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見我
標題: 【特傳】2024年企劃:舊夢新生-《故人歸》2024/12/30 [打印本頁]
作者: 雪晨 時間: 2024-12-27 21:54
標題: 【特傳】2024年企劃:舊夢新生-《故人歸》2024/12/30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24-12-30 15:43 編輯
故人系列一:故人見
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是一個人,身邊沒有任何大人。走在炎熱的沙漠中,他學會了如何生存,學會如何面對沙漠中那些未知生物,還有替自己尋找水源。
他不記得自己從何而來、也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在這裡,只感覺到小小的身軀沒有想像中的好控制,為了讓自己存活下來,他學會簡單的打獵和捕食,有時候幸運找到綠洲也知曉如何為自己採摘水果。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些基本的生存能力,只是沒有印象是誰教他的。
他替自己做了彈弓,學會瞄準獵物攻擊;也學會用石頭趕走覬覦他生命的魔獸。
直到後來他在沙漠真的走不動了,倒在沙漠上的他看見一隻大蠍子朝自己快速奔來,毒刺尾巴就要往自己身上砸,他卻沒有任何力氣反擊,眼看自己就將要成為亡魂時,一抹銀色影子卻闖入他的世界,劃開蠍子的身軀擋在他的面前。
模糊視野中銀髮散在空中,回過頭的臉卻因為自己沒有力氣而看不清。
他聽見耳語般的呼喚,卻無法弄懂對方表達的含意,銀色身影覆蓋住自己,他感覺到自己被抱在懷裡,他應該要反抗的……陌生人不可信……
可他太累了,暖暖的香氣圍繞在身邊,隨後他緩緩閉上眼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軟呼呼的被褥上,身上所穿的已經全數替換成乾淨的衣物,這使他瞬間警戒起來,立即跳離床鋪。
他掀開棉被反射性就想要往窗外逃跑,可打開後卻發現外頭的景色與自己平常所處地方不同,他臉色大變知曉自己恐怕在昏迷期間已經被人帶往陌生地帶。
外頭景色是他沒有見過的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有孩子們嬉戲,而他所屬的空間很高,高到可以看見遠方的山與街景。
驀然他所待的房間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一名身著長袍、銀髮中一點紅的男子,「你醒了?」
他望著對方,心生戒備,陌生的話語讓他無所適從,身上唯一的攻擊用具也不在。
「還有不舒服嗎?」對方問,只不過卻得不到任何他的回應,於是男子蹙眉又問:「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於是男子坐到一旁的沙發揉了揉額角後,伸出食指比著自己道:「颯彌亞,我的名字。」
他慢慢靠近床鋪,總覺得來者沒有任何要傷害自己的意思,所以他躲在床另一側默默睇著他。
颯彌亞又比了一次自己,強調說:「颯、彌、亞。」
眨眨眼睛,他看著對方重覆後意識到對方是在說自己的名字,於是跟著開口:「颯……彌……亞?」
顯然名為颯彌亞的男子見自己了解後鬆了口氣,隨後又用一種說不上來的眼神認真看著自己,這使他又將自己縮起來。
颯彌亞起身稍微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他用手指比了比自己,「颯彌亞。」隨後又比向他的方向,「你呢?」
他探出半顆頭眨了眨眼,搖搖頭。
「沒有名字……嗎?」
眼見颯彌亞若有所思,下一秒瞥見書架上的幼童專用繪本,見狀颯彌亞上前取下翻了翻,發現可以用圖畫去表達意思後,將圖畫轉給他看,並且伸手比了比一家三口,最終終於可以簡單溝通。
花了點時間了解後,颯彌亞知曉他只不過是個孤兒,沒有爸爸、媽媽,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流浪。
「沒想到……」颯彌亞嘆了口氣,隨後嘗試伸出手,想牽住他,可被他躲掉。
接著兩個穿著大白褂衣服的人走了進來,他們幾哩咕嚕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唯一可以發現的是兩個人一進來對於颯彌亞的稱呼是「冰炎殿下」。
「逼……逼嗯炎?」
意識到在叫自己,颯彌亞有些詫然看向他,看得他莫名奇妙,最後颯彌亞似乎下了個決定,颯彌亞指了指自己,「師父。」
他歪頭看著又改名的颯彌亞,有些困惑。
「冰炎殿下,這太冒險了,一個孤兒還沒調查完成,冒然收養若是出現危險的話——」白大衣男子一號開口。
「不會的,我保證。」颯彌亞回過頭說,用著篤定的語氣。
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麼,他卻能感覺得出來三個人討論的肯定攸關自己。
隨後颯彌亞又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回他身上,指尖對著他輕聲開口:「哈里亞斯錜希達,你的名字。」
見他還有點不懂,他又用身體語言示範一次,直到他終於明白「哈里亞斯錜希達」是在叫他。
「哈里亞、斯錜……希達。」當他比著自己親口道出這個名字後,契約成立了。
「嗯,你的名字。」
雖然名字很長,但颯彌亞總是直接稱呼他為哈里亞。
哈里亞被颯彌亞安排在這個所謂的醫療班住了幾個月,有幾次他想逃跑,但總能夠被擋下,颯彌亞望著那因為不能逃跑而鬧脾氣的哈里亞,摸摸他的頭跟他說:「醫療班的藍袍是連黑袍都能夠抓回來的,所以現在的你也別想能夠跑掉。」
哈里亞抬頭,眼中有倔強也有疑惑。
這幾個月下來除了自由受限之外,其實他過得很好,每天有吃有喝還有溫暖的床睡,颯彌亞也時常會抽空來看他,也會教導他認字、說話,沒多久時間他就已經能夠掌握很多日常對話,見他學習力很快,颯彌亞也會拿一些書籍來讓他解悶。
……至少為了解讀那些厚得像字典的書,每次的文字都不太一樣,讓他後來慢慢轉移重心努力自立自強。
但關久了也會悶的,哈里亞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氣,他有看到草原上的生物跑來跑去,他也想去踩踩草皮。
手指向窗戶,哈里亞悶悶地說:「想出去、曬太陽。」
這個世界大部分的種族都喜愛陽光,颯彌亞意識到眼前的不過是孩子,會想與自然、世界有所互動是自然,他思考幾秒爾後點頭,便從自己的置物空間取了件小斗篷,披在哈里亞身上。
