名字。我叫做夜明。」
說完,夜明放開庫洛葳爾的手,做了個微微欠身的動作:「我很欣賞妳對夥伴的堅定情誼,不過我可不是在徵求妳的意見,這可是我早就和妳的那位夥伴簽訂好的條例呢!」
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在會長的眼底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庫洛葳爾微微皺眉地望著自己剛受到治療的手腕,「謝謝會長,但是……」

「庫洛葳爾!」一個女聲打斷了她。

庫洛葳爾回頭,看見冷著一張臉的副會長。
「艾、艾維莉亞大小姐……」
剛剛一直保持緘默的月這才想起自己完全忘了要問室友名字這件事。不過現在看來自己也沒有親自詢問的必要了。
夜明笑而不語,擺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架式看向來人。
艾維莉亞完全不正眼看庫洛葳爾以及月一眼,向夜明欠身,道:「會長,第一階段的能力考試已經結束了。」
「接著測第二階段吧。」
夜明看了眼庫洛葳爾:「然後幫我把他們倆的成績給我留一份。」
然後當著他們的面繼續說著:「我很期待你們之後的表現。」
說完之後,就像剛剛發生的小衝突都只是幻覺一樣,會長踩著信步就這麼離開了。
「是。」艾維莉亞應聲道。

等到夜明走遠後,艾維莉亞直起身來,深藍色的美眸掃向庫洛葳爾與夜狼闇月。
「你們兩個,跟我來。」她的語氣聽不出感情,卻透露出不准違抗的氣勢。
「……是。」庫洛葳爾低下頭,回答。
月也默默跟上眼前兩人的腳步。

──*──*──*──*──


「可以請你們解釋一下剛剛是怎麼回事嗎?」
艾維莉亞坐在辦公桌前,優雅的端著紅茶。深藍色的視線停在桌上的學生資料,問著桌前端坐著的一男一女。
夜狼闇月的眼神依舊不改銳利,一如既往的直視著對面的艾薇莉亞。一點也沒有要回答問題的打算。

因為其實就連自己都解釋不清楚剛剛發生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一旁的庫洛葳爾也同樣沉默。
艾維莉亞拿起羽毛筆,在資料上書寫,頭也不抬的繼續說:「第一階段考試的時候,誰可以解釋一下嗎?」她的語氣有些不耐。
只見庫洛葳爾緊咬下唇,最後放棄似的說:「我召喚了亡靈軍隊。」

啪!
艾維莉亞握斷手中的筆。
庫洛葳爾被嚇得肩膀跳了一下。

「妳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給我再說一遍。」
原本在一旁靜靜聽著的月並不是被庫洛葳爾所說的話嚇到,而是被她的反應給嚇到了。
庫洛葳爾縮起肩膀,雙手緊緊抓著衣擺。
「妳竟然召喚亡靈的軍隊出來?」艾維莉亞重重的拍桌,怒吼:「妳把本校全體師生的命當成什麼了啊?」
「就算是想要得到高分通過考試也沒必要拿大家的生命開玩笑!」她怒視著低頭不語的少女:「我對妳很失望,庫洛葳爾!死神一族不需要不會拿捏分寸的人,我以為妳的表現會更好,看來是我看錯人了!」
庫洛葳爾完全沒有替自己辯解,良久,她只說了一句話:「……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在這一刻,月真的覺得自己走錯地方了。

就算校規有規定「搭檔必須一起行動」但是習慣和規定真的是兩回事。月明白自己恐怕會很久才能習慣「和夥伴一起行動」這件事,尤其還要看著自己的搭檔在和別人處理家務事。
這些讓月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反應,只能繼續維持一貫的「不友善」表情望著副會長。
艾維莉亞看見庫洛葳爾一句話也沒反駁,便坐回座位上,命令道:「你們可以走了,考試結果之後會通知。」

──*──*──*──*──


跟在庫洛葳爾身後離開辦公室的月順手把門帶上,然後靜靜看著庫洛葳爾想要去哪裡。
只見庫洛葳爾佇立在門外,背對著月,不發一語。
但是可以清楚看見她顫抖的肩膀以及緊握幾乎要出血的雙拳。
月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他的面前出現這樣的情緒,面對這樣的狀況月著實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下意識的,月拍了下庫洛葳爾的肩:「謝謝。」
偏過去的臉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庫洛葳爾顫了一下,顯然是被嚇到了。
她哽咽道:「……你為什麼會那樣?」
「……哪樣?」
月一點也無法理解庫洛葳爾突然問出的哽咽話語。
庫洛葳爾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雙眼,然後……
冷冷的對月說:「…不要隨便碰觸女孩子的身體,這是基本的禮貌。」
「……對不起。」
“所以不能夠碰所謂女孩子的身體嗎?”
“因為這是禮貌……”
月開始覺得自己會在這所學校裡學到很多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
心裡小小的興奮了一下。
「還有一件事。」庫洛葳爾回過身來,金色的眼瞳直直的注視著月,認真無比的說:「對於死者,請給他應有的尊重。」
「在殺死對方時,請給他一個痛快;對方死亡之後,也不要毁屍滅跡,讓他死得漂亮一點。」
「嗯……」月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而內心則是開始思考。
“痛只是一瞬間應該還好,切碎不算漂亮嗎……”
月開始往奇怪的方向想著,但他本人一點也沒有覺得這樣思考不妥。
「嗯。」
庫洛葳爾點了點頭,問:「月,那麼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聽到這個問題,月本來越想越遠的思緒瞬間被拉了回來。
「……什麼怎麼辦?」
但好像還是沒有進入狀況。
庫洛葳爾給他一個白眼,說:「你要去找夜明嗎?他不是有事找你?」
月的臉瞬間黑了一半:「嗯,要吧……」
庫洛葳爾沉默一陣,問:「你知道去哪裡找他嗎?」
「嗯。」月點頭,隨後就往宿舍的方向前去了。
庫洛葳爾看見月知道會長的所在地後,便默默的跟上去。

──*──*──*──*──


「喔呀?居然自己跑來找我?真是有心。」
意外看見來訪的是不久前才見過的兩人,夜明顯得心情很不錯。
會長開心的看著月,無視站在旁邊的庫洛葳爾:「本來只是想找你聊聊,不過看到你們感情這麼好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拆散你們吶。」
月僵硬的笑著當作回應。
庫洛葳爾沉默不語,只是在一旁順著鴉的羽翼。
「既然這樣,我看今天你就和夥伴一起在學校到處逛逛好了。畢竟之後你會比較常待在我身邊。趁現在多瞭解一下對方也不錯。」

接著,夜明把一個疑似白色項圈的東西丟給月。
「戴上。」
「……」月接住項圈後一時半刻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颯!
一個破空之聲,將月手上的項圈斬成兩半。

「呵呵呵,會長大人真是幽默啊。」庫洛葳爾輕笑道,但是眼底未見一絲笑意。
「哈哈哈哈!」
「妳可真保護妳的夥伴啊,庫洛葳爾。」
夜明的話中充滿笑意:「居然不忍心看自己的夥伴戴上項圈嗎?」
這次,夜明起身親自將另一個白色項圈交到庫洛葳爾手上:「不如由妳來幫他戴上吧?」
會長臉上雖然笑著,但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看著這樣畫面,月的心情實在複雜。他沒有辦法理解現在充斥在心裡的情緒是什麼。
但最後還是不打算做任何的掙扎,就這麼默默瞪視著眼前的兩人。
只見庫洛葳爾露出笑容。

唰!

毫不猶豫地,用風將項圈撕裂。

「……」再次聽見項圈被破壞的聲音,夜明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他看著庫洛葳爾:「哼哼,很好……」
接著夜明慢慢逼近待在一旁愣愣看著這一切的月。
月心中的不詳預感讓他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庫洛葳爾臉色一沉,鴉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內心,全神貫注地注意著會長的動作。
庫洛葳爾一個箭步,擋在月的前面。
“……我一定要換室友……”
她不知道第幾次的這樣告訴自己。
“……不然,再多條命都不夠我用!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被這個蠢蛋月給害死!”
看著擋在月面前的庫洛葳爾,夜明露出對這一幕頗有興趣的表情。這也讓剛剛從會長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帶著滿滿惡意的話語:「吶,我說庫洛葳爾。妳真的沒有必要為了這小子付出這麼多啊。」

「他已經造成妳夠多麻煩了。」

「我可以幫妳換掉室友喔?」夜明再次將笑容掛回臉上,但眼裡那滿滿的惡意仍然沒有消失。
「!」庫洛葳爾著實愣了一下。
“是啊……我……為什麼要為了那個笨蛋月付出這麼多?”
她抿緊雙唇。
“為了他把這個混蛋會長找來搞得自己昏倒、為了他而召喚亡靈差點賠上全校的靈魂……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聽見夜明的話,月想起那時庫洛葳爾給他的巴掌。
那個時候他並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被打。但在那之後,根據副會長所描述的來想,庫洛葳爾在現場施放的法術是一種很危險的法術。

她沒有理由幫自己這麼多!

想到這裡,月將遺落在地上斷裂的項圈撿起。
然後戴上。
大概是不習慣這個表情,月露出僵硬的微笑:
「抱歉,給妳添麻煩了。」
然後默默站在夜明身後,背對著庫洛葳爾。

看到月的動作,庫洛葳爾傻眼了。
然後,她似乎聽見「啪嘰」一聲,心中一股無名火燃起。
她一把拉住月的肩膀,強迫他面對自己,然後一拳往月的臉上揍過去,力量大到月整個後退撞上夜明。
「你這個卑鄙無恥、蠢到極致的漿糊腦袋給我聽好!」
不等月動作,她直接揪住他的衣領。
「誰准你擅自幫我作決定的?你知不知道隨便猜測別人的想法、幫別人作決定是很無恥的行為?你哪隻耳朵聽見我有嫌過你了?」
她放開了月,說道:「如果……如果這真的是你那個漿糊腦袋思考過而作出的決定……我不會阻止你。」
「……抱歉。」月頭也沒抬的就回應這麼一句。
“就是因為妳從沒嫌過我,所以我不能讓妳這麼繼續下去。”
一旁的夜明看著眼前的一切露出滿足的笑容,眼裡盡是殘虐。
不等庫洛葳爾反應過來,夜明馬上接話:「我給妳一天的時間好好去挑一下妳的室友,在今天之內反悔都沒有關係。等妳決定好之後再告訴我。」
「現在妳可以離開了。」
「……」庫洛葳爾對於月的態度感到心寒。
“為什麼…你要這樣作踐自己?”

「…我不需要新的室友。」庫洛葳爾淡淡的回答,接著,慢慢地走向門口。
在推開門離開之前,她回首,瞪著夜明,說:「所以,不要擅自給我安排新的人,否則,我是不介意好好的當個『死神』。」
金色的眼瞳第一次流露出濃濃的殺氣。
「夜明,我警告你,如果我今天之內沒看見我的室友回來又或是我的室友身上還戴著那個可笑的項圈,就算你是學生會會長,我照樣會來取你的命。」
說完,便離開了。


後來回到宿舍的庫洛葳爾在歷經約莫四個小時的等待後,終於在晚上十一點四十七分時盼到自己的室友。
月用他那扭曲不自然的笑容一邊對庫洛葳爾說著「我回來晚了」、一邊揮舞佈滿魔法刻印的左手臂。

一種拿命來賭的「生命誓約」。

庫洛葳爾看見月左手的咒文,嘆了一口氣。
“回來就好……雖然沒有項圈了,但是還是多了一些東西,不過,總比項圈好……”
「歡迎回來。」她說:「我能問一下那個是怎麼回事嗎?」
“如果,那是你自願的,我沒有話說,但如果是夜明強迫的……”
一想起夜明那輕蔑的神情,金色的眼瞳透露著殺氣。
月沒有回答,只是沉著臉轉過頭去不看庫洛葳爾。
對於他的反應,庫洛葳爾也猜到個大概,但是她還是希望能夠從月的口中得知答案。
「不想說的話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她起身,拍了拍月的肩膀,說:「時間不早了,快睡吧!明天還有課呢,晚安。」

接著,便回到自己的床區,在入口設下男性禁止進入的魔法陣後,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月愣愣的看著庫洛葳爾離開的位置,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放上剛剛被拍過的地方。

“……我值得妳做這些嗎?”
月默默在心裡想著。

──*──*──*──*──


水晶球正發出淡淡的光芒,裡面照映的,是一間宿舍。
住在裡面的學生是今天剛進學園的新生,而且是以相當漂亮的成績入學的新生……只要無視這對男女的性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不過,這女的還挺有危機意識的設下禁制咒。

艾維莉亞淡漠地觀察著。
“……庫洛葳爾,妳的心太軟了……”
只見水晶球裡的男性駐足好一會兒後就像開學一樣走到牆角縮著。唯一不同的是這裡並不是靠窗的床位,因為如今靠窗的床位已經有另一個人待著了。
一個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人。

艾維莉亞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是他的關係……嗎?為了一個陌生人?太天真了。”
她關閉水晶球的影像。
“死神不需要同情心、不需要憐憫、更不需要所謂的夥伴。”
“因為我們是死神,總是看著身邊的人一一死去。這些情感會成為妳的拌腳石的。”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3 20:05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5-8-7 14:57 編輯

第三章──第一堂課

庫洛葳爾有點傻眼的看著手中的課表……
旁邊月在掃下課表之後已經準備好要去上課了,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門。
好像沒有注意到一旁傻眼的室友。
「嗶嗶──耶!」像是感染到主人的情緒,隼也變得很亢奮,拍著翅膀在主人附近兜圈子。
相對於月的迫不及待,庫洛葳爾可是感到一陣寒顫……
“是能力分班的沒錯吧?應該是這樣沒錯吧?”她開始冒冷汗。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課程看起來這麼簡單?是入學考試成績很差嗎?”
一想到這裡,庫洛葳爾立刻否定。
“不可能!那個漿糊腦袋殺了那麼多隻,成績怎麼可能難看……”
“……我記得……似乎有個第二階段的測驗……”
一想到這裡,庫洛葳爾的臉幾乎黑了一半。
整裝完畢的月看見庫洛葳爾依舊沒有動靜也開始覺得怪怪的。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庫洛葳爾?要遲到了?」
「誒?」庫洛葳爾回過神來,看了一下時間……
「月,我們第一堂課是幾點?」她問。
「八點十分。」月不假思索的回答庫洛葳爾的問題,依舊用那萬年不變的銳利視線認真地看著庫洛葳爾。
聽到這個答案,庫洛葳爾又看向時鐘:八點整。
「月,你會傳送術嗎?」
她一個彈指,身上的衣服立刻換成平時的修女服,銀白色的長髮也在腦後綁成雙馬尾。
「不會。」
“但是可以保證自己不會遲到。”
聽到月的答案,她垮下肩膀。
「好吧……我知道了……」
她向月招招手,說:「過來,我叫鴉用召喚術把我們召喚過去。」
「我可以自己去。」不等庫洛葳爾反應過來,月就留下關門聲離開了。
庫洛葳爾可真的沒想到月會直接走掉,不過,聽到月有辦法後,她深深的覺得自己似乎太小看自己的室友了。
“唔……看來我太小看這個漿糊腦袋了。”
接著,她調動了風,腳底下出現了魔法陣。
最後在綠色的光芒中消失。


月從落地窗抵達教室的時候就看見了早他一步抵達的庫洛葳爾。
“我在想什麼?”
“剛剛為什麼要走門口?”
“宿舍裡不能飛啊?!”
月在心裡咆嘯著,另一方面也覺得自己輸給了庫洛葳爾而感到扼腕不已。

看見月的出場方式,庫洛葳爾又再一次的覺得自己真的太小看月了。
“我在想什麼?居然忘記這個漿糊腦袋有翅膀會飛了……”
「……抱歉,我忘記你有翅膀,可以自己趕過來了。」庫洛葳爾向月道歉。
月只是瞪視了庫洛葳爾一眼,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看來他生氣了。”
庫洛葳爾接受到月的瞪視,直接認為月是因為自己小看了他而感到不高興。
“也是啦,如果是我的話也會生氣的。”

這時,從遠方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
接著,一隻美腿踹開了門,一位身材姣好的美女走了進來。
她頭頂上有一對毛絨絨的耳朵,屁股上有一條毛絨絨的尾巴,穿著白色小可愛,外面套著一件皮革外套,穿著牛仔熱褲,腳踩著高跟馬靴。
她相當有自信的站上講台,向座位上的學生們宣布:「歡迎各位來到聖夜月學園,能來到這裡,就代表著各位是新生中的佼佼者。我是你們的班主任,羅賓漢,是個狐妖。」
月的尾巴不住地左右甩動,似乎等不及要上課了。
羅賓漢撥了撥酒紅色的頭髮,同樣是酒紅色的眼瞳掃過學生名單。
接著,她把名單丟在桌上,開口:「其實,我對於你們沒有什麼興趣,我負責的課就是今天的戰鬥自修。」
「反正……」她懶洋洋地說:「希望我記住你的話,就讓我看看你們的實力吧!」
然後,她一個彈指,教室的外觀開始產生變化,原本的課桌椅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超級寬敞的格鬥場地。
「這裡是我創造的對戰模擬系統,在這裡面就算受到致命傷也不會真的死掉,所以自己分組練習。」
準備衝上去的月在起身張開翅膀的時候一愣,然後轉過身很認真地瞪著庫洛葳爾看。
庫洛葳爾注意到月的視線,感到十分困惑。
她問道:「看我幹嘛?」
隨即,她想起考試的時候……她似乎打了月一巴掌……
「……」她沉默一陣,接著嘆了一口氣,說:「……不要太超過就好。」
「……不能怎麼樣?」
月到現在還是沒有想清楚當初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總覺得自己還是問一下比較保險。
「雖然說他們不會死,但他們不是幻獸。」
庫洛葳爾召喚出電鋸,淡淡地說。
「如果你把他們碎屍了,他們是不會重生的。」
她啟動了電鋸,眼神漸漸地變得冰冷。
「如果,你想要好好的戰鬥,就保留他們完好的身體……」
接著,她漸漸地變得毫無生氣……就像個死人一樣……
「如果……你只是想……單純的享受殺戮的快感……」
在金色的眼瞳完全失去溫度前,庫洛葳爾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你……最後的對手……就會是我了……」
接著,一個回身,用電鋸劈開了來自背後的攻擊。
「……我是……不會放水的……」

看見庫洛葳爾動手,月也從背後抽出兩道藍色的弧形刃,後再次消失在原地。
不遠處的戰鬥開始加入了更快節奏的金屬撞擊聲──雖然不久之後就變成了疼痛的咆嘯聲及呻吟聲。
這些金屬撞擊很有節奏的每兩、三下撞擊就換了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撞擊。每個被撞過的地方是一片片在地上或是翻滾、或是低吟的傷患。而他們的傷口開始漸漸有了加深、加重的跡象。

面對眼前耍暗招的對手,庫洛葳爾基本上是相當看不起的。
她淡漠的說:「向神懺悔吧。」
接著,腳下一個蹬步,以相當快的速度與偷襲她的人拉近距離。
庫洛葳爾毫不猶豫地揚起電鋸,想回敬對手。
不過,挑戰她的人很靈巧地向後對了幾步,因此,只有受到一些的皮肉傷……雖然不致死,但是可以見骨了。

「嘿!」
一道熟悉的紅色身影從旁插入,一片紅色的閃電刀刃擊中庫洛葳爾電鋸的刀身。架開後,大方地站在她面前:「嗨!」
來人頭上的一片火紅異常醒目。
眼前的竟然是昨天闖進來的人!
「抱歉昨天突然跑進去,我不知道裡面有人。想說大概是卡住了。」
「相信我,我沒有看到妳披浴巾的樣子!!」
「……看來,你已經充分的向神懺悔了。」
庫洛葳爾冷著一張臉,再一次的舞動著電鋸。這次,她瞄準的是對方的脖子。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眼前的男人發出難聽的慘叫聲向後連滾帶爬的迴避,接著用奇怪的姿勢向庫洛葳爾拋出手中的紅色閃電,想來個突襲看看。
只見一道黑色帶有翠綠流光的影子迅速的將紅色閃電擊落。
就在他震驚之時,庫洛葳爾的電鋸已經掃向他的頸項。
「願神……赦免汝的罪孽。」
紅髮男子在脖子被電鋸擊中後突然露出微笑。

紅髮男子算準庫洛葳爾在劈砍的那霎那如果沒有收手將會受到致命傷。
所以在庫洛葳爾擊中自己的脖子時雖然感到意外,卻還是露出得逞的笑容。

原來剛剛紅髮男子一口氣扔出的並不只一片閃電,男子巧妙的利用視野死角將第二把武器拉出弧度後投出。

颯!

一道破風之聲襲來。
只見黑中帶翠綠的流光再一次的衝擊紅色閃電,但因為速度不夠,只能將它擊偏原本的軌道。
不過這麼一來,原本庫洛葳爾會受到的致命傷便大大的減弱了。
紅髮男自信笑著的臉上隨著被斬落漸漸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原因不是來自於被擊歪軌道這件事,而是來自於在集中庫洛葳爾前就碎裂的紅色閃電──被一道藍色閃光擊碎的、自己最自豪的紅色閃電!
在看見庫洛葳爾下手將一個人砍了以後,月馬上就回去自己第一個砍傷的對象開始補刀、讓那些人停止呻吟。
藍色閃光像是跑馬燈一般重新往剛開始閃過的地方順時針重新放出閃光。

「願汝的靈魂,在主的懷裡安息。」
庫洛葳爾淡然的看著身首分離的對手,在胸前畫了十字。
接著,她轉過身來,恰好見到月解決掉最後一個人……
“看來……我真的是你最後的對手了呢。”
她緩緩地闔上雙眼,當再次睜開時,已經見不到金色的瞳仁,取而代之的是毫無瑕疵的、純粹的黑。
月待在原地轉了轉頭看看四周,今天的情緒似乎挺穩定的。
應該說今天壓根就沒失控過,甚至可以說是冷靜的有點過火。
在確定沒有其他人可以砍了以後,就面對庫洛葳爾坐下了。
庫洛葳爾……這個時候應該叫她「死神」會比較適合,死神對於眼前月的舉動完全的不理解。但是也不輕舉妄動,因為在死神的獵殺名單中並沒有眼前的男人的名字。

羅賓漢意味深長的看著兩個學生的舉動。
“哼哼哼!接下來……你們會怎麼做呢?”
她抬頭,看著天花板。
“那個腹黑的會長和那個冷冰冰的副會長應該也在哪裡看戲吧?”
“呵呵呵呵!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月銳利的視線緊緊鎖定在庫洛葳爾身上,就像是緊盯獵物的鷹將背後的翅膀保持半開的姿勢。身後的尾巴則是在等待什麼般不疾不徐的甩動著。

「……」
黑影緩緩的降落,停在死神的肩上。鴉只能用相當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主人,又望向月……幾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月。
「嗶耶!」
隼像是要回應鴉的哀求,比起月先衝動的向庫洛葳爾衝了上去。
「喔?」羅賓漢抬高了眉毛,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有好戲可以看了,惡魔對上死神嗎?雖然說他們兩個好像沒太多的夥伴意識。不過,面對已經拋棄情感的死神……惡魔小子,你會怎麼做呢?”

面對獵隼的衝擊,死神只是稍微往旁邊避開。
「鴉,我知道你不想,所以你可以選擇觀戰。」死神輕聲的對著烏鴉說。
只見鴉相當為難的看著主人,振翅,飛向一旁觀望。
相較於待在原地的月,隼實在很不平靜。獵隼一副「非要你死」的態度不斷嘗試著衝撞……鴉!
鴉一點都沒有想要戰鬥的意思,所以面對獵隼的攻擊,牠只能閃避。

“哎呀!居然是寵物的戰鬥啊!”
羅賓漢對於這樣的情形相當的傻眼。

死神也注意到鴉與隼之間的狀況,「似乎……有相當礙事的東西呢?」
對準牠們的方位,死神伸出食指與拇指,做出槍擊的手勢,並且在食指聚集風的元素。

風聚集著。

月像是等待已久般,讓手中的藍色弧形刃在原地留下一道細長的冷藍色光芒。
在空中順風前進的身影看起來像是兩道規則的藍色弧形水道。
只是這水道在一瞬間就到達庫洛葳爾伸手的那一側,由上而下準備將庫洛葳爾的身子分成三等分。
風彈瞄準空中的鴉與隼發射。
而發射風彈的手臂也從肩膀被閃耀著藍光的刀刃斬斷,血液瞬間噴灑而出。
死神淡漠地看著自己的斷臂,接著,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封住斷臂的傷口。
純黑的眼睛浮現一串符文,「獵殺名單修正。新增名單。靈魂代碼:4195。靈魂名稱:夜狼闇月。危險等級:S。」
接著,腳重重的踩地,將自己如箭矢般的向月逼近,用剩餘的手操控著電鋸,往月的腰橫劈過去。

空中交戰的鴉與隼在風彈飛至的那一刻很有默契的一起避開風彈。隨後隼就再次往鴉的位置衝了上去。

另一方面,在劈中庫洛葳爾手臂後,月明顯遲疑了一下。
這幕情景讓月有種強烈的既視感,甚至讓他看見過去發生的每個細節。
在月眼前,他看見的是一個拿著西洋劍向他劈砍過來的同胞。
同胞殘酷笑著的嘴裡唸著月這輩子最無法忘懷的話語──

──「打從一開始我們之間就沒有信任,」
──「從頭到尾我們就只是互相殘殺的敵人罷了!」

眼前的這幕對月來說太過驚悚,以至於一直到被庫洛葳爾的電鋸斬入自己的腰部都有了一定的深度以後,月才反應過來。
隨後月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放開手中的武器、面無表情的徒手抓住即將完全沒入身子的電鋸,另一隻手則猛然伸出利爪向眼前的人撕去。

“……妳的心太軟了……"
“……死神必須拋棄一切的情感……"
“……妳太讓我失望了……"
“……死神不需要夥伴……"
“……如果妳要獵殺的對象是妳的夥伴……"
“……妳有辦法揮下那一刀嗎……"

“……庫洛葳爾,做為一個死神……"
“……妳的心……太軟了……"

眼前的利爪撕向了死神。
她完全沒有迴避,硬生生地吃下這個攻擊。
「……我果然……做不到……」僅存的手顫抖的握著電鋸,已經沒有繼續劈砍的力氣了。
黑色的瞳落下了淚水。
「……月……」

「……對不起。」

月手中的利爪毫不留情的撕裂了眼前人影的身子。

羅賓漢帶著看不出情緒的淺笑,望著最後一個學生化成光點消失在戰鬥模擬系統之中。
「恭喜你了,惡魔小子。」她露出笑容,說:「你成功地殺死『敵人』了呢。」
“敵……人……”
月雙眼無神的看著眼前漸漸消失的光點。腦海裡繼續重複著夢魘般的話語:

──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盟友,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是敵人!

在本應該是羅賓漢站立的位置出現了那讓月深感厭惡的人影。
「呵呵呵呵,」人影傲視著眼前的月:「來吧,讓我們享受下最後的這一瞬間吧!」
「呃啊啊啊!!!」月怒吼著,化成一道失速的黑色影子向羅賓漢衝上前去。

隨後,徹底的失去意識。

「哎呀!」羅賓漢看著突然就失去意識的學生,「看來……我有幾個問題學生要處理了……呢。」
她一個響指,戰鬥模擬系統逐漸崩解,回復為原本的教室。
在教室內,學生們有些呆愣的坐在位置上,似乎完全不清楚剛才自己怎麼突然就被傳出系統……
“這些應該是被惡魔小子秒殺的吧?”羅賓漢猜測。
有些學生則是扼腕的神情,似乎是在可惜自己沒有戰勝對手。
“這些……是和惡魔小子有對上幾招的人……嗎?有前途。”她露出讚賞的微笑。“那麼,這三個……”羅賓漢的目光掃向失去意識的三人。
“紅色閃電是被死神小妹「殺死」的嗎?紅色閃電擁有高超的技巧,多加磨練的話會變成相當危險的刺客吧?”
“不過,傳送出來後居然失去意識……看來死神小妹有心靈攻擊的才能啊。”她看向都受到庫洛葳爾攻擊的兩人,在心中評論著。
“最後,惡魔小子嘛……”她勾起嘴角,“難得的素材啊!就像一杯水一樣,滴入染料就會被染色。現在好像已經被染上一些顏色了吧?”

「現在,自習。」
羅賓漢丟下一句話後,便右手扛起死神小妹,左手抱起惡魔小子,尾巴捲起紅色閃電,往醫護室前進。

“惡魔小子,你可要慎選朋友喔……否則,最後你只會剩下黑色。”

──*──*──*──*──


「誒誒誒誒誒誒──?!」
紅髮男子從醫護室床上跳起來就開始大聲吼叫,大概是還沒從之前已經有段時間的戰鬥中回過神來。
在看清楚這裡是哪裡的時候,紅髮男子朝自己的脖子抹了一下又一下,直到確定自己的脖子沒有斷掉之後才放心的跌坐回床上。
「喔!還挺有活力的嘛。」坐在一旁的羅賓漢笑道。
「誒?老師?」紅髮男子像是想起什麼般急急的問著:「啊啊!該不會剛剛我說的話老師都聽到了吧?事情絕對不是那樣,老師不要誤會了。我真的沒有看到、不、我沒有在別人洗澡的時候跑進去看的嗜好啊說真的……」
「原來你有這樣的嗜好?」羅賓漢驚訝道。因為在剛才的課上,她真的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對了,紅色閃電。」羅賓漢用下巴指了指另外還倒在床上的兩人,說:「報上你的名字,還有,如果你認識他們的話也報上他們的名字。」
「呃,我叫做亞暗,他們的名字我不知道。不過我還是要澄清我自己真的沒有這樣的嗜好。既然老師剛剛可能沒有聽到,那大概就是我多慮了,所以老師請把我剛剛說的話都忘掉吧!」
「亞暗?算了……」羅賓漢擺了擺手,說:「那麼,紅色閃電,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選擇死神小妹當對手?」
「選她當對手?」亞暗的臉上寫滿錯愕:「我只是想和她說謝謝讓我躲進她的寢室、順便和她說聲抱歉而已,沒有要把她當對手或是和她交手的意思。雖然最後我覺得她還是一點都不想接受我的道歉……」
羅賓漢挑眉。
接著,她換了一個坐姿,伸手拿了桌上的啤酒,問:「是嗎?那……說說你的武器吧!你的武器有什麼特別之處?」
「啊啊,武器嗎?我一直很──喜歡閃電,所以我就弄了一把閃電形狀的武器。講到武器就會想到要砍人、砍人的話就會染上血,所以我就乾脆把武器弄成紅色的。」
「基本上不管事什麼樣的武器,我覺得它的利度是最重要的。這對武器不是我要說,它是我見過最威力、最具有魅力的一對紅色閃電!」
“……結果只是個幼稚的孩子……”羅賓漢在內心嘆了一口氣。
「那麼……被死神小妹殺死後,你有看到什麼景象嗎?」她問道。
「我該看到什麼嗎?」亞暗愣愣的問著。
聽到亞暗的回答,羅賓漢將口中的酒全噴了出來,驚訝的反問:「你什麼都沒看到?」
“竟然什麼都沒看到?這小子……紅色閃電有抵抗心理攻擊的能力嗎?”
羅賓漢不禁笑了出來。
“這小子……挺有兩下子的呢。”
「沒有,完全沒有、什麼都沒有。」

叩叩!

窗戶傳來一陣敲擊聲。
羅賓漢望向窗口,只見一隻烏鴉停在外頭,正用著鳥喙敲擊著玻璃。她起身,為烏鴉打開窗戶,烏鴉投以感激的神情,揮動羽翼,停在庫洛葳爾的胸前。
“……是死神小妹的使魔嗎?”
像是回應著羅賓漢的疑問似的,烏鴉從口裡吐出一個白色的光球放在庫洛葳爾胸前的十字架上。就像魔法一般,光球滲入十字架中。
“那個光球是……死神小妹的情感?”
羅賓漢皺眉。她大概可以知道為什麼那個冷冰冰的副會長會這麼冷冰冰了,一定是把情感整個丟掉了,丟到想要找也找不回來的地方了。

在烏鴉飛入的同時,在附近潛伏已久的隼也趁隙衝入室內,然後窩在月的脖子附近整理自己的羽毛。
羅賓漢看著兩隻鳥的動作,內心猜測著,或許因為牠們避開了死神小妹的攻擊所以才沒有什麼大礙。
「死神小妹和惡魔小子究竟是受到什麼樣的衝擊啊?」
她有點不耐煩的看向時鐘,「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沒起來?」
「老師,」在一旁看著月睡臉的亞暗臉上寫滿認真:「那個時候我把武器丟出去是有著『一定能擊中』的十足把握的。不過奇怪的是,我的武器卻閃了下藍色的光就被打碎了!!」
亞暗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月繼續大吼:「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武器,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那個時候是想要掩護這個女生的!」
「所以說……老師,」亞暗語氣鄭重的繼續說了下去:「我可以拿他的武器來研究一下嗎?」
「可以呀。」羅賓漢笑著說:「只要你不怕到時候你的脖子會真的斷掉。」
「……誒?」亞暗愣在原地。

「唔……」
在一旁的病床上發出一聲悶哼。

「嗯?」羅賓漢轉過頭來看,發現是庫洛葳爾好像清醒了。
「喔?妳醒了嗎?死神小妹。」
「嗚……」庫洛葳爾吃力地扶著額頭,撐起身體,臉色相當蒼白的坐起身,問:「這裡是……?」
這時候的庫洛葳爾瞳孔的顏色已經回復成原本的金色了。

「醫護室。」羅賓漢搖著尾巴,問:「妳還好吧?死神小妹。」
庫洛葳爾搖了搖頭,問:「……月……他在哪裡?」
「月?」羅賓漢頓了一下,然後「哦!」的一聲,回答:「惡魔小子就在隔壁的病床上,還沒醒來就是了。」
聞言,庫洛葳爾往月的病床上看去,發現月還在昏迷中……
「……真的……很對不起……月……」說著,眼眶又泛起淚水。
「啊啊,」不等庫洛葳爾反應,亞暗就先過去拍了下她的肩:「抱歉打擾妳了,那個啊……可以問下妳的名字嗎?」
庫洛葳爾回過頭來看著眼前有些面熟的男子……
「你是……那個變態?」庫洛葳爾眼神掃過他的脖子,說:「抱歉……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我是庫洛葳爾,我是……」她頓了一下,似乎有點不喜歡自己的身分。
「……我是……死神……」
「誒?死神啊!感覺超帥的欸!!」
「幸會幸會、我叫做亞暗,是個立志要當劍術教練的人類。然後啊我不是變態,當初發生的事全──都是誤會!那個時候是因為有隻烏鴉一直在攻擊我,所、所以我想到如果用水沖的話牠應該會避開吧!畢竟鳥類碰到水的話羽毛會變重、不方便飛行,我總不可能拿我自己的火去烤了牠吧……因為既然是在宿舍,我相信牠一定是有人養的,所以隨便用火烤好像不太好……」
“……很帥……嗎?”
庫洛葳爾露出苦笑。
「啊啊,我一定要告訴妳。妳那個時候真的超帥的!!」亞暗越說越激動:「當初我把我的閃電丟出去的時候,我還在想妳一定會選擇避開來、放棄攻擊我咧,結果妳一點都沒有猶豫,馬上就直接把我往死裡砍。那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樣子真的實在是太帥了!」
「妳怎麼會做這樣的選擇啊?我真的超好奇的!!」
「……」庫洛葳爾垂下頭來,試圖回想當時的情形…「……我……」
「因為那是……命令……」她皺眉,在腦海中拾取那時的心情…「我必須……殺死你……」
「我必須……依照著獵殺名單獵殺靈魂……可是……」
說著,淚水滑落。
「可是我、我做不到……我沒辦法揮下那一刀……」

這時,鴉飛到庫洛葳爾肩上,用小小的頭蹭著她。
「鴉……」她楞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相當柔軟,「謝謝你……」

「……」亞暗想了一下:「可是啊,我最後頭還是被妳砍掉了欸,小姐。」
「而且到底是誰命令妳一定要砍掉我啊!」顯然亞暗還是沒有搞得很懂。

啪!

羅賓漢一掌從亞暗的後腦打了下去,說:「閉嘴,給死神小妹休息一下!」
接著,以拎小貓的方式抓起亞暗的衣領,把他放回他的病床上,然後把庫洛葳爾壓回床上。
「妳還是躺平比較好。」她笑道。
被弄回床上的亞暗一點都沒有想要閉嘴的意思:「欸欸欸,老師這妳就有所不知了!聊天可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啊!!」
只見羅賓漢壓住亞暗的肩膀,一臉笑容充滿殺氣的逼近他,壓低聲音說:「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閉嘴。」
亞暗馬上閉緊嘴巴,向著羅賓漢快速交叉著雙手。

「嗶耶!」羽毛整理到一半的隼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月猛然從床上坐起。
像是剛剛做了個很長的噩夢,月全身冒著冷汗,兩眼空洞的直視眼前空無一人的冰冷牆壁,在床上大口喘著。
羅賓漢也被月這麼大的動作嚇了一下,她回頭才注意到她第三個問題學生也清醒了。
「醒了?」她拿起桌上早就調好的藥劑遞給月,說:「喝了它,你會覺得好一點。」
其實藥劑她調了兩瓶,不過因為另一個看起來非常有精神所以就沒給他喝藥。
月沒有接過藥劑,只是一臉警戒的退到了醫務室最接近窗口的角落,並預備好隨時要衝飛出去。
他空洞的神色顯示出他還沒有從自身強烈的幻覺中恢復過來。
「嗶──」
喊到一半的隼在現場的所有人反應過來前就化成一絲黑煙後、憑空消失了。
「唉……真的是……」羅賓漢癟了癟嘴,抱怨道:「怎麼一個比一個還要麻煩?」
“使魔也消失了嗎?惡魔小子的情況很不妙啊!幸好我有兩瓶藥!”
羅賓漢眼神一緊,身後的尾巴突然展開變成九條,接著,有三條尾巴堵住月的退路,四條尾巴則是抓住月避免他逃跑,剩下的兩條尾巴是機動用。
羅賓漢立刻拉近自己與月的距離,左手瞬間掐住月的嘴巴逼他張開,右手立刻將藥灌入他嘴裡。
出於自保,當自己的四肢被固定住時,月立刻讓濃黑色的暗包裹住眼前的羅賓漢。讓他感到錯愕的是被自己施予強烈幻術的目標竟然很快的就繼續衝了上來。
“無效嗎!”
然而接下來自己已經沒有餘裕的時間做出其他的掙扎了。
“……結束了”
月閉眼乖乖的讓羅賓漢將藥灌進嘴裡。

看見月沒有掙扎後,羅賓漢同樣用拎小貓的方式,把月放回病床上。
在月重新把眼睛打開後,他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在醫務室裡、剛剛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一些自己不想回憶的過去罷了。
想到這裡,月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隨後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快速的左右轉頭、慌張的尋找著。
「惡魔小子。」羅賓漢皮笑肉不笑的對著月說:「想對你老師我放幻術,再給我回山上修練一千年吧!」
「如果是要找死神小妹的話,她在你旁邊的病床上,她好像還蠻擔心你的。不過剛才又睡回去了。」說著,她從醫護室裡的冰箱拿出一些甜點,遞給月,繼續說:「吃吧!抵抗心靈攻擊是很耗費精神和體力的。然後,你的使魔好像是被你收回去了。」
「謝謝……」
月接過甜點吃了幾口後就想起剛剛羅賓漢說自己對她施放幻術這件事。
還沒等自己說出「抱歉」月就聯想到不久前自己親手撕裂的很可能不是他的的仇人,而是正躺在不遠處的室友──總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繼續待下去了!