「反正你也不可能一輩子被關在這裡,帶你出去熟悉也好。」
哈里亞望著那很少笑的臉,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麼颯彌亞要說這句話。
後來醫療班確認哈里亞的身體無大恙後,颯彌亞問哈里亞願不願意跟著自己。
「為什麼?」哈里亞問。
「因為我缺一個徒兒。」颯彌亞回應。
「徒兒?」哈里亞有些困惑。
颯彌亞點頭,隨後又說:「你可以選擇跟著我成為我的徒兒,但你要開始叫我師父。」
「師父?」哈里亞輕喚,接著用力點頭,「哈里亞跟著師父!」
颯彌亞淡淡一笑,這是哈里亞第一次看到颯彌亞微笑,只見颯彌亞接著補充:「跟著我不輕鬆,會有很多規則。在外面別人問起你師父是誰,你必須說『冰炎』而不是『颯彌亞』。」
哈里亞懂事的點點頭,隨後颯彌亞又告訴他幾個重要規則一定要遵守。
首先哈里亞若要出門必須穿著斗篷;再來他必須習武且在颯彌亞同意他可以獨立以前,哈里亞要去任何地方都必須跟他告知;第三點就是哈里亞不能受傷、出門時除了穿著斗篷還必須學會將頭髮眼睛變色。
「這是我教會你的第一個法術。」颯彌亞手一揮,哈里亞面前如水波漾開,接著眼前出現鏡面。
哈里亞第一次看到已經被清理乾淨的自己。
從他有印象開始因為光生存就很困難,他很少打理自己,頭髮早已被泥汙弄得看不出髮色,住進這裡後雖然被打理乾淨,使他第一次感受到身體清淨,但不知為何整個房間連同窗戶都沒有反射映像的能力。
而現在他才知曉自己是銀髮,他抬頭看著颯彌亞:「與師父一樣的顏色。」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睛,他是藍色而颯彌亞是紅色,而且他沒有師父身上一點點亮晶晶的感覺。
而颯彌亞則是輕輕摸過他的髮梢,哈里亞瞬間髮色變成黑色,眼睛也變成棕色。
「在你可以獨立以前,你出門必須遮蓋你的髮色與眼睛顏色。」颯彌亞很認真的看著哈里亞,他的一字一句交代讓哈里亞感覺自己被賦予重責大任,「還有,你絕對不可以讓別人看到你流血。」
為了讓哈里亞明白,颯彌亞不知從哪裡拉出一根針,他刺破自己和哈里亞的指尖,鮮血在他們各自的指尖匯聚成血珠子,直到過了五分鐘,哈里亞才發現颯彌亞的血不會變色。
「一般人的血不會變色,以前你不知道,但現在你必須知道。」颯彌亞邊說邊抹去哈里亞指尖開始轉為白色的血珠。
他的血雖然剛開始是紅色,但隨著時間過去接觸空氣的血會慢慢轉變成白色。
因為是孤兒,他不知道原來一般人不會。
「所以——因為我很危險,才要一直注意嗎?」哈里亞反問。
然而颯彌亞替他將傷口轉移後,搖頭:「危險的不是你,而是——」颯彌亞似乎有口難言,但看著哈里亞直直盯著自己的眼眸,他還是給了答案:「而是一些有心人士,可能會想傷害你。」
「那師父呢?」
「我不會。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都不會傷害你,以主神之名起誓。」
哈里亞又問:「為什麼?」以前在外面,他學到的是沒有人會隨便去保護一個人,除非有利益關係,在動物昆蟲界也是。
「受人之託。等你可以獨立時,你便會知曉那人是誰。」說完颯彌亞用力揉了哈里亞的頭髮,鏡子中的哈里亞頭髮也因為這個舉動變得有些零亂,髮色也變回銀色,「還有什麼事情想問嗎?」
哈里亞搖頭,他說:「師父在哪,哈里亞就在哪裡。」
聽見這番話,颯彌亞笑了,「真不知道那傢伙聽到你這番話,會有什麼反應?」說著又揉一次哈里亞的頭,隨後牽起他的手說:「走吧,我們回家。」
哈里亞是個很乖的小孩,跟在颯彌亞身邊的幾年雖然沒有被允許可以出門,但若有空颯彌亞還是會帶他四處走走,說是增廣視野也會跟他說一些地理文明,而歷史相關的部分也會稍微提到,但更多的是讓哈里亞自己翻書,不懂的或者想要了解更深層的再來問他。
也因為如此跟在颯彌亞身邊哈里亞其實學到很多東西,包含這個世界其實不只一個,光是他常走的就有原世界、守世界還有獄界,也會讓他認識很多生物,不僅如此在他開始習武時也會帶著他見習。
平日若是無事,師徒倆就喜歡窩在空間的各一隅閱讀自己的書籍。
此時哈里亞正在閱讀關於冰牙精靈的歷史故事。
他發現記載在史記裡的有些跟現實是有出入的。例如上次去獄界他認識了鬼王殊那律恩,在見到本人之前颯彌亞告訴他殊那律恩是獨特的鬼王,唯一不喜戰爭的存在;見到本人之後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根本是颯彌亞的翻版。
隨著長大他能輕易分辨力量,他發現殊那律恩的力流與冰炎相似,於是腦海開始抓出線索拼湊事情軌跡。
回來後他也抓著歷史不斷想探詢,最後整理了自己的論點與颯彌亞討論,這才知曉原來殊那律恩在成為鬼王前是一名精靈,還是颯彌亞的伯伯。
哈里亞早已經知道兩千年前的大戰,颯彌亞也告訴他關於鬼王高手、精靈、妖師、陰影的相關資訊,雖然還有很龐大的資料可以挖,可他也已經知悉那段史實。
「師父,為什麼您總喜歡讓哈里亞先自己去尋找歷史,錯誤才進行糾正?」前陣子跟著颯彌亞到Atlantis時,他們有進去圖書館,雖然沒有經歷過正式的學校學習,但哈里亞卻看到有老師在一旁一對一教導學生,這讓他看見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學習的。
然而颯彌亞卻沒有明確給他一個答案,而是放下手中的書拿起書桌上的牛皮紙袋遞給哈里亞,「你現在基本的識字閱讀、聆聽書寫也都會了,我打算安排你到原世界念書,至於守世界的相關課程我會幫你補習。」
打開牛皮紙袋,哈里亞拿出裡面的資料,裡面有他即將要就讀的學校和相關安排,「台……中?」他抬頭看向颯彌亞,眼神略有困惑,「為什麼不直接在守世界念書?」
他通常不會過問颯彌亞對自己的安排,不過難免還是會想要探究。
「原世界的課程不難,甚至很多你已經學會了。可你欠缺的是社交,雖然守世界的文化多元,但總會有些族群的角力和牽扯,原世界至少單純些,去學習對你沒有壞處。」
就這樣哈里亞踏上學習之路,平日在學校上課,放學後歇息一會兒便會到颯彌亞安排的課程中學習。
而在人類界他雖然不善言辭,可或許是他的外表或者成績,倒也沒有受到什麼太多欺凌,反而大家也挺友善的總會讓他融入。
當然不免除因為颯彌亞在幫他入學時捏造的身世,學校老師也會多關照他。
漸漸地哈里亞也習慣這樣的生活,隨著與人相處他的個性也比當初颯彌亞剛撿到他時候來得活潑,雖說也還是寡言代表,情緒也比較薄弱,但在冰炎以外的人面前也開始像個人類一樣有感情。
幾年過去後哈里亞體驗完原世界的國小生活,國中就正式進入守世界學院,只不過讓哈里亞意外的是颯彌亞給他安排的是七陵學院。
雖然困惑為什麼不是Atlantis學院,但颯彌亞卻只是跟他說:「高中你可以自由選擇想去的學校。」
所以哈里亞也沒有過問太多,在七陵學院他認識了一些喜歡隱世的種族,也看見一些以前在書上看到的歷史。
例如精靈和妖師。
颯彌亞告訴過他精靈與妖師雖為白色種族與黑色種族,但卻是容易互相吸引的種族,也因此對於裡面很多交好的朋友們倒也沒有太多意外。
更正確來說颯彌亞告訴他比起一千年前,現今的妖師被大眾接納程度很高,也不太需要躲避追殺,除了一些些古老的種族腦袋比較硬梆梆的極端派別——好吧,師父當時是說他們腦袋有洞,不過相處多年哈里亞已經學會自動翻譯了。
只是當哈里亞分享學校的點點滴滴時,颯彌亞開口的第一句是:「哈里亞,我希望接下來你能開始查『妖師一族』的歷史軌跡。」
又是新一輪的教導,哈里亞明白颯彌亞不會告訴自己為什麼,歷史上他也從不逼迫自己去學習,只是會給予方向讓他自己去找相關書籍了解。
於是等確認自己已經習慣守世界生活模式後,哈里亞開始安排自己的課外閱讀時間,他用一年半的時間去翻閱大量古籍,最後終於把妖師一族這幾千年來的故事補齊,他自己也畫成時間線方便自己釐清所有關係,也在這之中有幾個他極度好奇的大事件。
其中包含快一千年前的一場四日戰爭、妖師後天能力者的失控……他也在這段歷史中發現了師父的足跡,對於這點他興致勃勃的去找颯彌亞,想了解更多當時的場景。
然而颯彌亞看著他展出的一切時,眼神卻有些複雜。
「比預想的快。」颯彌亞輕聲說道,指尖撫上幾個歷史點,眼中有些懷念,但僅僅幾秒就將這些情緒收得一乾二淨,「我知道你想了解什麼,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需要去了解——『時間』相關的資訊。」說完颯彌亞便從一旁的繪圖本裡面抽出相關的書籍,那些都是以前他給哈里亞看的,只是當時並沒有提到太多。
見哈里亞似乎不解,但颯彌亞只是揉了揉他的頭,跟他說:「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哈里亞點點頭,接著他們所處的房間門被敲響,颯彌亞讓哈里亞先去看書,自己則是去開門。
「亞殿下日安。」輕柔的聲音飄了進來。
「日安,賽塔。」得到颯彌亞的禮貌問候後,對方又開口說:「近日過得還好嗎?從大氣精靈口中悉知您已許久未回去族中走走了。雖然精靈的壽命很長,幾年不見也沒什麼大礙,但族中的幾名親友仍是掛念,請我過來看看您。」
「麻煩。」哈里亞少數聽到颯彌亞情緒比較高張的言詞,「精靈王都沒說什麼了,那幾名就只會死操心。」
「還請別這麼說,瑟洛芬他們幾人也是掛念您。」
「我早就已經成年了。」
「對長輩來說,就算是精靈,孩子即使成年了在眼裡還是永遠是孩子。」賽塔的聲音帶著一點笑意,「在房間內的是那名孩子嗎?」突然對方話鋒一轉,直接把注意力拉到正在房間偷聽的哈里亞身上。
這讓哈里亞有點緊張,畢竟除了學校,只要在颯彌亞身邊,對方很少讓他跟太多外人直接接觸。更別說剛剛師父叫他去看書,他卻躲在這邊偷聽。
「是的。」颯彌亞點頭,隨後對著門口的小孩說:「哈里亞,過來。」
哈里亞默默探出頭,映入眼簾的是淺淺溫煦的笑容的金髮男子,身上的氣息與颯彌亞身上相似,這讓他本來有些怕生的心緩和許多乖乖走近。
「這是光神的貓眼——賽塔,打聲招呼。」哈里亞乖乖聽颯彌亞的指示點頭招呼。只是彎腰後起身卻瞥見賽塔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一點訝異。
「真沒想到……」對方輕語,可下一秒就掛回原本的笑容,翻臉速度比翻書還快讓人差點以為剛剛所見的表情是錯覺,「久違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哈里亞抬頭看了眼颯彌亞,獲得首肯後才開口:「哈里亞,哈里亞斯錜希達。」
賽塔聽完眼裡出現了然,他伸出手摸了摸哈里亞的頭,「真是個好名字。」隨後目光放到颯彌亞身上,「沒想到您居然找到了這名孩子。」
「受人之託。」颯彌亞回答。
「人都不在了,即使未完成允諾也不會有人知悉,雖然這違反身為精靈的教誨。但想必花了很大的力氣吧?」賽塔說的話文謅謅的就像老人家,哈里亞不禁開始思考對方到底幾歲,「只是這孩子身上的力量確實需要小心……」
「再過一陣子哈里亞便能了解一切,我相信到時候的他會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否則——」紅瞳的目光變得銳利落在賽塔身邊的孩子,不過對方卻在感受到後只是回頭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就枉費我在他身上下的苦心。」
「您總是刀子口豆腐心呢。」賽塔笑笑打趣,那一瞬間颯彌亞身子微頓,眼中出現懷念的神情,「不過都已經快一千年了,亞殿下。偶爾回去看看是好的,不管是哪裡。」說完賽塔也起身準備離開。
「謝謝你,賽塔。」颯彌亞見狀也跟著起身稍微敬禮後送對方出去,關上門後對上還在分析賽塔力量的哈里亞的表情,他開口:「賽塔是古老的白精靈一族,年齡比殊那律恩還大。」
說完看到哈里亞有些震驚的神情,這讓他感覺有趣。畢竟以前沒有多少次互動的機會,而他所知道的片段也很少有明顯的情緒起伏。
不過他沒有多逗留這個畫面太久,而是趕緊讓哈里亞回神繼續剛剛的安排。「好了,快去念書吧。」
國中畢業後升上高中的哈里亞選擇繼續就讀七陵學院,但因為知曉Atlantis學院是擁有最多資源的學校,所以被颯彌亞培養成愛好讀書的他常常跨校修課,也因此也算是半個Atlantis的學生。
他總喜歡窩在圖書館裡的大樹分支間,藉由樹葉叢的隱密性來保證自己的私人空間進行閱讀。他的筆記本中滿滿都是颯彌亞交代的作業筆記,也因為颯彌亞的教導,很多學校的課程只要是知識相關他都不太需要花太多時間,學校重心可以放在法術和武術上。
說也奇怪,雖然颯彌亞不太會干涉他的選課,卻會強烈要求他得學會一些領域的技能而給他特訓。
而後來他也發現這些技能在大量歷史洪流中是屬於哪支種族,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對於颯彌亞很多安排他可以推敲出跟自身相關的訊息。
例如自己的血液狀態,根據史書記載應該是與神接近的種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會流落在外被颯彌亞撿到。
但他沒有一般小孩的太多探究自己種族的好奇心,相反的他認為是因為師父撿到他他才能活下來,所以更多心力會更專注在師父給他的安排上,不小心知曉的東西就放在心底,不懷疑也不過問。