非常突兀的,月就這麼從窗戶快速閃了出去。

「喂!」羅賓漢還來不及阻止,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月逃跑。
「混蛋!等會還有課啊!」她跑到窗邊對著即將消失的影子怒吼,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到:「我要記你曠課──!」
在羅賓漢說到「曠課」兩個字的時候,空中的影子突然像是受到什麼衝擊一般震了一下,隨後就垂直向下掉落在距離醫務室不遠處的地方了。

“……”看到這樣的情形,羅賓漢有些傻眼,但她還是把話說完:「想離開可以,寫一張請假表格給我。告訴我你要去哪?還有什麼時候會回來?記得簽名。」接著,她從醫護室的抽屜拿出一張表格。
「填完之後記得在你自己寫的時間點回來,回到『這裡』。」她指了指醫護室,然後把請假表格放在窗台上。
但是,她後來想了想。
她的問題學生雖然看起來蠻有精神的,但終究還是個傷患……
在腦海中轉了一圈後,羅賓漢也從窗口跳了出去,完美落地後,走到月的身邊,把他扛在肩上後,又從窗口跳回醫護室。

羅賓漢過去的時候可以看見月緊抓著自己的左手臂在地上翻滾著。在被扛回醫務室的路上,月仍舊在瘋狂的掙扎、嘶吼,直到回到醫務室以後才停止這一切動作、癱軟在羅賓漢的肩膀上。

「……我說,惡魔小子你是抽筋了還是怎樣?」
羅賓漢把月放回病床上,把請假單遞給他,說:「左手讓我看看。」
只見月的左手原來的黑色符文變成了鮮血般的顏色,但摸起來卻沒有溫度。
「……我說,惡魔小子你是招惹到誰啦?」羅賓漢皺眉,說:「這個誓約咒是相當高級的儀式法術啊,除非是施術者同意,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解除掉這個了。」
她撥了撥頭髮,說:「這個先不管,你如果要請假就把這個填一填,我就准假。」
「……如果你想稍微離開久一點的時間……」酒紅色的眼睛掃過一旁熟睡的少女,繼續說:「我可以給你一個任務,你就可以離校一小段時間,不過這任務是有點難度就是了。」
「嗯,我去。」月順手把剛剛拿到的假單寫完後交給羅賓漢。
看來是不打算在這裡留久一點的時間了。
羅賓漢點了點頭,指著亞暗說:「不過你必須暫時和這小子搭配,因為一個人去真的太危險了。」
「誒誒!?我也可以一起去啊?」亞暗似乎很興奮:「太棒了!我可以大展身手了!」
「我們一定會是個超強的團隊!!」
看見即將要合作的隊友是這樣頭腦簡單的人,月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這次的任務內容是幫我找這個的材料。」羅賓漢拿起空藥瓶,說:「人魚的眼淚、獨角獸的鬃毛和魅魔的媚咒。」
「如果你們有辦法從其他學生身上拿到是最好,但是……」她瞥一下月,說:「我相信你們會比較想到校外闖闖。」
「這三個種族除了獨角獸外,另外兩個脾氣會比較古怪一點關於他們的資訊圖書館裡都有。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
看見兩個學生沒有意見後,羅賓漢便唸出任務委託的咒文。
接著,在月以及亞暗的手掌心浮現一個藍色的印記。
「這是學園通用的委託印記,有了這個就可以自由出入學園。任務完成後記得找我消除印記,否則超過期限是會受到懲罰的。」
解說完後,羅賓漢便露出微笑,說:「祝你們好運。惡魔小子還有紅色閃電,你們不在的時候我會好好照顧你們原本的搭檔的。」
再次確認過手上的藍色印記後,月馬上就出發前往圖書館。

「誒?等等我啦!我的新夥伴!!」於是亞暗也吵吵鬧鬧的追上去了。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4 19:35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5-8-7 14:58 編輯

第四章──人魚

聖夜月不愧是精英學園。
羅賓漢所謂的圖書館可是指有八層樓高的大樓。
裡面的資料小從學園創建史大到禁咒典藏,要有什麼就有什麼。
「哇啊──果然還是超壯觀啊這裡……」
亞暗像是來旅遊的旅客一樣在圖書館四處張望、甚至跑動。
「……」
看著這一幕,月決定徹底的假裝自己不認識他──雖然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

「……在圖書館請安靜……」
一個看起來有點半透明的老頭幽幽的出現在亞暗的身邊。

「唔啊!!!」
亞暗發出慘叫聲:「有鬼啊啊啊!!」
顯然當初自己入學前做的心理準備還不夠,畢竟這裡應該什麼樣的生物都有才對。然而現在亞暗正因為準備不足,所以馬上就被嚇到了。
「呵呵……」老頭笑了笑,說:「……兩位是新生吧?難怪不認識老夫……」
「老夫是阿帕奇……是圖書館管理員……順帶一提……老夫還活得好好的……」
其實月本來打算要表示自己並不認識旁邊這位吵鬧的傢伙,不過在考慮到這傢伙是自己未來一個月內的夥伴後,月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講出來,因為實在是太傷人了。
「阿啪嘰不是幽靈嗎?」亞暗在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幽靈之後就開始繼續那永無止境的問話活動:「而且到底為什麼要用狀聲詞來取名字啊?感覺你爸媽好像很奇怪欸?」
“……看來這傢伙不只吵鬧、話聽不清楚、講話還超討厭的!”
月在心裡默默的再次將自己與亞暗之間的關係畫上N條線隔開,然後再次體認到有庫洛葳爾當室友是件幸福的事。
“……又想到她了。”
月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累,不管是在身體上還是心靈上。
「小朋友到老夫這裡有什資料要找嗎?」阿帕奇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的無視了亞暗的問題,看著一旁的月問。
「要找關於取得人魚眼淚、獨角獸鬃毛、魅魔媚咒的方法。」月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又巧妙的不提起隔壁的這位是自己的夥伴這件事。
只見阿帕奇眉頭一挑,接著,從月的身旁冒出一團煙霧。
「……穿過老夫的煙霧……就可以到S級幻獸資料庫了……」阿帕奇露出和藹的笑容,提醒:「小朋友們要小心啊……S級的幻獸都很有個性的……可別吵架了喔……」
說完,半透明的阿帕奇只留下通道後,就化成煙霧消失。
「謝謝。」月說完就直接穿過去了。
「啊啊,被無視了……」亞暗臉上寫滿了「真無趣」三個字,抱著自己的後腦勺穿過去了:「掰掰,阿啪嘰!」

當月和亞暗穿過煙霧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挑高的、圓形的封閉空間。通道也在他們走過之後就消失了。
書櫃環繞著他們,但是可不是只有一圈的書櫃,書櫃有滑輪是可以移動,在書櫃前方也有可移動的梯子讓學生方便取書。
不過,因為這裡必須有通行證才能進來,所以S級幻獸資料庫裡只有他們兩人。
「喔──!」
亞暗在原地讚嘆著。
先進入的月早就開始翻閱相關文獻了。
在注意到自己繼續發呆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就湊近到月的旁邊和他一起看起書來了。
「哇塞,人魚超漂亮的!」
“……果然又開始吵了。”
在書上所描繪的人魚就如同童話中一樣的美麗。但是,在往下看的話,對人魚充滿無限綺麗的幻想立刻就會破滅。

『人魚,肉食性強烈,性情兇殘、好戰,難以溝通,因此常是單獨生活。
人魚擁有尖牙利爪,其硬度可與鑽石比擬,因此,常有人為了用牠們的尖牙利爪打造武器而不幸喪命。
特別注意人魚之歌,人魚之歌會蠱惑人心。』

亞暗看到這裡,他感覺自己心裡深處有什麼純粹的東西破滅了。
一種名為幻想的東西!
顯然月一點也不在意這些資訊,依舊一心一意的尋找著人魚眼淚的取得方法。

『雖然人魚具有強烈威脅性,但是還是有人願意冒生命危險獵殺牠們的原因無他,就是為了牠們的眼淚。
人魚的淚水是極為罕見的珍寶,具有強大的治癒力,幾乎是全世界的藥師夢寐以求的藥物。但是人魚是相當驕傲的物種,牠們甚少落淚。已知訊息是有人以嚴刑拷打取得人魚的眼淚,但是以這種方式取得的眼淚藥性薄弱。』

「……!」亞暗似乎想到什麼好主意,突然用力地拍了下桌子:「那我們就帶胡椒、洋蔥之類的就好啦!」
月大大的被亞暗的反應嚇了一大跳,還沒有回過神來亞暗就繼續接了下去:「再不然我有超多笑話可以講給牠們聽,牠們一定會笑到哭的!」
「感人的故事我也有喔!」
「……」月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是默默的把剛剛得到的資訊整理在自己準備好的筆記裡。


在月與亞暗正在圖書館找資料的同時,狐妖羅賓漢仍然是待在醫護室裡。畢竟,她中意的學生中,還有一位還在昏睡中啊!
「唔……沒人在班上顧著不太好吧?雖然有設下『只要打起架就會被電』的指令了……」羅賓漢撥了撥瀏海,決定叫出式神幻化成她的樣子去上課。

「唔……」這時,庫洛葳爾貌似有醒來的跡象。她緩慢地睜開雙眼,看著天花板等待眼睛聚焦。「羅賓漢老師……我……」
話還沒說完,羅賓漢立刻打斷她,說:「停。第一,叫我羅賓漢就行了。第二,妳在醫護室。第三,惡魔小子被我派去出任務了。」
庫洛葳爾慢慢的將自己撐起來,坐在床邊,問:「我是不是……」
「對,妳沒有殺掉他。而且,是,妳對他造成心靈攻擊。然後,沒錯,妳被他殺死了。」羅賓漢看著庫洛葳爾,直接回答她想問的問題。
聽到羅賓漢的回答,庫洛葳爾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醫務室突然來了個令人意外的訪客──
「羅賓漢老師。」夜明帶著滿面笑容走了進來:「可以請您和我一起到外面討論一些事情嗎?」
「是你!」聽見相當討厭的聲音,庫洛葳爾回頭怒視著夜明。
羅賓漢看見了夜明,她拍了拍庫洛葳爾的肩膀,要她放輕鬆一點後,笑著問:「怎麼了嗎,腹黑會長?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說嗎?」
「是也可以在這裡說沒有錯啦,」夜明笑著看了庫洛葳爾一眼:「只是我不想讓那個小妹知道而已。」
「這樣呀……」羅賓漢思考一陣,對著庫洛葳爾說:「我認為這樣比較妥當,畢竟死神小妹妳才剛醒來,還是先休息為重。」
說完,便拍拍她的肩膀,跟著夜明到醫護室外面聊聊。

「……可惡!」庫洛葳爾非常不甘心的看著剛關上的門。
“……我一定要……變得更強!"
她咬著下唇、雙拳緊握,金色的眼瞳燃起鬥志。

在醫護室外面的走廊上。
「好了,夜明小朋友。」羅賓漢靠在牆上問著:「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知道妳為什麼讓那個黑色的傢伙跑出學校?」夜明似乎不是很開心。
「黑色的傢伙?」羅賓漢又楞了一下,隨即才聯想到是指月。
「喔!你是指惡魔小子嗎?」她沒好氣的說:「他一次用掉我兩瓶特效藥,當然是要他幫我去拿原料啊!」
「再說……」羅賓漢望了醫護室的門一眼,說:「他需要好好的靜一靜,也需要一點『治療』……」她收回視線後,看著夜明說:「心靈上的傷可是比肉體上的傷還要難以醫治,我想,小夜明你應該不會希望玩具壞掉吧?」
「我可不希望我可愛的惡魔小子壞掉,所以才給他安排『特殊療法』。他們會好好治療他的。」她露出微笑的說著。
「呵呵,」夜明只是笑笑:「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讓他壞掉,為什麼不讓他就這麼壞掉?我很想看看他就這麼壞掉的樣子呢!」
夜明往校門口的方向看去,一臉倍感惋惜的樣子:「一定會很有趣的。」
「呵呵,小夜明你真壞呢。」羅賓漢搖了搖尾巴,說:「身為前任校醫的我,是不會讓惡魔小子這麼快就壞掉的。」
「不過,換一個角度來想,先修好他然後再一次毀掉,以你那個壞心眼,這樣不是覺得更有趣嗎?」羅賓漢露出邪魅的微笑。
「說的有道理。」夜明笑了出來:「所以說與其直接殺掉一個人,不如讓他生不如死是嗎?」
「喔!對了。」羅賓漢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她補充道:「可別對死神小妹亂來喔。」
「誒──這麼保護那個保母啊?」夜明似乎已經認定庫洛葳爾是夜狼闇月的保母了:「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就不好意思再對她亂來了。」
「不過她冒犯到我的話就不要怪我了。」
「呵呵呵,我會代為轉告的。」羅賓漢笑道:「不過,我會這麼提醒你,並不是保護不保護的。」她收回笑容,說:「死神小妹所屬的死神一族是掌管冥界出入口的庫洛家族喔。別說你忘了亡靈軍隊的可怕。」
接著,她伸起懶腰,說:「沒事的話我就先進去囉?小夜明這一個月就忍著點吧!」
「……」經過羅賓漢的提醒,夜明重新想起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好吧,那我也回去好了……」
像是感到無趣一樣,夜明垂頭喪氣的向背後的羅賓漢揮手離去。
羅賓漢看著夜明完全離去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小夜明呀……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身上的黑可以淡去呢?"

──*──*──*──*──


「啊──!!」亞暗一出校門之後就開始大吼大叫。
終於脫離書海的亞暗顯得神高氣爽,好像好久沒這麼自由一般。
一旁的月一點都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要不是因為羅賓漢有吩咐要一起去,月很想現在自己一個人就這樣用飛的過去了。
「月!!為什麼我們不用飛的!?」
「……因為你很重。」
「很過分欸!我才──誒?你想套出我的體重?想得美!」
“誰在乎你的體重是多少啊!”
在內心深處吶喊的月越發覺得自己真的很累。

兩個男生一出校門就見到熟悉的身影,那是當初第一階段測驗時,召喚一堆高級幻獸的副會長──艾維莉亞。
「若不是會長的命令,我實在很不想幫你們。」艾維莉亞皺眉。
「這樣我不就和她一樣隨隨便便就打開大門了嗎……」她憑空摸出一把白色巨鐮,小小聲的抱怨著。
接著,她劃開一個空間,出現了一道大門。
「過去之後就是幻域了。」她說:「一個月後我會在同樣的地方開門,如果到時候你們沒出現,那就給我待在幻域一輩子吧!」
「收到!」亞暗對著艾維莉亞隨便行了個五指禮就跟上月的腳步、穿過大門了。



一穿過大門,出乎意料之外的,亞暗馬上就喝了好幾口水……
「嗚──咕咕──!!!」
亞暗痛苦的在水裡掙扎,但在掙扎的同時卻也不忘努力往水面上游動。然而水面距離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遙遠了。
在亞暗失去意識前他似乎看到了魚的尾巴……
亞暗還來不及意識到什麼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狠拖上岸了。
「咳、咳咳咳!!呼哈!」
亞暗呈大字型躺在岸上,大口吸著地面上的空氣。
「差點、就、死了。哈哈!」
亞暗把頭轉向一邊,隨即就看到剛用力煽動、甩乾翅膀的月。
雖然內心很感謝,但是亞暗暫時還是說不出話來。

月和亞暗已經成功地來到幻域,此時的幻域已經是黃昏時刻。

就在這時,他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難以形容的視線──像是被獵殺者注視著、也像是被仇人注視著、又像是發現什麼新奇的事物而被注視著……
一注意到視線,月平靜的在原地探尋著視線的主人。
相較於月的平靜,躺在地上亞暗在感覺到視線的同時倒是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慌亂的四處張望。像是害怕自己被吃了一樣,意外的沒有大吼大叫。
『……你們是誰?』
『……是來殺死我的嗎?』
有一個好似在山巒間的回音一般的聲音,自他們的腦海響起。
亞暗明顯被腦海裡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但還是勉強穩著聲音嘗試解釋:「誒……我們是……」
「我們是聖夜月的學生,受老師委託來這裡有事想請你們幫忙的。」
月其實很擔心亞暗在這個時候口不擇言、激怒到別人。
『……騙人……』
『……每個來這的人都是這麼說……』
『……結果卻是來獵捕我們……』
那個聲音男女莫辨,聽起來是極度的不信任。
『……你們也是一樣吧?』
『……是為了我們的牙齒……』
『……是為了我們的血肉而來的吧?』
「我們一點也不需要你們的牙齒、你們的血肉。我可以用任何一切發誓在你們允諾我們離開之前,我們會一直待在這個位置、不動你們任何一根寒毛。」
「是羅賓漢老師要我們來這裡拿她要的眼淚的!」亞暗突然補充了這麼一句。
『……羅……賓……漢?』
那個聲音略微遲疑。
然後,便陷入了沉默。
「欸欸,月現在要怎麼辦啦!!」
一開始因為聲音出現在腦海裡被嚇到,沒多久聲音消失了,亞暗反而越發的感到緊張。
「……呆著,不要吵。」月冷冷地說著。
這時,他們注意到四周的霧……變濃了……
「嗚嗚──!!」亞暗發自內心感覺自己寧願閉嘴也不想遇到這種不明不白的情形,但還是耐著心中的恐懼乖乖地和月待在一起。
接著,耳邊響起悠揚的歌聲……

“特別注意人魚之歌,人魚之歌會蠱惑人心。”

月馬上想起書裡的這段話,不管來不來的及,反正就現在把耳朵摀住就對了。
“該不會對是「羅賓漢」這個名字起了反應吧?老師到底對牠們都做了些什麼啊?”
月不由得開始想了起來。

一旁的亞暗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繼續單純地繼續聽著:「哇塞!人魚的歌聲真的超好聽的誒?」
這個歌聲是從水底下傳上來的,似乎是在邀請聆聽者前來牠的領域……
歌聲持續著……
雖然聽不懂,但是從旋律聽得出來,這是一首哀傷的歌曲。
「欸!月!!」
亞暗扯了扯月的衣服:
「牠好像在叫我們去水裡誒?」
月愣愣地看著亞暗沒有掩耳,然後也沒有發生什麼事,也試著把手放下來。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牠好像叫我們下去水裡誒?怎麼辦?」
「……」月認真的想了一下:「下去吧。」
「我不會斷氣嗎?!」
「……那你待岸上?」
「好。」
「……」月沒有想到亞暗會答應得這麼快,很明顯這傢伙一定早就預謀好自己不要下水了。
於是根據歌聲的來源,月跳到水裡前往那歌聲的邀約處。

月潛到水裡,發現他大概知道為什麼這裡被稱為「懲戒之海」的原因了──水底下,是一座墳場。
基本上,這些都已經化成白骨,所以不會看到什麼腐爛到一半的死者。從骨骼來判斷,沉睡在這裡的除了幻獸之外,也有一些看起來像是人界居民的遺骸。這些非幻獸的遺骸看起來相當猙獰,可見他們死得相當痛苦…
“……或許沒讓他下來是對的。”
月看著這些遺骸想著,同時加速往該前進的方向游去。

「哈啾!」亞暗在岸上突然感到一陣寒冷:「感冒了嗎?」亞暗低聲自己在原地喃喃著。
「哈哈,不過我沒有感冒過。一定是哪個美女在想我吧!哈哈哈哈!」
像是壯膽般,亞暗大聲的笑著,好像自己一點也不害怕一個人待在這裡。可惜不久之後眼淚就背叛了他:「月──快點回來啊啊啊──!!」


順著歌聲,月發現一座建築,有不少魚類在那兒聚集。
那座建築看起來像是座古堡,又像是一座別墅。
那個歌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到了。”
一直到穿過距離建築還有一小段距離的空氣層,月這才讓自己甩乾翅膀、飛到建築的大門前。
「打擾了。」
說完月才伸手推門進去。
月一進到大門,一股濃濃的藥草味撲鼻而來。
這個味道是來自不遠處的大藥鍋。

『……怎麼只有你一個?另一位呢?』
這時,一位幾乎是全裸的女人──只有在重點部位以及雙腿上覆蓋著橙紅色的鱗片,從遠方走來。
「抱歉,他說自己會淹死。」月據實以告。
被大藥鍋的味道吸引,月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藥鍋,似乎感到興趣盎然。
『……原來如此……』她走到藥鍋前,伸手拔了身上的鱗片,丟進藥鍋裡,熬煮。
『……你似乎對這個有興趣……』她說:『……不過,你無法學會的……』
「為什麼?」月一臉困惑的望著眼前的人魚,突然下垂的尾巴顯示出他心裡滿滿的失望。
『……你的心中,有一個結……』
藥鍋裡的藥漸漸變成牛奶色,藥味也漸漸的變淡。
『……不把結解開,你永遠無法領悟熬製秘藥的精髓……』
「我有機會可以學會嗎?」月似乎一點也不死心,繼續問著。
『……只要你有心解開那個結……』
她看向月,說:『……你們,很不一樣……』
『……通常來到這裡的人都不是善類……』
『……不過……』
『……如果是羅賓漢的話,大概就說得通了……』
月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站在門口,而且完全沒有做自我介紹。
月向人魚行了個禮:「抱歉沒有先做自我介紹,我叫做夜狼闇月,是羅賓漢老師讓我們來取淚水的。」
語畢,月仍舊站在門口附近,沒有要再靠近這建築深處的意思。
『……她有告訴你該如何取得人魚的眼淚嗎?』
人魚終於露出了一點表情,她停下熬煮秘藥的動作,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月:『……你打算怎麼從我這裡取得人魚的眼淚?』
“……”月在這個時候第一個想起的居然是亞暗說的洋蔥一類、刺激淚腺的物品,以及講故事之類的東西。
月感到一陣無力。
「……沒有,所以打算問問看。」
『呵呵……羅賓漢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
人魚輕笑道。
『……關於人魚的事,你知道多少?』
於是月照本宣科的唸出自己筆記上的內容,但是不包含亞暗提出看法的那一段。
『呵呵……還真用功啊……』人魚笑了笑,問道:『……既然你知道你要面對如此兇殘的人魚,你為什麼還願意來到我這裡?』

『……你不怕我把你吃掉嗎?』

「我沒有理由怕妳,因為我並沒有做錯事。」月很認真的做了答復。
人魚聽了月的答案,不禁笑了出來。
她笑得相當開懷,彷彿從來沒有這樣的笑過。
『……不愧是羅賓漢,找來了這麼可愛的孩子……』她拉開簾子,對月說:『……你可是第二個被我邀請進來的人呢……外面不好說話,進來吧……』
『……順便請你的朋友一起過來,現在的岸邊很危險的……』
「我上去帶他過來。」
語畢,月就張開翅膀衝上岸去、並在不久之後把亞暗拖了下來。

「啊……誒……妳好,我叫亞暗,請多多指教。」
被月帶過來的亞暗還來不及抱怨就先看到今天他們要找的目標了。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看到人魚,而且不久前才知道人魚是「肉食性、性情兇殘、好戰,且難以溝通」的種族,然後在被帶過來的時候──雖然月似乎試著避免讓他看到什麼,不過自己卻硬是要看──看見了那些死的非常痛苦的遺骸們,亞暗真的感到十分害怕。
看著月自然地走進去,亞暗反射性的伸手想拉住月。但他伸到一半的手最後在極度緊繃的神經下,最終還是沒能拉到月。只好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繼續站在外面的話,會被那些發狂的海妖抓走的喔?』
「哇啊啊啊啊啊!!」
亞暗想也不想,馬上衝進來關門、然後靠在門上大口喘氣。
看見亞暗誇張的反應,人魚再次露出笑容,說:『……你們真的很幸運呢……』
『……來到這裡的路上沒有遇到海妖,通常這個時候繼續在岸邊或是外面就會被牠們襲擊……』
『……進來吧……』她拉起簾子,說:『…雖然說海妖不會來招惹我們,但是難保牠們能抵擋美食的誘惑……簾子後面是人魚的領域,在那裡會更安全……』
亞暗想也不想就馬上衝到簾子後面去了。
「簾子?為什麼用簾子?」月對這點似乎感覺比較好奇。
『……因為可以阻斷氣味……』人魚笑著解釋。

在簾子後方的人魚領域,就更加的明亮、華麗。
都是用珊瑚、貝殼、珍珠等等的物品裝飾。
在這裡負責照明的,是擺放在架上眾多的水晶球。
「哇……」在看見這閃閃發光的景象,亞暗一時之間忘記了害怕,開始到處賞玩了起來。
『……可別亂動水晶球喔……在裡面的,是靈魂的碎片……』人魚提醒著。
然後,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個黯淡無光的水晶球,指著不遠處的圓桌說:『坐那裡吧……我會給你們人魚的眼淚,只不過需要你們幫忙……』
「好!」亞暗精神奕奕的應著,然後奔到圓桌旁坐下來靜靜的等待。
在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以後,亞暗就恢復精神了。
一旁的月也靜靜地坐下來,然後再次興趣盎然的看著那顆水晶球。
看見他們這麼有活力,人魚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你們會問我人魚和海妖的差別呢……』
『就和你們知道的一樣,人魚是不會輕易的落淚……』她坐在他的對面,看著水晶球說:『所以你們必須用靈魂來感動人魚……把你們的手放在水晶球上,說說你們的故事……』
一聽到這是取得眼淚的方法,亞暗很快地就把自己的雙手貢獻出去。
旁邊的月也將自己的右手搭上水晶球。對於亞暗這樣突然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了。但同時卻也對於自己習慣這件事再次感到無力。

亞暗興奮的喊著:「我、我!我先!」
『呵呵……真是可愛呢……』人魚笑了笑,說:『那麼,就請你先吧……』
「咳咳!這個故事在發生不久前才發生,是關於一個女人的故事。」
聽到這裡,月感覺自己似乎意識到什麼。不等自己想出個頭緒來,故事就繼續下去了。
「呃……我果然還是要講下故事背景吧?」
「時間是在我剛到學校的第二天。那天我在路上碰到一個心情很糟的痞子。之所以說他的心情很糟是因為我只是講個幾句話他就突然和我說『你再講下去老子就揍你』。這不是心情不好不然是什麼?」
旁邊聽著的月卻認真覺得那個「痞子」心情不好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自己已經體會過亞暗說話的可怕功夫了。
「因為他心情不好,所以我告訴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要聊天,所以我們來聊聊你會好過一點!』。然後他就開始追殺我了。」
“是我也會想殺了你。”
月在心裡認真的這麼想著。
「一路上,我為了逃跑所以開了很多人的寢室,但幾乎每一間都鎖起來了。終於,我在試了不知道幾扇門之後發現了一間可以開的門就進去躲了。」
講到這裡,亞暗頓了下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接下來的事。但在想了一下後亞暗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
「雖然我成功地避開後面的危險,但是房間裡突然有隻烏鴉開始攻擊我。我想大概是別人的式神之類的所以就沒有把牠變成烤小鳥了。咳咳!扯遠了。」
「我在那個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用水去沖牠,因為這樣的話鳥類的翅膀會濕掉、然後動作就不會那麼靈活了。」
「所以我就衝到浴室裡,然後看見了我這輩子看過最美麗的天使……」
亞暗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之中,遲遲沒有再接下去。
這時,原本黯淡的水晶球有了變化。
從亞暗的手心流出了點點光芒,光點在水晶球裡自在的飄動著。
『呵呵……小朋友你是戀愛了嗎?』人魚微微一笑,望向月問道:『那麼…你的故事呢?』
「誒?妳說我戀愛了?」亞暗在聽見人魚說的話後就回過神來、打斷原本要開口的月。
『呵呵呵呵……』人魚笑了笑,問:『看你那張陶醉的臉……難道不是嗎?』
「誒?誒──?!不知道啦!」亞暗的臉瞬間紅了一半。
看著這一幕,月覺得心情實在很複雜。
因為他現在才想起和他一起出任務的亞暗其實就某方面來說是窺看過他室友的傢伙。
當初衝過去的時候自己其實是沒有特別注意到室友是女生這件事,只是專注於「有人進來就表示自己有機會找到出去這間『密室』的方法」這件事。
想到這裡,月突然感到很欣慰。
“……至少當初我有避免庫洛葳爾再被多看到幾秒。”
“不過這就是我之前聽說過的一見鍾情嗎?”
月認真地思考著之前得到的資訊,並和現在的狀況開始做出比較。完全忘記自己要講故事這件事了。
『呵呵呵呵,真是青春呀……』人魚笑了笑,說著。

水晶球又吸收到亞暗的靈魂碎片,這次的碎片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小朋友,怎麼開始發呆了呢?』人魚發現月沒有說話,關心道:『…怎麼了嗎?』
「……?」
月愣了一下才想起人魚剛剛問的話:
「抱歉,走神了。」
「啊啊,月你就趕快講故事吧!」
“剛剛到底是誰打斷我的啊……”
月低頭想了一下後,像是打定主意一般開口說道:
「前幾天,我的室友在學生會會長面前想保護我。」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做到這樣的程度。」
「然後今天我們去上戰鬥自修課程的時候,我在羅賓漢老師面前親手把我室友……」
月沒有再說話了。
這時,從月的手心流出點點星光,就像當初庫洛葳爾取出他的靈魂時那樣,散發著柔和、溫暖的光芒。
『……很漂亮呢……』人魚讚嘆道:『……看來,你的室友對你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然後,關於你的問題,你直接去問你的室友就好了,不是嗎?』
『我想……她應該不會怪你,在羅賓漢的戰鬥系統裡,心靈越黑暗的人越容易失去理智呢……』
「至少我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為什麼?』人魚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打算……」
「啊啊,水晶球看起來變得好漂亮喔!接下來要做什麼啊?」亞暗看著人魚突兀的問了一句。
被插嘴的月愣了一下後就再次陷入沉默了。似乎打算讓自己好陣子都不說話了。
『要等到小朋友們把故事講完才行喔……』人魚笑了笑,望向月問道:『你打算逃跑嗎?』
雖然是笑著,但是卻說出讓人一點都笑不出來的話。
『……打算從一個同樣將你視為重要之人的夥伴身邊逃走?』
『小朋友……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卑鄙嗎?』
「那我來繼續講完其他的故事吧?」亞暗再次插嘴,似乎不想給月任何繼續說話的機會。
『這個……』人魚有些為難的看著亞暗,說:『必須要讓靈魂碎片的比例平均才行……如果從你身上取走太多的碎片,你會死的……』
人魚擔憂的看著亞暗,說:『小朋友你的靈魂很美麗,我不想把你的靈魂囚禁在這裡……所以,讓你的朋友說完他的故事,好嗎?』
「……好吧!」
「月你趕快講一講,我們就去弄那個什麼獨角獸的鬃毛啊、魅魔的媚咒啊,什麼的。快點講吧!」
「……」月低頭想了好一陣子,終於開口:「我可以講別的嗎?」
『可以的。』人魚同樣用著擔憂的神情看著月,說:『不過……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逃避只會讓彼此感到痛苦而已……把這個結打開後……你的靈魂一定會散發著更加耀眼的光芒吧?』
『開始吧……』

水晶球內的靈魂碎片慢慢的融合,但是還沒辦法點亮整個水晶球……還差一點點……
「這個故事發生在我『出生』沒多久。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爸媽就將我放到一個充滿鐵箱子的世界。」
「爸媽告訴我他們的工作很忙,所以要我先待在這裡一陣子,說好了幾天後就會回來接我回家。」
說到這裡,月咬了咬牙。
「在他們把門關起來後,我馬上發現那裡連月亮都看不到。」
「在那裡,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其實還有兄弟姐妹,也是第一次知道所謂的夥伴是什麼。」
「不知道過了幾天,爸爸回來這個地方。」
「爸爸說他們只會接走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個孩子,要我們互相、互相……」
月頓了頓。
「後來我和夥伴約好要一起到最後,爸媽最後一定會妥協、帶走我們兩個。」
講到這裡,月就再一次陷入呆滯的狀態。
看到這裡,亞暗看看月又看看人魚,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也是嗎?』人魚的眼神渙散,幽幽地開口:『……結果,卻被背叛了……嗎?』

靈魂的碎片騷動著,水晶球的光芒也逐漸完整。

『……如果,沒有遇見羅賓漢的話……我大概,就會變成海妖了吧?』

人魚眼眶泛起淚光,在靈魂碎片的照耀下,閃爍著奶白色的光芒。
「現在是可以拿瓶子了的意思嗎?」亞暗愣愣的問著,但隨後卻被月狠狠的瞪了一眼。
「後來我撕了他,就這樣。」月把最後一小段也補了上去,然後就恢復到原本淡漠的表情了。

「海妖……所以說海妖是抓狂的人魚囉?」亞暗認真的問著眼前的人魚。
『……是的……』
人魚哀傷的說著:『……原本是很親近人的人魚……但是,卻因為信任對方而放下心防,換來的就是被奪走自由、失去聲音、受到肉體上的折磨……』
『……那時候……我也是……被我所信任的人背叛……』
一顆晶瑩剔透的銀白色珍珠自人魚眼眶落下,她繼續說著她的故事。
『……那時候的我……幾乎是……』
『……只要見到別人……就只有殺死他的念頭……』
『……我……』

人魚的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
水晶球的光芒依舊是閃耀著。

『……羅賓漢她……用她的光救了我……所以我……才能……再次的學會相信夥伴……』

「哦……羅賓漢老師真偉大誒……實在是看不出來。」亞暗繼續做著失禮的發言。
「這樣妳也很辛苦吶,還好有羅賓漢老師。老師真的是個好人喔!她還認真的把受傷……好像沒有受傷?啊不管,總之她還把我們特別送到醫護室去接受治療欸!」
「這樣想想,其實羅賓漢老師也是一個傳奇誒?是不是啊?」
『……呵呵呵……』人魚輕笑著,由衷地說道:『……是啊……她是個傳奇……』

碰!碰!碰!