只是近幾年隨著大量閱讀,他也發現自己開始慢慢被指引,他好奇當年與師父一起旅行的妖師,總覺得有些東西與歷史記載的完全不同,但當時候他問颯彌亞卻沒有得到回應,賽塔偶然得知後卻也只是笑笑地告訴他:「歷史只不過是記載著記錄者的看法與心境,而被流傳於口耳間的傳說總會經過潤飾而與真正的史實有落差,如果想要明白可以自己去找出真正的答案。」
只是很多事情查到最後也沒有一個結果,他能感覺到颯彌亞似乎在等一個時間,可沒有辦法推進進度的歷史卻讓他有些莫名的焦躁,總有種他忘記什麼事情需要去注意到。
最後在今日仍無所獲的哈里亞嘆了口氣,將書本還回去後打開傳送陣回家。
只是進到房子時他卻覺得今日有些不同,卻說不上來,他看著房間擺設仔細感受,最後終於聽見了細小的聲響。
順著聲音走過去,他發現來自於颯彌亞的書桌抽屜。
師父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但哈里亞卻像是被蠱惑一般遺忘了日常的規則,打開了抽屜。
抽屜一角擺放著一個黑色小盒子,聲音源自於此。
哈里亞拿起了小盒子,然後打開。
那是一枚黑色的寶石,上面還有藍色的紋路,哈里亞知道這是幻武兵器的寶石,他曾經也有想要去尋找一枚屬於自己的,但颯彌亞告訴他時機到時他自然會獲得,不需要特意尋找。
指尖不自覺觸摸上寶石身,隨後寶石爆出力量將他團團包圍住。
他瞬間警戒,可隨後大量的場景在眼前浮現,就像開啟了潘朵拉盒子一樣,腦海中出現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直到最後力量緩和下來後,他看著手中的寶石精靈——小蜘蛛,皺了皺眉:「妳——」
小蜘蛛開心的動了動腳,就像歡迎他的歸來。
「妳怎麼成為幻武的?」哈里亞顯然很困惑,可隨後頭又痛了起來,大量的記憶混淆了他現在的情況。
門被打開,哈里亞回過頭迎上的便是颯彌亞很是複雜的目光,「冰牙族與獸王族之子——不對!」說完他又壓著額頭,「……師父?」
颯彌亞的行為卻與平時不同,他長嘆一口氣:「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接著坐到沙發上看著那顯然還有些混亂的人。
「怎麼回事?」哈里亞腦中的記憶開始自行整理,他閉緊眼睛忍受著大量資訊帶來的不適,直到最後看到一張極度悲傷的臉,「……我是誰?」他問。
「是啊,你是誰?」颯彌亞問。
不知道為什麼哈里亞就是知道腦海中那名男孩是誰,在他死之前陪在他身邊努力想讓他活下來的人是誰——「妖師。」他開口。
接著他的身上浮出大量咒紋,強大的力量讓颯彌亞皺眉隨後下了幾道結界籠罩住整個房間。
哈里亞愣愣然看著自己跟小蜘蛛身上的咒紋越來越亮,最後飄離自己身體在空中消散,連一丁點的力量都沒有留下。
「真沒想到他用了那麼大的力量。」颯彌亞感慨的說,隨後看向哈里亞:「歡迎回來——重柳。」
已經知曉自己是誰的哈里亞臉色很難看,他看著拉拔自己長大的師父,卻不知道怎麼回應。最後他的開口第一句話是:「您還是稱呼我哈里亞吧。」
颯彌亞挑眉頗有興致的說:「我還以為你想起所有後會不認帳呢!畢竟你以前與我可沒有什麼淵源。」
「但您卻稱呼我為故人。」哈里亞回應,見颯彌亞勾起嘴角,他搖搖頭後低頭看著睜著眼睛睇著自己的小蜘蛛,他問:「『他』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颯彌亞輕描淡寫說:「只是為你留下了強大的力量。」
「『他』在哪裡?」
「『他』是快一千年的人,『他』不過是個人類。」
哈里亞……不,現在該稱為重柳,他沉默,對於死後的事情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他知道自己就算轉世也不該恢復記憶。
「他沒有成為你擔心的存在,雖然學會咬人後有點難帶……」知道對方在意的點是什麼,颯彌亞替自己倒了杯熱水,「只是後來的他鑽了歷史的漏洞,撿拾殘存的碎片以言靈為祝福,替你換來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重柳眉頭間的距離又更近了。
「嗯,但他更希望你完整回來,所以出了點小插曲,委託我若能找到你,請我代為照顧你。」順便讓他體會了養成系遊戲的快樂。冰炎回憶起當年褚冥漾離世前的腦殘,還在擔心孩子給他照顧後會直接變成暴力紅眼兔二號。
「這不符合常理。」重柳回答。
「但卻成功讓你長大。」颯彌亞抬頭認真的說:「你的存在若被發現可能引來追殺,部分重柳族仍是偏激份子,你身為重柳卻帶有妖師的力量。」
像是想到什麼,重柳突然劃破自己的手指,指尖出來的鮮血是白色,沒有一丁點紅色。
「我不知道他跟時間交際之處做了什麼約定,總而言之他延續了你的時間,在快一千年後的現在。」
「這是違反時間規則。」說話的重柳語氣平鋪直敘,可拳頭卻握得死緊。
颯彌亞當然知道對方生氣的原因,畢竟他們的職責就是守護時間秩序,所以他也道出了一件殘酷事實的真相:「這也就是為什麼所有人都有進入輪迴,他卻沒有的原因。」
精靈之眼可以看透很多事物的本質,雖然花了比較長的時間但冰炎也有這個能力,這也是為什麼他能這麼快認出重柳並且替他取名並且將他保護起來。
「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他很確信一定有什麼東西沒有被歷史記載。颯彌亞看著從小被自己拉拔到大的哈里亞,緩緩啟唇道出過往的往事,包含重柳曾經變成小殭屍最後為了保護褚冥漾而靈魂消散。
「那個傻瓜!」得知真相的重柳忍不住罵道,隨後質疑眼前人,「你們怎麼不阻止他?」可想起對方是自己的師父後,又稍稍收斂脾氣。
看來這一世的個性多少還是有影響。
「如果你當時親眼看到他的樣子,我想是你也不會阻止他。」冰炎一字一句說。當時他們這些夥伴與親友都是他的後盾,但也得褚冥樣自己可以站起來可以面對,褚冥漾的成長之路很痛他們見證著,所以很多那孩子的願望只要不影響當時的他,他們不會干涉太多。
反正沒有危害到當時的生命。
「只是後來剩下我後,即使遇過幾次當年同伴的輪迴,卻未曾遇見褚冥漾的靈魂,著實會覺得當年多少拉著他,不會是壞的選擇。」
「……不後悔嗎?」默默坐到颯彌亞的面前,重柳問,以哈里亞的身分問:「包含遇見我後。」
畢竟以重柳的個性他覺得自己還是會阻止褚冥漾。
「不後悔喔。」然而颯彌亞開口卻是淺淺一笑,他的脾氣也與重柳當時在一旁看到的不同,「畢竟遇見你後我便不再是一個人。」
「……不明白。」
然而颯彌亞沒有正面回應,而是起身走至窗戶旁邊,確認整個空間妖師力量散去後,他將結界撤下回過頭看著年輕的生命:「我是你師父這件事情,不會因為你的回歸而有失效。回歸後的你有自己的選擇,我尊重你。」迎著青年的目光,他說:「無論如何,你是我的故人,哈里亞是我的徒兒,這點都不會變。」
「不是因為妖師所託?」
「讓你體驗人生跟照顧你是他所託沒錯,但緣分的延續是我的自主意願。」說完颯彌亞走向前揉了揉重柳的頭,「好好珍惜自己這一世的生命,我可不想太快變回一個人。」
重柳收回目光,感受著頭上的重量,他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他想身為哈里亞他能明白颯彌亞的用心,只是這份生命太過沉重。
「褚他曾告訴我,多珍惜自己的生命。當時雖然明白,但撿到你後我才懂他想要表達的。」已經成為千歲的精靈,看過萬物變遷,很多經歷過往沒有當年的懵懂無知與衝動,「我與你都死過一次,也都因為他而復活,我可不想看有人糟蹋妖師心意,小心人家後代替老祖先算帳。」
「……知道了。」垂下眼簾,青年抿了抿唇,最後輕道:「師父。」
看著回房間的哈里亞背影,冰炎垂下眼簾淺淺說道:「褚,恭喜你願望終於得以實現。」
雖然沒辦法跨越時空告訴曾經的學弟這份好消息,但至少他成為見證者見證了這份奇蹟。
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後的未來,他們可以抱著一點希望,那總真心待人的笑容再一次回到歷史軌跡中,與他們相見。
END
哈里亞斯錜希達,取自於卡那達文中文空耳翻譯,含意為故友。
作者: 雪晨 時間: 2024-12-28 23:52
標題: 故人系列二:故人緣
他知道這個地方,在禁止言語的地方,曾經那名妖師因說出那名鬼族高手名字而被奪走了三年的壽命。
黑色的短髮下是時間與歷練洗刷過後的成熟,眼中不再是當年的莽撞和單純,取而代之的是穩重與摸不清的心思。
在黑長髮之人的默許下緩緩蹲下身子,將手慢慢往下放到一個空間。那一瞬間他知曉對方想要的目的,他知道的、他阻止不了。
可他還是忍不住往前跨一步,望著離自己有些距離的人,他脫口而出:「不可以,妖師。」
對方不可能看到他,但身體裡流著的血液不允許他眼睜睜睞著一切發生卻不為所動,他克制不了的放大自己聲音,「不可以!褚冥漾!」
激動之時他撞見那抬眸與他相對的墨瞳,眼中似乎帶著不可置信,但也在那瞬間夢境碎裂將他意識拉回現實。
睜開眼哈里亞伸手輕壓自己有些脹的額頭,感覺到臉頰上的搔癢,他偏過頭就見自家幻武用著困惑的清澈大眼盯著他。
「早安。」哈里亞笑了笑,隨後撐起自己的身子,摸摸小蜘蛛的頭。看到因為自己道早而開心的她,讓他不禁想起前世在藥師寺家那名替身旁看過的詛咒體,如果這兩個孩子碰在一起,應該可以玩得來。
感覺到小蜘蛛爬到自己手上,催促自己該起床,他淺笑:「等我一下,我去盥洗。」
進了浴室梳洗後,哈里亞看著鏡子中的倒影,自從妖師的言靈消失、記憶回歸,他花不少時間才在現況中找到平衡,可並沒有因此覺得比較輕鬆。
收攏下掌心,他感受現在的身軀,雖然沒有適應力問題,但有時候他會感覺心情很複雜。
更別說今天的夢境。嘆了口氣,他換好衣服後招來小蜘蛛爬到自己肩膀上,這才走出房門。
客廳裡颯彌亞早早就起床,坐在沙發上喝著剛煮好的咖啡。
「師父早。」哈里亞說。
颯彌亞頷首,隨後眼神往自己桌上瞟,示意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今天睡比較晚。」
「嗯,難得做夢。」端起為自己準備的精靈飲料,香甜入喉讓身子感到暖呼呼,喝一口後他分享給自己肩上的孩子,一邊回應:「夢到了『他』。」
手中的書又翻一頁,颯彌亞手中的咖啡沒有放下,「夢到什麼?」
「『時間』。」微微瞇起眼,哈里亞語氣稍冷。
颯彌亞一聽了然,勾起嘴角:「身為重柳,辛苦了。」不管是旁觀或者以當事人身分自居,都不好受。
撥了點餅乾餵食蜘蛛,哈里亞垂下眼簾,「身為重柳,該阻止的。」腦海裡閃過從夢中脫離前對上的視線,他不知道這一面是否為真,以能力來說應為真,但不同時空線理應無法碰撞:「那一眼是否為真?」他抬頭問向眼前者,也是唯一能知悉一切的精靈。
但颯彌亞只是將手中的資料翻頁、啜口咖啡,卻未回應。空氣如滯留、有種抹不開的沉重與沉悶。
哈里亞再次收回目光,又撥幾塊餅乾給小蜘蛛,隨後細嚼慢嚥起來。
待這份早餐吃得差不多,颯彌亞這才將手中的東西闔上,他看向自家徒弟,「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停頓幾秒,哈里亞問。正確來說哈里亞不會多問,因此這是以重柳身分問的。
雖然恢復記憶後生活大致不受影響,身分認同也已解決,但其實性格還是會有所波動,有時候一不小心會以重柳思緒所想、有時又會覺得應該以哈里亞的模式而為。
「妖師本家。」颯彌亞丟出四個字。
然而簡單的四個字卻讓重柳皺眉:「師父,我是重柳。」
「現在是千年後了。」簡單整理衣袖,颯彌亞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麼,「更何況你又不是沒進入過。」
一句話就堵得重柳無話可說,颯彌亞瞥見他這模樣,輕勾嘴角走上前重重揉一把他的頭,就像以前他對那個人一樣。
「走吧!相信我,現在的族長對你沒有太大意見。」
聽言重柳看向已上千歲的半精靈,沉默數秒後頷首、招來小蜘蛛,「師父,那請您稍等,一分鐘。」
睞著那走入房間的背影,颯彌亞一個彈指,指尖點亮光影,光影成銀色光蝶尾端透著一抹紅、翩翩起舞穿過玻璃消失在空中。
沒幾秒一隻墨紫帶藍的光蝶自剛剛的路徑飛至颯彌亞指尖,翅膀慢慢闔起又張開,觸角顫動兩下散開成光點,讀取捎來的訊息半精靈微瞇起眼。
此時哈里亞已從房中走出,他走近颯彌亞身邊,小蜘蛛停在他的右肩上,神情看起來似乎很期待可以出去走走,「師父,我好了。」
「走吧。」話落兩人腳下就出現一個華麗的移動陣,眼前的視野也隨之改變。
清涼的風夾著些微的水氣和淡淡草香,這是這一世哈里亞第一次踏足妖師領地,與之前的記憶不同,附近可以聽到些許孩子們的玩樂聲,他所站的地方望過去也能見到一些設施或玩具,例如小木馬椅、搖搖車等諸如此類。
另外也有戶外搖椅,上面擺著幾顆抱枕。
「這是……主家內嗎?」哈里亞略微有些困惑,他抬頭望向冰炎,獲得肯定的目光後,有些詫異不禁好奇現在妖師族長何方神聖。
就算是現在,妖師主家也不是有重柳血緣的人想進就能進吧。
那就只能是這個族長知道他的身分?又或者冰炎做了擔保。
但就他所知現在的妖師族長雖然年紀很輕,可行事手腕上可說是公私分明,雖說脾性好可實則卻是極有原則之人,自上任後妖師在世界的地位扶搖而上。
就像商業版圖,族長則是商人,雖說千年前的白陵然已在原世界做類似的事情,但千年後現今的族長則是更上一層,上任五年後守世界許多種族與妖師皆有交好,背後勢力盤根錯節甚至密不可分。
可縱使如此,現任妖師族長在守世界卻鋪著一層神秘面紗,高調行事卻低調見人,無人知曉太多他的模樣。
這樣的人有可能因為冰炎的擔保而輕易使他進來嗎?可若是前者,那會是誰?