人魚的領域發出重大的撞擊聲。
人魚的臉色沉了沉,伸手擦了擦淚水,說:『……有麻煩了……』
她指著桌上的淚珠,說:『……帶走你們需要的數量,然後,儘快離開這片海域……』
亞暗快速的把桌上的淚珠收了收:「先謝謝妳了!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海妖……』

話還沒說完,一大群的海妖突破人魚的領域,海水迅速灌入他們所處的空間。
『……吃下這個……』人魚剝下身上的鱗片,給了月與亞暗,說:『……這可以讓你們在水中呼吸……』
兩人二話不說就把鱗片吃了。
「啊,我們可以傷害牠們嗎?」亞暗拉著月的衣角,然後轉頭問著人魚。
『……別和海妖衝突……』
海水淹沒他們,人魚的雙腿也變化成魚尾,手指的利爪也逐漸伸長。
海妖們魚貫而入,一見到亞暗和月,就像是看見仇人一般的嘶吼、向他們衝去。
只見人魚強而有力的尾巴掃向海妖,並且用人魚獨有的高頻率的叫聲向海妖示威。
聲音似乎只對魚類有效果,因為月看見其牠的海妖在人魚張嘴後有明顯的反應。

“機不可失。”

「抓緊。」
「誒?」亞暗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出自於誰的口中,就感覺自己被人從腹部扛了起來。
「誒誒?怎麼抓啦!!」
亞暗慌亂的抓緊月收起的翅膀,閉著眼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謝謝。」

月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這片屬於羅賓漢友人的人魚海域,朝著岸上衝了出去。
見到月與亞暗的離開,有些海妖也衝了上去,但是人魚的動作更快,她的利爪準確地刺穿海妖的心臟、為月與亞暗斷後,讓他們順利的脫離海妖的攻擊。

『小朋友們……保重了……之後再教你人魚的秘藥吧……』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4 19:35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5-8-7 14:58 編輯

──*──*──*──*──


在經過一番折騰之後,庫洛葳爾總算可以離開醫務室了。
學生廣場上的鐘聲告訴醫務室裡的她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保重身體喔!死神小妹。」羅賓漢笑著說:「讓自己變得更強吧!」
聽見這話,庫洛葳爾露出笑容,說:「這是一定的。」
接著,便推開門離開。

離開醫護室後,她並沒有回到宿舍,而是跑到頂樓享受著晚風。
「嘎!」一隻烏鴉飛了過來,降落在庫洛葳爾身邊。
她看見烏鴉,便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牠。
「……鴉,我是不是太軟弱了?」
「我是不是太依賴死神的力量了?」

「我……要變得更強……」

庫洛葳爾拿定主意後,便往圖書館的方向去。據她所知,圖書館內有許多歷代死神的資料,或許……她可以從中取得靈感。
庫洛葳爾翻過頂樓的矮牆,在垂直落下的同時變化形體。
最後,只見一隻烏鴉乘風而去。


圖書館管理員──智慧蟲阿帕奇,正坐在他的辦公室內抽著煙斗。
現在的他並不是半透明煙霧狀,那個形態是讓他能夠快速地到達圖書館內的各個角落。
“……應該差不多到了吧?”
他從搖椅上起來,邁開步伐,打開窗戶。
這時,一隻烏鴉飛了進來。
「呵呵呵……老夫等妳很久了。」阿帕奇笑道。
烏鴉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阿帕奇關上窗戶,說:「是星星告訴老夫的……它們說會有訪客來拜訪老夫……」
只見烏鴉搖身一變,一名銀白長髮的少女出現在辦公室內。
「小朋友,這麼晚了……跑來老夫這兒有什麼事嗎?」阿帕奇問。
「我想要找歷代死神的資料。」
阿帕奇眉頭一皺,說:「……這個老夫可能幫不了妳……」
少女二話不說,解開胸前的扣子,露出刻在胸口的死神印記。
「……原來如此。」阿帕奇見到印記後,感慨的說:「……也難怪星星會這麼說了……」
他吐出一團煙霧,然後將手伸入其中,接著,拉出一條鎖鏈。

這時,一道黑色的大門在煙霧後方出現。

「過了這道門後,就是小朋友要找的資料了。只是……進得去不一定出得來……」
「謝謝。」她道過謝後,便毫不猶豫的進入門裡。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5 13:59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5-8-7 14:59 編輯

第五章──獨角獸

「欸月……」
亞暗默默的走在月旁邊不遠處:「你、你都不不會冷嗎?」
剛離開危險海域沒多久的他們正走在通往西方森林的路上。
兩人在深夜之中依然在這茂盛的樹林裡一步步的踏著腳步,嘗試完成屬於他們的任務。
繁茂的樹林遮住了月光,外加上剛從水裡上來不久,亞暗終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逐漸開始失溫,然而在他身旁的夥伴似乎一點都不受失溫的影響,依然自顧自的繼續走下去。
亞暗等了好一陣子,終於發現月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是會冷的,於是顫抖的開始發話、試探一下月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覺得會冷。
聽到亞暗的問題,月的腳步停了下來:「啊,抱歉,我忘記你可能會冷了。」
「惡、惡魔是是冷血生物,我怎怎麼不、不知道?」
「呃……大概是我有吸血鬼的血統吧。」
「…………」亞暗真心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這裡是樹人的棲息地,是屬於樹人的森林。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恐慌,亞暗沒有讓自己使用火焰來烤乾自己。
然而現在自己不斷的失溫、自己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於是只好讓自己向夥伴發出求救訊號了。
看著自己的夥伴正不斷的失溫,月實在沒有想到有什麼好方法可以讓亞暗的身體熱起來。

除非……

「啊!月──!!」
原本在亞暗眼前的月突兀的消失了。
亞暗現在剩下的只有寒冷、以及自己獨自待在深夜森林中的無限恐懼。
就在自己的眼淚即將潰堤前,亞暗聽見一個現在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

「亞暗。」

一個深深烙印在亞暗心中的倩影出現在亞暗面前,讓他在這一刻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寒冷。
庫洛葳爾再怎麼樣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
在亞暗還沒有意識到這點之前,眼前的庫洛葳爾就開始在他的面前準備寬衣解帶……


“……做過頭了。”
月繼續往前趕路。
只是和剛剛不同的,掛在月的肩上是剛剛受到太大的刺激而昏厥過去、臉上還掛著兩條血線的亞暗。
讓人放心的是,亞暗已經恢復體溫了。

樹木在騷動著。
因為感受到魔力的波動而騷動著。
這時,月發現──周遭的森林正在改變……
看見這樣的情形,月想起書中的諄諄教誨:
『樹人會變換森林的原因有以下──
一,遇到敵人
二,遇到友人
三,保護迷途的旅人』
既然不確定原因,那麼或許自己是該停下來確認看看現在碰到的究竟是哪種情況。

樹木依舊騷動著,但是月並沒有感受到殺氣。
這時,在一旁的樹幹旁出現一個小孩。綠色的皮膚上覆蓋著樹皮、銀白的髮絲中夾雜著綠葉、金色的眼瞳眨呀眨的看著月。
「晚上的時候很危險的。」他說:「請跟望月來,望月帶你們到村子裡。」
「謝謝。」
在鞠躬道謝後,月繼續扛著亞暗跟上望月的腳步。

他們在森林中穿梭著,途中可以發現有許多其他的樹人在樹幹後面以好奇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你們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幽暗林地走呢?」望月在路上問道:「晚上這裡有許多不好的東西在。如果不是望月發現你們,你們可能就會死掉了。」
「我們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休息,這裡到處都充滿了危險。真的很感謝望月出手相助。」
「望月知道,所以才帶你們來到村子。」望月說著。沒多久,他們便穿過森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棵通天大樹。
在樹裡面,有許多看起來像是樹洞的洞穴,而在樹的周圍也有許多樹人在活動著。
他們見到月等人,便相當熱情的迎上去,在他們身上灑上自身上的葉子或是花瓣。

眼前的景象對月來講著實太過耀眼,這樣的熱情月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夜狼闇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自己其實是很享受現在的。

像是感受到周遭吵雜的聲音,亞暗從月的肩上清醒過來。
「……這裡…是……哪裡?」
亞暗揉揉眼想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感覺到月讓自己的腳重新回到地面後,亞暗不由得為眼前的景象感到讚歎:
「哇!!!!超──大的欸!這個真的是樹洞嗎!?」
「那個樹洞是樹人的床。」望月解釋:「樹人在睡眠的時候會和樹融為一體。」
「這裡的居民都很善良也很好客,方才的舉動是樹人的祝福儀式。」
望月領著他們到最大的樹洞前,說:「跟望月來,望月帶你們見見長老。」

於是他們倆就再次跟上望月的腳步前進了。

──*──*──*──*──


庫洛葳爾所進入的門,是圖書館的生死之門。
在這裡面的資料除了家族機密文件外,其他就是關於一些被隱藏的歷史或是不能被公布的預言…
所以,生死之門的機關便是只進不出,從裡面是無法打開。要離開這裡,便只能看自己的實力了。

根據庫洛葳爾在家族藏書記載,會被記載於家族史書的死神都是眾所皆知的「那種死神」。冷酷無情、被世人所畏懼的死神…會為死者流淚的死神根本不存在…

但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死神一族中,全是冷酷的死神…
所以,她才想賭一把,在這只進不出的資料庫裡尋找『善之死神』的資料…想找有沒有保有情感的執行死神任務的方法…

庫洛葳爾從最早的死神記錄開始找,但也因為資料太過古老,而花費不少時間進行解讀翻譯。也因為資料不齊全而翻找其他書籍進行對照。

但是…都沒有她想要的資訊…

──*──*──*──*──


望月帶領著月等人進入了長老的樹洞。
只見,裡面有一位有著長長的鬍子的老樹人正坐在坐墊上,喝著茶,等著他們。
「恭候多時了。」老長老微笑道:「汝等怎會來到幽暗林地呢?」
「奉羅賓漢老師的任務指引,我們為了取得獨角獸的鬃毛所以經過此地。」
應和著樹人長老的語法,月也一起文言了起來。

對於這樣的情形,亞暗深深感到無趣、乏味,於是開始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到其他地方。
亞暗注意到樹人長老的鬍子長到一直拖到地板上,鬍子看起來乾乾的又毛毛的,亞暗終於忍不住想去抓抓看到底是什麼樣的觸感。
他蓄勢待發、準備好要向前撲出的同時,他發現自己的脖子有股很強的涼意。
頓時,亞暗就恢復了乖乖站好的樣子,但仍舊是心不在焉的到處張望著。

「羅賓漢?」長老愣了一下,接著問:「那隻小狐狸還活著嗎?」
他的神情看起來非常擔心。
「是的,老師現在是我們班的班主任。」
「原來啊…已經當上班主任了嗎…」長老低吟。

望月大概是注意到月和亞暗有點緊張,他解釋道:「小狐狸其實是長老救下來的,長老很疼愛小狐狸。可是,幾百年前小狐狸不見了,長老非常難過,以為小狐狸死了。」
「現在知道小狐狸還活著,長老其實很開心的。」
「啊!羅賓漢這麼老了喔!!?」亞暗似乎只對這件事感到非常的詫異:
「老師到底活了多久啊!!」
對一個人類來說,或許幾百年真的不是段很短的時間,以至於在場大多數的人們都在聽到這句話後愣了一下。
「你是人類?!」望月不敢置信的看著亞暗,問出在場所有樹人都想問的問題:「那你是怎麼來到幻域的?幻域只有非人類才有辦法進來的,因為進入幻域的代價是支付一百年的壽命!」
「誒誒!?可是我還沒有死欸?!」亞暗慌亂的摸摸自己的臉和身體,顯得和在場的樹人們一樣對於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感到驚訝。

「有人特地幫我們開了一扇通往這裡的大門。」
一旁的月做了個非常簡短的說明。
「…有人?」望月歪頭。
「原來如此,是戴斯大人嗎?」相對於望月的疑惑,長老理解的點了點頭。
「時間很晚了,你們先休息吧。然後稍微在這裡補充一下物資再上路吧。」長老提議。
「感謝長老。」
月深深的向樹人長老做了個九十度的鞠躬。就連同總是不正經的亞暗在這個時候也說了聲「謝謝」並深深地鞠了個躬。
這個時候的亞暗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活著真好」這個美妙的事實。

接著,望月帶著他們前往空的樹洞。
「這裡,就讓你們休息吧。」望月說著:「這個是無人的樹洞,所以不用擔心會有人來。」
「望月先去為你們準備食物,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說完,便離開樹洞,為月與亞暗準備晚餐了。
「欸欸,我說月啊,我們去外面到處晃好不……」
亞暗看著望月離開後馬上向自己的夥伴提議,但當亞暗轉頭看向月之後,他很意外地看到月靠坐在樹洞內深處睡著了。
亞暗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夥伴會累」這件事。
或許是因為自己一路上完全沒有看見月疲憊的樣子,所以下意識地認為其實月是不會累的。
這個時候亞暗也發現「知道夥伴不是機器,他們也會累」這點竟然讓自己感到一陣安心。

或許是因為自己深切感受到月仍然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所以才感到安心的吧。

──*──*──*──*──


完全找不到要找的資料,庫洛葳爾感到相當絕望…
“如果…沒有辦法保有情感…會真的把月殺掉的…”
她癱在桌上,心中感到一陣無力…
列表、紀事、異聞錄、野史…都完全沒有相關記載…
“難道…真的沒有能保有情感的死神存在嗎?”
「…可惡…」她重重的捶著桌子,「…我絕對不會…把月殺掉…」

『你辦不到的。』
庫洛葳爾猛然抬起頭,四處張望著。
在圖書館的生死之門裡,就只有她一個人…但是那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妳是辦不到的。』

庫洛葳爾起身,試圖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妳是死神,死神不能對獵殺目標抱持著情感,就是目標是妳的夥伴,妳也必須執行任務。』
但是這個聲音就如同回音一般,根本無法掌握它的位置。

「你到底是誰?」庫洛葳爾放棄追尋,停下腳步對著空無一人的圖書館大吼著。

『我是…』
只見一個人影從後方顯現,穿著修女服、銀白的長髮綁在腦後、一雙漆黑色的眼瞳無感情的望著她。
『…死神。』

庫洛葳爾一察覺後方來的氣息,立刻回身,並將聚集在指尖的風彈射出。
對方則是輕輕鬆鬆的閃過。
「……」她警戒的看著跟自己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死神。
『……』死神也是同樣無感的望著她。
「我不會殺死月!」金色的眼眸閃耀著堅決,指尖同樣聚集著風,「他是我的搭檔,我不會照著獵殺名單的命令去做!」
『但是,他有把妳當成夥伴嗎?』死神反問:『妳還記得吧?他對妳做了什麼?』
庫洛葳爾當然記得。
那時候月的眼神…很可怕…
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就好像是看見仇人一般的眼神…
『他可是毫不猶豫的殺了妳,這樣妳還把他當成夥伴嗎?』死神冷冷的說道:『死神不需要夥伴、不需要多餘的累贅。如果妳還自認為是死神一族的話…』她拋出庫洛葳爾的電鋸,『就殺了他。他對妳來說,是個拌腳石。』
「…我拒絕!」庫洛葳爾怒吼:「月是夥伴!只要我認為他是夥伴就夠了!」
風彈伴隨著怒吼,一發接著一發的射出。
“沒錯…這樣…就夠了…”

『太天真了。』

死神快速的閃避風彈,箭步向前,一把掐住庫洛葳爾。
「唔…」
『如果繼續保有這份天真在,妳遲早會為了不值得的人而死。』死神無視庫洛葳爾痛苦的掙扎,厲言道:『妳這麼做,只會讓家族陷於危機之中。妳很清楚分家的競爭是多麼殘酷。』
「…這是…唔…兩回…事…」庫洛葳爾艱難的開口。
聞言,死神將庫洛葳爾往上舉起。「唔啊!」她發出痛苦的聲音,本能的掙扎著,想從死神的手中逃脫。
『執迷不悟。』死神冷冷的說:『妳會毀了家族的。』死神逐漸增加手勁。
「…唔…啊…住…手…放開…我…」庫洛葳爾呻吟道。
『究竟是為什麼?』死神逼問著,『妳為什麼要為了他而背叛家族?』
「…不…不是…」庫洛葳爾艱難的回答:「…我不是…唔…為了…月…我是…唔啊…為了…我自己…」
聞言,死神放鬆一點力道,但手依然沒有離開庫洛葳爾的脖子。
「…因為…我…曾經對某個人做了很過分的事…月…跟那個人很像…所以我…」

『是為了贖罪?』

「…為了…贖罪…」接著,便昏死了過去。
看著失去意識的庫洛葳爾,死神鬆開禁錮庫洛葳爾的手,
『…妳真的太善良了…妳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她在她身旁留下一本書之後,便消失了。

那本書的書名為──被遺忘的死神。

──*──*──*──*──

在吃過幽暗林地的樹人特產「水果大餐」、並在這剩下短暫的一夜之中小憩過後,兩位冒險者便和熱情的樹人們感謝以及道別。
在他們的歡送下,亞暗顯得興致特別高昂,倒退走著、還不忘拚了命的向樹人們大力揮舞著雙手:
「再見!!有機會我一定要再來!!!!」
“這人想死嗎?!”
月不禁開始猜想自己的夥伴腦袋裡究竟有多少個洞……
「歡迎活著再來啊!!」
“活著再來,有道理……誒?”
「啊!!!!對喔!!!!!!!」
亞暗揮舞的雙手頓了一下,隨後就繼續揮舞了:「我會活著回來的!!!」
“這裡不是你的家吧……”
月在心裡默默地吐槽著。
「這裡是我的第二個家!!你們等著我!!!!!!」
“……對不起,我錯了。”

總算離開那熱鬧的樹人棲息地以後,亞暗一行人又繼續向西方森林前進了。

「哇塞!月你看!!超專業的欸!」
亞暗一離開就開始在路上找別的東西轉移注意力了。
而這次遭他毒手的就是不久前樹人們為他們特別準備的物資。
「裡面有麻繩、小刀……這是什麼啊?超溫暖的!一定是怕我會冷吧!!喔喔!還有……」
月開始考慮「自己打昏亞暗以後讓他陳屍在這裡」的可能性有多高。
“……真的很吵啊!!”
像是察覺到月的情緒,亞暗突然就換了個新的話題:
「月,這邊走到所謂的『西方森林』了沒有啊?」
沒有明確的地標,這點確實很難知道。
而月自然也就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了。

搞不好得在看到獨角獸之類的才能夠確定了吧?

「安靜點就會知道了。」
「喔,好吧。」
難得亞暗會真的聽月的話乖乖閉嘴,或許是察覺到自己講話會嚇跑獨角獸吧。
“……該不會這傢伙其實很喜歡獨角獸吧?”
月記得幻獸大百科有提到過:

『獨角獸十分怕生,牠只會親近心地善良(即純淨的靈魂)的人。』

在用強烈的幻術替亞暗升溫後,月對於「亞暗靈魂純淨」這點覺得非常的懷疑。
因為當初他只有做到準備寬衣解帶而已,亞暗就已經昏過去了。

雖然就某方面來說,其實施展這個幻術的自己或許也一點都不純潔……

「啊啊──真的好久──」
走了好一段路的亞暗終究還是在閉嘴三秒後破功了。
「我們吃點水果再繼續走好不好啦──」
「……你會安靜嗎?」
「會!」
於是月就默默地停下來了。
一看到夥伴停下來,亞暗就馬上發出歡呼的聲音,然後坐下來開始吃早上水果套餐了。
雖然在離開樹人部落之前他們已經先吃了一些東西,不過亞暗似乎很快就餓了。
「月不坐下來一起吃嗎?」
「不用。」
月站在一旁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好吧……」
亞暗露出落寞的表情,獨自吃著寂寞的水果套餐。

沙沙。
樹葉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一聽到樹葉的聲音,連在吃著香蕉的亞暗都愣了一下。
「獨角獸喜歡香蕉嗎?」
原本神經緊繃的月因為亞暗這句話腳步踉蹌了一下。
隨即亞暗也識相的……安靜吃著香蕉。

「香蕉吃完了欸,難道不是喜歡香蕉嗎?」
在發現自己吃完香蕉而獨角獸還沒有出現這件事後,亞暗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吃的水果是不是不對。
「應該不是水果的關係。」
「誒?可是樹葉是在我剛剛吃香蕉的時候動的啊!一定不是我剛剛吃的橘子,因為我吃橘子的時候牠沒有反應。」
雖然獨角獸完全還沒有出現、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剛剛樹葉的摩擦聲就是獨角獸製造出來的。

亞暗在經過仔細的思考過後,決定讓不遠處的蘋果在自己的口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好出呃蘋狗──」顧不得嘴中的蘋果,亞暗就迫不及待地叫賣起來了。

倏!

一支吹箭飛過亞暗的臉頰,也帶起他的髮絲。
飛離亞暗臉頰的吹箭被另外一股外力給阻擋了下來,而這股外力正出自於在旁安靜看著的伙伴之手。
「喔喔,超ㄕ──」
亞暗還沒說完就被剛剛拯救自己的那隻手給背叛了。

“下手好像有點重……不過死了最好。”
擊昏亞暗的月在反省到一半就想起夥伴吵鬧的一面,頓時這也讓他沒有了反省的心情。

月只是在安靜的等待、防備著周遭任何可能造成兩人的危險。

沙沙…沙沙沙…
有不明的東西向他們逼近。
倏!
倏!
倏!
許多的飛箭射向他們。
看見這樣的情況,月並不打算讓自己來一枝、打一枝;來一雙、打一雙,因為月很清楚自己可能沒有辦法完整的擋下有機會逐漸增加的飛箭。
月不能保證要是箭上塗了些什麼東西,自己能夠保護亞暗不受到任何的攻擊。

於是月在擋下前面幾支箭以後,就用水屬性做成的圓壁抵擋下一枝枝的飛箭。
只見水的障蔽逐漸染黑。
而飛箭也沒有停止的趨勢。
可見,來者何止不善,根本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這時,漸漸被染黑的水壁外出現了大量的黑色濃霧,然後就消失在現場了。

看見目標在眼前消失,飛箭的主人相當震驚,紛紛從隱身處跑了出來。
牠們長相十分醜陋噁心,身高大概只有一米高、灰色皮膚、稀疏的毛髮、有著大大的鼻子和咧到耳機的嘴巴。

這些生物們驚訝的湊到剛剛目標的消失處,想探一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噗噗噗──滋。」

不接近還好。
牠們這一接近,各個都成了飛舞在半空中的深綠色煙花,灑落在仍待在原地的亞暗兩人身上。

身為促成煙火的兇手,月像個沒事人一樣,朝亞暗的頭就是一個爆栗。

「啊!!月你好過分啊啊!!!」
亞暗抱著自己的後腦勺不住的抱怨著:
「我只是讚美你一下,怎麼就把我打昏了!?」
「你不知道打人後腦勺會變笨的嗎?!!!」
「你本來就沒有很聰明。」
「!!!!!」亞暗大受打擊。
「我、我…我不要和你說話了!!」
像是要印證自己說的是事實一般,亞暗彆扭的別過頭,以為自己看不到月就不會和他說話了。

沙沙…沙沙沙…

一抹白色的影子從眼前閃過。

「?」
亞暗的注意力馬上就被那個白色的影子吸引過去。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看到的可能是幻覺,一方面又因為可能見到自己夢想中的獨角獸而感到興奮。
交雜著各式各樣的情緒,亞暗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怎麼樣的心情了。
相較於情緒相當不冷靜的亞暗,月在聽到樹葉摩擦的聲響後反而提高了警戒、擔心亞暗的安危。

懷著不同心情的兩人隨著身影的接近而漸漸的加強自己的注意力,屏氣凝神的注視著前方。

噠噠噠噠…
腳步聲停下來了。
佇立在他們眼前的,是他們都熟悉的人…唯一的差別是,她的額前,有支銀白色的獨角。

「天使!月!有天使!!你有沒有看到!!這裡有天使!!!有天使啊!!!!」
亞暗完全忘了不久前才準備和月冷戰這件事,轉身就激動的抓住月的衣角拚命扯動,沒注意到自己扯動的對象也呆愣在原地。

對亞暗來說,這是不久前才在森林裡遇到、自己現在最想見到的人。
然而對月來說,這卻是他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額上有著白角的──庫洛葳爾。

大概是被亞暗的大動作嚇到,「庫洛葳爾」縮起肩膀,躲到一旁的樹後,微微的探出頭來觀察他們。

看著這一刻的月頓時覺得自己更不知道回去之後要怎麼面對庫洛葳爾了。

“超可愛!!”

看見「庫洛葳爾」這樣的舉動,亞暗現在十分後悔自己剛剛大叫的無腦舉動。
像是要彌補這份缺失,亞暗在自己慌亂的情緒之中把剛剛遺落在地上的蘋果撿了起來:「要、要一起吃水果嗎?」
「庫洛葳爾」搖了搖頭。
接著,好似是驚覺到什麼,立刻向後逃走。
在離開前,還稍微回首望向他們,眼神似乎透漏著什麼訊息…好像是要他們趕快逃走…
亞暗想都不想,直接拔腳就追,深怕自己就這麼和他夢寐以求的「天使」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分開了。

這麼可愛的天使要去哪裡找啊!!!

一看到亞暗就這麼衝了出去,月也只好就這麼繼續跟上了。

倏!

一支吹箭從他們背後射出。
扔下自己正在接近的亞暗,月做了個定點折返、朝著那片飛箭出現的草叢方向瞬間加速。

只見,滿天的飛箭射向了月。

就在這樣的瞬間,一抹白色閃光攔腰抱住月,接著一個瞬步將月帶離飛箭的射程。
在月反應過來之前,便抓著他的手往森林深處逃跑。
反應過來後,月依然望著眼前拉著他向森林深處跑的白色身影出神。
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在這一刻做任何的思考,只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不久前仍然還待在學校、被庫洛葳爾保護的那一刻。

“明明,可以不用這樣做的。”

不知道在森林跑了多久,終於到了她的藏身處。
那是個只能用「幻境」兩個字形容的地方。
這裡被四周的樹蔭遮蓋,雖然陽光或是月光都無法透進來,但是周遭的植物都泛著螢光。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如鏡子一般的湖泊,倒映著這點點螢光以及月的身影,而水面所倒映的「庫洛葳爾」則是一匹如雪一般潔白、如月一般寧靜的獨角獸。
「庫洛葳爾」放開月的手,回首看了他一眼。然後,如同蜻蜓點水般的越過湖面。
水面泛起點點漣漪,打亂原本平靜的水面。

“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美的生物!”

月讚嘆著。
白色少女以及水鏡中的獨角獸像是默契十足的舞者、對著腳就這麼輕巧的躍過了湖面。
本打算靜靜看著這些的月卻不自覺搧動翅膀跟上了少女的腳步。
他們就這樣踩踏著湖面,到達對岸。

一到達岸邊後,幻化成「庫洛葳爾」的獨角獸指了指一旁的大樹根,要月先坐在那裡等待。
接著,她拿了一些草藥跑了過來,二話不說的開始脫月的衣服。

“誒────?”
由於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過刺激,導致月現在的腦袋已經陷入了完全的停擺狀態。他不知道要怎麼分析、解釋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更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只是半紅著臉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當然,對方並沒有把他脫光,只讓他裸上半身。
接著,獨角獸繞到月的身後。
他背後已經黑了一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接觸到侏儒的劇毒,不過藥量極少,否則月大概已經在天堂挑房子了。
獨角獸先用額前的角淨化月身上的毒,接著將草藥塗抹在他的身上。

在知道其實「庫洛葳爾」是要拿剛剛她帶來的草藥幫自己治療不知道什麼時候弄出來的傷勢時,月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不然他真的覺得自己沒有臉回去見學校裡正牌的庫洛葳爾了。

這時月重新想起了自己來這西方森林的目的:獨角獸的鬃毛。
然而月怎麼樣都很難想像自己從「庫洛葳爾」身上取下鬃毛的樣子。

“難不成是要剪頭髮嗎?”

「謝謝妳幫我……」
月戰戰兢兢的開口,嘗試和獨角獸說明來意:
「是羅賓漢老師拜託我們來這裡取獨角獸的鬃毛的,請問妳可以讓我們帶一些回去嗎?」
“說到我們,亞暗呢?”
“……希望他沒事就好。”
一想到亞暗可能會在森林裡面迷路、遇到那些像是侏儒的生物,月覺得有點擔心。尤其是亞暗總是會發出噪音、吸引許許多多奇怪生物的注意力。
“等一下還是趕快去找他好了……”

獨角獸聽了月所說的,點了點頭。簡單為月包紥後,拿起剪刀,「喀嚓」一聲,剪下一把銀白色的髮絲,將它們交給月。
然後,她伸出手,輕觸月的額頭。同時,在月的腦海浮現一個溫柔的聲音。
『請別擔心。』
『你的朋友目前沒有危險。』
『木精靈會保護他。』

知道了亞暗沒事以後,月就安心了。
接過並將髮絲收起後,月再次向「庫洛葳爾」道謝:
「謝謝妳幫我們這麼多。」

獨角獸露出笑容。
手依然觸摸著月的額前。
『請幫我向羅賓漢小姐說聲謝謝。』
『還有,有人要我向你說,等你解開那個結後,歡迎回來找我。』
『然後…』
『有時候,對朋友要坦率一點,別把話都悶在心裡。』
『他們都很擔心你喔。』
月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一下我們還要去找魅魔,可以告訴我亞暗在哪裡嗎?」
獨角獸點了點頭。接著,領著月回到湖邊。
腳尖輕輕的點了一下湖面,待到漣漪消失後,水鏡漸漸顯現出亞暗的狀況──他也是待在某座湖泊附近,身邊圍繞著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精靈。
她指了指湖面,似乎是要月跳下去。

月把衣服穿好後,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啊啊!!你居然放生我!去哪了你!!!!」
亞暗看見從湖裡衝出的月,第一時間就開始發火:
「虧我還特地把我們剛剛丟下的東西揀回來了!你──」

意識到什麼的亞暗突然停格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該不會跑去和天使獨處了!?」
亞暗一臉崩潰的抱著頭、蹲在地上:
「唔啊啊啊────────!」

看著這一幕,月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說什麼了。
「謝謝。」於是月轉身向剛剛保護著亞暗的精靈們致謝。
「居然忽略我!!真的超過份的啊!!!」

木精靈們笑了笑,在他們四周飛舞著。
然後,他們將一個用葉片包裹的小葉包給了他們,並且指了一個方位後,就成群結隊的飛走了。

將小葉包好好的收起來後,亞暗似乎也氣消了:
「哼,下次你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我說真的喔!!」
「是、是。」
「不要敷衍我啊!!!」
亞暗欲哭無淚。

就這樣,這兩個人默默地向剛剛妖精們指的方向前進了。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5 20:38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7-1-23 20:12 編輯

第六章──被遺忘的死神

雲霧。
“那個新生也進去太久了……該不會死在裡面了吧?”
阿帕奇不停的望著窗外,看著星空。
“星空依然是正常運行,應該沒事的吧?”

這時,辦公室泛起一股魔力波動,地面立刻張開一個魔法陣。
然後,原本應該是在圖書館生死之門裡的新生從魔法陣現身,手裡還拿著一本黑色的書。
「小、小朋友?妳……」
「我想借這本書。」
阿帕奇顫抖地說:「從來、從來沒有人……能夠、能夠從那、那裡面拿書出……出來……妳怎麼、怎麼辦到的?」他管理這裡管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從那生死之門裡成功借到書……

「這本書是……」看見阿帕奇如此震驚的模樣,庫洛葳爾打算解釋。
不過,阿帕奇打斷了她,他說:「妳……妳應該是被、被書靈選擇了……這本書……就給妳吧……時間到的時候……書會自己回來……」

庫洛葳爾向阿帕奇道謝後,便幻化為烏鴉形態,帶著書本離開。

回到宿舍後,她翻開書本,但是裡面依然什麼也沒有。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看裡面的內容?”
庫洛葳爾在她的床區踱步,不斷地思考各種可能性……
其實,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想承認……

「被遺忘的死神」,即是不被世人所記憶的死神。
不存在於歷史、亦不存在於記憶之中……
被家族所除名、亦從夥伴的記憶裡消失……

庫洛葳爾停下腳步,望向躺在桌上的書本,金色的眼眸迷惘著。

──*──*──*──*──


不知道怎麼了,在亞暗抱怨過好段時間後就安靜了下來。這讓旁邊一路上都在聽亞暗碎碎念的月覺得很不習慣。
“……真的生氣了嗎?”
“果然還是不該開他玩笑吧?”

一旁的亞暗一反常態的專注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甚至連點噪音都不怎麼發出來。因為他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很可怕的對手──媚魔。

亞暗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對付這種生物。

他和月在圖書館一起找資料的時候,亞暗對於媚魔特別印象深刻。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亞暗深知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是自由!
亞暗深深相信這個道理,也絕對不會對這件事情讓步。
而媚魔對於性格較為單純的人特別有興趣,也因為這樣,對於媚魔亞暗一點也沒有想抱著「來觀光、玩玩」的態度來讓自己莫名其妙的發生危險。

“我還要回去找天使!!!!”

他完全不知道走在自己身邊的夥伴其實對於亞暗這樣的舉動反而更感到憂慮,甚至已經開始為自己不久前的行為開始做懺悔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便出了森林。

在眼前出現的,是一座莊園。
在莊園裡活動的,除了當地居民之外的,幾乎都是非人類的旅者。
因為是在幻域裡,所以在農地裡生長的作物就像在獨角獸的鏡湖那裡一樣,都泛著螢光。但是,鏡湖的螢光比這裡的更加璀璨、更加的耀眼。
莊園內的教堂鐘聲響起,隱約可以聽見聖樂的合音。市場更是人聲鼎沸,相當的熱鬧,而在莊園的中央,有一座典雅的古堡座落在那兒。

看著眼前繁榮的景象,亞暗兩人可以說是當場傻在原地。

來到這裡,基本上他們還沒有看過這樣形形色色、熱鬧的聚集地。這裡不同於樹人的幽暗林地,幽暗林地裡充斥的仍舊是綠色居多,而現在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名副其實的五顏六色!

突然看見這麼多人,月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對了。

一旁的亞暗倒是完全沒有這個困擾。

「喔耶──!!!!!!」
看見這麼多的人類──雖然還是有不少的非人類──亞暗覺得備感親切,完全不顧之前自己的憂心,大辣辣地往市場衝去。
「有人啊!!有人類啊!!!!」
亞暗非常沒有形象的到處喊著。

“叫賣自己嗎?那傢伙……”
月只好默默地遠遠跟在那已經和瘋子相去不遠的同伴後面保護他了。

當亞暗這麼大聲嚷嚷的時候,所有人──對,就是所有在大街上的人,全都停下了動作,震驚地望向亞暗的方向。
在短暫的寂靜之後,他們沸騰了。
「是人類的冒險者?!」
「他是怎麼活著到這裡的?」
「可以跟你握手嗎?」
「你是從哪個世界來的?人界?天界?冥界?還是從未知領域來的?」
「外面的世界是長什麼樣子?有比幻域漂亮嗎?」
「聽說外面有天使是真的嗎?」
「你……」
「有沒有……」
「請問……」
於是,他被各式各樣的旅者以及當地沒辦法離開幻域的人們所包圍。
「嗯、啊……呃、呃,嗯…………」
面對這麼多的問題,亞暗不知道應該要怎麼一個一個回答,只知道自己的腦袋一片混沌、亂成一團了。
終於,亞暗再也受不了,奮力的將自己的怒吼傳到這個市場的每個角落:

「啊啊──!!!等一下啦──!!!!」

月吃痛的摀住自己的耳朵,同時對自己那嘮叨不停的夥伴感到驚訝。
“──原來他的肺活量這麼好嗎?”
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因為亞暗的這一聲而感到耳鳴,甚至有人因為太過接近直接口吐白沫昏過去了。

整個市場在這一刻終於安靜了下來。

順了順剛剛用力過度還緩不過來的氣後,亞暗向大家好好的講了第一句話:
「──開放舉手發問!!」

這時,一群身穿警衛隊制服的死神走了過來。眾人一看見警衛隊的人,便自動讓出一條路。
「剛剛是你在這裡吵鬧嗎?」貌似是小隊長的人有些不友善的看著亞暗,挑眉問道。

看到一群像是警察的人一起向自己走來後,亞暗足足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
「呃……嗯!好像是?」
小隊長皺眉,說:「念在你是初犯,又是個從外面來的『人類』,所以我不會拘留你。但是,請不要造成太大的動亂好嗎?」
「……死神內部已經亂成一團了,不能給他們添麻煩……」他喃喃低語,但還是被亞暗聽見。
「嗯?怎麼了嗎?需要幫忙嗎?不會給我們添麻煩的喔?」亞暗似乎有聽沒有懂,仍舊有繼續追問下去的跡象。
小隊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摀住亞暗的嘴巴,低語警告:「小子,有些事情,你還是別知道比較好。如果你再給我大聲嚷嚷,就算你是外地來的貴客我照樣會殺了你。」
亞暗愣了愣。
雖然不太懂大喊有什麼不對,不過他知道現在自己只要點頭就好了。

看著這一幕的月終於覺得自己還是到亞暗旁邊比較好。
“誰知道那傢伙又出了什麼事了……”
帶著深深的嘆息,月輕輕降落在警備隊附近後拍了拍小隊長的肩:
「抱歉,那是我朋友。出了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只是……」話還沒說完,小隊長瞪大雙眼,伸手抓住月的手腕,向自己拉近距離,直直瞪著月的手指。然後,用另外一隻手,從月的左肩撫摸至右腰。
驚訝、震驚、或是驚恐?各式各樣的情緒完整地從小隊長的眼中浮現。

“──今天到底怎麼了?!”

月半紅著臉把小隊長的手用力甩開。
忍下自己想直接抓爛這張臉的衝動,沉著氣繼續等待對方說話。

一旁的亞暗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夥伴就這麼被騷擾了。
像是想到什麼,亞暗也急急的退到一旁、把月往後拉,努力想讓他們兩個距離小隊長遠一點。

發現自己的失態,小隊長輕咳了一聲。
「失禮了,我沒有惡意……」他解釋著。
接著,他用幾乎是肯定的語氣說:「你們跟冥界的大小姐很熟嗎?」他指了指月,又說:「雖然很微弱,但是你身上有她的氣息在。」

「咳,我們是從聖夜月來的學生。是艾維莉亞小姐把我們送過來的。」
「我們只見過兩次面。」
聽見月這樣講,亞暗覺得不對:「我們只看見她一次啊?」
「……」月已經不想解釋了。
小隊長搖了搖頭,說:「艾維莉亞大人是我們幻域的大小姐,我問的是在冥界鎮守的庫洛家的大小姐。」
他再一次的確認道:「你們跟冥界的大小姐很熟吧?」

“庫洛──!”
「庫洛葳爾,我的同學。」──兼室友,不過這大概不能講。

小隊長點了點頭,問:「你們現在方便跟我到宅邸一趟嗎?」
「這件事情實在不能在外頭說明。」
他的表情異常凝重。

「『嗯!』」

──*──*──*──*──


因為有警衛隊開路,所以在幻域幾乎是超稀有品種的亞暗才能毫無阻礙的到達戴斯家族的宅邸。

一進到宅邸內,沒讓他們有時間欣賞內部裝潢,便領著他們往地下室移動。

他們一路上都沉默著,直到走到了最底層。
小隊長領著他們走往底層的最深處,那裡有個被結界覆蓋著的房間。
「進去吧。戴斯大人在裡面等著你們。」

亞暗輕輕揪著月的衣角,才敢讓月領著自己進去。
對他來說,幻域可以說是最險惡的環境。
現在自己可以依靠的,也只有現在跟著的、這個黑色的背影了。而這也讓亞暗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

──就是因為自己沒有能力,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回去之後我一定要用功!!”
“……最好是和天使一起……”

一進到房間裡,就見到一位男性正坐在他們面前。
五官和艾維莉亞十分相似,說是父親就太年輕點,估計是兄弟吧。
他一見到亞暗與月兩人,便起身,向他們自我介紹:「我是戴斯一族的族長,艾伯特.戴斯,是艾維莉亞的弟弟。」

一聽說這裡的人似乎和「天使」有關,亞暗就非常熱情的拉過艾伯特的手激動的搖了好幾下:
「你好你好、幸會幸會,我叫做亞暗,他叫做月,我們是羅賓漢老師派來出任務的。我們是天使……我是說庫洛葳爾的同學。請多指教!」
艾伯特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皺眉道:「看你還這麼有活力……看來是還不知道冥界的大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他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說:「請坐吧。」

亞暗很快的就過去坐了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
不同於亞暗的從容,月急急的湊到艾伯特面前認真地瞪視著對方,絲毫沒有想坐定下來的意思。

「她打算觸碰我們死神的禁忌。」艾伯特淡淡地說著讓人一點都無法冷靜的話語:「有關她的紀錄正逐漸消失,冥界就只有她這麼一個繼承者,如果她消失了,鎮守亡靈的唯一的門就會消失,世界也會跟著崩塌。」
「她……實在不適合成為死神,她的心太軟了。她無法對所謂的『夥伴』揮下那一刀。」說到「夥伴」這兩個字的時候,艾伯特露出不屑的表情,「所以,她拒絕成為合格的死神,打算成為那些軟弱者的一份子。」

「保有情感的執行任務,就必須抹消掉自身的存在,不管是家族甚至是夥伴,都不會再記著她。」
「她將會被世人所遺忘。」

「……那……她會消失嗎?」

思考了很久,最後月還是只問了這一句。
原本還在一旁努力消化訊息的亞暗也因為這句話而暫停自己的思緒,想聽聽這個問題的答案。

艾伯特搖了搖頭,說:「她不會消失,但是她會變成就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樣。不管是過去、現在、未來。就算她現在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也看不見她。」
「再也看不到了!?我不要這樣!!!」亞暗吼著:「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嗎!!?」

「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艾伯特將一張符咒給了他們,說:「再怎麼說我也是戴斯家的族長,姊姊打開幻域的門、你們又是為何而來我都知道。這是魅魔的媚咒。」
「如果你們真的是冥界的大小姐的『夥伴』,請你們阻止她。我不希望這個世界因為她的軟弱而毀滅。」
然後,在月他們身後出現一扇門,那是當初艾維莉亞為他們所開啟的大門。
「回去吧。」他說。
聞言,亞暗和月很有默契的一起撲向眼前那扇有點陌生的大門,準備再次踏上一段可能會很驚險的旅程。


「天吶!不要毀了這個世界啊!!天使──」

──*──*──*──*──


“……將自身的存在……消除掉嗎?”
庫洛葳爾回到書桌旁,手指輕輕的撫過書頁。
“……我會被世界遺忘……被父親、被夥伴、被我所珍視的一切遺忘……嗎?”
她皺眉,思考著。
“月和亞暗已經在獵殺名單裡了……我是一定會……殺死他們的。”

“……已經不能再待在他們身邊了……”

“或許……就這麼消失會比較好吧?”
庫洛葳爾握住胸前的十字架。
“已經無法壓抑了……想要殺死月的衝動……”
“原諒我,父親大人……原諒我,亞暗……”
“……月,對不起……”

庫洛葳爾緩緩的闔上雙眼,開始吟唱著咒文。
『在歷史的洪流中沉沒的先靈啊!願眾神紀念你們的犧牲……』
黑色的書頁隨著咒文發出白光,被隱藏的文字逐漸浮現。
『……願書靈紀念你們的作為……』
書本快速翻頁,翻到其中某個空白處。
『……吾名為……』
空白書頁上漸漸刻下庫洛葳爾的名字……

「庫洛葳爾!!」

月在一回到校門口的時候就果斷的拋下亞暗先衝到宿舍去查看了。
現在他很慶幸自己馬上就找到庫洛葳爾這件事。

從宿舍的落地窗飛進來的月本來要伸手扯過庫洛葳爾,因為他看見自己的室友口中似乎唸唸有詞。

──「…不要隨便碰觸女孩子的身體,這是基本的禮貌。」

想到這,月瞬間就把手收回去了,只是靜靜站在室友的身邊「瞪視著」她:
「妳在做什麼?」

「月……?」庫洛葳爾呆愣的望向來者,接著,迅速的與月拉開距離。
「你……怎麼會……」她震驚地瞪大雙眼,「唔!」話還沒問完,她似乎是受到一股雷擊般的攻擊,抱住腦袋悶哼著。
看著庫洛葳爾痛苦的樣子,月手足無措的只能在一旁愣愣的看著。

他不知道自己能為現在的庫洛葳爾做些什麼。

在知道庫洛葳爾出事了以後,月想都沒想就過來了。
──但是,自己又能做些什麼?
繼續看她痛苦的樣子,自己卻什麼也做不到嗎?