「師父,現在的族長該不會是——」
「不是他。」冰炎馬上給出答案。隨後一個簡易的移動陣出現在他們面前,冰炎上前踏出一步,哈里亞也趕緊緊隨其身。
「蒳孜閣下。」
「冰炎殿下,別來無恙。」低柔的嗓音帶著禮貌距離,來者一頭黑色短髮、身著薰衣草紫色日式長衫,目測約莫二十出頭,懷中抱著的娃兒則是月白色小和服,睜著圓潤的大眼盯著他們。
哈里亞行個見面禮,接著聽到冰炎開口:「蒳孜閣下,這是哈里亞,我的徒兒;哈里亞,這是現任妖師族長,蒳孜。」
「您好。」那一瞬間,哈里亞不確定是否自己錯覺,他好似在這位妖師族長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逝的促狹。
「呀……啊啊!」蒳孜懷裡的孩子開口,小臉紅撲撲的、伸出雙手上下揮兩下。
「這是我弟弟,栖榑禹。」蒳孜開口簡單自我介紹,但若剛剛還有些距離、現在介紹起弟弟時,整個人像怕摔碎懷中小傢伙般柔情似水,「剛滿八個月、小古靈精怪還請見諒。」
哈里亞注意到一旁的冰炎輕笑一聲。
「光顧著說話,還沒請你們進屋喝茶,先入內再說吧。」蒳孜伸出一隻手指給栖榑楀抓著,小麻糬的臉揚笑發出呀呀聲音。
「弟控。」
這次哈里亞很肯定,自家師父絕對有開口說這兩個字。
「我聽得到喔!」任憑弟弟把自己手指放到口中,即便回頭蒳孜腳步也沒有因此而慢下,眼神掃過冰炎:「您也不遑多讓喔。」
「嘖。」
入屋後蒳孜先是抽了張紙巾仔仔細細把栖榑楀的小手擦了乾淨,這才放他在地上自個兒玩,客廳的地面都鋪上厚厚的地毯,四周家具的角也都被貼上防撞,甚至一些大型家具用法術加固,如此一來小孩就算跌跌撞撞學爬學走也能放一百個心。
「坐吧。」茶几上已放了壺熱茶,蒳孜邀請兩位入座,隨後替他們倒好茶,「這是精靈族改良栽種出來的白茶。」
「謝謝。」接過茶水,一杯放到冰炎面前,一杯放到自己面前,哈里亞感受到小蜘蛛的蠢蠢欲動,因此替她詢問獲得同意後,便讓小蜘蛛下地跟栖榑禹一塊玩,一人一幻武倒也相處得不亦樂乎,空間中偶爾會有孩子銀鈴般的笑聲。
「說吧,今日來找我有什麼事情。」蒳孜率先開口,可說這話時目光卻落在哈里亞身上。
可一時之間哈里亞也不知從何說起。
「千年前妖師現世,三位繼承者分別為先天能力繼承者、後天能力繼承者及記憶繼承者,其中先天能力繼承者在某日脫離了妖師一族,獨自攬起自身責任。不知您是否記得這件事情?」
蒳孜抿了一口茶,睞向冰炎後勾起嘴角,「記得,怎麼了嗎?」
「不知當年的三位繼承者離世之前,是否有留下遺言,請後世代為處理。」冰炎也喝了一口茶接著繼續回應。
「有。」蒳孜嘴邊上揚弧度增大,「當年確實除了族長外,確實還有一位對後代有所託。」他放下茶杯雙手十指交握、下巴輕靠在上頭,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可只有命定之人才可知曉其內容。」
迎著二位的眼光,蒳孜輕語:「『以時之名,白血之友。』」
哈里亞感受到身為族長的蒳孜眼神凌厲,而他也無所畏懼回望。
「所以,是命定之人?」語落蒳孜的視線再次轉到冰炎身上,可比起剛剛的銳利這次帶著一點調侃。
然而冰炎卻只是瞅一眼對方,沒有回答。
「是。」見狀哈里亞開口,將蒳孜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自身,隨後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冒犯,因此又說:「說來您或許不信,但如果需要有什麼測試證明,我願意配合。」
他一臉的認真,蒳孜見狀忍俊不禁輕笑出聲,而雙方的生疏也在此刻消失。
笑意帶上真誠,蒳孜搖頭:「不需要證明,『我的祖先』曾說過,我們會認得出你。『種族之刃雖沾染我們的血液,人卻未沾附我們的血腥之氣。』」
「……他這麼說的嗎?」頓時之間哈里亞心裡感到有些複雜。
蒳孜單手撐著下巴,聽見此番話後斜睨一眼一旁的冰炎,嘴邊若有似無的笑意增加些許,視線再次轉回哈里亞身上,他直起身子端起茶杯抿一口後才開口:「流傳至後世所知曉的語句是如此沒錯。」
眨眨眼,蒳孜含笑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但詳細內容我們並不知曉,需要你本人親自見到才會知其內容。」
「……親自?」
蒳孜點點頭,隨後在桌面輕敲兩下,一分鐘後便來了一名女孩,「族長。」
「沐恩,妳帶這位客人去吧。」
與沐恩對上眼時,冰炎簡單頷首,對方則是不多話,僅是躬身隨後讓哈里亞跟著她走,哈里亞招來小蜘蛛回到身邊後便跟上對方。
當門關上後,回過頭的蒳孜笑盈盈望著冰炎。
「——成為妖師後,你似乎變得更黑了,夏。」白對方一眼,冰炎薄唇輕啟,話語間兩人之間的關係多了些溫度。
「好說好說。」蒳孜噙笑替冰炎又倒了一杯茶,「你似乎養成遊戲玩得不錯啊,冰炎。」
「……你少囉嗦。」沒好氣的回應,冰炎斜睨一眼,拿起還算熱的茶,動用能力降溫後啜飲。
「真是可惜我這好茶。」妖師族長有些惋惜,但眼中的調侃卻未褪去太多,約莫兩分鐘後他才自行轉移話題:「她不記得。」
知曉冰炎注意力放到自己這邊,他看一眼栖榑禹確認對方仍自得其樂沒問題後,才繼續說:「她沒有那時的記憶。」
在剛剛沐恩踏進來時,他便知道冰炎已看出對方靈魂本質和狀況,雖然對方沒有提及,但蒳孜還是老實交代,「見到她時我也很訝異這世我們能重逢,而且不僅血脈依舊,我跟她還是同一條血系,只是她什麼都不記得。」
「可她卻仍走在當時的心願上,至今還守在『他』身邊。」冰炎的言語之間帶著一點感慨。
「很巧,對嗎?」蒳孜笑笑的回應,得到的卻是冰炎又一記的白眼。
「你真這樣想?你若真是這樣想,可就不是我認識的夏碎了。」
「嗯?我本就不是殿下您口中的夏碎,我記得我名為蒳孜,是一名妖師。」然後再一次獲得冰炎白眼攻擊,而獲得這攻擊的人眼中笑意又多增加幾分,隨後舉起手中的茶杯,「嘛!不過此時我不是妖師族長蒳孜,而是你的朋友——夏。」
冰炎嘆了口氣,嘴邊弧度上揚卻又帶著無可奈何,他舉起自己的茶杯與對方輕碰,「敘舊時間,好久不見。」
微涼的天氣喝著熱茶,冰炎看向窗外,幾隻鳥兒聚在一起、啾啾聲與翅膀拍打聲伴隨景色讓人放鬆,可他的心思去飄向自家徒兒。
起身餵了點小零食給自家幼弟,蒳孜起身後溫聲調侃:「這麼擔心?」
「……當年『他』從時間交際處回來後,確實跟我提到曾在那邊疑似看到重柳的影子。」蒳孜本想給自己取個餅乾的手在聽到這番話時停頓在空中,眼前的舊友繼續述說著,「一瞬之事,再加上曾有安地爾的先例,他也只是回來時隨口提起而已。」
「該說,精靈善記這件事,冰炎你沒個性扭曲變世界大魔王算不算一種奇蹟?」
「……彼此彼此,你我倆半斤八兩。」冰炎眼神有些死。
啊!不對!某人今生為妖師,某方面其實已是魔王了。
跟在沐恩背後穿過主家長廊來至後院山頭,微風輕拂哈里亞能感受到小蜘蛛接受自然之氣後的愉悅,他環顧四周隨後目光定在一棵稍遠處的楊柳樹,柳枝在風中搖曳輕晃,在陽光下增添了些悠閒。
可不知為何卻又與旁邊其他的樹木有些格格不入。
而沐恩腳步邁往的方向正是這棵樹,一邊開口介紹:「此樹林是祖先們親手所種,並由後世族人所護,最年輕樹齡也有千年。妖師在世界的位子穩定過後,也衍生了樹林醫護之責,負責保護與照顧家園自然植物。」
所有的種族與自然都是共生,曾經原世界因環境迫害嚴重,一度還因此差點面臨大自然反撲,耗費幾世紀才達到平衡狀態;縱使守世界的汙染並不嚴重,但各族群卻對這方面更加重視,因此當妖師一族確認基本的安穩後,便開始著手家園的復甦。
「雖然現在科技發達,但我們仍有許多族人選擇『入土為安』,因為這是深刻在我們血液裡的渴望。」沐恩淡淡開口,哈里亞則是低頭望向此時自己所踏足的土地。
也就是說腳下所處不只是泥土,哈里亞憶起千年前妖師的地位,當時那些受迫害、追殺的靈魂——在原世界的課程曾教導過,家族世代中只要有發生事件,例如離婚,無形中都會影響後代;更別說戰爭甚至迫害,不然類似猶太人對德國的憎恨也不會持續如此久。
「這幾百年妖師中也有在努力進行讓漂泊在外的祖先靈魂回歸,讓他們可以好好安息、治癒那些歷史造成的傷害。」
「……這些是可以對外說明的嗎?」尤其對他這個重柳族,哈里亞有些不解的停下腳步,恰巧兩人此時也很接近楊柳,他能感受到柳樹附近氛圍特別讓人放鬆,不知是否是因為芬多精影響。
沐恩回過頭,身影與腦海中一抹倩影重疊,哈里亞一愣。但相較之下沐恩給人的感受較為溫和,比起那曾經的記憶中強勢與強大,雖不弱可精神上較為輕鬆。
「因為這是祖先所交代的,若時之友來訪務必告知。」
「但蒳孜閣下說過——不知其詳細內容。」
沐恩淺淺一笑,「因為血緣。雖說我跟族長都是直系後代,但世代傳承下來大部分妖師血統都被稀釋,若不是我們都是主家的孩子,祖先們的遺言我們也許也沒辦法解讀。只是很剛好我母親一族為螢之森精靈,因此在血脈影響下,我能『聽見』的比較多。」
「比較多?」哈里亞有些困惑,隨後明瞭沐恩所說,「是寄託在自然之物?」
沐恩沒有明確回應,而是自顧自地說:「妖師失去的太多。」她走到柳樹前,掌心貼在上頭:「所以——」語氣間帶著一點數百年來妖師們的無奈,隨後轉了語氣,「我從出生就陪伴在此樹,長大後也成為照護者,我們負責聆聽也負責照料,今日我們收到你們要拜訪時,便知道寄託在此樹上的願望可以完成。」
語畢,沐恩往後退一步,示意哈里亞上前。而此時風吹來、柳枝搖曳之姿就向歡迎他的到來。
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觸樹身,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輕輕瞇起眼。
樹葬……嗎?至少,有入土為安,是嗎?
沐恩已退到遠處,把空間跟時間留給「他們」。
慢慢地將額頭靠在有些暖的樹皮上,哈里亞閉上眼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情緒。拇指摩娑粗糙的樹身,「是想告訴我,想掃墓就過來……嗎?」
他不是妖師,又如何解讀。
嘆了口氣,他稍稍拉開與樹的距離後,突然感覺指尖一個刺痛,不知是碰到什麼,指尖凝結了白色血珠,想了想哈里亞不知為何一個念頭浮現,他輕輕將白血沾到樹身上,隨即白血轉紅,驚愕之餘他感覺到指間有暖流流淌過,腦海也浮出些許畫面,就像是呈現在他眼前。
可——眼睛所至之處仍未變。
調節呼吸他閉上眼,專注在腦海中的畫面。
漸漸的畫面越來越真實,場景也越來越熟悉,直到看清景色後他發現那是自己今早夢境之處。他看著對向的黑髮人影,那人眼神悠悠穿過自己,似乎在想些什麼。
嚥了口唾液,若是未見時心中纏繞的是對這人的生氣和虧欠,那此時所感受到的便是愧疚和說不上來的愁緒。
值得嗎?他想問。
可這問題似乎是沒辦法得到的答案。
還是這個畫面是想告訴他,那人對於重柳之死的悲慟與懊悔?所以才會花那麼大的心思把奇蹟帶到千年後?