“──等等?烏鴉呢?”

庫洛葳爾依舊是抱著頭,似乎正努力的抵抗什麼。
「不、不要……」她的眼眶蓄滿了淚水,「……我不要……月是……重要的……夥伴……」
金色的光芒逐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無瑕的黑。
「不行……不……能……殺掉……」

「!?」
沒來由的突然出現的一陣寒顫,月下意識的就將自己那兩把藍色的弧形刃從空空如也的背後取了出來,並戒備著庫洛葳爾的行動。
由於不知道這股寒顫是從哪裡來,月緊緊注視著庫洛葳爾,就怕她在自己的眼前出了什麼事。

「……月……」
「怎麼了?」
「……對不起……」
金色的光芒完全消失,只剩一片漆黑。

「庫洛……葳爾?」
月輕輕的向庫洛葳爾的方向靠近,現在的每一刻都挑撥著月緊繃的神經。
“──一定要阻止她讓自己消失!”

「不要過來!」
一察覺到月正與自己拉近距離,庫洛葳爾喊叫著。
電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她的手中。
庫洛葳爾顫抖地架起電鋸,淚水自黑瞳落下,懇求道:「月……求求你……不要靠近我……」
「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我不想、我不想殺死月啊!」

「我不會死的,所以妳也不要消失。」
月平靜的繼續緩緩走向庫洛葳爾:
「知道妳並沒有被我親手殺掉以後……我很高興──」
月嘗試用微笑讓庫洛葳爾放鬆,不常使用的面部肌肉仍舊顯得扭曲:

「──謝謝妳還在我面前活著。」

「……騙人……」她又往後退了一步,「……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不死的……」

突然一陣風襲來,帶走庫洛葳爾最後的氣息。
原本還有點點金光的黑瞳,已經完全的染黑。
原本所穿著的修女服也在這狂風之中變化,一襲黑袍罩在她的身上。

這一刻,月閃現至她的上空附近、用身體的重量將庫洛葳爾用自己的雙腳固定在地板上。
“抱歉了……”

「援軍來啦!天使──!!!」

由於「肩負任務」這正當的理由,讓亞暗特別覺得這次破門的感覺非常舒爽──顯然他一點都沒想到門可能沒有鎖這件事──破門快要成為他最喜歡做的事了。
而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援軍」……竟是艾維莉亞本人!

進到房間的兩人撞見的第一幕就是月將庫洛葳爾踩在地上的畫面。
看著這一幕,亞暗突然覺得自己很後悔特地去找援軍想來幫月這件事。
受到極大打擊的亞暗就這麼無力的跪倒在地。

「夜狼闇月,快離開!」艾維莉亞突然臉色大變,對月大喊。
同時,也召喚出一隻擁有高防禦的幻獸,一把抓住亞暗的後頸將他拉到身後。

一聽見艾維莉亞的吶喊,月下意識的就揮動翅膀衝出窗外,讓自己在窗外查看室內的情形。
一直到停下來為止,月才發現自己已經衝出來這件事。

颯颯!
從庫洛葳爾身上爆出數道風刃,艾維莉亞和亞暗因為有道防禦在所以沒事,若是月還待在那的話……

庫洛葳爾緩緩的起身,無感情的黑眸掃過亞暗以及艾維莉亞。
『──獵殺目標:4194、4195,確認──』
『──獵殺指令碼:4194、4195,執行──』
語畢,便揮舞著電鋸,往亞暗衝去。
見狀,窗外的月簡單避過幾道會直接威脅到自己的風刃後,就衝上前去架開庫洛葳爾的電鋸:「別發呆啊!去找烏鴉!!」
「誒?」
剛回過神來的亞暗完全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什麼烏鴉?」
庫洛葳爾抓住月的空隙,一個膝擊直接正中月的腹部。
『你很礙眼……消失吧!』語音一落,手成錐狀,往月的心口突刺。
閃避不及的月只好用翅膀稍微撞開庫洛葳爾的手,讓這手攻擊避開自己的要害。同時用自己身後的尾巴圈綁住庫洛葳爾仍踩在地上的腳,試圖讓庫洛葳爾失去平衡。
庫洛葳爾失去平衡,在準備砍斷月的尾巴時,一波的岩石彈將她撞開。

接著,在庫洛葳爾與月之間出現一道岩壁。

「誰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形?」艾維莉亞臉色很難看的問:「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她的獵殺名單上?」
「……我在羅賓漢老師前面撕了她。」
「呃……看到天使包浴巾的樣子?」
聽到這樣的答案,艾維莉亞的嘴角不斷的抽搐。
“……偷窺的話我沒話說……但是,夜狼闇月的答案就……”
「她的使魔呢?」艾維莉亞皺眉問。
「進來就沒看到了。」
「什麼?」艾維莉亞驚了。
「沒有使魔就沒辦法修改名單啊!」

碰!
岩壁碎裂,倒塌。
佇立在塵土飛揚之處的,是穿著黑袍的庫洛葳爾,而她右半邊的臉頰上,已經被骷髏的面具覆蓋。
『你們是逃不掉的……』
「可惡!」艾維莉亞召喚她的巨鐮,命令:「你們給我去找她的使魔,沒找到我就讓你們這輩子別想拿畢業證書!」

「呀──我來晚了嗎?」

在月準備衝出窗外之際,一個纖細的聲音從艾維莉亞等人身後出現了:
「需要烤小鳥嗎?」
夜明微笑著把手中的鴉在眾人面前倒著舉起。
「會長?」艾維莉亞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他手裡的,沒有活力的烏鴉,「那、那是……」
「啊,這個是剛剛撿到的。看這隻鳥好像很眼熟,所以才把牠揀過來的。」
說著,夜明把烏鴉塞到艾維莉亞的懷裡:「唔,我先去忙了,你們自己加油啊!」
說完夜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場。
“保姆別死了,死了的話誰要照顧我的寵物啊?”

“別讓我白白翻過整個學校啊!”

「哼……先欠著,以後一定要讓妳加倍還我!」
像是洩憤一般,夜明邊走邊喃喃的咬牙抱怨著。

接過鴉的艾維莉亞又將牠塞給了月,說:「死神的獵殺名單只有死神能夠修改,庫洛葳爾她目前的狀況是無法修正,所以修正的工作就是由我來修正。」
「亞暗,你來掩護我。」
「誒?誒??怎麼掩護?」
月一接過鴉,馬上就將牠移交給在旁不知所措的亞暗,隨後衝上前去、讓手上的弧形刃再次和眼前的電鋸相交。

一察覺到月的進攻,庫洛葳爾反射性的架起電鋸防禦。
『你真的很礙眼。』
『為什麼如此執著於她?』
『她只不過是個意外出現的人格罷了,她終究會消失的。』

艾維莉亞瞬步向前,吟唱著咒文將鐮刀橫掃向她。

鏘!
一支亡靈的軍隊擋住她的攻勢。
一見到亡靈軍隊的出現,艾維莉亞臉色整個刷白。
「……妳真的瘋了……」

『妳錯了,艾維莉亞大小姐。』
庫洛葳爾露出瘋狂的笑,一個不可能出現在她臉上的笑。
『這才是我喔!』
『我可是極惡的死神──庫洛葳爾啊!』
『當年的戰爭,對我來說可是歷歷在目啊!』
『看著那些美麗的靈魂被亡靈所汙染……看著逐漸被染黑、吞噬的純淨的靈魂……真的是太美妙了!』
這下,艾維莉亞的臉色幾乎鐵青了。
當年的戰爭……是大量的亡靈突破冥界,到各處進行屠殺……至今死神都找不到當時亡靈是如何突破的答案。

「艾維莉亞!要怎麼做?」發現艾維莉亞似乎有些走神,月出言讓她回神。

對於庫洛葳爾的問題,月選擇暫時忽略,好像她什麼都沒有講一樣。
對他來說,先解決眼前的事比較重要,要講話之後再說。

說完,月嘗試讓高密度的水柱沖刷亡靈軍隊,想幫艾維莉亞搶出空檔。一方面認真和眼前的庫洛葳爾做出一次又一次的招架攻擊,試著幫自己找出可以壓制庫洛葳爾的機會。
「亞暗,夜狼闇月。」
艾維莉亞舉起巨鐮對準庫洛葳爾。
「吾以聖夜月副會長之名賦予汝等緊急任務。」
「打倒極惡死神,帶回庫洛葳爾。」
『呵呵呵呵!來吧!』庫洛葳爾眼神透露著瘋狂,『讓我見證你那純淨靈魂隕落之時!』
電鋸與弧形刃不斷的短兵相接,磨擦出一個接著一個火花。

「欸欸──?!我不能去避難嗎?!!」
被水沖得亂七八糟的亞暗還努力的找著在這小小寢室裡不多的安全地點。
「我、我去找援軍!!」
說完亞暗就往走廊衝出去了。
「不准!」艾維莉亞在亞暗衝出去之前吼道:「如果使魔不在這裡,我們就別想把庫洛葳爾救回來了!」
庫洛葳爾電鋸橫掃,艾維莉亞臨時用土的元素擋下攻擊,但還是受到一點傷。
亡靈的軍隊被水柱沖散後,沒多久又再次的重組,又再一次的向他們逼近。

“根本沒完沒了。"艾維莉亞咬牙。

『呵呵呵……』庫洛葳爾輕笑著,手上聚集著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風:『上次還沒搗毀這個世界就被封印了。這次──』黑色的眼瞳散發著強烈的殺氣,壓得艾維莉亞差點站不住腳。
『這次,我要吞噬這個世界!』
黑色的風炸開,無數到風刃斬向他們。

亞暗終究還是待了下來。
「我、讓我待在外面,拜託!!」
……依舊在走廊上試著避難。

黑色的爆風炸開後短暫遮住了庫洛葳爾的視線。
當視野重新恢復後,呈現在庫洛葳爾眼前的是被風刃切碎而一臉不可置信的月、以及從他身上四散開來的亮點。

『──獵殺目標:4195,進行確認──』

通常這個時候,是必須過去回收靈魂的。但是,庫洛葳爾卻發現自己一步也動不了……而且,視線也變得模糊……
『哼!那個礙事的人格還沒消失嗎?』庫洛葳爾任憑著淚水落下,冷冷道。

“不……不要……"
“……月……我殺了……月……"

「不要啊──!」

就在庫洛葳爾吶喊的同時,她的意識就這麼被切斷了。


「……現在呢?」
從後面接住庫洛葳爾的,正是剛剛理應被切碎的夜狼闇月。

一聽到房間似乎安靜了下來,亞暗也戰戰兢兢的回到這早已面目全非的「寢室」查看。
「……沒事了…嗎?」

「現在,把使魔帶來。」艾維莉亞說道:「我等等會開始進行獵殺名單的修改。」
然後,她在面目全非的寢室畫下魔法陣,然後對月說:「你……」對於月抱著庫洛葳爾的動作並沒有什麼表態,在短暫的停頓後繼續說:「你把她放在法陣中央,使魔放在她胸前。」
「我等一下會透過使魔打開她的獵殺名冊,直接進行強制修正,如果她突然暴走,就請你們幫我掩護了。」
「好、好的!!」
亞暗緊張的把手上的鴉在月輕輕放下庫洛葳爾後,慎重的放到她的胸前。

艾維莉亞開始吟唱著儀式魔法的咒文,在庫洛葳爾身下的魔法陣運轉著。她高舉著鐮刀,劃過庫洛葳爾以及鴉。
接著,光芒從他們體內綻開,隨著咒文的調動,光芒逐漸重組構成。
最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本與人同高的巨型目錄。
「這個就是庫洛葳爾的獵殺名冊。」艾維莉亞解釋道:「一般來說,獵殺名冊是和死神本體靈魂擁有相同的色澤,但是……」
眼前的名冊……就像是浸泡過鮮血一樣,呈現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暗紅色。
一旁的月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看待著眼前發生的所有現象,並且為了以防萬一認真的想要記起眼前的一切。
不同於冷靜學習中的月,亞暗直接就被這可怕的畫面震撼到說不出話來了。
「但是,她的狀況比較特殊。」艾維莉亞用鐮刀的刀刃翻開名冊,尋找月與亞暗的名字,「……或許在那個時候,她就被染黑了吧?你們對於那時亡靈軍的反叛沒有印象了嗎?」
這時,她在一面沒被鮮血染色的頁面上找到他們的名字。
字跡相當的潦草,就好像是有人不斷阻止這些名字被寫上。
她找到他們的名字後,開始她的任務。
「──獵殺名單修正。靈魂編碼:4194、4195,從名單消除──」
月與亞暗的名字,逐漸的淡化…ˍ最後,從獵殺名單中消失。
「這樣就暫時沒問題了。」艾維莉亞調動魔法陣,將庫洛葳爾的獵殺名冊歸位後,說:「接下來就是──」

「──消滅極惡的死神。」

「『……』」
站在一旁的兩人很是茫然,他們完全不知道到底應該要怎麼做。
「要怎麼消滅啊?」
亞暗終於還是先開口問了月也想問的問題。
「不要說是要叫我們殺掉天使喔?」

「殺掉是最快的方法。」

「但是這樣只會讓世界的平衡崩潰,艾伯特應該有告訴你們才對。」
艾維莉亞把手往刀刃上一抹,說:「我要到她的記憶裡找到極惡死神會出現的原因。這段時間,你們去找羅賓漢,問她有沒有獨角獸的角的粉末。」
「我能和妳一起去嗎?」
月咬牙問著。
艾維莉亞點了點頭,說:「……我想,你『必須』要一起來。」
「啊啊,在你們去之前我覺得有件事要和你們說……」
亞暗從剛剛一直帶著的、他們冒險的時候拿到的包包裡拿出一包撒了一半的白色粉末後,小心的把它交給艾維莉亞:
「這個是包包剛剛被劃到的時候撒出來的東西。我記得好像是月從天使……咳!我是說獨角獸那邊拿回來的……」
「總之,我想妳可能會需要它。」
艾維莉亞傻眼。
那剩下半包的粉末,就是獨角獸的角的粉末!
「你、你們怎麼會有?」她甩頭,說:「算了,這不重要。」
她接過粉末後,交代著:「如果十二小時之內,我們還沒回來的話,就去找人來。」
「好!」
語畢,亞暗就在旁邊正坐下來專注的看著他們。
艾維莉亞點了點頭。
接著,染上自己血液的鐮刀朝著庫洛葳爾砍下,一道暗紅色的、緊閉的門扉自眼前顯現。
「夜狼闇月,接下來你所接觸的將會是庫洛葳爾最不想回憶的過去,她一切負面的情緒都會影響我們的心靈。所以,請保持你的意志,不要被吞噬了。」
艾維莉亞走到門前,回首。

「你準備好了嗎?」

「……嗯!」月點頭。
艾維莉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著推開門扉。
緊閉的門一打開,裡面爆出黑色的氣流將他們捲入。

他們一進入門扉後,大門便重重的闔上。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6 15:34

第七章──約定

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心情。

就這麼隨便進到別人內心世界什麼的,月總覺得自己一點也無法接受──美其名是要找出那什麼「極惡死神」、拯救庫洛葳爾──最後還是必須要潛入到自己那重要夥伴最不想回憶的過去……

那份屬於庫洛葳爾這個人最深刻的黑暗。

或許自己感到有些興奮,因為自己將更加地了解到庫洛葳爾這個人;或許自己感到抱歉,因為自己將窺視室友的隱私;或許自己感到害怕,因為如果失敗了,自己將會失去這重要的夥伴。

不論如何,自己終要一試。
試著去拯救那對自己伸出許多次援手的、重要的夥伴!

「我們到了。」

黑色的氣流散去,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花田──彼岸花的花田。
除了彼岸花的血紅之外,其餘的就是一片黑暗。
在這片花海之中,有個黑色嬌小的人影在其中。她身上穿的是黑色長袍,銀白色的頭髮綁成很可愛的髮型,頭上也有一朵彼岸花作為裝飾。

「那是小時候的庫洛葳爾。」

“……超可愛的!!”
為了不讓左手邊的艾維莉亞看見自己的表情,月選擇用左手將自己的臉摀住,然後用剩下沒被遮住的右眼繼續觀望著花海之中小小的庫洛葳爾。
艾維莉亞自然是不會注意月的動作,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前方不遠處的小孩身上。

這時,小庫洛葳爾回頭望向他們。
然後,手捧著剛剛摘下的彼岸花朝他們奔去。

“──過來了!!”

月用力倒抽口氣,隨即就馬上平復下來了。
“這裡是庫洛葳爾的過去,所以不管她做出什麼舉動都只是既定的事實,再怎麼樣也不會改變的,所以不用慌、不用慌……”
像是在催眠般,月努力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會沒事的」。

小庫洛葳爾毫無阻礙的穿透他們。
然後,她往一個方向跑去。
從臉上的表情來看,就像是小孩子找朋友去玩一樣,充滿著期待。

「走吧。」艾維莉亞說著。

月在後面默默地跟上了。


小庫洛葳爾捧著花朵,踏著愉快的步伐到了一幢宅邸。
這是冥界的死神──庫洛一族的居住地。

小庫洛葳爾進到了宅邸,跑回房間帶起電鋸後,偷偷溜進她父親的房間,打開了一扇鐵門。
她四處回顧,確定沒有人跟著後,便跳入門中。

當然,小庫洛葳爾不知道自己身後跟著兩個不屬於這世界的人。
艾維莉亞與月在門扉關閉前,迅速地跟上。

過了鐵門之後,便到了一個絕對不是在冥界的地方。
小庫洛葳爾帶著花朵以及電鋸,跑到一個類似實驗室的地方。
不知怎麼著,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完全沒有阻止她進入,於是,庫洛葳爾便到了一個房間……不,應該說是一個戰鬥場。
「!!!!!」
看著眼前的一切,月覺得自己走錯地方了。

散落在各處供躲藏及偷襲用的巨大鐵箱、周圍圈住整個場地的特殊合金牆──以及那扇自己只曾看見打開過兩次的鐵灰色大門。

月的臉色瞬間刷白,失焦的兩眼直直地望著前方,自己的身體則下意識地讓腳步漸漸退到牆邊:「我……我認得這裡……」
「這裡是……」
像是脫力一般,月跌坐在牆邊、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夜狼闇月,不要被吞噬了。」艾維莉亞出言提醒,但是月似乎沒有聽進去。

「我找到你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她帶著笑容,遞出火紅的彼岸花,說:「我來接你了。」
「跐──吼!!」
「噗呃呃呃──」
此起彼落的低鳴從女孩周遭不遠的四面八方傳來。帶著濃濃的殺意,一隻隻像是狗、又像是狼、還像是匍匐在地的人影從鐵箱的上方、旁邊等漸漸向女孩靠近。
一時間包圍他們的謎樣生物竟整整有八隻左右。
「不要害怕喔!」小庫洛葳爾露出溫和的笑容,輕輕的鬆開彼岸花。
「馬上就會讓你們解脫的。」花朵落地,展開以彼岸花為底的魔法陣,花瓣向上伸展,包覆著八隻謎樣的生物。
「就像之前約定好的,我會帶你們離開這裡。」
花瓣退去,原本無法分清楚的樣貌已經回復成他們原有的樣子。光點從他們胸口脫出,帶有淡淡的混濁……
「我會淨化你們的黑暗……所以,你們將會重生……對於此生的記憶、對於我的記憶都不會存在……」
靈魂上的暗點逐漸剝離、聚合,被庫洛葳爾所吸收……
「要讓靈魂繼續閃耀著美麗的光芒喔!如果又被玷汙的話……」
重新獲得潔淨的靈魂消散,或許到人界、或許到天界、或許到了幻域、又或許到了冥界。

「到時,我會再來淨化你的。」

艾維莉亞看著這樣一個盛大的儀式……冷汗不禁滑落。
「不、不會吧?她竟然、竟然吸收靈魂的黑暗……」
“這、這不可能啊!"
那八隻謎樣生物在庫洛葳爾魔法陣的洗禮之下恢復成一隻隻虛弱的狼人,沒多久牠們就一個接一個慢慢的斷氣了。

「啪、啪、啪、啪。」旁邊傳來一陣只有四下的掌聲。

「真是太──精彩了,可以親眼看到這麼美的場景真是我的榮幸啊。」
在狼人們斷氣不久後,從庫洛葳爾旁邊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瞇著眼、燦爛笑著的銀髮男子。男子有著一頭俐落的短髮、以及佈滿銀白色鱗片的四肢和臉頰,頭上還有一對閃著柔光的白色龍角。穿著淺藍色浴衣的胸膛若隱若現,露出蒼白無血色的皮膚。

一見到這熟悉的人影,月的瞳孔迅速收縮,隨即就用力咬牙、嘶啞的吼著向那接觸不到的人影衝上前去:

「──隼!!!!!!!!!」

艾維莉亞立刻伸手抓住了月,警告:「夜狼闇月,我警告你,你再給我亂來,你會被困在這裡,會回不去的!別忘了你是為了什麼而來!」
被抓住的月這才回過神來。
自己來到這裡是要消滅極惡的死神,而不是現在偶然出現在眼前的、碰不到的記憶。
“冷靜,不要再失控了……”
用著像是要咬碎自己牙齒的力道,月對自己認真的說著。

一注意到來者,小庫洛葳爾警戒的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小庫洛葳爾所退的位置,剛好就在月等人的前方。
「你是誰?你為什麼看得見我?」她問。
「庫洛家的大小姐啊,可讓我恭候許久了。我是隼,已經預見到妳會來到這裡了。」
微張的眼睛顯得異常妖豔,更因為那眼中怵目的血紅而交織成一幅吞噬萬物、嚐盡一切鮮血的妖異臉孔。
像是不經意的,這道凜然的視線短暫的停留在小庫洛葳爾身後的兩人身上後,又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我活不久了,但我也不需要妳來讓我解脫,因為我還有要完成的任務……」
「死神小姐,」隼的嘴角向兩側亮出漂亮的弧度:「我有個請求,可以請妳聽聽嗎?」
小庫洛葳爾聽了,歪了歪頭。在心裡思考了一下。
眼前的人似乎是真的有求於她……聽聽也無妨吧?
「有什麼事是需要我幫忙的?」
「答應我,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妳要去面對、然後接受,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好嗎?」
「我不會忘的。」小庫洛葳爾露出笑容,說出讓艾維莉亞幾乎要崩潰的話語。

「我是『善之死神』──庫洛葳爾,我是為了保護以及拯救那些被黑暗所綑綁的靈魂而存在的。」

「很好,孩子。那麼就反抗吧!在妳需要的未來我將會給妳足以抵抗那阻止妳夢想的夢魘。」
回過身,要離開的隼停下來小聲地唸了一句:

「現在就開始接受吧。」

像是品嘗獵物一般,隼舔拭著自己的嘴唇、消失在現場。
「咦?」小庫洛葳爾望向隼消失的地方,微微的皺眉。
「什麼意思啊?」

艾維莉亞幾乎是站不住腳,她用鐮刀支撐著自己,在腦袋中消化剛才她所知道的資訊。
“庫洛葳爾是『善之死神』?"
“為什麼在死神的紀錄裡完全沒有這份資料?"
“那……她又說自己是『極惡的死神』這又要怎麼解釋?"
“然後……剛剛那個傢伙,他說了什麼我完全不懂!"
“這些……和極惡的死神又有什麼關聯?這不是庫洛葳爾不願回憶的過去嗎?為什麼完全沒有極惡死神的資訊?"
一旁的月臉黑了一半,突兀地說了一句:
「不要管那傢伙說的話,八成是騙人的。」
「咦?」艾維莉亞驚訝的看向月,注意到他有些難看的臉色。
「是嗎?」她略為鬆了一口氣。方才月那麼大的反應……應該不會錯。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總是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現在開始……嗎?”
月心裡那揮之不去的不安依然沒有散去。
像是要揮開這股不安,他開始往深刻裡想。
「是因為……庫洛葳爾她本身就有著黑暗,所以才能輕易的吸收掉靈魂的黑暗嗎?」
「……我不知道。」她選擇說謊。
“……越是純淨的靈魂,越容易吸引黑暗……難道……"
艾維莉亞皺眉,這時,她發現小庫洛葳爾正準備要離開。
「跟上。」她只說了這兩個字,便丟下月一個人跟了上去。

一發現庫洛葳爾離開,月也趕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通常這個時候的小庫洛葳爾在接走一批靈魂後,就會回到冥界進行淨身儀式。
不過,這次不一樣。
她打算再接走一批……不能讓那些孩子們繼續受苦了!
於是,她便選擇另一個戰鬥場,進入。

「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嗎?」


這次在眼前展開的全是由樹木及野花構成的林野地。要不是那圈住整個空間的合金牆,整體看來就是一片綠油油的森林。
在不遠處還傳來陣陣悲傷的狼嚎,像是呼叫著誰一般不間斷的持續嚎叫著。

庫洛葳爾聽見狼嚎,便毫不猶豫地往那個方向前進。

出現在眼前的是山丘上一匹匹急遽扭曲著的「狼」,以不規則、異常的角度彎曲著的是因為無法承受自己魔力而開始發生變化的狼身。要不是頭部依舊清晰可見,不然都快要看不出來這是什麼了。
令人震撼的是:整片山野、這塊小山丘上起碼有了上百隻這樣痛苦的怪物。

看見這樣的情形,月感到痛心疾首。
眼前的一幕幕讓月有著強烈的既視感,這些都是當初自己曾經經歷過的,而自己則是幸運撐過去的其中一個人。

「怎、怎麼會這樣……」
小庫洛葳爾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我明明……已經將他們接走了才對啊?」
是的,她記得所有被她接走的靈魂的顏色──這些應該稱之為「狼」的生物她明明將他們送往幻域以及冥界了啊!
「怎麼會這樣……不對!」小庫洛葳爾甩了甩頭,眼神堅定道:「不管幾次,我都會拯救你們!」
她將頭上的彼岸花摘下,手劃過電鋸,將血液滴在花瓣上。
「我來接你們了……不管幾次,我都會把你們從黑暗的深淵中救出來!」
小庫洛葳爾所站之處,一朵接著一朵的彼岸花綻放……以她為圓心,血紅的圓圈包圍住所有的生物。
牠們再一次的被花朵擁抱,彼岸花帶走牠們的痛苦、記憶以及黑暗……點點星光在花叢中漂浮著,接著,星光上的黑暗全數集中至小庫洛葳爾身上。
重新潔淨的靈魂,應該會隨著彼岸花的引導前進輪迴……

「應該會這樣才對的啊……」

庫洛葳爾眼神空洞的看著接下來所發生的事……
被庫洛葳爾淨化的靈魂並沒有照著彼岸花的指引前往輪迴……它們全數被集中,回收至實驗室的人造肉體之中……
「它們……為什麼?」小庫洛葳爾癱軟,跪坐在花海之中。
「我這麼做……只是讓他們再一次受苦嗎?」淚水撲簌簌地流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抱起頭,哭喊:「為什麼啊──?」

「……因為這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出去。」望著緊閉的大門,月喃喃著。

「……我該怎麼做……才能救出你們呢?」小庫洛葳爾失神道:「不管怎麼做,你們都無法前往輪迴啊……」
這時,小庫洛葳爾出現了一些不尋常的變化──被她吸收的、大量的黑暗開始侵蝕她的內心……
「我已經……想不到方法了啊……」金色而絕望的眼瞳漸漸被染上絕望的黑。
「……我……到底該怎麼辦?」小小的手不小心觸碰到倒在一旁的電鋸。
絕望的小庫洛葳爾愣愣地看著她的電鋸。黑暗,已經完全佔據她的心。
「對了……如果沒辦法接他們到冥界……」
她搖搖晃晃地起身,撿起地上的電鋸,眼瞳散發著瘋狂:「那就把冥界帶到這裡來……就好了啊……」
她將手腕劃過電鋸的刀刃,鮮血瞬間噴撒而出。奇怪的是,這些血液脫離常理的飄浮著。
「沉睡與冥界的亡靈啊!隨著吾之血指引,前於此地!」
隨著她吟唱著咒語,飄浮的血液漸漸染黑。
「逆天的愚者啊!隨著吾等的呼喚,消逝吧!」
彼岸花海以小庫洛葳爾為圓心逐漸染黑,一個接著一個的亡靈從中顯現。
「亡靈啊!吞噬吧!將世界的一切,全都吞噬吧!」
語畢,小庫洛葳爾臉上浮現骷髏的面具,亡靈的軍隊開始吞噬這個世界……

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靜靜地看著亡靈拆掉這座實驗室、靜靜地看著它們衝到外面去、靜靜地看著它們把實驗室外面的大半世界毀掉、靜靜看著小庫洛葳爾被集合完畢的眾死神家族壓制……

就好像在看著自己過去的歷史一般,對於這些有著很強烈的既視感──明明這些就不是屬於自己的記憶才對啊?

視野漸漸模糊起來。

“難道,其實我……”

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刺痛打斷了月的思緒。

停下剛剛突然開始往小庫洛葳爾前進的腳步、看著恢復明亮的視野,月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差點就要失去意識了……好險……”

「回去了,夜狼闇月。」艾維莉亞說道:「該回去淨化她的黑暗了。」

多看了下眼前這份屬於「庫洛葳爾」的記憶,月應了聲後就跟上艾維莉亞的腳步了。

──*──*──*──*──

艾維莉亞領著月回到當初來到的彼岸花花海,回到她所開的門前,回到他們原本的世界。


在艾維莉亞兩人剛消失在這裡的時候,亞暗很認真的維持了三分鐘的專注,隨後……

「超無聊的──」

看著地上的庫洛葳爾,亞暗繼續說著:
「天使,妳知道嗎?你們真的超厲害的欸,做這些都不會覺得麻煩也不會覺累,我超──佩服的喔!」
有一句沒一句的,亞暗一直這樣和躺著沒反應的庫洛葳爾對話。
對他來說,注意看時間什麼的都已經是浮雲了。

直到他們回來為止──

「唔啊!!!」
亞暗被突然回來的兩人嚇了一大跳。
「呃……歡迎回來??」
艾維莉亞點了點頭,把庫洛葳爾的門關上。
接著,又變換一個全新的魔法陣。這次,被牽引出來的,是庫洛葳爾的靈魂。
「等等我會用獨角獸的粉末將她曾經吸收過的黑暗吸引出來。」她說,然後給他們一人一個小刀,「到時候,請你們用這個淨化那些黑暗。」
亞暗看了手裡的小刀好幾秒後一頭霧水的問了一句:
「……怎麼用小刀淨化?」
「這小刀可以消滅一去切的黑暗,所以刺下去就行了。」
艾維莉亞解釋完後,便調動著魔法陣,讓庫洛葳爾的靈魂倒回至當時極惡死神誕生的時間點…然後,以獨角獸的粉末為媒介,試圖將當時吸收過多而來不及淨化完全的黑暗,從她身上剝離。
亞暗點了點頭後,讓自己提起一百分的精神,用「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對」的態度認真注視著眼前被吸引過來的黑暗物質。
然而最後真正「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對」的還是旁邊和他拿著同樣小刀的月。

這對亞暗來說無疑非常的打擊。

「可惡!!」
亞暗突然吼了一聲,這讓一旁的月不小心漏掉了幾片黑暗物質。

這是自己可以表現的機會!!

來不及伸手抓住機會的亞暗再次看見自己又揮空了。
「不弄了──」
亞暗忿恨的把手上的小刀扔在地上。
艾維莉亞額上青筋直跳,若不是她正在調動法陣……她早就滅了亞暗。

終於,附著在庫洛葳爾身上的黑暗全數消除……她將再次調整法陣,讓重新獲得潔淨的靈魂歸位。

啪沙!
躺在桌上的黑色書本被人闔上。
『……謝謝……』
在他們看清那人是誰之前,風吹亂了他們的視線。
最後,那本書消失了,只遺留下一朵火紅的彼岸花。


「這樣天使就沒事了嗎?」
在旁邊沒事做的亞暗看見似乎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之後馬上追問道。
「嗯,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艾維莉亞深深地望向月,眼神似乎帶有一絲的疑惑、又或是不解……
隨即便收回視線,說:「你們把她帶去醫護室,這裡……」她看了看已經呈現毀滅狀態的宿舍,「我會和學校報告……然後在這裡修好前,看看會長會怎麼安排。」
說完,便相當爽快地離開。

「『……』」兩人無言地望向艾維莉亞離去的方向。

先回過身的月看著旁邊的庫洛葳爾,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等他建立起自己的思緒就被亞暗的聲音給徹底打斷了。

「我來揹!!」

亞暗馬上就過去想把庫洛葳爾弄起來。
呆立在一旁的月也回過神來、讓自己幫忙亞暗揹上昏睡中的庫洛葳爾,隨後小心的捧著她的烏鴉跟上亞暗的腳步。


「我說……小朋友們這是怎麼回事啊?」
在醫護室裡,羅賓漢翹著腿坐在椅子上,審問著。
「我沒記錯的話,死神小妹是昨天出院的,為什麼現在又躺著進來了呢?」
「啊,因為我想揹天使啊!」
像是很滿意自己的答案,亞暗信誓旦旦的說著。完全沒有發現自己重點抓錯這件事。
一旁的月只好幫忙做個過於簡單的解釋:
「……說來話長。」
像是約好一般,兩個人有解釋和沒解釋也差不了多少。
羅賓漢嘆氣,指了指一旁的空床,「人放在那裡,烏鴉也是。」
然後,她向他們伸出手。
亞暗聞言就過去輕輕將庫洛葳爾放到羅賓漢指定的空床上。
月把烏鴉放下後就將他和亞暗帶回來的包包整個交到羅賓漢伸出來的手上。
羅賓漢嘴角一勾,說:「不錯嘛!悟性很高呢。」
她檢查了一下內容物,人魚的眼淚、獨角獸的鬃毛以及魅魔的媚咒,一個也沒有少。
「不錯。」羅賓漢露出讚賞的眼光,收起材料後,將背包還給他們,說:「沒想到你們這麼有效率,當年我可是花了很多時間才弄到這些呢。」
「啊啊,那是因為整個過程超順利的啊!超受歡迎的欸!!」
亞暗說著只有自己聽得懂的話,好像以為大家都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無視掉亞暗的話,月認真的對羅賓漢繼續報告:
「老師,人魚說要向妳問好;樹人長老似乎很欣慰聽到妳健在的消息;獨角獸和妳說謝謝。」
羅賓漢聽了,輕笑問道:「他們都過得還不錯吧?」
「他們感覺都過得挺快樂的喔!不過天使,咳、我是說獨角獸他好像一直過著被追殺的生活誒?」
說著說著,亞暗突然擔心起來了。
「喔!」羅賓漢笑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尤尼可很強。你之所以會認為他被追殺,是因為他現身保護被侏儒攻擊的你們。」
「只有心靈純淨的人才見得到他,現在的人已經很少人能看見他了,所以還有傳言說獨角獸已經滅絕了呢。」
羅賓漢的尾巴相當自在地搖動著。
「呼……那就好。」
亞暗很誇張的大大的吐光自己肺部裡剛剛憋得很痛苦的二氧化碳。

一提到獨角獸,月不自覺的就想起了那個時候的畫面……
「嗯,他真的幫了我們不少……」
原本瞪著羅賓漢的視線就著麼移開了。
月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你們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羅賓漢突兀地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不等月開口,亞暗馬上搶話:
「老師到底是什麼人啊?認識超多幻域裡面的、很厲害的人欸!」
看到亞暗先問出問題,月覺得自己應該先等等,不然羅賓漢可能沒辦法一次回答太多的問題。
羅賓漢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天空。
「我啊……只會誠實的回答一個問題喔。」她轉身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問:「你們確定要問這個?」

「欸?!一個喔?那我想問天使的三圍是多少。」

再次失去發話權的月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辦法在亞暗面前搶到話講。

「……你這個問題只會被人討厭喔?」羅賓漢伸出兩個手指,說:「你們還有兩次機會可以改問題。」
酒紅色的眼瞳直直地望著他們,說:「記住我的話,『不要把機會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我想你們應該有更想知道的事吧?」
「啊?無用的事情嗎?到底怎麼樣才叫做無用?」
「你剛剛問的就是。」
月終於受不了了:
「好好一個機會你想搞成什麼樣子?」

一看月瞪著自己、還冷言回應,亞暗終於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事了,於是陷入了短暫的閉嘴思考時間。

「如果問到老師回答不出來的問題也算嗎?」
趁這個機會,月馬上試著做確認。
羅賓漢笑了笑,說:「如果連我都不知道了,我想應該也沒有人會知道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會算在問題之內。」
她的手指的數字依然沒變,一樣是意義不明的笑容看著他們,完全無法透過她的眼神猜測思考。

「到底怎麼樣才算是有價值的問題呢?」亞暗在一旁繼續喃喃自語著。

月認真的做了個深呼吸後問道:「隼到底想要做什麼?」
羅賓漢搖了搖頭,說:「這個我就沒辦法回答你了,死者的秘密並不是我能夠去探索的。」
「死者的秘密,只有帶走他的死神知道。」

「謝謝,那我目前沒有要問的了。」

「我……大概也沒有。」
意識到現在正在發生的事好像真的很重要,笨如亞暗也認真覺得這時候還是不要亂講話的好。
羅賓漢依然是笑著,緩緩地收起手指。
「很不錯,同樣的也記住我的話,『不要太快把手上的王牌亮出來』。」

「那……問題可以保留嗎?」

這句話從亞暗的口中被說了出來,這讓月著實愣了一下。
「可以。」
「太棒了!!這樣我就可以想久一點了!!!」亞暗開心的說著。
一瞬間覺得亞暗其實也挺有智慧的月感覺自己像個白癡。
隨後,亞暗補充:「不過我們兩個人只有一個問題可以問,這樣好像有點可惜誒?都不知道要問誰的問題……」
月已經不知道亞暗到底是有點小聰明的人還是傻瓜一枚。
「呵呵呵……」羅賓漢輕笑著,「這個嘛……」
「看在你們是我可愛的學生份上,就私下來問吧!」
「太棒了!!!!這樣我就不用和月搶問題了!」

“你只是想問你想問的問題嗎?!!”月在心裡大聲吶喊著。

「……沒事的話我先回……!」
本來想回去宿舍的月想起宿舍已經被庫洛葳爾拆掉的事實,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回……?你要回去哪裡?宿舍被拆掉啦?」亞暗很好奇地問著月:「對欸,我還不知道月是從哪裡來的欸!你家住哪啊?」
「宿舍的事情還是去找小夜明吧!」
羅賓漢露出平常那種嬉皮笑臉的樣子,說:「我這裡只收病人喔!」
「老師原來也是顧醫務室的喔!?」對於羅賓漢的話,亞暗顯得很驚訝:「老師教我們實戰還要來這裡幫忙喔!?」
「我也就只有實戰的課而已呢。」她笑著說:「這樣,在實戰中,小朋友們受傷也能在第一時間處理,不是嗎?」
「……好像有道理欸!!」亞暗說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去先問問那個叫夜明的人我們等下怎麼辦啊?已經要晚上了欸!!!」

「月你覺得……咧?」

只見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讓自己一動也不動的趴到放著庫洛葳爾的床沿上了。
「……睡著了!?好快!!!」
「大概是真的累了吧!」羅賓漢笑著搖了搖頭。
她走了回來,拿了一張毛毯蓋在月的身上,對亞暗提議:「我看,紅色閃電你就先在這過夜吧!」
「真的嗎?!耶──!我可以看著天使睡覺了!!」
亞暗很開心的跑到庫洛葳爾另外一邊的床沿,很認真的趴著、看著她的睡臉:
「……晚安,天使。」
不出三秒,亞暗就這麼笑著睡著了。
「有床不睡……」羅賓漢露出完全沒轍的微笑,也為亞暗蓋上毛毯。
「晚安,我可愛的孩子們呦!」

然後,她靠在窗邊,開口。
輕輕的吟唱著古老的歌謠……

──*──*──*──*──

只有時鐘的滴答聲迴響著,現在是萬物俱寂的深夜。
不知道吟誦了多久,羅賓漢隱約聽到了些微的騷動。
「醒了?」她問。
坐在床上的少女點了點頭,說:「……羅賓漢……我……」
羅賓漢在她說完之前,先制止了她,說:「妳等等。」
然後,用她強而有力的尾巴將兩個熟睡的少年捲起,分別放到兩個空床上。

「好了。」羅賓漢坐到床邊,問道:「怎麼了嗎?死神小妹?」

庫洛葳爾搖了搖頭,回答:「也沒什麼。只是……」
她撫上心口,說:「總覺得這裡,輕鬆了很多……」
「是嗎?」羅賓漢輕笑。
「嗯……然後……」庫洛葳爾繼續說著:「好像有什麼事情,被我忘掉了……是什麼呢?」她試圖回想著。
「是錯覺吧?」羅賓漢伸手拍了她的肩膀,打斷她的思緒,說:「該想起來的,時間一到妳自然會想起來。」
然後,她將紅色的彼岸花別在她頭上,說:「所以不要想太多,好嗎?」
庫洛葳爾不明所以,只好點了點頭。
「乖孩子。」羅賓漢笑著揉揉她的頭,說:「快睡吧。」
這時,羅賓漢兩人同時收到了來自月那個方向、兩道凌厲的視線。
羅賓漢回頭,一雙美眸挑釁似的回望。
月一如往常的瞪視著庫洛葳爾:
「……有些東西還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好。」

「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月聽見這句話後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半句話來,只是偏過頭看著醫務室的牆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羅賓漢嘆了口氣,走到月的旁邊,將他擁入懷中,在他耳邊輕語:「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不管是你還是她。」
「等待在你們面前的,只有更加麻煩的事情。只能一個一個的面對、一個接著一個的突破。」

「逃避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嚴重而已。」

「孩子,適時地將重量和伙伴一起承擔吧。」羅賓漢同樣是揉了揉月的頭,然後放開了他。
「我相信你懂我所說的。」
「……每個人、每個人都說要和夥伴一起承擔,但是夥伴不是拿來依靠的……」
低垂的頭,讓人看不清楚他現在的表情。
月攥緊自己的拳頭。

「夥伴應該是要保護的,不應該造成他們的困擾才對。」

「你這樣想就錯了。」羅賓漢搖了搖頭,說:「夥伴之所以是夥伴,就是因為可以放心地將背後交給彼此,相互守護彼此的最脆弱的地方。」
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月的面前。
「你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強大,用這力量去守護站在身後的夥伴;夥伴也會用她最強大的力量來守護站在身後的你。夥伴是這樣的存在,相互依靠、相互守護,而非單方面的保護某一方。」
「庫洛葳爾用了她的方式想要守護她的夥伴,而你也用了自己的方式保護了你的夥伴,不是嗎?」她深深地望著月。
「不希望造成彼此的困擾的話,就多依靠彼此一點吧。」

──相信我吧!

有道熟悉的影子在月腦海中一閃而過。
這讓他想起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人說過類似這樣的話,雖然現在並不太記得到底是誰說的了。
“不過……”
月把頭猛然抬起、大張著眼睛認真確認問道:
「……可以嗎?可以相信老師、相信……大家嗎?」
「我……真的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大家嗎?萬一……?」
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滴到自己的手上,讓月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下。在看到那半透明的液體後,月馬上就發起呆來了。
“哭了?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哭?”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但是請你相信你的夥伴吧。」羅賓漢再一次揉了揉他的頭,說:「你沒有你想像的那樣軟弱,而你的夥伴也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強大。」

「別忘了你剛從幻域活著回來,又將深陷黑暗的夥伴救了出來。」羅賓漢微笑:「多相信自己的力量吧。」

「……嗯!」月笑著用力的點了下頭。

不同的是這次的笑容倒是顯得挺自然的。

「好乖。」羅賓漢又一次的揉了他的頭,說:「那麼,請你好好的守護彼岸花,別讓它再次染黑了。」

「彼岸……花……天使──」
亞暗突然唸了一句,然後就這麼翻身、滾了下床。
還沒等他碰到地板,亞暗就被月從床的另一邊拖回床上了。

「……連睡姿都這麼難看。」月小聲的抱怨著。

「好了,快睡吧。」羅賓漢笑了笑。
「祝你們有個好夢。我可愛的孩子們呦!」

庫洛葳爾在一旁看著他們的互動。
因為中間還隔著一張床,所以有些話沒聽清楚…

“有些事……還是不要想起來嗎?"
“但是,我覺得那是很重要的事啊?"
她伸手摸了摸羅賓漢給她的花,在腦海中琢磨著。
“究竟是什麼事呢……是和什麼人的約定嗎?"
她望向窗外的夜空。

“……約定……嗎?"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7 14:54
第八章──父

「起來啦──!!」亞暗大聲的在醫務室裡大吼:「今天要上課了啊!搞什麼!!我還以為你們是那種會乖乖去上課的人欸!為什麼賴床啦!!」
只見月把枕頭用力蓋在自己的頭上,似乎一點也沒有要因為亞暗的大吼大叫而起床的跡象。
「你們不知道遲到會被記曠課嗎?!連我都知道……等等,這樣講的好像我很笨一樣,啊,不管!大家都知道會被記曠課所以要去上課的啊!!」
「……現在五點,庫洛葳爾大概被你吵醒了。」
「誒、誒!?啊啊!!對不起!!天使!!!我以為、以為要遲到了!!因為我從來沒有這麼早睡嘛……啊,那是因為我都習慣晚睡,然後每次都遲到……啊啊啊!!我幹嘛自己說自己每次遲到啊啊──!!」
亞暗在醫護室大吼大叫個半天,才發現庫洛葳爾完全沒反應…

或許該說,她並不在醫護室中。

「欸──?!!月,庫洛葳爾不在欸!」
「!?」
一聽到這個消息月馬上就被嚇醒了。
匆匆跑到庫洛葳爾不久前躺的床旁、摸了摸床上的溫度。
他發現──床上並沒有餘溫,可見庫洛葳爾很早就起來了。
不過,眼尖的他發現,庫洛葳爾的烏鴉正舒服的窩在枕頭上。
二話不說,月馬上扯過枕頭上睡的正香的烏鴉,急急的喊著:
「庫洛葳爾呢?!」
「對啊!!天使去哪裡了!一大早就不見了是怎麼樣!!她有沒有睡飽啊?啊啊該不會晚上失眠了怎麼辦!!她半夜就跑出去了嗎!羅賓漢老師在幹嘛啊!!怎麼可以放任天使就這樣出去,等一下被抓走了怎麼辦啦啊啊!!!」

「……怎麼了?」一個不解的聲音從窗口傳來。

「紅色閃電,你剛剛說什麼你老師我耳朵剛好沒聽清楚,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呢?」一個充滿怨氣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
「天使一大早就失蹤了啊!!!她不知道被抓走了還是被調戲了!!總之現在應該很危險……」
「會調戲她的現在只有你吧?」
月默默的把剛剛太著急而抓起來的烏鴉重新放回枕頭上,並對牠說了聲「抱歉」。
「庫洛葳爾應該沒事,因為鴉還好好的,所以不要隨便大叫。」
「你說什麼啦!!我才不會調戲天使咧!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變態嗎?!」
亞暗仍舊怒喊著。
羅賓漢掛著充滿殺氣的微笑,指了指窗口,說:「人在那邊,打擾你老師我的睡眠……為了處罰你們,我不會解除你們手上的印記,就接受系統的懲罰吧!」

「我在這裡啊?」庫洛葳爾不解的從窗口跳了進來。

「欸──?!」亞暗非常似乎感到相當震驚。
一旁的月無言瞪視著他,看得亞暗十分不舒服。
「啊!老師不要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記老師在睡覺了!!我知道羅賓漢老師最好了!不要懲罰我們啦!!!!而且月他也沒有很大聲啊!」
像是忘記旁邊的庫洛葳爾,亞暗以相當不誠懇的方式拜託著剛剛發出懲罰宣言的羅賓漢。
「呵呵呵呵呵……要我原諒可以。」羅賓漢搖了搖尾巴,說:「去弄上好酒來!沒有好酒就免談!」
「誒!?去哪裡弄啊!那是違禁品吧!!!學校怎麼可能找的到這種東西啊!!」
「我不管!」堂堂妖狐羅賓漢竟然開始耍賴。
「沒有弄到就別想消除印記!」
放完話,羅賓漢便回到她在醫護室的個人辦公室,繼續睡覺。

「哪有這種事啊啊啊──!!!啊!」

像是想起什麼,亞暗馬上轉身半紅著臉面對庫洛葳爾:「天使早安!呃,那個、嗯……我還以為妳出事了……」
「早上好。」庫洛葳爾露出微笑打招呼,然後捧起因為被月打擾睡眠而氣呼呼的鴉,用手指安撫著。
「你們怎麼這麼早起來?」
「!!」亞暗瞬間覺得自己被用力的捅了一刀。
一旁的月照實回答:
「被吵起來的。」
「啊、啊!那是因為、因為……對不起──」

「……」
庫洛葳爾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後有些意外的說:「獵殺名單被修改了?」
「……太好了……」

聽見庫洛葳爾這樣講,亞暗就想起來這件事了:
「是那個……叫什麼來著?艾、艾什麼的人幫妳修改的喔!!然後還把一堆黑黑的東西從妳身上清乾淨了,所以現在應該就沒──事了!現在好多了吧?」
「是艾維莉亞大小姐嗎?看來又給她添麻煩了……下次帶點東西賠罪吧。」
庫洛葳爾喃喃自語。
「妳什麼時候起床的?」月關心了一句。
就這句關心的話似乎又打開了亞暗身上的什麼開關──
「有沒有睡飽?要不要緊?今天要上課可以嗎?頭會不會痛?會不會感覺到自己頭暈暈或是脹脹的?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啪!
月很不滿的巴了一下亞暗的頭,看看會不會讓他清醒一點。

「昨天晚上起來之後就睡不著了。」庫洛葳爾老實回答:「有人在呼喚我,所以我去接他了。」
然後,她走到窗邊,看著逐漸升起的朝陽。
「很奇怪呢……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這是為什麼呢?」
「啊?那妳這樣晚上沒有睡多少欸?!上課要怎麼辦啊!!?」亞暗擔心的問著。
「不要緊的。」
「妳常常這樣嗎?該不會以前──啊?!很痛欸!!」
月猝不及的給了亞暗一腳。
「你這樣踢不怕我就這樣癱瘓啊?!受重傷怎麼辦!!又不是所有的傷都可以用治癒術治好!!這樣對待夥伴是對的嗎!?」
這句話正中月的痛處。
由於不想面對亞暗的質問,月馬上就受不了走掉了。

離開,關門。

「……誒?他、他怎麼就這樣出去了?」
庫洛葳爾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喔?」庫洛葳爾說道:「我……還有事必須處理。」
說完,便翻過窗戶,在鴉的幫助下形化,變成烏鴉後振翅離開。

「……大家都走了喔?」

看著窗外漸漸飛遠的烏鴉,亞暗突然很感慨:「要是我能飛就好了……」
喃喃著,像是說給自己聽、又或者是說給誰聽一樣,亞暗繼續唸道:
「六點……果然太早起來了,還是先去教室好了……」
亞暗默默的也轉身離開窗口,朝著教室前進了。


「呼!好飽!!差點忘記早餐了……」
到學生餐廳吃過一頓豐盛的早餐後,亞暗才正式準備向教室出發。
「啊!!不知道天使和月有沒有吃早餐……幫他們買過去好了!!」
帶著兩份總匯套餐,亞暗往教室繼續前進。

「一個人講話什麼的超無聊的……為什麼什麼事都不說,然後就一個個都跑掉啦?不知道這樣讓我一個人喃喃自語很奇怪嗎?我也不想要喃喃自語啊!!拜託來個誰和我講一下話啦!!!」

「聊──天──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亞暗身後,而亞暗認得這個聲音。
伴隨著指關節發出的聲響,一個高壯的人影逐漸向亞暗靠近:
「老子就來陪你聊天,好──嗎────?!」
「唔啊!!!!不用了、不用了、不用啦啊啊!!!」
有人追殺自己這件事只不過是兩天前的事,對亞暗來說仍歷歷在目──雖然還不到造成心靈陰影的程度──現在的自己只能逃跑、逃跑、再逃跑。

不遠前就是教室了!!

抱持著「教室裡可能會有人救自己」的心態,亞暗飛撲進這間今天自己要上課的教室。
然而,可惜的是:快要七點的現在,教室裡還沒有半個人。

「居然連月都不在啊──!!!!!」

伴隨著怨念以及悲愴的慘叫聲,亞暗再次回到了醫務室。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7 14:59
本帖最後由 夜狼闇月 於 2017-1-26 11:46 編輯

──*──*──*──*──


今天的課程是防禦理論,庫洛葳爾在八點整的時候就坐在教室等待上課。
她所選擇的位置仍然是靠窗的位置,手托著頭,看著窗外。
過沒幾分鐘,窗外就出現了一個急劇加速的黑影,黑影隨著一陣暴風衝過教室的落地窗降落在講台附近。隨後和庫洛葳爾一樣像上次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在她面前坐下。
接下來月就這麼一動也不動趴在桌上了。

八點五分。

「早安吶,各位。」

不知道什麼時候,講台上出現了一個青年。
青年頂著一頭清爽的白髮,瞇細的眼睛看不出他的眼虹是什麼顏色。穿著藍色的和服、頭上有著一對龍角、一條白色的龍尾正在後面不住甩動著。
拍了兩下放在桌上的一疊紙、兩側嘴角帶出一道深深地弧度,青年做起了自我介紹:

「我叫做緋肯,是你們防禦課程的老師。這學期就請大家多多指教了!」

「月,起來了。」庫洛葳爾身手搖了搖前面的搭檔,說:「老師來了。」
依依不捨離開桌面的月在抬頭看見台上的人影後就瞬間驚醒了,然後全身僵硬的坐在位置上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庫洛葳爾擔憂的問道:「月你沒事吧?」
「……沒事。」
月突然很慶幸自己現在是坐在庫洛葳爾的前面,這樣她就看不見自己蒼白的表情了。
“沒有想起來嗎?這樣就好……”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個學期才進來的老師,所以對於環境什麼的並沒有很熟悉,這可能得請各位多多包涵了。不知道下課有沒有同學願意和我一起去熟悉一下校園呢?」

「沒事就好。」庫洛葳爾鬆了口氣,「如果有什麼事要說喔!」
說完,便回到座位。

「嗯?沒有嗎……」緋肯露出有點落寞的表情。
庫洛葳爾露出苦惱的表情,她又拍了拍月,問:「月,該怎麼辦?」
月想起自己搭檔那濫好人的個性,總覺得她似乎會很想幫緋肯……
「……下課沒有人陪的話我們一起陪他去逛。」
「……」聽到他的回答,庫洛葳爾短暫沉默。
「……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不會強迫你的喔?」

但是,她更想問的是──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有時候,對朋友要坦率一點,別把話都悶在心裡。

「……如果說……我不希望妳陪老師去,妳會不去嗎?」

庫洛葳爾有些愣住。
她真沒想到這個漿糊腦袋會這麼坦率表示自己的想法…
“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難得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呢…"
庫洛葳爾點了點頭,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會去。」
「嗯……」
“那就好!"

「上課不要講話喔?我看一下……庫洛葳爾和夜狼闇月,我記得你們了。放學陪我去熟悉校園喔。現在先專心上課吧?」
一聽見這句話,月無奈地用左手把自己的臉摀住,再次覺得自己真的好累。
“講了還是沒用嗎?哼哼……”
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的月開始陷入了自嘲模式,完全無法專心上課。
「沒關係的。」庫洛葳爾在月的身後,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的音量說:「……羅賓漢還要我們送酒給她呢。」
語畢,便若無其事地回到位置上,認真聽課。
“……酒嗎?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
「所以期中、期末我們不考筆試,我只要求各位好好鍛煉自己、讓自己在這學期結束之前找到能接我三招的方法就行了。」
「期中考以前做到這點就是九十分起跳;期中考以後是每個禮拜扣五分。講到這裡有人有問題嗎?」

「『──沒有──』」

「很好,歡迎你們隨時來找我考試,我都樂意奉陪的。」
帶著笑意,緋肯把不久前帶過來的紙本發了下去。
「這份是以後上午會用到的理論課程的講義,上課的內容會以講義裡的為主。最後面的附錄有加分題,只要你們找到任何課堂上沒有講到的防禦措施以及方法,這個學期你們的成績就是一百、滿分。」
「沒問題的話就開始上課吧?」

庫洛葳爾接過講義,看過上面的內容。
整本講義圖文並茂,大多是用圖解顯示出關於魔法陣的構成以及魔力的流動,少部分是以手寫的古文字做圖示的補充說明。
最後面的部分除了目錄以外,還有好幾頁、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文字。而在這些文字中卻沒有像前面那些頁數一樣有圖示──就只是「文字」。

「老師!最後面為什麼有空白的地方?」
有位坐在前排的同學突然舉手問了這個問題。

緋肯笑了笑:「那是給你們做筆記的地方,儘管把上課學到的東西寫上去吧。」

「庫洛葳爾,妳有空白頁嗎?」月突然轉頭小聲問了她一句。
庫洛葳爾搖了搖頭,低聲問道:「你的也沒有嗎?」
「……嗯。」
月轉過身像是要繼續聽課,就這麼看著講義的封面發呆。
庫洛葳爾低下頭來,仔細的研究那些沒有圖解的古文字。
這時緋肯突然問了一句:
「那麼我來統計一下──沒有拿到空白頁的人請舉手。」

庫洛葳爾微微皺眉,抬頭望向緋肯,然後把視線移到月的身上。
似乎是等待月的表態。
月輕輕搖了搖頭。
“……不要表態嗎?”
庫洛葳爾手托著頭,望向窗外。依然是在嘗試回憶起那個被她所遺忘的事……

「……那就好。」
像是感受到剛剛庫洛葳爾的視線,緋肯面向庫洛葳爾的時間多了幾秒。
「因為今天是第一次上課,我想多認識一下大家、然後順便做個點名,所以接下來就請每一位同學簡單介紹一下自己的名字、星座和血型吧!」緋肯笑著繼續說下去:「那麼夜狼同學,麻煩從你先開始吧?」
「夜狼闇月,天蠍,A型。」
「很好,下一位就請庫洛同學繼續下去了。」
「……請問,知道星座血型的用意是什麼?」庫洛葳爾微微皺眉,舉手發問。
「喔──這個問題很好。那是因為我要做研究調查,所以想統計一下班上各個星座的人數,拜託你們了!」
緋肯雙手合十、帶著誠懇的微笑說著。

這個舉動讓月突然覺得寒毛倒豎,有種說不出的、非常不好的預感。

於是月猛然轉身,並一臉緊張的瞪著庫洛葳爾。

「……很遺憾,我並不知道我的星座與血型。」庫洛葳爾坦承道。

「這樣啊……那好吧,下一位──」
一個早上,月就這麼戰戰兢兢的聽著大家的自我介紹以及緋肯說的每一句話。深怕自己漏掉什麼可能會讓身後的搭檔想起過去的任何線索。
當然,身為當事者的庫洛葳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夥伴的心思。
只是覺得月一直處於極度焦慮的狀態。


終於,早上防禦理論的課程在大多數師生們的歡談之中結束了。
十二點整的鐘聲正宣告著他們的自由。

聽見鐘聲的緋肯拍了兩下手:「下午我們在操場集合,大家快去吃飯吧!」
「庫洛同學和夜狼同學,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帶著溫和笑意的一句話換來的是月一臉厭惡的神情。
「這個……」庫洛葳爾偷瞄了月的臉色,說:「我們目前有個任務在身上,可能沒辦法陪老師了。」
聞言,緋肯讓其他同學離開教室後又讓嘴角拉出弧線走了過來:
「是什麼樣的任務,可以和我說嗎?」

庫洛葳爾沒來由的打了寒顫,她下意識到往後退了一步。

「……不行嗎?」
想要再次向庫洛葳爾靠近的緋肯馬上就被月擋了下來。
「我們現在得走了,抱歉。」
「……好吧!那麼改天可以聚一聚……吧?──庫洛同學。」
末半句話緋肯完全就是面對庫洛葳爾說的。
庫洛葳爾別開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點都不想跟這個人扯上關係……有種莫名的恐懼感以及威脅感自心中升起……

甩過身,緋肯揮動著尾巴離開他們,往學校餐廳前進了。

「庫洛葳爾?」月轉身想確認下自己的搭檔現在如何。
「……謝謝。」庫洛葳爾一直到緋肯離開後,才開口說話:「……我終於懂你面對會長的感受了。」她打趣道。

聽到這句話,月顯然笑不出來,也不想笑,只好尷尬的轉移了話題。

「走吧,去看一下亞暗。他沒來上課大概是在醫務室……」
「嗯。」庫洛葳爾應聲。
「……可以的話,我下午不想上課……」
「怎麼了嗎?」
「……很可怕,那個人……」
庫洛葳爾在腦海尋找合適的形容詞。
「被他注視的感覺,就像被一雙手掐在脖子上,逐漸勒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很可怕……」
月愣了一下。
在低頭想好辭彙以後,月認真的瞪著庫洛葳爾:
「那就找出講義裡沒有教到的防禦方法,蹺課也沒關係吧!」
聽到月幾乎是鼓勵她翹課的話,庫洛葳爾覺得心裡踏實了一點。
「走吧!去拿羅賓漢的酒,把委託印記消掉,順便去看看亞暗吧!」
「……去哪裡拿啊……?」
「……廚房?」
「廚房?廚房是做什麼的?」月一臉興奮的問著。
「……你不知道廚房?」庫洛葳爾露出古怪的表情,說:「那裡就是把食材處理成料理的地方。」
她推測道:「通常那裡都會有酒窖,就從那裡拿酒吧。」
「那就去吧!」
月馬上轉身就走,跟在後頭的尾巴興奮甩動著。
不過沒幾步就停下來了。
「廚房……在哪裡?」
「……」庫洛葳爾肩膀垮了下來,說:「在學校餐廳……我們可以用傳送陣嗎?」
可以的話她很想用傳送陣,她一點都不想在餐廳遇到緋肯。
「用……嗯,好。」
突然明白庫洛葳爾這樣要求的可能原因,月覺得自己接受搭檔的提議似乎比較好。
庫洛葳爾鬆了一口氣,二話不說的召喚電鋸,憑空揮砍。

一個似曾相識的鐵門自被斬開的空間出現。

「這是跟父親大人借來的門,可以帶我們到任何地方。」庫洛葳爾一邊解釋,一邊撫摸著門板,懷念道:「小的時候常常偷用這個門到很多地方玩呢……」
月瞬間僵在原地。
「走吧……嗯?」庫洛葳爾正準備打開鐵門的時候,發現月沒有反應,她問:「月,你怎麼了?這只是一個傳送門而已喔!」
「……喔……嗯,沒事。」
說完月就默默地跟上去了。

於是,他們打開了鐵門,直接通往學園的酒窖。

──*──*──*──*──


昏暗的室內擺滿了各國以及各式年代的酒類,整個酒窖裡充滿著甜甜的酒香。

如償看見「餐廳」的月顯得相當興奮。
一經過鐵門月就開始四處張望:「這裡就是廚房嗎?」
庫洛葳爾搖搖頭,說:「這裡是學園的地下酒窖。」
她指著天花板說:「廚房應該是在上面。」
然後,她看了看酒桶架上的木桶,接著走到一個酒櫃前面,看著裡面的酒瓶,問:「你覺得我們要拿酒瓶還是拿酒桶給羅賓漢?」
「酒桶。……感覺她會比較開心。」
「那……你覺得我們拿哪一桶比較好?」
「……不一樣嗎?」
「不一樣。」庫洛葳爾說:「葡萄酒會因為當年的氣候影響葡萄的甜度,聽說保存的方法也會有所影響……」
她思考了一下,說:「還是說……我們找找看有沒有冥界的酒,如果是冥界產的酒我比較有研究。」
月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很誠實的說:
「總覺得酒還是由妳挑比較好,老實說我不知道酒是做什麼的。」
庫洛葳爾點了點頭,接著開始在酒桶區遊走,想要找出冥界出產的酒。
月很認真的跟在庫洛葳爾後面,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到處聞。
最後,庫洛葳爾停在一個木桶前,說:「就這桶吧!」
「嗯。」月應聲後就過去準備把它搬起來……
「?!」
“好重!!!”
「小心!」看到月因為搬不動,而幾乎要弄倒酒桶,急忙上前幫忙穩住。
「這是冥界擁有『神酒』稱號的靈酒,搭配相對應的術法可以消除亡靈的執念。」

喀嚓。

酒窖某處突然出現了一聲微弱的聲響。
對於在這個狀況下出現的聲響,月敏感的把尾巴豎了起來,並且望向聲音的來源方向。
「……」庫洛葳爾將酒桶扶正後,同樣也是警戒地望向聲音來源。
腳步聲毫不遲疑的漸漸往他們這個方向接近,好像一開始就打算要往這個方向來一樣。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月只好轉頭看向自己的搭檔。
「……沒辦法了……」庫洛葳爾皺眉:「先回鐵門那裡吧!下次再來拿酒吧!」
月無言的點點頭。

那原本節奏一致腳步聲在庫洛葳爾小聲說話的同時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庫洛葳爾冷汗直流,腳步聲消失了,就代表著對方可能已經掌握到他們的行蹤……
她沉住氣,試圖從些微氣流的動向感知對方的位置……

「真是稀客,學生居然可以輕易到這個地方。」一個陌生男人帶著冰冷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了過來:「來到這裡有事嗎?」

庫洛葳爾立刻回身,指尖已經聚集風彈,只要對方攻擊,她也不至於無法回擊。
「?!」
和庫洛葳爾同時急劇旋過身的月看清來人之後再次傻住。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有著一頭璀璨金色短髮、看起來約莫二十三歲的青年。
青年俊秀的臉上帶著凜冽冷笑:「來我的『私人』酒窖還準備要動武嗎?」
「……失禮了,校長……」庫洛葳爾打散已經聚集的屬性。
但是,她依然沒有放鬆警戒,隨時做好要帶上月逃跑的準備。
「眼光不錯啊,女孩。」瞄了眼在他們旁邊的那桶酒,校長繼續說道:「告訴我你們要拿這桶去幹嘛。」
「……」庫洛葳爾沉默一陣。
「是教授的委託。」她決定不要把羅賓漢供出來。
「喔?」
校長抱著雙臂明確表現出自己不屑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委託會需要你們這樣不法闖入私人所有地?」
「……她想喝酒。」
「……換作是妳,妳會接受這個理由讓學生擅自闖進自己的寶貝酒窖帶走珍貴的酒嗎?」

這兩個在認真探討倫理道德問題的人想不到的是──旁邊的月和他們想的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原來「酒窖」裡面放的通通都是酒,而且還為數不少。”
“「酒」是用來喝的,所以是液體,難怪那麼重……”
“這個酒窖是校長的私有地,意思是這裡是他的領土之類的?”

月不停思考著和現在狀況無關緊要的事情,更糟糕的是他還一點自覺也沒有。

「……或許校長願意分學生一瓶酒,讓學生可以給教授一個交代?」庫洛葳爾試圖和校長交涉……如果這算是交涉的話。
「那就隨便挑一瓶就好了,為什麼要挑『特別的』還『一桶』?」
眼看校長的耐心看來快要被磨光了。
「……因為不巧學生對於酒並沒有特別研究,唯一認識的酒就是冥界的靈酒。」庫洛葳爾再次的冒冷汗,說:「我們原本是想裝一瓶走,但是發現我們並沒有可以裝的容器,正準備回去拿容器的時候,校長就出現了。」
「那好,告訴我你們要哪一種、裝多少,最後告訴我你們所謂的『教授』是誰。」
「我們需要一瓶大約七百五十毫升的冥界靈酒。」
「教授是誰?我親自拿去。」
「……是羅賓漢老師。」庫洛葳爾放棄了。
“……羅賓漢老師,請妳保重……"
「你們可以走了,告訴她今天我會親自把靈酒送到她眼前。」
校長煩躁的甩動手腕讓他們趕快離開,像是恨不得要眼前的對象最好就這樣消失在他眼前。
「……是。」庫洛葳爾拉著月,立刻往鐵門那邊跑走。
“要趕快去找羅賓漢!"

一直到被庫洛葳爾拉走,月才從剛剛那些無謂的思考中解放出來,然後默默地跟上。

「羅賓漢……」
“似乎找到了不得了的小鬼啊。”
喃喃的唸了一句,校長就真的這麼找容器去了。

──*──*──*──*──


庫洛葳爾拉著月跳出鐵門外後,立刻拉著月急急忙忙地往羅賓漢的醫護室快步走去。
一直到達醫務室,一路上月完全就是望著搭檔的背影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陽光的照耀下,庫洛葳爾的白髮顯得閃閃發光。

──天使!

雖然沒有見過所謂的天使,但至少亞暗是這樣形容過的。
“或許和真正的天使也相去不遠了吧?”

他們很快地就到達醫護室,正打算進去的時候,門後傳來一些吵雜聲。
“亞暗嗎?”月下意識這麼想著。
於是月搶在庫洛葳爾之前開門,想馬上一探究竟。不意外的話順便懲處一下也是可以的。

「啊啊啊!!我曠課了啊!怎麼辦啦!!還有我特地買的早餐現在也沒辦法交給他們了!都冷掉還……我沒有辦法把這樣的東西交給天使啊──!!!搞不好他們沒有吃早餐,怎麼辦!一直睡到剛剛,我連課都沒有上啊!!」亞暗哭號的聲音依舊老大:「讓我下午和天使一起上課啊!我的腳不要也罷!!嗚嗚嗚嗚──」
「吵死了!」羅賓漢一掌拍在亞暗受傷的腿上,惡狠狠地說:「我的酒都還沒送來,我沒打殘你你就該偷笑了,你是在吵什麼啊?」
「啊啊──!!很痛啊、別這樣啦老師!腿、腿會斷掉啦!!我的腳真的沒事嗎?!都彎成不科學的角度了欸!!」
「你真的知道什麼是科學嗎?」月受不了的說了一句。
「當然知道啊!科學就是、就是……」亞暗認真的沉思起來了。
「羅賓漢,校長說他會親自帶酒來找妳。」庫洛葳爾露出自責的表情,說:「我們去酒窖拿酒結果被發現了。」

「啊!天使!!欸對喔!天使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啊?!是特地來看我的嗎??」
亞暗興奮的望著庫洛葳爾,完全把剛剛月丟出來的問題拋到九霄雲外了。
「……嗯……」庫洛葳爾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妳說校長會親自送酒來?」羅賓漢挑眉確認道。
庫洛葳爾點了點頭。

被庫洛葳爾無視的亞暗心理上受到極大的打擊,就這麼對著天花板做著「無語問蒼天」的動作──只是由於脫臼的腿骨讓他沒有辦法跪坐在床上。

「酒是做什麼的?」月終於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被無視的亞暗憤恨地搶話:「酒是拿來喝的,懂不懂啊!」
「……」羅賓漢低吟著。
一聽見沒有人接話,亞暗一口氣把自己想講的話通通都說了:「告訴你,酒的種類豐富、是個非常健康的飲料,有事沒事應該要喝一下來促進身體健康。一來可以訓練自己的酒量;二來還可以到夜店把妹妹──」
「──夜店?夜店是什麼?」一聽見陌生的專有名詞,月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轉移了。
羅賓漢一拳往亞暗的腳打了下去。
「惡魔小子,酒是大人的飲料,小孩子不準碰!」羅賓漢笑瞇瞇的說:「酒是拿來陶冶性情用的,也可以拿來交朋友。但是喝多了,你會做出連你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夜店什麼的,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羅賓漢突然湊近亞暗,笑問:「聽、懂、了、嗎?」

忍住眼角淚水的亞暗依舊口無遮攔:「難、難怪老師需要陶冶性情──整個超火爆的……」

「校長會對羅賓漢妳不利嗎?」庫洛葳爾比較擔心這個。
羅賓漢笑了笑,說:「放心,那個傢伙不會怎麼樣的……頂多是陪我一起喝酒吧?」
「那這樣任務算成功嗎?」亞暗馬上插進一句特別現實的話。
「等我的酒到了才算。」羅賓漢笑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吧?快回去上課吧!」
「啊!天使吃過午餐了嗎?」亞暗突然問了一句。
「這麼說來……好像還沒……」
「啊!?」亞暗感到一陣錯愕:「那要上課了欸!怎麼辦!?」
像是要應證羅賓漢的話,學生廣場上的鐘聲正打著上課前十分鐘的準備鐘。
「老師!!他們可以先去吃午餐再去上課嗎?」
「……我不想去上課。」庫洛葳爾將視線移開,輕輕地說。
「不想上課?」羅賓漢挑眉,問:「為什麼?」
「……就是不想去。」就像個小孩一樣的,庫洛葳爾坐在空床上,抱起膝蓋,說:「我不喜歡緋肯,我看不見他的顏色。每個人的靈魂都有他們的顏色在,但是我看不到緋肯的顏色……而且,他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氣質在,完全無法感覺到他的存在。」
「羅賓漢老師,我也不希望庫洛葳爾繼續上這門課。」
不等羅賓漢講話,亞暗再次插嘴:「到底那個叫緋肯的是怎樣的人啊?!為什麼要害天使這麼怕他!連天使都討厭他那肯定就是壞人啦!!為什麼要讓一個壞人繼續待在學校教大家東西咧!?」
「緋肯?」羅賓漢皺眉,她還是第一次在教師中聽到不認識的人,「誰啊?新來的?」

又一次被無視的亞暗終於發現自己講話是無用功,於是下定決心閉嘴了。

「他說他是這個學期才進來的老師,」月解釋道:「他似乎特別注意庫洛葳爾,好像來這裡別有目的的樣子。」
「新來的?」羅賓漢挑眉。
「特別注意死神小妹?」她坐起身子,酒紅色的眼瞳散發著怒氣。
「別有目的?」她的聲音逐漸上揚,然後怒捶亞暗所躺的床墊,吼道:「他算哪根蔥?居然敢把歪腦筋動在我可愛的學生身上?看老娘我滅了他!讓他絕子絕孫!」

說完,便立刻起身,美腿一腳踹開醫護室的門,怒氣沖沖地找人算帳去了。

被留下的三人看著醫務室的門,一時無語。
不意外,打破僵局的依舊是亞暗:「誒?老師真的去找那個緋肯了嗎?……等等,月你、你要幹嘛!?」
聽見亞暗開口說話,月才想起亞暗的腳似乎「脫臼」這件事。

二話不說,就過去抓住亞暗的腳轉了幾下。

「唔啊啊啊──!!!!」
才喊沒多久,亞暗就這麼痛昏過去了。
這樣的反應讓月感到十分錯愕。

“……有這麼痛苦嗎?”

庫洛葳爾繼續縮在床上,看著月問道:「我們可以不要去上課嗎?」
「就待在醫護室裡,可以吧?」
「嗯。」月點了點頭。
「嗯!」庫洛葳爾點頭,提議道:「我們來研究講義吧?趕快把那個什麼的測驗弄完,這樣就不用去上課了。」
「!!」
月緊張的湊到庫洛葳爾旁邊、想和她一起看講義。深怕庫洛葳爾看見任何和她過去的記憶有關的資料。
庫洛葳爾立刻翻開講義,打算從頭開始研究。

前面一開始是目錄,目錄顯示出講義內容的分類以及頁數。
然而,目錄卻沒有顯現出最後幾頁那讓庫洛葳爾看不懂的文字內容是哪一種類別。
庫洛葳爾皺眉,翻到最後的那幾頁。

這一翻就讓月越發緊張起來了。

仔細一看,最後那幾頁的文字用手摸過後會短暫的閃爍著微弱藍光,而且可以清楚看出這最後幾頁的字全部都是在整本講義印刷完後再親手寫上的。
「……月,你的講義借我。」庫洛葳爾看著這些手寫字,說。
雖然不願意,但月終究還是摸摸鼻子、去把講義拿出來,交給庫洛葳爾。
庫洛葳爾將兩本講義攤開,並排放在床上,對照著上面的文字。
不出庫洛葳爾所料,兩本講義上的「字」有著微妙的不同,確實是後來才補上去的。
她看著兩本講義的文字,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她有點喪氣的垂下肩膀。
一發現庫洛葳爾沒看懂,月就鬆了一口氣。
月明白最後那幾頁上面顯示的「文字」並不是所謂的字,而是一種符號、一種代號──一種當初自己還在待實驗室裡時,那些只有這裡的研究人員互相交流使用的文字代號。

而這些,全部都是由隼教給他的。

至於內容……
「月,你看得懂嗎?」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句弄得月不知所措了起來:「呃……我想這大概是代號之類的,所以看不懂是正常的。」
「代號?」庫洛葳爾低吟:「……看來有必要再去圖書館那裡了。」
「嗯。那要現在去嗎?還是妳想先去吃午餐?」

「去圖書館,請阿帕奇爺爺幫忙開生死之門。」

「──嗯。」月故作冷靜的應著。

──*──*──*──*──


「夜明!」怒氣沖沖的羅賓漢一腳踹開夜明的門。
那個叫什麼肯的,太過分了!惡魔小子、紅色閃電、死神小妹是她的人!敢跟她搶?找死!
所以她來找戰友來問事情。
如果可以,就把夜明拉去找那個什麼肯的算帳。

「!??」夜明被著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大跳:「羅賓漢老師?怎麼了?」
夜明放下手上那些待審閱的文件,認真的看著來人。

「那個叫什麼肯的,」她快速走到夜明的桌前,雙手重重地拍桌,問:「他算老幾?妖狐羅賓漢的人他也敢搶!」
「喔,緋肯啊!今年新來的老師──居然還想找我家寵物吃飯、造成保姆的困擾,那傢伙……」
「那個什麼肯的怎樣了?」羅賓漢說:「不管怎樣,我要教教那個什麼肯的什麼叫做『搶別人的玩具的後果』!」
「他去上下午的防禦實踐課了!」看著自己私有的水晶球監視畫面之一,夜明繼續說道:「那個混帳還在操場上繼續嬉皮笑臉的!!」
「吶……夜明。」羅賓漢露出邪笑,說:「我是實戰的老師,去防禦實踐課玩玩應該是可以的吧?」狐狸的尾巴在身後不懷好意的搖啊搖的。
「老師之間有老師之間的相處模式,我管不著老師們要怎麼去協調或是協商什麼。」夜明燦爛的笑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認真的在看我的文件喔!」
「呵呵呵呵……我就是喜歡你這點!」

「他們要開始上課了,我幫妳看一下醫務室……保母他們好像要去圖書館誒?」
看著水晶球,夜明訝異的說著。
正準備踏出學生會長辦公室的羅賓漢聽到這話,立刻回身,回到桌前,問:「他們去圖書館幹嘛?」
「……保母說要去找阿帕奇開生死之門。」夜明一臉嚴肅的說著。
「……那些小渾蛋們……果然都是一群問題學生!」羅賓漢咬牙切齒的說著,「……我……先把他們處理完再去找那個什麼肯的進行『學術上的交流』。」
「掰掰──路上小心!」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8 14:24
第九章──子

庫洛葳爾決定翹掉防禦實踐課,跑到圖書館找有關那些代號的資料。
跟在搭擋後面一起翹課的月認真地思考後還是問了:
「庫洛葳爾,生死之門是做什麼的?聽起來很危險……」
「裡面放的是不能公諸於世的資料。」庫洛葳爾說:「因為不能公布,所以那裡阿帕奇爺爺有設下機關,門只進不出。」
「……妳怎麼這麼清楚?」月不安地問著。
「因為我進去過………」說到這裡,庫洛葳爾停頓了一下。
「……找……資料?」她皺眉,似乎不太記得自己在那裡做什麼了。
「去過……不是只進不出嗎?那妳怎麼出來的──!」
月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問錯話了。
“還是不要問她在裡面找什麼書好了……”
「……就是自己想辦法出來啊?」
「嗯……有出來、沒事就好。」月就這麼放棄探究這件事了。
「走吧,」重新邁開腳步的月說著:「去看看有沒有關於這些的資料。」

「……」庫洛葳爾並沒有跟上,只是站在原地。

“不好!不會想到什麼了吧……”
一發現搭檔並沒有跟上,月緊張的馬上轉過身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庫洛葳爾?」
「……並不是沒事……」庫洛葳爾用複雜的眼神望著月,說:「從那裡出來之後,總覺得少了什麼東西……」
「少了……什麼嗎?」
“我沒有發現有什麼東西少了……亞暗會發現嗎?”月已經開始深入思考自己是不是漏掉什麼。

「月,你有想過自己存在的理由嗎?」

“存在的……理由?”
在庫洛葳爾問這句話之前,月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自己存在究竟是為了什麼?

月自己並不記得遇到隼以前的事情,所以關於自己記憶的所有一切都是從認識隼以後才開始進行紀錄的。

隼無所不知。

不管問他什麼樣的問題,他都會很有耐心的一一為自己解釋著。
曾經那樣和善的隼,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那樣的?
他會知道自己存在的理由嗎?

──因為我還有要完成的任務……

“他會知道的吧……!”
發現自己的思緒漸漸跑題的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庫洛葳爾的問題上。

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思考,月終於把心中最像答案的答案說了出來:
「──為了自己的初衷吧。」



「……初……衷……?」如同夢囈般,庫洛葳爾複誦著月的答案。

──答應我……
一個聲音自腦海響起。

“答應什麼?”

──不論發生任何事……
彷彿有雙蒼白的手撫上頸項,逐漸施予壓力,而產生的窒息感。

「……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

不等月發覺不對勁,一圈圈柔和的白光就這麼從庫洛葳爾的身上迸發而出、匯集成一道澄澈的白光後擊到月的胸腹上。
月的身體也因為突如其來的衝擊而向前屈著,卻也因為衝擊並沒有很強,所以仍保持著站著的姿勢。

在白光離開庫洛葳爾以後,庫洛葳爾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深處似乎有根扎了很久的刺被拔了出來。

──我來接你了……
──我會拯救你們……無論多少次……
──我是善之死神……

──一切都無所謂了……就讓世界被吞噬吧!
──這樣就不會再有人受苦了……就能夠永恆的安息了吧?
──我是……極惡死神。

種種過去的記憶就像是潮水一般的襲來。
庫洛葳爾跪坐在地,承受著當時的情感……但是,卻不會感到痛苦,反而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善」與「惡」,是不可分割的存在……缺少其中一個,另一個就無法成立……因為遺忘過去的自己,所以才會讓現在的自己失衡,導致自我的毀滅……

「被遺忘的死神」並不是被世人、被夥伴所遺忘,而是被自己所遺忘……所以那時才看不見書中的內容。

像是沒注意到跪坐著的庫洛葳爾,站在原地半垂著身體的月突然直直地把身體撐起、讓自己看向天空。
「終於出來啦……」自顧自地說著。
只見「月」就這麼向庫洛葳爾走去、並用左手將庫洛葳爾的臉抬了起來,並猝不及的將自己的唇印到她唇上。

「??!!!!」
“什麼?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啊?!"
庫洛葳爾瞪大雙眼,意識到自己被強吻了這件事後,奮力將月推開。
眼前的「月」正瞇著眼睛望著庫洛葳爾,還不懷好意的舔了舔自己的上唇。
「有點意外啊,居然不是進到死神小姐的身體裡面,不過也好……」
「對了,也該打個招呼……」

「──想我嗎?小庫洛。」

「……你是……」庫洛葳爾顯然還沒從剛剛的狀況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不是他所認識的月。
那個似曾相識的視線,像是在品嘗獵物一般的舔舐著嘴唇的動作……
「……隼?」
「賓──果──答對了,但是沒有獎品喔!」
「月」笑笑地說著:「小庫洛真的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像是忘記剛剛被推開這件事,「月」再次向庫洛葳爾信步逼近著。
「你……把月怎麼了?!」庫洛葳爾怒瞪著對方,雖然有試著站起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腳卻使不上力。
「嘛,沒怎樣,只是暫時關起來了而已。等我心情好的時候再把身體還他囉……」
蹲坐在庫洛葳爾面前的「月」將兩邊嘴角拉出一個熟悉月牙,並再次將「魔爪」伸向庫洛葳爾:
「好好休息一下吧……小.庫.洛。」
庫洛葳爾一把抓住「月」的手,金色的眼瞳充滿著殺氣。
「關起來了,是吧?」她逐漸增加力道,問:「所以我可以解讀成月目前是安全的,對吧?」
「既然如此,你可真是挑錯對手了……我是死神,已死之人就不該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接著手成錐狀,向「月」的心口突刺。
「哦呀──很危險呢!」伸出另一隻手,「月」眼明手快的將庫洛葳爾做出突刺動作的手腕接住:「嘛,小庫洛妳這樣做的話會讓月和我一起離開這裡的喔。」
「妳不希望這樣對吧,小庫洛?」
「你以為死神是說好聽的嗎?」庫洛葳爾說:「沒有人能夠比死神更加地了解靈魂,少在我面前說笑!」

「那──如果我說『月的存在是建立於我存在』這點之上呢?」

「……你說謊。」
「動搖啦,死神小姐。順帶一提──我可沒有說謊喔。」
「月」微微睜開自己的眼、用那對血紅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庫洛葳爾。隨後還用嘴唇在她的手腕上印了下:
「當初我可是為了不讓小月消失所以才和小庫洛做約定的喔?」
「騙人!」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說:「那個時候,月根本不在那裡!」
「我看過他的記憶,月以前並沒有和我接觸過。」
「這個契約根本不合理!」

「說過的吧?」

「月」加強握住庫洛葳爾手腕的力道,並用冷冽的視線注視著她金色的雙眸:
「我有『預見』的能力,所以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說沒有料到自己現在居然是在小月的身體裡面,不過我想也足夠了。」

“有預知的能力卻又沒料到是這樣的局面?"
庫洛葳爾眼神一緊。
“代表我還有機會反擊!"

「你說謊!」庫洛葳爾將風聚集在手指尖,朝著「月」的腦袋射擊。
「啊啊!小庫洛妳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
「月」驚險的閃過庫洛葳爾攻擊,然後將她的雙手往庫洛葳爾的身後按:
「沒有人可以預見到自己的未來,不知道嗎?」
「妳就這樣殺掉我,是想怎麼小月交代啦!」
「你……」庫洛葳爾震驚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發現姿勢不對以後也同樣震驚的「月」趕忙起身。
「嘖嘖,我不能這樣做,這樣我會無法對小月交代的……咳咳!反正小庫洛,我不會騙妳,讓我好好做完我想做的事好嗎?」

「哎呀呀……」

羅賓漢突然從「月」的後面現身,一把捉住月他的後頸,笑道:「我好像錯過什麼精采的畫面呢,是吧?陌生人?」
「然後,關於『預見自己的未來』什麼的,你不是可以透過別人的未來去判定自己的未來嗎?」
「說!」妖狐羅賓漢眼瞳散發不祥之氣,身上也瀰漫著妖氣,質問:「我的惡魔小子在哪裡?你又是來幹嘛的?」
「呵呵,」像是一點也不在乎羅賓漢的威脅,「月」懶懶地說著:「我沒必要回答妳的問題,反正妳也不能對我怎麼樣,不是?」
「我是可以透過別人的未來來判定自己的未來沒錯,但是這樣就缺乏樂趣了。預知什麼的常用的話會讓生活充滿無趣的!」

噗哧!

羅賓漢展開狐尾,其中之一的尾巴刺穿「月」的身體。
「我可不像死神小妹那樣溫柔喔!」羅賓漢邪笑著,「就算你是用我的惡魔小子的身體,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你。」
「我再說一次,我的惡魔小子在哪?你又是來幹嘛的?」
「那就把我殺掉,讓我和小月相聚吧。」
把嘴裡的血吐出來後,「月」帶著滿臉的笑意這麼說著。
「……那就只好請你去死了……」
另一條尾巴往他的心臟突刺。

對於羅賓漢的動作,「月」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就只是繼續掛著微笑等著最後一刻的來臨。

「住手啊──!」

尾巴在「月」的後背停了下來,羅賓漢呼出一口氣,將殺氣收回。
「……即使面對生命的威脅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答案嗎?」
羅賓漢皺眉,說:「……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只見「月」竟然露出有點失望的表情,嘆了口氣後說道:「目的我已經和小庫洛說明過了,我不想和小月的搭檔以外的人說明。要的話妳自己問小庫洛。」
語畢,「月」還向庫洛葳爾拋了個媚眼過去。
月做出這個動作怎麼看怎麼彆扭。
「哼!」羅賓漢粗魯的拔出貫穿「月」的尾巴。
尾巴一離開月的身體,傷口處立刻以驚人的速度癒合,最後只在受傷處留下一個火焰的圖騰。
「給我聽好!」羅賓漢將他扔到一邊,惡狠狠的說:「你這個渾蛋要是敢對我的惡魔小子或是死神小妹亂來的話,我就殺了你!」
「我已經在『你』身上留下咒印,只要你敢亂來就會觸發它。你給我小心一點!」
撂下狠話後,羅賓漢便從庫洛葳爾的方向離開,在經過她的時候,她用只有她們聽得到的音量說:「我只能做到這樣了……萬事小心。」

目送羅賓漢離開的「月」重新走到庫洛葳爾附近,依舊瞇著雙眼笑笑地對著庫洛葳爾說著:「好啦,那我就先離開。雖然不知道小庫洛妳要去哪,還是祝妳路上小心啦,掰掰──」
「……等等!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自由的看看這個世界吧!」

帶著笑意、也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胡謅的,「月」自顧自地說完後就轉身向後跑離現場了。
「混帳……你別跑啊!」
庫洛葳爾刺破手指,讓鮮血滴落,展開死神追蹤目標用的魔法陣。
雖然說並不是本意,但是那個變態的確是用月的身體強吻了她,所以她有足夠的「資訊」可以追蹤到月。
魔法陣快速地掃過世界的靈魂,最後鎖定到月。
「……我不會把月交給任何人……」
隨著決心,身上的衣物慢慢變化,成為黑袍。
「隼,你的靈魂,我收下了。」

光芒乍現,吞沒庫洛葳爾的身軀,將她傳送到她的目的地。

才跑沒多久,「月」就在學生廣場上錯愕的再次看見庫洛葳爾出現在自己眼前。微張的雙眼透露出的不只有錯愕、更多的還是驚喜。
重新畫上笑意的臉仍舊顯得十分自在:「嘛,還有話沒說完嗎?小庫洛。」
「還是說,妳是想來幫助小月的?」
庫洛葳爾將電鋸架在他的脖子上,說:「我對你沒話好說,反正我最後還是會帶走你。」
「月是我的夥伴,我會保護他,不論多少次……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吧?我存在的理由?」
「別這樣啊小庫洛,我又沒又動小月。」
「月」笑笑地繼續說著:
「而且就某方面來說,是小庫洛幫我把小月拖進去、才把我放出來的喔!」
庫洛葳爾將電鋸在「月」的脖子上壓出一道血痕。
「少拐彎抹角,我沒時間跟你打啞謎。」
「你到底要幹嘛?不是說有未完成的任務嗎?」

“……只要能讓月回來……"

「那個地方已經被我毀滅了,你還想做什麼?」
「當年沒有完成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現在就是來度假的,妳還想怎樣,小庫洛?」
「月」挑釁的說著:「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要跟妳拐彎抹角,我對小月都沒這麼誠實。」
「既然是度假,你是打算待多久?」庫洛葳爾皺眉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想進入輪迴的靈魂,你對這個世界有什麼眷戀嗎?」

「……」聽到這句話,「月」第一次沒有讓臉上掛著笑容。

沉默了下後,終於還是開口了:「我想看看小月在這裡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很開心、是不是交到了其他新朋友、看看小月的生活,也想看看在那個實驗室以外的地方是怎麼樣。」
說完,「月」再次綻開笑容:
「這些話就麻煩小庫洛之後不要告訴小月了,拜託妳了。」
「……既然是這樣……」庫洛葳爾放下電鋸,問:「在這之前,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嗯,當然可以。」
庫洛葳爾遞出緋肯的講義,說:「請你幫忙解讀這些吧。」
「月對我有所隱瞞,他似乎是不希望我知道裡面的內容……」
她有點喪氣,說:「好像是從那時吸收的黑暗被淨化後,月就變得很奇怪……」
草率的翻過一遍,「月」把視線停留在最後幾頁:「是這邊吧?真讓人懷念……」
「月」把手劃過「文字」,「字」上重新閃過藍色的光芒:
「這個是代號,」「月」一臉認真的解釋著:「是當初我們待著的實驗室、他們通用的代號。妳怎麼會有這個?」
「防禦實習課新來的教授──緋肯。」
「緋肯?!那傢伙在這裡嗎?」聽到這個名字,「月」顯得非常錯愕。
「怪不得……妳知道實驗室被妳夷平之後怎麼樣了嗎?」
庫洛葳爾搖搖頭,問:「緋肯他是什麼人?」

「緋肯,他是把我和小月做出來的、算是父親的人。」
「實驗室被小庫洛妳夷平以後,緋肯不知道從哪裡拿了妳的靈魂碎片後,把我的靈魂碎片加在一起。雖然我並不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不過可以知道的是:從那天起,我和小月就算是命運共同體了。」
「不過我並沒有告訴小月這件事,畢竟小月他似乎挺討厭父親的。」
「順帶一提,我的樣子據說是父親照著自己的樣子做出來的喔!」

「等、等一下……」庫洛葳爾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感,她說:「『我』的靈魂碎片?加在一起?什麼意思?」
「等等……這不可能……應該沒有人注意到我才對……只有那些撐不住的人才看得到我……」她扶著額頭,在腦海中思考著各種可能。
「嗯……大概是小庫洛妳華麗麗的淨化那些悲劇的魂魄時一併把自己的靈魂碎片也交了出去,然後被攔截下來了吧?」
「月」繼續猜著:「一下子消失那麼多實驗體,換作是我也會覺得不對勁的喔,小庫洛。」
「……這樣嗎……等一下!」庫洛葳爾突然抓住「月」的手,問:「那他問學生星座血型又是怎麼回事?那些代號又是什麼?」
「星座血型?星座血型和這些有什麼關係……!」
像是想起什麼,「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為了確認看看小月是不是他的實驗體吧?」
「小月大概從一開始就被盯上了,畢竟是他的作品……」
「至於這些代號……我剛剛看了一下,基本上就是在簡單說明小庫洛當時毀掉實驗室的情況而已。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就只是單純的一份紀錄。」
「原來如此……所以……」庫洛葳爾猜測:「月的靈魂……有一部分是我的碎片?」
「對啊,我一開始就這麼說了不是?」
「……那個傢伙必須消滅掉……」金色的眼瞳閃耀著符文。
庫洛葳爾低語:「逆天的愚者,必須剷除。」她握緊電鋸,轉身往操場走去。
在她離開之前,她回頭問:「最後一個問題,那個吻是什麼意思?」
「月」笑了笑:
「那算是我給小庫洛的見.面.禮。」

「那麼……」庫洛葳爾嘴角一勾,骷髏面具漸漸顯現,「……我就把緋肯的靈魂做為回禮吧。」

“妄想成為神的狂妄之徒,必招來神之罰。”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夥伴……”
“就讓我,成為你的神罰!”

腳下出現魔法陣,光芒顯現,吞沒庫洛葳爾。
待到光芒消失,就已經不見她的身影了。

「嗯……我該去看看吧?」
「月」喃喃了一句後,振翅往操場的方向前進了。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9 00:42
第十章──神罰者

在操場上,學生們應該是在上防禦實踐課的。
為什麼是「應該」呢?
因為……

現在場上,是武力全開的妖狐羅賓漢以及從容不迫的緋肯。不管怎麼看都不是學生可以插手的,所以他們全部都跑到外圍觀戰。
「嘛──沒必要這樣對待新來的老師吧?我只不過是希望有人陪我逛下校園而已,而且最後還被拒絕了吶!」
緋肯一邊說著、一邊實際演示著講義上第一章的魔法陣。
「同學們看好了,接下來我要示範下怎麼用水屬性構成護盾來抵擋火狐狸的尾巴──」
羅賓漢雙手環胸挑眉,頓時出現滿天的狐火圍繞著他們。
「就算是戰鬥自修的額外學習吧,你老師我來教你們一個道理。」她露出自信的微笑,「屬性並不是絕對。」
語音一落,眾多的火焰彈全數往緋肯身上炸,數量多到水的屏障都被蒸發了。
在蒸發的水氣之中,另外有一層淡綠色的風屬性漸漸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所以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只用單一屬性做防禦,」緋肯悠哉的說著:「結合風屬性可以有效去除火焰的威力。」
「順帶一提,並不是所有的風都可以用的,記得把助燃的氧從風裡去除效果會更好喔!」
「小朋友們,老師我在這裡提醒,攻擊方可不能只有做單一的攻擊喔!除非你有一擊必殺的把握。」羅賓漢伸出纖纖玉手,魅笑道:「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障眼法』存在呢!」
彈指,從緋肯底下冒出岩石構成的劍,突襲。
「物理攻擊什麼的太卑鄙了!!」
緋肯狼狽的閃開往下盤襲來的攻擊,隨後重新用一層透明、看不出屬性的圓球保護住自己。
「同學我們先上到這裡,老師有事要和老師說。」
「哼!」羅賓漢冷笑道:「在戰場上,有誰管你卑鄙不卑鄙的?」
「在戰場上求生的唯一方法就是殺敵,為人師表卻不把最好的方法教給學生,你實在很失職呢?」
她重新點燃狐火,說:「再說了,我跟你可沒話好說啊,那個什麼肯的。」
「我在戰場上打滾的時候,你奶奶都還在吸奶嘴呢!我的人你也敢搶?!」
「慢點、慢點啊!我沒有要搶人的意思,就說是誤會了咩!」
緋肯拚命揮舞著雙手,想要顯示自己的清白,但臉上的笑容卻顯得這句話似乎一點可信度也沒有。
羅賓漢再次彈指,這次狐火是夾帶著岩彈向緋肯攻擊。
火球在碰到透明的圓球時就這麼突兀的消失了。
「在這裡沒辦法好好說,真的一定要讓我在學生面前這樣狼狽嗎?」依舊瞇著眼,緋肯帶著那一直以來都沒變過的笑意面對羅賓漢。
羅賓漢皺眉,那個圓球型的護罩實在棘手……

上次會讓她覺得麻煩棘手的,就是幾年前世界幾乎要毀滅的那次戰爭……善的消亡、亡靈的反撲、極惡的誕生……好不容易才將事情完全解決,現在又來一個棘手的傢伙。

「現在可是上課時間呢?你想翹課嗎?」
「哼哼,我倒是想問妳來這裡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我說嗎?打斷我上課的人好像是妳才對?」
「呵呵呵……我只不過是讓有修防禦實踐的學生們了解到『防禦的真諦』罷了。」
「僅僅是學術上的交流罷了。」
「交流也交流夠了吧?」緋肯冷冷的說著:「再這樣下去我就沒辦法上課囉?」
羅賓漢冷笑,正準備發動下一波地攻擊時……她愣住了。

在緋肯身後出現一團黑霧,接著,一隻骷髏的手掌緩慢地伸出,罩在緋肯頭頂。

「……逆天的愚者啊……」

另一隻的骷髏手伸出細長的食指,輕輕劃過緋肯的脖子。

「……接受來自地獄的審判吧……」

緋肯被這突如其來的手給嚇了一大跳。
顧不得什麼,緋肯連忙把護罩解除後急急退離剛剛的位置。一臉錯愕的看著剛剛碰他的東西。
「什麼鬼!?剛來就必須遭遇這些事嗎!!?」

「……你逃不掉的……」
聲音從緋肯的耳際響起。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眾多的骷髏的手臂抓住緋肯,將他拖入黑霧之中。

「是死神吧!?在那個時候夷平實驗室的、庫、庫洛同學是吧!?」
在黑霧中,緋肯慌亂的掙扎著,並從袖口裡拿出一顆淨白色的石頭:「聽我說完一切再把我帶走好嗎!!拜託妳!」

黑霧散去,出現在緋肯眼前的是一片火紅的花海無限延伸,天空一片漆黑。
這裡,是個只有黑與紅的世界。

「……這樣我算掛掉了嗎?」
看著整片的彼岸花,緋肯像是嘆息又像是讚嘆般的喃喃道。
「……還沒。」
庫洛葳爾站在緋肯不遠處的後方,說:「但是我會依照你所說的,再決定你的去處。」

「你到底是誰?」

「我是緋肯,現任防禦系的老師。」收起笑意及石頭,緋肯認真地解釋著:
「──曾經是實驗室的研究人員之一。」

「我來這裡是為了找遺失的魂魄。」

「當時我們實驗室裡嚴格規定『任何東西都不能放出去』,所以我是來回收的。不過由於我看不見魂魄所以一直在找尋願意幫助我的死神……大概是這樣子。」
「……你要帶走月?」庫洛葳爾皺眉。
「準確來說是實驗體以及他體內的魂魄。」緋肯沒有否認這件事。

颯!
一道破空之聲襲來,並在緋肯臉頰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不會讓你傷害月的!」
「……這麼說好了,庫洛同學。」
「我們的實驗是為了別的目的而創造的,不是為了隨便把奇奇怪怪的物種製造出來。對於這些各種東西結合而成的化學產物是不被允許存在這個世界上的,這些應該要被銷毀不是?」
「他們是沒有感情的,在他們的淺意識之中只有慾望以及殺戮而已。對於這樣的一個存在,我想妳沒有什麼好保護的吧?」
「或許我們這些做這樣實驗的人也有罪,不過為了贖罪我這不是來回收了嗎?」
「你說錯了兩件事。」庫洛葳爾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點,月不是沒有感情的。」
「他會笑、會恐懼、也會感到憤怒,他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在。」
接著,她伸出第二隻手指。
「第二件事,月才沒有只想著殺戮!」這句話庫洛葳爾幾乎是用吼的。
「是你們逼他……是你們逼著他們必須這麼做的!」
「實驗室裡的孩子們都有相當美麗的靈魂,如果不是你們,他們會在其他的地方有個更好的人生。」
「是你們讓他們被迫染上黑暗,逼著他們必須殺戮。」
聽到這裡,緋肯露出感興趣的笑容:「喔?妳確實看過實驗室裡面的東西們是怎麼生活的嗎?」
「你以為我去實驗室就那一次嗎?」
「但是庫洛同學妳不能否認自己看到的都是些弱小、快要死掉的東西吧?」緋肯反駁道:「基本上他們已經喪失鬥爭的力量囉?」
庫洛葳爾握緊拳頭,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著陷入沉默的庫洛葳爾,緋肯知道自己成功說服了對方,於是繼續把剛剛還沒有說完的話接續下去:
「剛剛我說到,為了贖罪所以我來做回收的動作──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是實驗室的研究人員了──不過為了我現在新的興趣、作為一個歷史的研究學者,除了這個以外我還有一個目的:我想知道妳夷平實驗室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無可奉告!」
「別這樣嘛……不然我拿月的人生自由和庫洛同學妳交換一個其他的情報可以嗎?答不出來妳就要告訴我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喔?」
「回答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月和隼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欸呀,回答妳這些問題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緋肯漸漸開始和庫洛葳爾打起太極來了:「庫洛同學又不會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答案。」
「至少我可以讓你死的沒有痛苦。」
庫洛葳爾的一句話點醒了緋肯「自己的命還在對方手上」的事實。
「呃……那我回答所有的問題後沒有任何放我自由的選項可以選嗎?」緋肯不死心的繼續問著。
「那就要看你給的答案我滿不滿意了。」
庫洛葳爾冷著一張臉,問:「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月和隼又是什麼關係?」
「咳咳!」緋肯連忙正色了起來:「我是來找妳和歷史的。」
「月和隼嘛……他們是我創造出來的實驗體,所以應該像是兄弟之類的關係吧?」
「隼說『月的存在是建立於他存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什麼意思?」緋肯顯然不是很理解這句話:「他的意思是『我先創造他之後才創造月的』嗎?還有妳怎麼會知道隼的存在?」
「……那個變態正佔據著月的身體。」庫洛葳爾皺眉,說:「我試著直接消滅他,但是他卻說如果他消失了,月也會跟著死。」
「所以我……」她沉默了。
緋肯聽到這裡著實愣了一下,隨即就像是理解般點了點頭:「基本上隼的魂魄和月的魂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如果隼的魂魄消失了,月一定也不會有事的。身為死神的妳最清楚了不是?」
「……」庫洛葳爾沉默不語。
「嘛──如果實驗體掛掉了的話,他們確實會一起死掉啦。」緋肯想了想後繼續說道:「妳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什麼意思?為什麼他們會一起死?」
「我的意思是『沒有了裝靈魂的軀殼,他們的靈魂也沒辦法繼續待在這裡』這樣簡單的意思而已。是我的說法引發誤會了嗎?」
「……」庫洛葳爾皺眉,手指輕輕的撫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你說要找我是要幹嘛?」她問。
「歷史、歷史、歷史!我要知道實驗室被夷平的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緋肯的雙眼閃閃發亮,還很順手的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筆和筆記本拿了出來、翻好頁數準備做紀錄。
「……你不是在實驗室裡嗎?」庫洛葳爾皺眉,說:「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當時所發生的事吧?」
「老實說那時候我只有在監視畫面上看到亡靈軍團、然後瞬間踏平整個實驗室的威武過程。至於庫洛同學的話我只有在最後妳被壓制住後有瞄到一眼而已。」
「那次真的是死傷慘重啊!幾乎所有的實驗都從頭再來一次了……咳咳!扯遠了,總之我希望庫洛同學可以好好的說明一下事情的始末以及自己的種種心情什麼的。」像是記者一樣,緋肯滔滔不絕的說著庫洛葳爾當年「英勇」的事蹟,還不忘訪問庫洛葳爾當時的心情。
「……所有的實驗重來?」庫洛葳爾瞪大雙眼。
語音一落,從緋肯身後無聲無息的出現一名男性,他抽出一把鋒利的長刀架在緋肯的頸項上。
「你到底還要折磨多少人才甘心啊?!」她怒吼道。
「沒沒沒、沒有要折磨人的意思啊!」緋肯慌張的說著:「那些靈魂基本上都是以真實的靈魂為模型複製、並大量製造出來的純魂魄,或者可以說是靈魂原型之類的存在,這、這不算虐待吧?」
「……根據你的供詞,就足以將你的靈魂打散了。」一個低沉的男音自緋肯身後響起。

「主人,這個傢伙已經承認他是逆天之徒,可以直接把他挫骨揚灰了。」他對庫洛葳爾說,手上的長刀還不忘往緋肯的脖子施以壓力。
「鴉,你別急。」庫洛葳爾淡淡的說:「我還有事要問他。」
「……關於月大人的?」鴉皺眉。
「刀、刀子在說話啊!!怎麼做到的!?」忘記自己還命在旦夕,緋肯兩眼發光的問著庫洛葳爾:「這是一大突破啊!!智能武器、不、這已經可以稱為智能伴侶了!有智慧的武器啊!!」
「……主人妳確定這傢伙腦袋沒問題嗎?」鴉皺眉。
庫洛葳爾看了鴉一眼,問道:「月的靈魂……」
「……他的靈魂是……」
她沉默了,她不敢問……真的問不出口……
「咳咳,靈魂嗎?」
一發現庫洛葳爾沒有要回答自己提出來的問題,緋肯也不敢繼續追問下去,只得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再好好地回答問題:
「月的靈魂裡有庫洛同學的靈魂碎片、隼的靈魂碎片,剩下的就是那些魂魄原型了。怎麼了嗎?」

「……沒什麼……」庫洛葳爾嘆息。

「教授,很遺憾我無法讓你活著離開。」她淡淡地說:「你已經觸犯了天理,我必須帶走你。」
「果然還是這樣嗎?」緋肯嘆了口氣、沮喪的說著:「事實上在實驗體──我是說月──離開以後,實驗室就完全消失了。我是在那個時候唯一一個僥倖沒有死掉的人,所以在當下我就決定要洗心革面、好好做為一個歷史學家活下去……但是還是來不及了嗎?」
「……我話還沒說完呢。」庫洛葳爾淡淡的說:「你的罪罰,已經不是打散魂魄這麼簡單了。」
她向緋肯伸出手,問:「緋肯,你願意和我訂下契約,成為我的使魔,任我差遣並且贖罪嗎?」
「我反對!」鴉第一個大叫:「主人妳有我就夠了啊!」
緋肯愣了一下,隨即欣喜若狂:「真的嗎!!我可以嗎!?有這麼好的事!!我願意、我願意!」
說著像是結婚宣言的東西,緋肯很快地答應了。
庫洛葳爾勾起嘴角,即刻一個魔法陣籠罩他們。
「緋肯,請你選擇一個形象吧。未來你將會以那個形象待在我身邊。」
發現自己勢必多了個同事的鴉,只好將長刀收起,往後退了一步。
「我一直都想變成狐狸看看!同事一直說我很像狐狸,搞不好狐狸很適合我?」
「……都幾歲了還裝可愛……」鴉小聲的吐嘈。
庫洛葳爾點頭,說:「那麼,使魔契約成立。」
她一個箭步上前,手刺穿緋肯的腹部,然後迅速抽出。

緋肯的身體逐漸變形,原本的龍角、龍尾、龍鱗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耳朵和尾巴。
漸漸的,他的身體逐漸縮小、拉長。最後,他變成一隻雪白的鼬鼠,並且在腹部留下一個死神印記。

在看到這自己從沒見過的視角時,緋肯覺得非常新奇。
但在他查看下自己的前肢,發現上面各有兩根堅硬長爪後……
「──欸!!!!是鐮、鐮鼬嗎?!鼬鼠一類的我超討厭的!我是貓派啊!!!」緋肯崩潰的吶喊著:「這個形象沒有辦法改變了嗎!?」
「……主人是風屬性的,沒把你變成蝴蝶就該偷笑了。」目前是幻化成人形態的鴉惡狠狠地抓起變成鐮鼬的緋肯,直直的瞪著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說:「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好了,別鬧了。」庫洛葳爾對於鴉這種舉動感到無奈,說:「我們還有一個傢伙必須處理掉呢。」
「啊──!」緋肯突然大叫:「那、那我還能夠繼續上課嗎!?該不會要我在學校做使魔、還要變成人形做老師吧?還有使魔可以離開主人多遠啊!?」
考慮到現實層面的問題,緋肯突然覺得自己的胃很痛。
「……應該沒辦法回去上課了吧?」庫洛葳爾說:「你現在是我的使魔了,嚴格來說算是死了,只不過是用另一個型態活著。」
「離多遠都無所謂,只是主人要找你的時候必須出現。」鴉解說著:「我們可以用身上的印記找到主人,並且傳送;同樣的,主人也能透過印記找到我們。」
「真是太棒了!我這輩子,咳咳!說錯了,已經死掉了,總之我不用再繼續工作也能養活自己了!!!」緋肯歡呼,隨即就讓自己瞬間冷靜下來,好像剛剛的歡呼都是錯覺一樣。
「那平常不能講話嗎?我現在才想到平常你好像沒在講話的?」看著把自己拎著的鴉,緋肯好奇的說著:「而且我也不知道同事你的名字誒?」
「……主人給我的名字是『鴉』。」
「然後…你要講話我是無所謂。」鴉冷冷的說:「只要你不怕被抓去研究的話,你可以『盡量』說話。」
「就算同為主人的使魔我也不會去救你。」
「我也可以變回人形嗎?有條件嗎?對了對了,還有我的名字會變嗎?」
「……」鴉突然沉默了一下,轉頭問庫洛葳爾:「主人……我當年也是這個樣子嗎?」
「是啊。」庫洛葳爾笑著回答。
「變成人形是可以的,並沒有條件。名字的話,如果你想改我可以幫你取新的名字。」
「……但是,有時候保持動物的型態比較好活動。」鴉補充。
「好的,感謝前.輩指點。我還是希望庫洛同學幫我取個新的名字,因為要我用這個樣子面對實驗體,總覺得心情很微妙……」緋肯輕輕用前爪撓了撓頭。
「那就叫做『鼬』吧!」庫洛葳爾很快就決定好緋肯的新名字。
「不是老鼠就好……」鼬鬆了口氣。
「好啦!該回去了吧──我的主人?」仍舊瞇著眼,鼬這麼說著。
「……不准這麼親暱的叫主人!」鴉氣得很想直接掐死手中的緋肯……應該說是「鼬」。
「嗯。」庫洛葳爾點頭道:「走吧!鴉、鼬。」
一個響指,庫洛家用傳送門在眼前構築。
「是!」鴉應聲,重新變回原本的烏鴉型態,停在庫洛葳爾的肩上……當然也很上道的將鼬抓起來,放到庫洛葳爾手上。
像是不滿自己待著的位置,鼬硬是要爬到庫洛葳爾的頭上、還對鴉做了個鬼臉:「以後上面都是我的。」
「……」鴉只是用鄙視的眼神瞪了鼬一眼。

庫洛葳爾好笑的用手指輕輕地安撫明顯在吃醋的鴉。
「走吧!」然後,便開啟了鐵門。

──*──*──*──*──


時間回到稍早前──

黑霧把緋肯抓走以後,留下了操場上一群不知所措、外加傻眼的學生們以及老師。
像是要解決這尷尬的畫面,校長不知怎麼的就這麼出現在操場上了。
「大家都愣在這裡做什麼?老師不見了就通通給我自習去!別傻楞在這浪費時間!」像是心情很差一般,校長繼續吼著:「還有羅賓漢啊,我有事情找妳。我想妳應該聽說了吧?走走,到校長室去。」

不等大家動作,天外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讓大家再次傻眼。

「啊啊!!誰來教我怎麼降落啊──!!!」
隨著距離地面很近的求救吶喊聲,一道黑影就這麼直直的倒插在操場的草皮裡、狼狽的掙扎著。

「惡……不對,是陌生人?」羅賓漢現在真的覺得腦子打結了。
剛剛莫名其妙就出現的黑霧,分明是死神小妹的傑作,她抓走那個什麼肯的要幹嘛?不是說討厭那個什麼肯的嗎?
現在又來個強佔惡魔小子的身體的陌生人,現在是怎樣?
搞個「學術交流」有錯嗎?

自食其力、總算讓自己從泥土地獄裡解脫的「月」一邊在原地平復著剛剛體驗「寫實版垂降」的心情、一邊環顧著四周:「我、全部、都、錯、錯過、了吧?」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看了,通通給我去圖書館。」
校長不滿的大力拍了拍手,讓大家恢復注意力的同時還不忘趕人。
「走了走了,羅賓漢。」還沒說完校長就自己先往校長室的方向開始走了。
「啊?喔!」腦袋幾乎是短路的羅賓漢就這樣的乖乖跟著校長走了。

看著漸漸離去的群眾,「月」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對啦!回寢室去等小庫洛好了!我記得……」
一邊喃喃著,一邊還再次振翅想體驗飛行的感覺、往「自己」寢室的方向前進。


看到只花一天的時間就重建完畢的宿舍,「月」感到非常的感慨。
“貴族學校就是不一樣啊!”
這次成功從落地窗降落到寢室的「月」突然對自己感到非常驕傲。
“我真是太厲害了!”
“小月大概是睡窗邊的吧?我記得小月每次都喜歡待在有風的地方……”
看也不看,「月」就這麼往床撲了上去開始睡自己的了。

才剛打開鐵門就撞見這一幕的庫洛葳爾幾乎是傻眼。

「嘎!」肩上的鴉看到這幕,氣得直接衝上去,用鳥喙不斷的攻擊「月」的頭頂。
毫不遲疑,鼬也跳上「月」的身上開始憤怒地進行戳刺的動作。

「啊啊!什麼啊!怎麼了!啊!小庫洛歡迎回來啊!」一邊用手嘗試揮開兩隻攻擊自己的小動物,一邊笑著對傻住的庫洛葳爾打著招呼,「月」似乎一點也沒發現自己做的事有哪裡不妥。
「……看來你已經充分的向神懺悔了呢……」庫洛葳爾冷冷道:「隼,你的時間已經到了。」
「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妳在說啥?」
經過短暫思考的「月」瞬間錯愕了下,隨後馬上跳下床:「小庫洛妳該不會是被緋肯洗腦了吧?他到底和妳說了些什麼!?」

聽到這裡,鼬馬上加重爪子的力道。
“誰洗腦她啦!你個混帳東西!!要說也別在本人面前啊!!!”
一直想大吼出來的鼬由於無法開口,只好把怒氣通通宣洩在「出刺」這件事上。

「哇咧!這隻鼬鼠是怎麼回事啊!?是哪根筋不對了?」
「月」吃痛的把鼬用左手拎了起來,讓牠無法繼續攻擊自己。
另一方面被稱為鼬鼠的鼬顯然因為這個稱呼而受到極大的打擊,在「月」手上徹底的一動也不動了。

「把月還給我。」庫洛葳爾沒有搭理他,直接將手往對方伸去。
對於庫洛葳爾這個舉動,「月」大大的愣了一下,隨即像是釋懷的笑道:「讓我多度假幾天嘛,以後就不會看到我了。討厭我也不是這樣……」

“又不是不會還給妳。”

「月」雖然笑著,但笑容裡似乎包含了不少其他的情緒。
「老實說我也很討厭小月,才不想一直待在他的身體裡面咧。」
「要不是他總是很認真的問我問題,我才不會想要理他的。」
庫洛葳爾沒有答話,只是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扔出自己的床區。
「月就比你好多了。」她冷冷地說:「至少他不會像你一樣,對女孩子毛手毛腳。」
「我再說一次,你的時間已經到了。」
像是惱怒,「月」不滿的吼著:
「時間到了那又怎麼樣?我說要待下來就要待下來!我不管小月會怎麼樣,我有我的作法!」
才剛說完這些,「月」就愣住了。
庫洛葳爾一把掐住「月」的臉,用全身的力量將他壓倒在地。
「你的這番話,就讓我有足夠的理由殺死你了,隼。」她跨坐在「月」的身上,說:「我不管你和月之間有什麼過去,但是現在月是我的夥伴。我不可能讓你做出會傷害他的事。」
「死者就該進入輪迴之中,此生無法看盡的美景,就等到來世再一一的欣賞……」她的手覆上「月」的心口,說:「隼,就讓我帶你走完這段路程吧。」

「不要──」

「月」慌亂的喊著:「不行,我、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我是不會離開的!」
甩開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庫洛葳爾,「月」往窗外沖去、準備逃離這個地方。
庫洛葳爾一個箭步上前,從他的身後抱住他。
「你究竟是在害怕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做到這樣?」
「再這樣下去,就是我也救不了你。遲遲不進入輪迴的靈魂最終只能在世間徘徊……永遠陷於黑暗之中。」

「那告訴我,緋肯在哪!!」

「月」轉身緊抓住庫洛葳爾的肩膀,怒視著:「我這輩子就是要把那個該死的實驗室通通毀掉,絕對不要留下任何一個活口!讓他跑掉是我的失算。」

“為了小月的未來,絕對不能再讓他有任何重新回到實驗室裡的機會!”

「告訴我!!!」
「緋肯死了。」庫洛葳爾說:「他已經被我帶走了。但是他的罪孽過深,死已經不足讓他贖罪了。」
「我可以解釋成他現在還存在這個世界上但名義上已經死了嗎?啊?」

站在一旁的鼬只是靜靜聽著這一切,卻也不敢解釋些什麼,怕是自己只會讓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我應該有說過,『我會帶著緋肯的靈魂作為回禮』吧?」
庫洛葳爾往後退了一步,從胸前的十字架牽引出一個光球。
「這就是緋肯的靈魂,他的刑罰就是永遠不能進入輪迴之中。」
「他死了,但是還存在著。」
「死神的職責不只是帶走靈魂而已……」她將緋肯的靈魂收回十字架中,說:「死神本身,就是這些罪孽深重的靈魂的囚牢。」
「只是讓他沒有辦法進入輪迴實在太便宜他了!妳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庫洛葳爾搖了搖頭,說:「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更正你的說詞。」
「對於靈魂來說,無法進入輪迴,即代表著他的罪孽連神都無法赦免,就算來生贖罪也無法洗清罪孽。這是相當重的責罰。」
「死神之所以被賦予不能保有情感的原因也在此,我們必須看管著這些不被赦免的靈魂,他們渴望救贖,但是我們無法給予。」庫洛葳爾嘆了一口氣,說:「所以死神必須無情、必須冷酷。」
「……抱歉。」
將手放開後,「月」說道:「好吧,那我就接受妳的決定吧……」
「不過我還是要請求妳──至少讓我待到明天好嗎?」
「……可以。」庫洛葳爾妥協,「明天日落,我會來接你,已經不能再拖了……你的時間真的不能再拖了……」
「那我現在可以去睡覺了嗎?我好累……」說完,「月」就要往靠窗的床位重新躺下去了。
「……那是我的床位。」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月」就這麼躺下去睡死了。
「……算了。」庫洛葳爾抱起鼬,同時鴉也回到肩上。
「……我們去找羅賓漢吧?」
「嗯……」鼬若有所思地看著「月」:「我第一次知道他們會生氣。」
「一直以來我們都做錯了嗎?」
「自己親眼見證吧。」庫洛葳爾看著熟睡的人,說:「然後,試著以新的身分贖罪吧。」
「好!我一定會努力贖罪的!!」鼬答應。

「對了,我一直在『月』的脖子上我一直感覺到有符文存在──對於符文我很敏感的──我一直想知道圍巾下面有什麼,但是我又不能扯下來看……」
「印記?」庫洛葳爾皺眉。
「不知道,就是符文。」
庫洛葳爾皺眉,立刻從門口折回床位,把鼬放到床上後,伸手以不影響月睡眠的狀態下,拉開他的圍巾。

一條醒目的白色項圈就在他的脖子上。

看到這個項圈,庫洛葳爾幾乎是用全部的理智將自己壓在這裡,而不是殺去夜明那裡。
「……鼬,這個是什麼?」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咬牙問道。
「制約咒的一種,妳可以把它當作隨call隨到的強制指令。」
「……是嗎?」庫洛葳爾將圍巾放了回去,說:「……我答應過月……會等到他願意告訴我的時候……」
「我們,剛剛什麼都沒看到。」她嘆了一口氣,說:「你們待在這裡,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便留下鼬與鴉,一個人翻出窗外,不見蹤影。

被留下來的鼬總覺得就這麼乾乾的待著似乎感覺不是很好。
「鴉兄,要來聊聊自己的過去嗎?」
「……」鴉沉默的望了鼬一眼。
「我先講好了……不對啊!你都知道了!!不管,你要講你的,感覺我的隱私都沒有了……」
「……我是個在世間遊蕩的亡靈,因為對世界還有眷戀而遲遲不肯進入輪迴……」鴉說著。
「然後,就墮入黑暗之中,變成會害人的惡鬼。」
「對世界還有眷戀?真搞不懂對於這樣的世界有什麼好眷戀的……」鼬想不透在這個充滿痛苦、每天要為自己的生活攪盡腦汁的日子有什麼好眷戀的。
「你之後就會懂的。」鴉振翅,飛到枕頭邊,理了理羽毛,說:「跟在主人身邊,就會知道很多事情……你之後就會懂了。」
「要是我過著快樂的生活,我想我就會眷戀了吧。」鼬跑到「月」的臉旁,隨便戳弄了幾下:「隼這傢伙真的讓我吃了一驚欸,雖然說是知道這世界上有各種不可思議的事,但是人工魂魄會有情緒這件事我研究這麼多年倒是第一次知道……」
「就某方面來說,真的很感謝庫──主人的,因為她讓我有繼續深入研究這個世界的機會、好好接觸實驗室以外的空間的機會。」

“──還有繼續觀察實驗體的機會。”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9 00:42

──*──*──*──*──


「校長大人你一定要聽我解釋啊!」羅賓漢苦著一張臉說。
「說。」校長把準備好的酒倒到酒杯裡遞給羅賓漢。
羅賓漢接過酒杯後,依舊是苦著臉說:「那個叫什麼肯的會消失跟我一點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是想跟那個什麼肯的進行學術上的交流而已,然後他就被黑霧包住不見了。」
她淺嚐了一口,稱讚道:「這酒好啊!誰挑的啊?」
然後繼續喊冤:「之所以會和那個什麼肯的進行交流的一部分原因是,他搶我玩……咳!我是說,他找我學生麻煩。」
「身為班導師的我自然要保護玩……咳!我是說,我可愛的學生們,所以想教訓教訓那個什麼肯的……結果還沒分出勝負他就失蹤了。」
「我也被嚇到了,好嗎?」
慢條斯理地喝著自己的酒,校長緩緩說道:「我也知道妳被嚇到了,眼睛瞪得跟什麼一樣我都拍起來了,哈哈哈哈……好啦,乖乖喝酒,這酒是妳的一個女學生挑的。」
不等羅賓漢說話,校長繼續說了下去:「事情的經過我大概知道,總之找妳來除了喝酒以外還是想找妳聊聊其他事情。」
「關於那去我私人酒窖裡挑酒的同學,妳知道些什麼?」
「……這酒死神小妹挑的?」羅賓漢震驚,問:「她跑去你的私人酒窖?」
「對,她和一隻惡魔一起來的。」
聽到這話,羅賓漢差點把酒全噴了出來。但是這麼做實在是枉費這瓶酒了。
她咳了幾聲,順了順自己的呼吸。
「嗯……聽說他們是奉『教授的委託』前來的?」搖著酒杯裡的酒,校長冷冷地說著。
「……但是我沒叫他們闖你的酒窖拿酒啊?」羅賓漢又喝了一口酒,說:「教職員餐廳不是有提供酒?我以為他們會去那裡的說。」
「……不過,他們能活著……不,應該說他們能夠毫髮無傷的走出你的酒窖,實在不容易。」羅賓漢看著酒杯的倒影,說:「你那個充滿惡趣味的機關連我都不一定能避開了。」
「他們似乎是用一個像是『任意門』的好東西進去的,我對這個還挺好奇的……不過話題扯遠了,對於他們妳知道些什麼?」
「……任意門?」羅賓漢露出值得玩味的笑,說:「看來死神小妹取回她的力量了呢……」
「看在這是校長大人珍藏的酒的份上……」羅賓漢自己又倒了一杯,說:「你應該知道我有參與當年極惡死神的鎮壓吧?」
「當然。怎麼了嗎?」
「死神小妹就是當年的極惡死神。」羅賓漢淡淡的說:「然後,根據阿帕奇那個老頭子的說法,那個孩子已經想起自己的過去了。那本書的內容已經回來了。」
「咳、咳!!」
這次換校長差點把嘴裡的酒噴出來。
咳了好一陣,校長總算把氣緩了過來:「該說『想起來就好』嗎?雖然不太意外會闖人酒窖的妹衹有這樣的表現,但是真的聽到還是有點吃驚。」

會說有點吃驚是因為校長在耳聞今天的黑霧這件事之後多少有些猜到關於當年那場鎮壓活動的一些細節。雖然其實他本人對於這些歷史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在夾雜著半開玩笑的話語後,校長繼續說道:「那另外一個呢?」
「當年被死神小妹摧毀的實驗室的實驗體。」羅賓漢淡淡的說:「貌似是僅存的最後實驗體。」
「不容易啊……這次的新生怎麼盡是些怪傢伙?連老師也是……」
沒感慨多久,校長看著旁邊正閃閃發亮的傳訊用水晶接著說了下去:「對了對了,關於那個緋肯,夜明跟我報告說他沒辦法繼續當老師了。妳覺得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羅賓漢舉起酒杯,說:「只能再找新老師了……」然後一口乾了它。
「其實啊,這個學期我想換個方式……」
校長持續玩弄著手中早已空了的酒杯:
「如果他們的課都讓妳來上,妳覺得如何?」
「我是想──對於這樣的學生應該要特別照顧一下,不然問題會挺多的……這樣一來妳也會比較放心吧?」

噗!
嘴裡的酒還沒吞下,就全部噴了出來。

「咳、咳……咳!」羅賓漢還是第一次被酒嗆到,她問:「校長大人你開玩笑的吧?」
看著這難得的美酒就被自己給糟蹋了……羅賓漢心疼的都快哭了……
「有了緋肯這個先例總覺得我不怎麼放心讓這幾個孩子給別人帶……」
「不過,如果需要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請其他的老師幫妳一下,所以我覺得這樣應該還好。然後,醫務室的工作我會再找其他人去幫妳忙的。」
「唔……」羅賓漢認真考慮。
說實在,她也不希望她的人被其他老師拐走……但是又不想搞的這麼麻煩……
「……好啦!我知道了……」雖然很麻煩,但是還是想保護她可愛的學生。
「但是,我有條件!」她指著校長大聲宣布。
「說說看,」校長再次幫羅賓漢及自己添酒:「我再考慮要不要接受。」
「我的醫護室還是我的!其他人我不讓!」她說。
「紅色閃電、惡魔小子還有死神小妹我要重點培訓!最後……」她大聲宣布:「每個月給我你的一壺酒!」
羅賓漢一口乾了酒,相當認真的說:「這些就是我的條件,沒有達成我就不依!」
「……好吧,成交。」
“不分品質吧?等等,該死、她說是我的酒……看來我該蒐集一些品質差一點的酒了。”

但校長沒有想到的是,他自己的強迫症並不允許自己帶劣質酒回自己的酒窖。

「他們的課表就交給妳了,不過其他的課程……算了,我去安排其他老師。妳專心帶這幾個孩子和原來的課就行了。」
「剩下酒不給妳喝了,以後還多的是,滾滾滾。」
校長不太開心的把剩下的酒瓶抱在自己懷裡後就開始趕人了。
「哼哼哼……」羅賓漢露出勝利的狡猾微笑,說:「那麼我就接下這份工作囉!」
「掰掰!聖明老頭!」說完,就立刻閃出門去,就怕校長反悔。
「誰是老頭啦!!酒鬼!」聖明朝著門外的人大吼、完全無視掉自己也是酒鬼的事實,他知道對方一定聽的到。
「哼!」
吼完後,聖明坐回位置上喝著自己的悶酒。越想越生氣:
「啊啊!以後我什麼都不會答應妳了!羅賓漢────!!!」



另一方面,從窗外離開的庫洛葳爾在這夜深人靜的的時刻,一個人坐在屋頂,看著月夜、吹著晚風……個大頭鬼!
她一拳揍向一邊的屋瓦,氣得渾身發抖,臉紅的像是個剛成熟的蘋果,金色的眼瞳泛著淚霧。
「那個渾蛋、死變態!」
「這叫我以後要怎麼面對月啦──!」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9 19:21
第十一章──回歸

獨自在屋頂一直待到早上的庫洛葳爾經過一夜晚風的洗禮,也冷靜了不少。
算算時間差不多後也決定讓自己回去寢室看看了。

從烏鴉型態恢復成原形的庫洛葳爾可以看見自己的床位似乎被收拾乾淨了。原本躺在上面的嫌犯已經不在了,只剩下倒躺在床上、毫不客氣踢著鴉的鼬,以及被鼬糟糕的睡姿擾得不得安寧的鴉。
鴉非常生氣的,一個烏鴉飛踢,把鼬給踹下床了。
被踹到床下的鼬似乎一點清醒的跡象也沒有,只是在嘴中喃喃些什麼、翻過身後繼續在夢鄉裡遊走。

「啊!小庫洛──」
原本待在浴室裡的「月」在聽見外面的聲響後跑出來看。
只見赤裸著上半身的他從浴室衝到庫洛葳爾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然後很認著的扯著頸子上的項圈問著:「這個白色項圈是哪來的!?剛剛拆了好久都拆不下來、弄也弄不斷啊!到底是哪個混帳對小月做這種事啊!!!!」
「還有這個紋身──不對!小月應該不知道紋身是什麼──到底是誰教壞小月的!?在手上弄不夠還要在肚子上也弄一個!!」
「這麼多個咒痕,小月到底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啊!!!!」
「你給我去把衣服穿好啦──!」看見室友赤裸著上身,庫洛葳爾臉一紅,尖叫,一把推開目前還是隼的月。
「衣服什麼的不重要!先回答我的問題啦!!」
「我哪知道啦?」庫洛葳爾立刻摀住雙眼,說:「那個是月他自己搞的啦!我有試著阻止他,可是誰知道他的漿糊腦袋在想什麼?」
「肚子上的那個,不是羅賓漢弄得嗎?」
「對喔!!羅賓漢……之後還會在嗎?──啊!看著我啦!這樣超沒禮貌的!」說著,「月」就硬是把庫洛葳爾的手拉開。
「你到底想怎樣啦?!」庫洛葳爾立刻別過頭,就是不想看到隼……或是月的裸體……更正,赤裸的上半身。
「問問題啊!!項圈咧!?項圈!誰弄的!!」像是沒看到庫洛葳爾的反應,「月」繼續逼問著。
「……我怎麼會知道……」庫洛葳爾悶悶地說:「月他……又不告訴我……」
然後,她奮力掙脫手腕,惡狠狠地說:「你這個變態!你知不知道隨便抓女孩子的手腕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啊?」
「不禮貌?那如果小庫洛妳要被殺掉、我想拉妳一把的時候,不就要因為不禮貌這件事而眼睜睜看著妳去死嗎?誰要這樣做啊!!妳不要以為我和小月一樣!」
「那你可以先把衣服穿上嗎?」原本想繼續瞪著對方的庫洛葳爾又再次的別看視線,「我對你的身體一點興趣也沒有啦!」
「不要對小月的身體有興趣,我警告妳!」
「月」義正嚴詞的說著。
怒瞪庫洛葳爾幾眼後,「月」就摸摸鼻子走回浴室去了。
「……誰會有興趣啊?渾蛋……」庫洛葳爾小聲的抱怨著,然後推開房門,散步去了。
雖然剛剛才在外面待了很久……但是現在……剛整理好的心情全被那個該死的變態打亂了!
誰叫他沒事裸著上半身啦!不知道女孩子會害羞嗎?
“可惡!”
想也沒想的,庫洛葳爾直接往宿舍外頭走去。

「天使──早安!!」
遠遠的亞暗就看到自己鍾愛的庫洛葳爾從寢室出來。
不顧剛剛一直和他一起走的羅賓漢,亞暗直直在宿舍走廊上跑了起來:
「剛好要找妳欸!!月咧??」
「……月他……在睡覺……」
庫洛葳爾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亞暗解釋月目前的狀況。
「那我去叫他!!」
才剛跑到庫洛葳爾身邊的亞暗馬上就又往她寢室衝了。
「等一下!」庫洛葳爾想阻止亞暗,但是……
……好像來不及了。
「誒誒──!!?」
寢室內沒多久就傳出了亞暗的大嗓門:
「哪有人洗澡不鎖門的!!月你鎖一下啦──!」
「……唔……」
庫洛葳爾想了想……她還是別管了吧……
羅賓漢拍了拍庫洛葳爾的肩膀,說:「我幫妳看看。」
「洗澡哪裡需要關門了?」
剛進去的羅賓漢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要啊!當然要!!被別人看光光的感覺很糟欸!尤其是有女生的時候──啊啊!!月!我都不知道你是這麼豪放的人!當初被別人摸的時候不是還挺害羞的嗎!?」
「啥!!哪個混帳摸了小月!!?」
「蛤?月你在說什麼我怎麼突然聽不懂??」
羅賓漢輕咳了一聲,然後綻放燦爛到危險的笑容問:「你們兩個現在在幹嘛啊?」
一聽到羅賓漢的聲音,亞暗馬上衝出浴室、把「月」關在裡面。
「啊啊!!老師沒看到吧!?」
「關門幹嘛!?誰啦!!!」
「哼!」羅賓漢不屑的笑了一聲,雙手插腰的說:「你當你老師我是誰?小朋友的肉體我可沒興趣。」
「我說,紅色閃電,你可不可以先讓裡面的陌生人洗個澡啊?」
「我、我讓他待在裡面,他可以洗的……等等?妳怎麼叫月陌生人??」
「……他不是月,至少現在不是……」庫洛葳爾在門外猶豫了許久,決定還是進來了。
「就因為不知道他是誰,只好叫他陌生人了。」羅賓漢挖了挖耳朵,說道。
「喔……好吧我還是不懂到底什麼意思,反正月就是月,不是陌生人,嗯嗯。」
“……但是對我來說就是不一樣……"庫洛葳爾眼神黯了黯,同時也羨慕著亞暗的單純。

「對了,老師你們怎麼會來?」她坐到床上問道。
「啊!老師是來接我們的喔!!」
「接我們?」
「對啊,老師說……忘記了,總之以後老師都要幫我們上課!!」
亞暗繼續說著懂的人恆懂、不懂的人恆不懂的話。
「嘛──也先等裡面的那位出來吧?」羅賓漢也坐到床上說:「畢竟這件事月也得知道才行。」
「記得衣服穿好再出來,除非你認為月的身體被看光也無所謂。」
羅賓漢這句話分明是說給隼聽的。
「我好了啦!」
「月」從浴室慢慢走了出來──這次真的有把衣服穿好了──途中還一直在拉著衣服,似乎仍舊無法習慣穿這麼緊的衣服,連圍巾都不想戴了。
「真的不懂為什麼小月要戴圍巾……不要和我說是為了遮住這條來路不明的項圈。」
「啊啊!到底是哪個渾蛋在小月手上弄了符文!?還有項圈怎麼拆下來啊啊!!」
不等其他人開口,亞暗就一臉擔心的接話了:「月……你的話怎麼變多了?是不是頭被什麼東西撞到了??」
庫洛葳爾扶額。
羅賓漢嘆氣。
「不管了,手伸出來。」羅賓漢對他們勾了勾手指,說:「你們兩個都要。」
「……妳要對小月幹嘛?」
「月」不把手伸出去、反倒還把自己的手抓的緊緊的。

「老師!!月失憶了!!!!」亞暗馬上對羅賓漢哭訴。

「之前月接受了我的委託,學校有規定正式委託必須下委託印記。」羅賓漢翻了白眼,沒好氣的說:「現在月已經完成委託,我要把印記消掉,否則會被當作沒完成委託而處罰,現在你滿意了嗎?」
「你可以讓我把印記消掉了沒有?」她向他們伸出手。
「……處罰是什麼?」
想了一下,「月」非但沒有把手交出去,反而還丟了個問題回去。
「我哪知道?」羅賓漢皺眉,說:「其實不一定呢?我記得嚴重一點,就是被剝奪力量一個月。」
「你到底要不要讓我消除印記?」她非常、非常想念平常安靜一點的惡魔小子……雖然這個陌生人也跟那個小子一樣愛問問題……算了,反正都是問題學生,安靜一點或是吵一點的都一樣。
「不──要──有點想在地獄看小月被剝奪力量的樣子。」

「老師!!月壞掉了!!!!」

「嘛……如果你想也無所謂啦。」羅賓漢聳肩,對著亞暗說:「來,我先幫你消除印記。」
「羅賓漢妳認真的嗎?」庫洛葳爾驚了,她不惜闖進校長的酒窖就是為了幫那個漿糊腦袋消除印記啊!
「我是無所謂啊?」羅賓漢懶洋洋地說。
「但是我有所謂!」
「啊,月……這樣不好吧?不要虐待自己啦……」亞暗邊說邊把自己的手交給羅賓漢。
「沒關係,我想這麼做。」
「──月,原來你是被虐狂??我不知道!對不起!!」
「你!」庫洛葳爾揪住「月」的衣領,說:「你這傢伙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其實,又不是永久失去能力,用不著這麼緊張。」羅賓漢唸了個咒,把亞暗的印記消除掉後,說:「回歸正題吧?我來是要告訴你們一些事情……」
「洗耳恭聽。」
無視掉亞暗以及庫洛葳爾的話,「月」說著。
「就是你們三個……」羅賓漢頓了一下,指著「月」說:「那三個之中不包括你喔,陌生人。」
「死神小妹、紅色閃電還有惡魔小子,你們三個之後的課程都是由我來負責了。」
「這是校長的意思,了解嗎?」她補充著:「所以之後就是來我這裡報到,不用去上那些沒見過所謂戰場的小廢物們的課了。」
「當然,只限於戰鬥、魔法以及防禦課程,其他的不歸我管。」
「所以今天我可以到處找給小月戴上項圈的混帳了?」
「什麼項圈……啊!月!!你──喔喔,我忘記你有被虐傾向了,沒事。」
「如果你沒有課的話……」羅賓漢說:「不過,就憑你是打不過夜明的。」
「夜明??夜明是哪根蔥!敢動我家小月!!管小月有沒有課,我要去找那個混帳算帳!那個混帳在哪!?」
「你自己去問月啊?」羅賓漢相當不負責任的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在臨走前,她回頭提醒道:「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去上課吧!要是翹課的話,手臂上的咒文是會啟動的。」
「……蛤?」
望著羅賓漢離開的方向,「月」顯然沒有聽懂,只不過八點十分的鐘聲馬上就清楚告訴他羅賓漢的意思了。
「!!!」
「月」很努力的假裝自己沒事,一邊勉強牽動嘴角的笑意、一邊冒著冷汗向庫洛葳爾問著:「第、第一節課在哪裡上?」
「我馬上帶你去!」
就像是反射動作的,庫洛葳爾立刻開啟鐵門,抓住「月」的手立刻跳進去。
「鴉!幫我定位!」她下令道。
鴉一聽到命令,就像風一樣的飛出窗外,找到體育課的上課地點並且定位。
庫洛葳爾快速唸咒,利用鴉的位置定位完成,鐵門在一瞬間將他們帶往月的上課地點。

呆呆望著這一幕的亞暗喃喃:「好方便的任意門……」


「……謝謝妳。」
到了操場以後,「月」蒼白的臉色終於得以改善。
「小庫洛也快去上課吧?」
「……」她沉默一陣,說:「我讓鴉跟著你,你有什麼事就跟牠說,我就會趕來。」
鴉聽見了,非常、極度不願意的,停在「月」的肩上,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哼哼,有必要監視我嗎?小庫洛。就算是想幫我,妳的使魔似乎也不怎麼願意喔?」
「……」庫洛葳爾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鴉,顧好他。」說完,便離開了。
「嘖嘖,鴉,記得叫小庫洛不要對小月太好,小月很容易就被收買了。」
說著意寓不明的話,「月」再次感覺到左手傳來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並在操場遙遠的另一邊聽見高亢的女音。
「──我要記你遲到!!再聊啊!!!」
「……」
「月」只好忍著這份煎熬、哭笑不得的往同學們的方向前進了。
“選什麼體育課啊!!小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超討厭動的!!!!”

不管隼在心中怎麼吶喊也傳不到月那裡,更何況……就算要他替自己考慮好了,月再怎麼樣也不會知道隼會有占用自己身體的一天吧?

──*──*──*──*──


庫洛葳爾透過鐵門從操場回到寢室時,看見亞暗正玩著她的新使魔──鼬,感到十分傻眼以及無奈……
「亞暗,你在幹嘛?」
「啊?玩妳的新寵物啊!牠好兇喔!!」
在亞暗手裡的鼬正無聲且賣力的掙扎、不,針扎著亞暗的手。
「好了,別玩牠了。」庫洛葳爾將鼬從亞暗手中抱走,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問:「亞暗你沒有課嗎?」
亞暗一臉「覺得可惜」的樣子看著庫洛葳爾肩上對著自己齜牙裂嘴的鼬。
「沒有啊,課選那麼多幹嘛?」
「很好,幫我一個忙,好嗎?」
眼瞳跑過一串符文,庫洛葳爾說道:「幫我找一個能夠欣賞夕陽的地點,好嗎?」
「嗯好……啊!學生廣場的夕陽很漂亮喔!」
「……是嗎?」庫洛葳爾輕輕撫摸著鼬的頭,說:「那麼,就決定是那裡了。」
「那裡會有很多人嗎?」她問。
「看是什麼時候吧?天使什麼時候要去?」
「今天。」她說著,「有個人必須在今天接走,否則……他會無法進入輪迴。」
「這麼嚴重!!……好吧,其實我聽得不是很懂,但是對天使來說應該很重要吧?」亞暗認真地思考著:
「如果要找沒人、又可以看夕陽的時間,那大概要等晚上九點以後了。」
「這樣會來不及的……」她沉吟著,突然靈機一動,問:「……頂樓,頂樓應該也可以看到夕陽吧?」
「呃……宿舍屋頂是沒人沒錯,不過妳要怎麼上去啊?」
庫洛葳爾指了指身後的鐵門。
然後說道:「亞暗,幫我一個忙。」
「我要在宿舍頂樓畫下大型的魔法陣,請你幫我。」
一聽到庫洛葳爾有求於自己,亞暗的雙眼瞬間發光:
「好!!只要是天使說的我都照辦!!!」
「嗯。」她點了點頭,開啟鐵門說:「先到頂樓吧。」

庫洛葳爾和亞暗抵達宿舍的頂樓後,便開始了畫下巨大魔法陣的動作。
庫洛葳爾主要是請亞暗看這個法陣有沒有偏移…雖然說一般接走死者是不用這麼麻煩的,但是,庫洛葳爾覺得──隼不能只用一般的方法接走。

──我也想看看在那個實驗室以外的地方是怎麼樣……

「就算是我……送給你的餞別禮吧……」

──*──*──*──*──


好死不死,今天月的課都是體育相關的科目──早上的體育以及下午高強度的劍術課程。這讓隼把這十六年來從來沒有用到的體力通通一次性的消耗完了。

累了一整天,「月」在聽見下午五點的下課鐘後就頭也不回的往寢室的落地窗拚命振翅。

“這就是自由的風啊!!小月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這麼喜歡風了!!!”

沒有心思更沒有餘裕讓自己看看這周圍的風景,隼現在只想好好的休息。
急速前進直到到達目標的落地窗後,「月」才感覺到一陣虛脫以及嚴重的不適感。
鴉一個振翅,操縱著風,幫助「月」穩住身體。
「謝……咳、咳咳!!」
「月」痛苦的扭曲著身子、倚靠在牆邊蜷縮著。
“時間快到了嗎?”
「小月……不要現在醒過來,好嗎?」隼喃喃著。

“不要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把你的身體顧好、我還是沒有把這些符文弄掉……”
“對不起……”

『……隼……』一個溫柔的聲音自他的耳邊響起,『……我來接你了……』

寢室之間漫起點點螢光,四周的景色逐漸轉換。
屏風、落地窗、床位,逐漸化為光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從未見過的茂密森林。樹葉交織,光線都無法透進來。雖然光線無法透入,但是身旁的螢光卻照亮了幽暗的林徑,四周的植物也散發著他們自身的螢光。

就像是仙境一般的地方。

『……隼……』聲音又再次響起,『……我陪你走完這段路吧……』

螢光聚集,彷彿是在為他指引一般,形成一條銀河。

「……小庫洛嗎……」
「我還不想──唔呃!!」
這時,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伸出,接住根本站不住腳的「月」。
「……雖然在別人面前幻化成人形是禁止的……」幻化成人形的鴉說著:「但是,主人有交代要顧好你。」
「請你相信主人吧!」他懇求著:「就像那年,祈求著救贖的孩子們一樣,相信她吧!」
「我才不期待什麼救贖!到地獄也好、進不了輪迴也罷,我只要知道小月他過的好就行了!」隼臉色蒼白的說著:
「不過現在這樣……我沒有辦法給小月交待啊!!」
「請你相信她……」鴉說著:「其他的死神我不清楚,但是……」
「主人她……會為了讓靈魂有更好的歸屬而做出任何事……請你相信她。」
「這個景色,是月大人曾經所到過的地方。」鴉露出哀傷的神情,說:「這個術法,只會減少主人的生命……因為你曾經說過『想看看實驗室以外的世界』,所以她才這麼做。」
「求你了,請你相信她,並且接受她的安排吧!」
「小月來過……嗎……」看著周圍的景色,隼喃喃的說著。
只可惜自己現在的時間以及狀況都無法讓他好好欣賞景色。
隼用像是要擰斷般的力道抓著鴉的手:「呼──那、幫我傳個話給小月好嗎?拜託你們了……」
鴉點了點頭。
然後,攙扶著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真是狼狽啊……」
隼感慨的笑著。
「麻煩這樣告訴小月:『隼用你的身體親了庫洛葳爾,還讓老師看見你裸體的樣子。』」
「大概就是這樣,哈、哈,麻煩你們了。他肯定會更討厭我了吧,呵呵……」

“討厭我、然後不要來找我好嗎,小月。”
“我已經沒辦法繼續陪你了……”

「……老兄……」鴉的額頭青筋直跳,說:「……要不是因為『你』現在在月大人體內,而我現在是使魔……否則我早就扭斷你的頭了……」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非禮我的主人!」
嘴上雖然唸著,但鴉還是以他現在的任務為重──他必須將他帶到主人那裡。
像是沒有聽見鴉的話,隼繼續說了下去:「我還要坦白一件事。」
「我小部分修改過小月的記憶,我不知道我不在以後他會不會想起來。」
「如果小月想起來,請不要讓他來找我……」
「……如果他想起來的話……」鴉允諾。
他們來到一座巨大的湖泊,鏡面平靜如鏡,在螢火的點綴之下顯得有種如夢一般的美麗。

『……我等你很久了……隼……』
庫洛葳爾佇立於湖心,臉上出現一抹微笑。
『……來吧……』她向他伸出手。

隼無語的把月的手交了出去。

『在離開之前,請你誠實的告訴我,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的嗎?』她牽住他的手,說:『請你誠實的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遲遲不願離開?』
「小月日子過的很糟。」
隼臉色不太好的說著。
『那麼,為了月……』庫洛葳爾將右手覆上他的心口,問:『……你願意付出多少?』
湖面逐漸浮現魔法陣,鴉抓起還是鼬鼠的鼬,以及腦袋出現短暫停擺的亞暗退到岸邊,看著魔法陣的兩個人。
「我的一切。」隼瞇眼、燦爛的笑著。

「不過我很慶幸小月有你們這群珍惜他的新夥伴們……」

『是嗎?』庫洛葳爾笑著,手沒入他的心口,牽引出隼的靈魂,說:『……那麼,我會取走「隼」的一切。』
她手指輕觸隼的靈魂,拉出一條絲線,與月的靈魂連結。
『因為月的靈魂有你的碎片存在,所以更能進行連結。』
她也將月的靈魂牽出一條絲線纏繞在隼身上。
『從此,「隼」將不再存在。』
『你將成為月全新的使魔,是從他的靈魂分離出來的存在。』
『當月的生命到了盡頭時,你會和他一起進入輪迴;鴉以及鼬與你不同,他們在我的生命結束之時,便會被消滅。』
她將隼的靈魂放回月的體內,然後,取下頭上的彼岸花遞給他,問道:
『……你願意捨棄「隼」的一切,與月定下同生共死的誓約嗎?』
對於庫洛葳爾給予自己和月同生共死的機會這件事,隼著實愣了好一會。
「……使魔嗎?捨棄一切包含我對小月的記憶嗎?」
『是的,你會忘記一切。』她說:『此生的記憶將不復存在,不過,靈魂的記憶會烙印在靈魂深處。』
「謝謝妳,小庫洛。」隼由衷的說著:「我願意接受這一切。」
庫洛葳爾笑了笑,接著鬆開手中的彼岸花。
彼岸花落入湖水後,泛起點點漣漪。
魔法陣運轉著,就像是退潮一般,隼的記憶被作為重生的代價取走。
隼最後的記憶,便是這個以月的記憶為基礎而構築而成的幻境,以及如同回音般的一句話:『……願神紀念你所犧牲的一切。』

隼閉上眼、任憑自己在魔法陣重新構築自己,然後──



「天使!我跟妳說喔:昨天我夢到一個超──逼真的夢欸!裡面有妳、月、還有妳的寵物、和一個陌生人。風景超美的!最後還有一堆五顏六色的光線什麼的……雖然沒有很懂大家在說些什麼,不過感覺是一個好夢欸!」
一大早,亞暗就自己跑到庫洛葳爾他們的寢室裡找「天使」聊天,完全不在意五點的現在是不是大家都起床了這件事。
在另一個床位上是這學期第一次好好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月,從昨天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清醒的跡象。

在月的脖子附近則縮著一隻黑色的獵隼。獵隼正舒服的縮在一旁熟睡著。

但是,在靠窗的床位上,同樣也沒有人在上面……只有一隻雪白的鼬鼠窩在枕頭上。
而一旁的窗簾隨著風輕輕的飄揚著……
「哇咧,天使又不見啦!!老師──」
才衝進寢室沒多久的亞暗在發現庫洛葳爾不在寢室後,又再次往醫務室的方向衝了出去。


這個時候的庫洛葳爾是在宿舍的頂樓,望著朝陽升起。
「嘎!」一聲鳴叫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鴉……是你嗎?」庫洛葳爾伸出手臂,烏鴉立刻停在上面。
「……主人……妳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鴉開口,說:「妳這樣……只會讓人覺得痛心而已。」
「……理由嗎?」庫洛葳爾沉吟著,說:「因為他們的靈魂在哭泣……我不能視若無睹。」
「但是妳卻……」鴉還想反駁卻被她打斷。
「沒事的……」庫洛葳爾微笑著,說:「只不過是幾年的生命,死神是很長壽的。不過……」她輕輕撫著右臉,說:「……這個真的是在我意料之外了。」

「……我果然……不適合當死神呢。」

『……我的主人,實……夜狼闇月起來了。』
『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庫洛葳爾起身,鴉振翅,停在肩上。
主僕兩人一路上沒有對話的,回到寢室。


月坐在床上、茫然的看著自己手裡打從那時消失以後,就不打算再讓牠出現的獵隼。只因為……
「庫洛葳爾?」
注意到窗邊有動靜,月馬上就回神了。

「歡迎回來,月。」庫洛葳爾坐在窗邊,露出微笑。

「回來?我……去哪了嗎?」
「你睡了整整一天。」她依然靠在窗口,反問:「你覺得,你去哪了呢?」
「不知道……」
月認真的回想著:
「我只知道剛剛做了個很長的夢……」
“一個和以前有關的夢。”
「是嗎?」庫洛葳爾抱起鼬,搔著牠的頭。

「……要聽嗎?」

猶豫了很久,月好不容易把話擠出口。
「好啊!」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月的附近,一副就是等著聽故事的樣子。

「在我小的時候,隼常常說一些那時的我還不是很懂的東西給我聽。」
「他說『人的一生很短暫,一下子就過去了,所以我們要好好把握住現在我們相處的每一刻。』」
「『也因為短暫,所以一個人沒有辦法永遠的陪著另一個人。』」
說到這裡,月頓了頓。
「那個時候我問他,『為什麼?我們又不是人類?』」
「我想我說的沒錯,因為隼第一次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
「就在我打算放棄繼續問下去的時候,他突然說──」

「『所以以後要找到很棒很棒的夥伴,因為只有夥伴才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之後他似乎還說了什麼,但是我沒有在聽。我只知道在那個時候的我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希望他成為自己的『夥伴』吧。」
講到這裡,月嘴巴開合了好幾次,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在你心中,隼是你的夥伴嗎?」庫洛葳爾問道。

聽見這句話,月不解的眨了下眼。
「妳是說現在嗎?」
庫洛葳爾笑而不答。

「見一次殺一次。」月平靜的說著。

手中的獵隼像是受到這句話的影響而突然開始不安的振翅,弄得月不知所措了起來。像是希望這麼做能夠讓牠平靜下來一般,只好讓自己用手生疏的幫獵隼梳理羽毛。而他手中的獵隼也確實因為月的動作而有所平靜。
「是嗎?」
庫洛葳爾依然是笑著看著他們。
“……我想,應該不會想起來吧。”

「我,會一直守護你的背後……」她承諾:「直到我生命的終止。」

月的身體在庫洛葳爾說完後僵了一陣。
隨後就拋下手中由於被拋開而受到驚嚇的獵隼、用力握住庫洛葳爾的雙手:
「我也──」

「月!!我來找你了……!?」

跑到醫務室被轟出來的亞暗重新帶了個袋子闖了進來,並再次打斷月的話。
「月!!你在幹嘛!!?」
亞暗馬上丟下袋子衝到他們身旁,並快速的把他們兩個分開。
「天使是我的!就算是月也不可以和我搶!!!」
這時,一旁的鴉一個俯衝,先頭槌了亞暗,又給月一個飛踢。
不等鴉踢到自己,月眼明手快的把鴉從腳的地方倒吊起來以後就把牠交還給庫洛葳爾。隨後像是剛剛講的話都只是幻覺一般,繼續坐在床上瞪視著庫洛葳爾。
「啊……鳥類就不要這樣橫衝直撞,小心我把你變成烤小鳥!!」摸著自己的頭,亞暗抱怨著。

鴉充滿怒火的目光瞪著亞暗。
「主人是我一個人的!你們誰也別想跟我搶!」
牠炙熱的眼神清楚的透露著這個訊息。
「嗶耶!!」
悄悄繞到鴉背後的獵隼發出聲響後朝著烏鴉的頸部用力啄去,似乎是要報復鴉攻擊自己的主人。
見到這樣的情形,鼬只是繼續安靜的重新依偎在庫洛葳爾的手中,好像這些都不干自己的事情一樣。
鴉一個凶狠的眼神掃向獵隼,彷彿是在說:「敢動老子我就掀你老底!」

庫洛葳爾只是笑著移動位子,讓獵隼撲了空。
「看到牠這麼有活力真是太好了呢。」

「嗶嗶!!」獵隼不死心的硬是要報復。
獵隼這樣的行動讓月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只好親手把正要俯衝而下的獵隼從半空中曳了下來、拉近,然後瞪視著。看得獵隼十分的不舒服。

「對了。」庫洛葳爾說:「之前就想問了。月,你為什麼有時候一直在瞪我?」

「……因為隼說保持銳利的視線有助於交朋友?」

「噗!哈哈哈哈!!那個隼超笨的欸!!」亞暗瞬間笑場。
「……」庫洛葳爾頓時無語。
獵鷹不解的歪了歪頭。
月拍了拍手中獵鷹的頭,說著:「隼,沒事,不是在說你。」
聽到月這樣稱呼獵隼時,庫洛葳爾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說出來!」
一直安靜待在一旁的鴉突然開口說話。
「喔喔喔喔!!!會說話的烏鴉!天使!妳在哪裡撿到的!?」
一聽見鴉開口,亞暗興奮的喊著。似乎還主觀認定了烏鴉是撿來的。
相較於亞暗誇張的反應,對於已經見過各式各樣實驗體的月來說這似乎並不怎麼奇怪,只是默默等著鴉繼續說完他要講的話。
「……我是受人之託的,請主人以及亞暗大人迴避一下。」鴉說著:「我要單獨對月大人說。」
「……喔,好吧!天使我們先出去吧?」
看來相較於「會說話的烏鴉」,「和庫洛葳爾單獨相處」這件事更吸引亞暗。
庫洛葳爾似乎知道鴉要說什麼,馬上臉一紅,立刻就像風一樣的衝出寢室。
「啊!天使等我!!」看見庫洛葳爾衝出去,亞暗也立馬追了出去。
最後寢室內留下的是月、月手上的隼、準備說話的鴉、……和被遺留下來的不明的袋子。
「有位先生要我轉達兩件事,一件很糟糕,另一個更糟糕。」鴉看著月,問:「你想先聽那一個?」
「……先聽糟糕的那件事好了……」月無奈的說著。
「羅賓漢大人看見你的裸體了。」鴉相當淡定的說。
「……」月不知道該怎麼做反應,只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一定很糟。
而罪魁禍首依舊在月的手上用喙整理自己的羽毛,畢竟對他來說這些話似乎和他無關──至少現在他是這麼認為的。
「另一件事情呢……」鴉一個短暫停頓後,冷冷的說:「那個渾蛋用你的身體強吻我親愛的主人。」
月的眼睛在這一句話結束後快速經過了兩次放大。
第一次是因為「強吻自己室友」這件事,第二次則是因為──
「用我的身體?!我被什麼附身了!!我記得……」
月開始回想自己在昏睡前看見的最後一幕。
庫洛葳爾喃喃的重複了自己最後說的話。而自己說的則是……
「!!」
月自己找到了答案。
「隼──!!為什麼隼會出現!為什麼他會用我的身體去──對不起庫洛葳爾……──」

“──為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不是會預知嗎?”
“隼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隼不是已經……”

月慌亂的將臉埋到自己的雙掌之中。
原本在他手中的獵隼對於主人這樣的反應頓時不知所措了起來。
「那個變態似乎也沒料到自己會跑到你的身體裡的樣子。」鴉冷冷的說:「而且,主人已經帶走那個變態了。」
「想找主人的話,她在羅賓漢大人那裡。」說完,便跳到窗口,振翅離去。
對於鴉的話語,月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任憑自己陷入無止境的思緒中。

隼歪了歪頭,決定去尋找救兵。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9 19:23

──*──*──*──*──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獵隼在醫務室的窗外拚命的敲著。

羅賓漢臉色相當難看的打開窗戶。
「怎麼?有事?」她挑眉。
「嗶啾啾啾耶、嗶啾嗶嗶啾啾……」飛進來的隼很認真的發出求救訊號。
「……那個漿糊腦袋……」庫洛葳爾一個彈指,直接把自己傳送回寢室。



仍舊坐在床上的月看著自己的手發著呆。

“隼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跑到我的身體裡,那他以為自己會跑到誰的身體裡?如果這個和當初庫洛葳爾的約定有關的話,那意思是他以為自己會跑到庫洛葳爾的身體裡。跑到庫洛葳爾的身體裡對他有什麼好處?他可以從這裡拿到什麼他要的東西嗎?”
“等等,他用我的身體去做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該不會也和他的計畫有關?他只是單純的變態而已,就和以前一樣……”
“為什麼變態不夠還要跑到這裡來繼續變態?……這好像不是重點。”

“還是說這些都是已經預謀好的?”

“打從和庫洛葳爾約定的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決定要做這些了。也就是說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打算要讓自己死掉了嗎?”
“如果他打算讓自己死掉的話,那為什麼又要和庫洛葳爾做這樣的約定?那又為什麼要和我說他會陪……”

──人的一生很短暫,一下子就過去了。
──所以一個人沒有辦法永遠的陪著另一個人。
──但是我會一直陪著小月的。

──相信我吧!

“……可是在實驗室的時候,父親確實說……”
“──父親?他那時說了什麼?”

啪!
一陣熱辣辣的痛覺自臉上傳來。

「回神了沒有?」只見庫洛葳爾皺眉,甩著手問道。
可見,那個巴掌是她的傑作。
「……」
月覺得自己剛剛似乎快要抓到什麼關鍵,但現在因為這熱辣辣的感覺而遺忘的差不多了。
無言的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庫洛葳爾,月繼續茫然著。
「該想起來的,等到時機成熟時,你就會想起來。」她說:「所以,你那個漿糊腦袋就別想東想西的。」
「……庫洛葳爾,」望著庫洛葳爾的右臉很久的月在遲疑好段時間以後,還是決定開口問:「妳的右眼是隼──」
「月!!沒事吧!?」
亞暗抓著獵隼的腳,讓他倒吊在自己的手上掙扎。似乎是以為自己的好心可以讓獵隼更快到達目的地,殊不知這樣做造成獵隼不少的困擾以及不適。
高舉著「戰利品」,亞暗說著:「你的寵物告訴我們你有難!所以我們來幫你了!!」

「因為我們是朋友兼好夥伴!!!」

語畢,亞暗驕傲的抬起頭,似乎覺得自己說了一番很偉大的話。
很可惜,月依舊茫然而沒有做出亞暗期望中的反應,這讓亞暗馬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沒事的,只是力量的反噬罷了。」庫洛葳爾輕拍月的肩膀,說。
「反噬?妳做了什麼?」
月再次無視亞暗,就算他剛剛說了讓自己其實挺開心又有點不願接受的話。

一直到月問了這個問題,亞暗才認真看了看庫洛葳爾的臉……
「天使怎麼了嗎?我看好像沒事啊?」

「是沒事啊。」她聳肩,笑道。

「……」

「啊啊,天使沒事就好。」亞暗點頭說道:「好啦!月,其實我帶了好東西來找你玩喔!」
說完,亞暗就扔下已經被吊到差不多昏厥的隼、往剛剛自己帶來的袋子跑了過去。
「那袋是什麼?」
「這個啊……這是特別為月準備的。」亞暗一邊把袋子裡的內容物通通倒出來、一邊對庫洛葳爾解釋。

只見地上慢慢出現了繩子、鞭子、夾子、針、鐵環、烙鐵……甚至是刑具。

「為了迎合不久前我才知道的月的喜好,我可是很認真的找了資料才把東西帶過來的喔!!」亞暗笑著說:「月一定會喜歡的!」
身為話題中的主角,月臉部的表情顯然因為亞暗的話而受到嚴重扭曲。
“──隼!!”

庫洛葳爾臉色一沉,拿起鞭子,對亞暗說:「……你是想被虐嗎?」
「我都不知道亞暗你是個M呢?」
「啊啊!不是我啊!是月啊!!!」跌坐在地上的亞暗慌張向庫洛葳爾解釋著。

喀喀……
亞暗身後突然傳來了繩子被繃緊的聲音。

只見月燦爛的對自己笑著、手裡拿著繩子從容不迫的向自己靠近。
「月,我從來沒看過你的笑得這麼燦爛……!!難道說其實月你喜歡的不是被虐,而是虐人嗎!?當初你那麼說其實是算好了之後我會帶這些東西來求刑嗎!??」亞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什麼,在地上含淚顫抖著音線:
「……月!你好可怕!!超、超可怕的!!!」

「那麼──亞暗,你準備好了嗎?」

咻啪!
鞭子打在腳邊,庫洛葳爾露出微笑。

亞暗立馬縮起腳,隨後維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拚命往門口的方向退去。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我完全沒有準備啊!!天使妳和月已經串通好了嗎!?我、我、我──!!」
突然消失在亞暗眼前的月馬上就從後面堵住他逃生的出路了。
「!!!!」
亞暗欲哭無淚。

「不要啊──!!」



後來在聖夜月學園留下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傳說:

──五點起床要繼續睡覺,不然天使和惡魔會一起接你去地獄。

──────

第一部完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10 14:04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決不放手──


────((新生──rebirth))────

「…」
「……」
「……Falcon,你又在弄實驗體了?真是工作狂啊,都不會累的嗎?」
「就──是────而且你還沒事把實驗體弄得幾乎和自己沒什麼兩樣,不覺得很噁心嗎?這樣很像一直在擺弄自己的身體欸。」
「啊──就不要管他了,他對自己的臉超滿意的,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喔──說的也是,Falcon,你自戀的毛病要──」

「──噓。他醒了。」

睜開眼,一道刺眼的白光讓我花了好段時間才適應光線。
「監測組預備,注意他的身體狀況;急救組、實驗組待機;紀錄組注意紀錄;實習組專心。」

「聽見了嗎?」說著。
「你的名字是隼,我是你的父親。從現在起你要注意自己的想法……啊,你好像也聽不懂,算了。總之先說好,你被賦予了一個可以簡單拿到力量的方法,就是由你的念頭產生的力量,因為現在的你是純粹的!!咳,我冷靜了,總之,這份力量會因為你想法的多寡而直接的影響到你最初、甚至是最後的身體狀況,所以要特別注意和認知思考……喔,又忘了你好像聽不懂。反正現在你要告訴我──」

「──你想要什麼樣的力量?」

“力量?能更多嗎?”

「癱瘓!」
「來不及做修正,已經進入了危險狀態!」
「急救小組!!急救!快快快!──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擁有我靈魂碎片的存在!連想要的力量都這麼瘋狂,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
「……」
「…」



「隼?清醒了嗎?」

我張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閉起的眼睛,試著回想剛剛的情形,但沒多久就被眼前的人給打斷了。

「很好,我剛剛和實驗小組一起把你基本該知道的一些簡單用詞──還有一些我的私心啦,不過這不重要──通通都放到你的記憶裡面了,所以你現在應該會比較明白自己看到的東西啦、願望啦什麼的是代表什麼意思……等等,要是一開始就先這麼做就好啦!我這個白癡!!!」
眼前的人把自己的雙手壓在自己臉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真希望自己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

「喔,對了。」
眼前的人把他的手伸到我眼前,不過似乎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呃……你以後都不能動了,也就是說想要走路、吃飯什麼的都做不到,所以你只能一直待在這個培養管裡面。不用擔心生活真好……啊,然後啊──我會常常來看你的。」
「喔,對了對了,你到底許了什麼願望?這股力量可是讓你全身癱瘓的元兇欸!!快點告訴我……喔,該死,你不能說話。要是你能說話的話我就可以教你更多了,因為我們就可以聊天了。」

“要是能夠和他聊天就好了。”

「我叫做Falcon,你的父親,記得嗎?」

『記得,我的父親。』

父親突然瞪大雙眼,從他半張的嘴巴裡有透明的液體流了出來。
「隼,你、你剛剛在和我說話嗎?在我的腦袋裡?」
『嗯,父親。』
Falcon,我的父親,他現在把雙手放在自己的頭上,喔不,他又把他放到嘴巴上面了。父親的眼睛和鼻子流出大量的透明體液,似乎是一種叫做「難過」的情緒。

“原來叫他父親會很「難過」嗎?”

在我的認知中,「難過」是一種不好的負面情緒,是……
「──太棒了!這樣以後我們就可以講悄悄話了!!!」

一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原來人在感動的時候也會讓眼睛還有鼻子流出奇怪的體液。

而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見父親感動的樣子。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10 14:04
────((生活──life))────


距離我「出生」已經過了好幾個禮拜。
一直待在管中不能動的我覺得很無趣,而唯一的樂趣則是在時鐘上的短針和長針分別指上「五」和「十二」時,從那扇緊閉的玻璃門闖進來的父親。他總是在這個時候來看我、沒一天間斷的來看我。

我一直無法理解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不久前,想到在五點以前一直都沒有人可以聊天,只是這樣一直看著別人在玻璃窗外走來走去。早上從左邊走到右邊、下午從右邊走到左邊,來來去去就是那幾個人。無聊的我試著讓自己更專心去看看他們。

然後,我發現自己可以看見別人過去的記憶。

在發現這件事情以後,我每天就很喜歡看著那些在窗外寫著紀錄的實習生。有的時候他們也會在外面聊天,雖然我聽不見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透過他們腦袋中前幾秒剛記錄下來的記憶,我也能夠像是站在現場一樣「聽」見他們說的話。

可是為什麼我不能看見父親的記憶呢?

「這個啊,把拔覺得會不會是因為你身上有我的靈魂碎片,所以基於『無法看見自己的記憶』這點上,你沒有辦法看見我的記憶喔!」
我的父親總是瞇著眼、帶著微笑回答我的問題。
「會問問題很好,把拔很開心。隼,你知道嗎?對於有學習慾望的人,我們這些知識份子呢,就要好好的教導、指導他們,因為每個人都是想學習、要學習的生命體。不管是實驗體還是人類,把拔覺得想學習是一件很美好、也很棒的一件事喔。」

後來有段時間我常常會問父親一些當天我想到的問題,但沒多久我就不再詢問了。
──因為,我可以從別人的記憶之中找到答案。



對於我不再問問題這件事,父親似乎也沒有什麼表示。每天每天還是會在同一時間到這裡來看我,然後自顧自的說著一堆自己想說的話。那天說要聊天的事情好像已經很久遠了……

「隼吶,很久沒聽見你和我說……呃,該說是想嗎?啊,總之真的很久沒聽見你在把拔的腦袋裡說話了,你會和其他在走廊上走來走去的人聊天嗎?」
父親說的話常常讓人搞不清楚他在問些什麼,前面說的話和後面說的話好像有些關係,但想想就會發現其實前後在說的東西是不一樣的。就像剛剛,前面才在說我沒有和他聊天,後面就開始說我會不會和別人聊天。

『……父親平常都在做些什麼?』

「哦呀?難得會問我問題啊,終於到了會關心把拔的年紀了嗎……才短短幾個禮拜就已經成熟不少了啊。」
「把拔平常是在做研究喔。把拔做的是一種關於『再生能力』的研究,因為這個世界上雖然有治癒術,但是還是有很多無法治癒的疾病和身體上的殘疾,就像現在因為癱瘓所以必須待在這裡的你一樣……」
父親一臉難過地望著我,但是嘴巴卻在笑。

搞不懂。
“……真希望自己哪天可以搞懂。”

帶著這樣的表情,父親半張著他那赤紅色的眼望著我,說出一句讓我燃起希望的話語:
「其實隼你也可以離開這裡的喔。」

“可以嗎?我可以離開嗎?”
就在我覺得自己可以擺脫這無聊的小地方時……

「不過還是得要有人推著輪椅帶著你才行。」

“……輪椅?”

「嗯……隼可能不知道輪椅是什麼。輪椅呢,就是一種代步、幫不能走路的人走路的工具,有些手可以動的人還可以幫助自己使用輪椅移動,不過像隼這樣全身上下連眼睛都沒有辦法移動的人來說,想要離開這裡還是太困難了……所以啦!把拔努力在研究的這些都──是為了像隼你們這樣的孩子而努力的喔!」
「不過進度實在是很慢呢,因為有太多東西需要一一做嘗試,要是我有什麼可以預見未來的能力,我想研究的進度一定會變快的。」

“我想要!!”
“我想要預見未來的能力!”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接下來,我一點也不意外的發現自己可以片段的看到一些未來。但是──

──我卻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再生研究成功的未來。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10 14:05
────((再生計畫──plan))────


「知道嗎?再過三天好像就是聖夜月的開學典禮了,我兒子也會去那裡上學喔!」
「誒──那個有特殊能力還是特異功能的菁英學校?你說的兒子不會是在這裡研究的實驗體吧?」
「不是啦!說的我兒子就是我兒子啊。」一個紅色頭髮的研究員開心地笑著,說:「我兒子說他想做好弟弟的模範,在那裡學習成為武術教練呢!」
「亞先生的功夫底子確實不錯啊,我想虎父無犬子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哈哈哈,我另外的那個小兒子內向的很呢,或許大兒子就是為了給他弟弟建立自信所以才會努力去讀那所學校的吧。」

「話說,『再生計畫』貌似很不順利啊。」

「我記得Falcon先生在他管轄的Z七區說過『雖然沒有突破性的發現,但是實驗體身上的反噬情形獲得改善』這樣的話,我想這在某種程度上或許代表著Falcon先生研究的那些『高魔力』實驗用魂魄所使用的肉體機能已經找到了改善的方法,讓他們不會因為自身魔力的反噬而受到重新回收的命運。」
「……所以說其實計畫可能不是很順利,但是還是有在向前邁進的啊,這樣就好了。」
「但是我也聽Falcon先生說過他還想再提升魔力這件事,他說『要是有很不錯的接合劑像是靈魂碎片之類的,或許就會有所突破』,搞不好Falcon先生他有天真的會成功也不一定。」

「希望囉。」



又到了五點的時候。

父親依舊準時到達這間屬於他自己的私人研究室。
「隼──把拔又來看你了──今天怎麼樣啊?是不是又想了很多有的沒有的事情──」

『──父親,我想到Z七區。』

我第一次打斷了父親的話。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知道這個地方,我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想去那個地方,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沒有辦法在那──」
『──我可以!』
『……我有辦法在那裡生存的,父親。』
父親的眼睛從來沒有像現在張到這麼大過。
「那你──」
『──我會證明給父親看。』
很快地我就找到了研究室玻璃窗外的一個研究員,由於他是研究員,為了不要增加父親計畫的壓力,我覺得自己應該找一個來這裡學習的實習生開刀會比較合適。然而現在的實習生卻都在一個叫做「球」的設施裡面觀察著各區的情形。
那個名為「球」的設施距離這裡頗遠。

但,這些都不構成我殺掉他們的障礙。

經由我找到的這位研究員的視角,很快的我就將自己的「意識」從這名研究員上轉移到另一名正想往「球」附近前進的研究員身上。
藉由「讀取記憶」以及「意識轉移」這樣的方式,我讓自己在這些時間裡學到了這個實驗室裡的、實驗室外的許許多多大小事──更磨練出一種能夠刺激人意識的新技術。
這名研究員並沒有要到「球」的裡面,但是他會經過「球」。於是我稍微用自己的「意識」在研究員的腦部做了一點刺激,讓他覺得自己突然想到「球」看一下。
到了「球」的內部,我用同樣的方法轉移自己的「意識」到寥寥無幾的三個實習生身上。每轉移到一名實習生身上我就破壞他們的腦部運作,醫學上稱之為「腦死」也就是名副其實的「死亡」。

結束這些,我讓意識回到自己身上。

「──隼?隼你有聽見我一直在叫你嗎?」
父親一臉擔心的拍著玻璃。似乎已經拍了有段時間,因為他的雙手都發紅了。
『父親,我剛剛將三個在「球」裡面的實習生殺掉了。』
「……啊?什麼?實習生?」
「…報告!…」聲音透過被父親調整為擴音的無線電、在這間還算大的研究室裡響著,「…剛、剛剛我到『球』那邊,結果三個小實習生就突然倒下了。心跳和血壓一個個都快速的在下降,似乎是沒有救了,由於沒有外傷,所以還需進一步檢查才知道是發生──…」
「──我知道了,那幾個實習生等等就搬到我的研究室來,我來檢查就行了。」
「…是。…」
研究室再次恢復寧靜。
「……隼,我會讓你去的,但是我不確定你離開這裡的話會活多久,我也不希望自己未來再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每天去看你,所以今天結束後讓我先把你帶回我實驗室外的家、讓我再多陪你一段時間好嗎?不過搬運的過程可能會不太舒服,所以到時候會讓你睡一下喔。」
『嗯。』

──這一切都順利地照著我的劇本進行著。

這些日子以來,我從「球」裡的監視畫面看見了奇異的畫面:一個手持電鋸的小女孩接連好幾天憑空出現,並且在各區之間往返、讓許許多多的實驗體被重新回收。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讓那些實驗體被回收?真想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她的未來又會是怎麼樣的風景…………”

在一次偶然的狀況下,我從實驗體的視野中捕捉到小女孩那纖細的身影,然後我從她身上得到了她的名字以及……

──離開這裡的希望!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10 14:06
────((黑色戰爭,葳爾──war))────


我知道。
實驗室總有一天會被拆掉,這是理所當然的。
我也知道。
實驗室會被拆掉兩次。

而今天正是實驗室要被拆掉第一次的日子,也是那位名為庫洛葳爾的小女孩會到Z七區的日子。這一天整個實驗室至今為止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摧毀殆盡,然後被記錄在歷史中。
為了不要死在今天以及未來的自由,我讓父親將我帶離實驗室。由於無法讓自己的意識支配父親,我只能用暗示的方式勉強讓自己的意識附著在父親身上。

我讓父親代替無法親自到Z七區的我,用投影的方式讓自己在研究室裡和那名父親看不見的女孩對話。

據說死神是在人虛弱的時候才能夠看見的存在,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這麼多日子以來大量被回收的人造魂魄都沒有引起太大騷動的原因了──因為根本就沒有實驗室的工作人員看見造成這一切的兇手。
從這個「凶手」身上,藉由她讓魂魄們回收的過程中,我讓研究員將她不小心留在被回收魂魄們身上的零碎靈魂碎片蒐集起來,然後說明「這是從名為『庫洛葳爾』的死神身上提取出的靈魂碎片」後交給父親。


總之,這天我利用父親的身體,對未來將會解放我、讓我能夠用自己的雙腳走路的小庫洛下暗示。利用一種以聲波為基礎、以文字為觸媒的、俗稱「言靈」的方式,透過這樣將自己的魔力輸灌到小庫洛的身上。
在完成這一切後,我讓父親將投射出自己的影像關閉後就將暗示解除了。

不久之後發生的混亂已經和我無關了。

因為我已經知道父親不會有事,而被徹底拆毀的實驗室父親也有能力能將它重建──畢竟這整間實驗室就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



大約又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實驗室的機能已經徹底的恢復完全,父親每天總是會把今天的研究成果以及進度向我報告。看著他興奮的樣子,我應該要為他開心吧?
……但是我沒有辦法笑。
「隼啊──你知道嗎?今天我發現了一個更簡單就能提高魔力的方法:只要讓實驗體們相互吞噬就可以提高魔力了!大概是體質的關係,所以被吸收的不會只有魔力,連同能力都可以藉由『吃』這件事來提升或是繼承,就好像是交接儀式一樣!!」
「只要吃掉就能夠辦到了!」
「所以說,等我找到擁有強大再生能力的實驗體,我第一個就先餵給你吃,好嗎?」

“但是我沒有辦法吞,而且父親不可能會成功的。就算成功……”

『……父親,明天就把我送到Z七區好嗎?』
在我說完這句話,父親沉默了好一陣後總算答應我明天就把我送去。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10 14:07
────((犧牲──Sacrifice))────


Z七區。
一個一個與地面及天花板相互接合在一起的巨大鐵箱,就好像原本就長在天花板或是地板上一樣,四處分散在這個區域的每個地方。圈住這裡的是一種用特殊材質製成的合金牆,至於是什麼樣的材料父親並沒有說過。

在經過我的要求後,父親將我放置在一個看得見那鐵灰色的入口附近。
癱軟維持著半坐臥的姿勢,根據父親的說法似乎會覺得很不舒服,他很說我很可能就這樣滑下去變成躺在地上,而且他也不確定在離開培養管以後我能夠活多久。最後,話很多的父親在其他實驗室裡的同仁們以半推半拉的方式強制帶離了這個地方。

然後我這輩子就沒有再看見父親了。



當初在他們離開之前,我分散了自己一部分的意識放在他們其中之一身上。為的是讓自己能夠掌握實驗室的情形,也能夠知道父親在Z七區的研究成果。

在離開我以後,父親一直致力於研究能夠讓身體快速修復的方法。不論是治癒術、防禦系的魔法,任何和恢復以及復原有關的法術──連同理論──他都拚命的在做,結合自己知道的關於人體以及生物的相關特性,他總算讓自己找到了一種特殊的細胞基因:一種以自身的精神力作為消耗的修復基因。


不知道度過了多少日子,日復一日的,我讓自己的意識以一天一個的速度慢慢支配這整片區域裡的每個實驗體。由於徹底支配一個生物我需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像是鍛鍊、更像是種煎熬,不只要分散自己的意識,更要花費不少我那本來就已經所剩不多的生命力。這樣挑戰自己的極限……很值得。

都是為了自由。

終於,在我成功支配了整片區域之後不久,我盼到了那有著黑髮以及銳利雙目的男孩。血紅色眼睛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我確信他就是那個能夠改變我所遭遇的、這悲慘的一切。

──父親將他取名為「夜狼闇月」。

看著被父親及其他的研究員「放」進Z七區的他承受著自己體內魔力變化掙扎了大概快八個小時、還沒有任何停止掙扎的跡象,我決定去幫他一把。
讓兩個被我支配的實驗體過去把已經掙扎到差不多沒有體力的他用力固定在地板上以後,另外再讓一個實驗體將雙手貼上這傢伙的背、把他體內紊亂的魔力順過。
不意外的,他原本粗重的喘息在經過調節後有所改善。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怎麼回事,這傢伙竟然馬上就毫無防備的睡著了!在這個放置各式殘暴實驗體的研究區域,再怎麼樣也不該就隨隨便便讓自己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的睡死在門口吧!
……或許也不能怪他,他也才剛到這裡、還不是很了解這裡的狀況呢。

“劇本已經確實在運作著了。”

看著他的睡臉,我不由得想著。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10 14:08
────((戲劇──Drama))────


剛清醒的小月在看見其他實驗體以後,就像所有正常的實驗體般做出餓虎撲食的動作、撲向最靠近自己的實驗體,然後開始撕咬。

一般的實驗體,正常情況下擁有的只有吞吃其他生命體的戰鬥本能。也因為他們如此這般的單純,所以要支配他們十分容易。

不過小月不一樣。
我知道父親有在小月的靈魂中放進我的靈魂碎片。基於「沒有辦法支配自己」這個因素,我必須藉由外力才能把他控制住。然而小月的高性能讓我非常頭痛,除去那對翅膀,天生的速度更是讓他在這個擁有許多遮蔽物的實驗區域裡如魚得水般自在的穿梭著。
看不到他的未來,所以我無法肯定自己不會因為小月的關係就死在這裡──整個劇本的成敗就看這裡了──我必須把小月抓起來!

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我感覺到小月投射到我身上的銳利視線。

我非常緊張,因為我既沒辦法轉頭看看自己距離死亡有多遠、更沒有辦法逃離這個地方。
以為一切都即將結束的我,就是在這個時候,收到了生命中的第一個擁抱。

就好像看見失散多年的朋友一樣──緊緊的,抱著。


……或許是靈魂碎片的關係,但我更相信這是一種奇蹟。



從那天之後,小月總是悶不吭聲地坐在我旁邊。
於是我想到:如果我們實驗體也能夠擁有情緒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無趣了?

至少小月可以陪我說說話吧?

與其坐想這些,還不如行動。
於是我用理論的方式將「情緒」強迫性的代入Z七區中包含我在內的每個實驗體身上以後,我找到了我們實驗體之所以沒有辦法和父親那些人類一樣過所謂「人類生活」的原因──也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像人類一樣的思想和感情。
被我支配的實驗體們,他們這輩子已經沒有辦法感受到自己思考的感覺了。

想起父親的教誨,我決定把我自己知道的東西都告訴小月。

我非常意外的發現:擁有情緒的小月竟然和我過去在那些研究員身上看見的情感非常相似。不知道是天分還是因為靈魂碎片的關係,由於我沒有其他的實驗體做對照組,所以我無從得知是不是所有的實驗體都是這樣的情形。

在小月的陪伴之下,本來以為會很長的八年很快就過去了。

以人類的身體作為標準來看的話,小月經過這八年以後應該算做是十六歲,在他被送來以前的八年時間是經過為時一小時的快速培養生成的。根據父親的說法,他一直很好奇吸血鬼如果加上惡魔的血統會是以什麼為主食,所以就這麼把小月的身體做了出來。
我深深覺得父親大概是做研究做到有點頭殼燒掉了,他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做出來的每個實驗體「都是肉食性」這件顯而易見的事實,研究習性什麼的一點意義也沒有。

這年是我從其他研究員身上能夠預知到的、這副身體最多可以撐到的終點。

根據自己的劇本,我決定選在這一天──也是這附近學校開學前三天左右──讓這安逸的一切都結束的日子。

再次使用暗示的方法,我讓父親在這一天來到Z七區、特別讓他親口對已經成長為少年的小月說他們只會接走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個孩子。
理所當然的,小月告訴我他沒有辦法接受這件事,也就是說,小月沒有辦法對那些在自己認知裡被稱作「兄弟姊妹」以及「朋友」的實驗體們做出攻擊。
我告訴小月「這些我都明白,但是至少我們可以一起到最後,爸媽最後一定會妥協、帶走我們兩個」。
如預期般,小月也確實冷靜下來了。

“不過接下來就是噩夢了呢,小月。”

實驗體的單純本質更是讓我的暗示術如虎添翼般的增強。
為了確保劇本確實進行,我給小月下了強烈的暗示、打算讓他把這裡所有的實驗體吃掉……然而事情一點也不順利,在剩下最後一個實驗體時,小月竟然脫離了我的暗示、清醒了過來。
看見自己撕扯到已經看不出原形的「朋友」,小月那瞬間的表情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之中──那是一種我至今仍舊無法言喻的情緒──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美麗的表情!

絕望的色彩、強烈的悲傷,小月無聲的對地上原本被稱他稱作是「朋友」的屍塊哭喊著。藉由讀取剩下唯一一個實驗體的記憶,我清楚的看著久違的透明液體從他臉上滑下來──至少印象之中,我也只有看過父親有讓自己的眼睛流出這種透明的液體──在我看來,這被稱為是哭泣的動作是非常浪費體力的事情,然而小月卻還是選擇讓自己在受重傷之後仍舊耗費精神和所剩不多的體力做這種事。

我也算是擁有情緒了,但是為什麼我還是不能理解小月這麼做的理由?

「……隼?是你做的嗎?」臉上仍掛著淚痕,小月一臉茫然的瞪著我看。
『就算是我又如何?殺掉你所謂朋友的還是你啊,小月。』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要吃了我嗎?就算殺掉我也沒有辦法改變你吃──』
「──閉嘴────!」

──啪嚓。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10 14:10
────((終曲──Finale))────


「終於出來啦……」抬頭看了所謂的「陽光」一眼,我的心情非常的好。

距離身體被小月撕掉只過沒幾天,我重獲了自由。唯一不一樣的是,現在的我正藉由小月的身體體驗用自己雙腳走路的感覺。

在重獲自由以前的我可以藉由殘存在小月身體裡的靈魂碎片,在這幾天中我偶爾可以斷斷續續的看見他現在生活的情況,不過每次都在我要看到重點的時候訊號不良真的很討厭。

舉例來說──
被電到的小月在牆角清醒的時候,遇到了進來房間的小庫洛。
明明一直想離開寢室的小月居然還沉的住氣、讓自己在角落裡裝睡……就算小庫洛都拿出暗器來都不為所動。
這到底是何等可怕的意志力?怎麼不閃啊小月!

待在小月體內的我既沒有辦法看小庫洛的記憶,更沒有辦法去預知小庫洛的未來。這樣一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總之後來小庫洛去洗澡了,很有危機意識的,她讓自己的使魔為自己看著小月。

“……所以說為什麼不換寢室呢?我記得寢室是自己挑的吧?”

後來我才知道,之所以小庫洛會選這間是因為學校裡其他的寢室幾乎都額滿了。可能是急著洗澡,這間是小庫洛找到的第一間還有空位的寢室,所以就這麼待下來了……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闖浴室的不是小月,而是一個紅色頭髮的傢伙!
“小月都沒看了這傢伙到底來看什麼的?”
在小月抓著小庫洛的武器往浴室遞的時候──畫面不見了!!

太過分了這個!我也想看看女體到底是怎麼樣的啊……大概是像這個樣子。



在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失去了之前在實驗室裡所擁有的能力,包含讀取記憶以及暗示的技術都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我已經做好的「未來劇本」。

──說服小庫洛不要殺我。
……妖狐給的符文是劇本外的產物,不過對目標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忽略不計。
……小月手上的符文好麻煩。
……突然覺得事情好像在自己無法掌控的情況下出現了一堆麻煩事?

──讓小庫洛把我變成屬於小月的使魔。

至少最後的重點有達到。
把記憶一起交出去的我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我知道父親並不會因為小庫洛的關係而消失──我還需要父親把我的記憶找回來呢。

“真的很慶幸小月有這麼一個濫好人性格的死神夥伴……”

即將成為小月使魔的我不由得感到一陣心安。
雖然並不知道在我成為使魔以後我的能力是不是還在,也不知道需要經過多長的時間我的記憶才會恢復。

而這,卻已經是我找到的唯一一個能夠獲得自由的方法。

直到這裡──



故事才剛剛開始呢。
──────

To be continued…


作者: 夜狼闇月    時間: 2015-8-10 14:10
後記

這是聖夜月物語的第一篇外篇,時間點是在第一部前到第一部結束。
是看完第一部以後再看的故事,如果先看完這篇外篇再看第一部的話會有很不一樣的感受。

在寫這篇外篇的同時第二部也正在動工。如果沒有看過外篇而是直接看第二部的話也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起初會寫這篇外篇是因為擔心讀者可能會覺得第二部讓人感覺混亂,所以做得像是補丁之類的自傳。
說是補丁,其實這篇外篇比較大的目的還是讓人想因為這篇外篇而更想看第二部……嘿嘿。

由衷希望大家能因為這部小說而得到快樂的時光!

夜狼闇月 筆

作者: ashleyschiu    時間: 2016-4-4 22:32
喔喔喔喔喔~
月大大﹝淚光閃閃望
真是太厲害了﹝撲
我好想趕快看第二話喔~~﹝期待中
加油!﹝握拳
墨:話說...你好像要會考了﹝冷笑
白:不不不不不!!!!!!!!!!!﹝捂耳﹞不要提醒我這殘酷的事實QAQ﹝滾走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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