哈里亞嘆口氣。明明可以不用對自己那麼愧疚做到這樣,還違反了時間規則,如果可以真想把這個傻小子敲醒。
驀然,眼前人突然淺淺一笑,本來望向遠方的目光定焦在他身上,哈里亞還沒摸得著頭緒,便見那人唇瓣動了動,幅度很小應該無法讓人看清,可不知為何他卻能清晰收到那無聲的傳遞。
『太好了。』欣喜輕染上清澈的墨瞳。
重柳瞠大雙目睇著眼前人。
『你有回來。』那人嘴邊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掩藏不住心中所喜,『歡迎回來。』
輕輕偏過頭,重柳有些不敢置信,對方看得到自己?隨後像是理解了什麼,呼吸突然有些紊亂。
畫面裡的人眼中含笑,裡頭只有純粹的祝福,沒有任何負面情緒摻雜。
他想伸出手,想開口說些什麼;那人也緩緩舉起手,指尖在空中稍稍停頓幾秒、隨後放下,緩慢地眨了下眼,他看見那雙眼中的所蘊的是——道別。
重柳想開口,他想喚住對方,可那人仍在他的目光下轉身、離去。
睜開眼,他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翠綠,和感到有些刺眼的葉隙光。
也不知是否因為眼睛受了刺激,一道清淚緩緩淌過臉龐,剛剛的景色卻久久盤繞在心頭。
撫在樹身上的手緩緩攥緊,深深地深呼吸一口氣。
「十足的把握嗎?」哈里亞輕語。這之中又有多少是因為妖師的力量呢?「……傻瓜。」
掩去眼裡的心緒,他拉開自己與樹之間的距離,遠處的沐恩則對他比了手勢,讓他往回走。
踩在妖師的土地上,擁有著妖師所換的時間,哈里亞抿緊唇瓣,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直到進到主屋,回到廳內,耳邊傳來孩子歡快的笑聲,他才回過神。
抬眸便與自家師父對望。
似乎意識到他的狀況,冰炎起身後直接對蒳孜說道:「那我改天再過來敘舊,先走了。」
而妖師族長似乎也沒被這突兀的行為影響,抱起孩童後將兩人送到門口,笑笑的對他們揮手,接著又輕輕抓起孩子的手也跟他們道別。
「來,跟大哥哥和大爺爺說掰掰。」
冰炎聽言,額邊青筋浮起,「白陵.蒳孜!」
「唉呀!我們大曾曾曾祖父生氣了好可怕,趕快進屋吧!」妖師族長帶著得逞的笑意在他們面前直接把門關上,絲毫禮儀都不給。
「嘖!這傢伙!」冰炎咬牙切齒,「哈里亞,你以後來了可別學壞。」
說完他調整呼吸便又回到了平時淡然的模樣,低頭看著明顯有心事的徒兒,溫聲問:「還好嗎?」
哈里亞抬頭,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沉默數秒後才啟唇:「原來,他沒有賭命。」
這次換颯彌亞嘆息,他伸手揉了揉哈里亞的頭,對上那有些不明所以的眼說:「沒賭,也算賭。」
哈里亞的目光有些動搖,唇線也抿得死緊。
「他沒賭,是因為他賭了百分之百的機會。」
「也就是說,反之機會就是零。因此只有成功與失敗。」哈里亞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那——他所有生命的機會皆歸於零。」
哈里亞低下頭,雙拳握得死緊。擁有兩世記憶的他應該可以算是個大人,可他卻覺得自己此時無法像前世一樣,冷靜面對所有一切。
有種莫名的力量從胸口湧上鼻梁,呼吸中帶了點水氣,似乎有痠痠的感覺。
「也不是全歸於零。」望著從小帶到大的哈里亞,冰炎多少能明白那種感受,瞅著因這句話慢慢抬頭與自己對視的人,他反手一個傳送陣將兩人轉移離開此處。
傳送陣的亮光消失,兩人回到家,颯彌亞睞著眼角泛紅的人,再次揉了揉對方的頭:「你就是證明,不是嗎?」
略微濕潤的眼眸帶著不解,颯彌亞繼續解釋:「你,就是他的生命延續,褚冥漾親手創造的奇蹟。不是嗎?」
「可他、沒必要……」
「相信我,他有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在重柳死後,他有好好活下。」冰炎彎腰讓自己跟哈里亞的視線能成一直線,「他只是把自己來世的機會全數換給了你,並沒有犧牲。」
明明是時間種族,此時卻自己陷入死胡同,看來還是不能因為對方有兩世的記憶就忽略應該要經歷的成長。
顫抖地深呼吸把自己的情緒壓下,哈里亞問出自己此時最想知道的,「他的靈魂……安息嗎?」
面對這番提問,還有哈里亞那懸著的心,颯彌亞只是淺淺笑了下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直起身後思忖幾秒後開口:「我只知道以他後來的個性,若沒有好好珍惜生命,那就真的別想再見到他。」絕對會連靈魂都氣死,落實個死都不相往來。
察覺到哈里亞的欲言又止,就像讀心一般,颯彌亞又給了定心針,「如果是想問當年他是否有好好走到最後,答案是有的,喜喪,壽終正寢那種,死前腦袋異常活躍。」就是差點死在冰炎手下。
聽見這番話,哈里亞眼裡的糾結散去不少,他笑嘆一口氣,「那就好。」
如此一來,至少重柳不欠褚冥漾什麼。
「師父,那我先回房洗把臉,整理整理。」獲得允許後哈里亞欠了個身,便回到房間。
可當關上房門,本該壓著的情緒卻又冒了出來,他慢慢走到床邊最後難得的放任自己直接鋪上床,似乎感應到他的情況小蜘蛛跑出來,小眼睛有些擔憂地落在他身上。
「過來,讓我抱一下。」哈里亞翻個身張開雙臂,帶著一丁點的請求,等到感受到小蜘蛛後他收攏自己手臂,將臉埋入自家幻武的小身軀,「……好重。」
原來生命的重量是如此沉重,重到讓人無法喘息。
他身為重柳,個性淡泊,一直以為對生死看得很開;可如今卻發現,自己似乎不得不承接這份重量。
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
原來,這就是他曾經留給褚冥漾的嗎?只是現在褚冥漾留給了哈里亞。
所以,自己是褚冥漾……生命的延續嗎?
想至此,哈里亞一直抑制的情感化作一滴淚自眼角落下。
因此,他緩緩閉上了眼;而懷中的小蜘蛛則是以觸角輕輕抹去自家主人的淚珠。
《故人緣》END
特別預告:
故人系列會有三篇,目前為第二篇。這邊解釋一下,將遺言寄託在自然之物部分:因曾被追殺過,許多東西已無法流傳,如果寄託在石頭、大樹,那麼還有機會被後世所知,那怕機會仍然渺小。
相信看至此處已經知曉一些人的身分,但因有些人還會在下篇出現,因此讓我保密他們的名字含意與身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下篇會說明。
另外哈里亞的名字含意在故人系列一:《故人見》有做解釋,這邊就不說明了。
以下放上此篇唯一解答的人物。
沐恩:沐浴恩輝之中,同時也取自英文空耳Moon,月亮。
為褚冥玥轉世。
作者: 雪晨 時間: 2024-12-30 15:42
標題: 故人系列三:故人歸
此為贈給梧雲大大的文章,內容為《故人緣》延續。
「——成為妖師後,你似乎變得更黑了,夏。」目送走自家徒兒、確認現場只剩他們三個人後,冰炎看著眼前人,忍不住吐槽。
「好說好說。」現今妖師族長蒳孜拿起桌上的茶壺一邊倒茶一邊回道:「養成遊戲玩得不錯啊,冰炎。」說罷眼裡還帶著一絲調皮成功的得意。
知道對方調侃的是很久以前某個傢伙委託他找到哈里亞時腦袋想法,他斜睨一眼當時也在場的某人,沒好氣回應:「你少囉嗦!」
隨後拿起冒著熱氣的茶,動用能力降溫後啜飲,果不其然就聽到某人哀嘆:「可惜了我這好茶。」
實在不想理會如今更像狐狸的搭檔,總覺得這世成為妖師的夏碎似乎把自己的惡趣味發揮得更淋漓盡致。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今日還可以見到另一個熟人就是,而且比起前世的強勢,此生的她倒更像個尋常女孩,是因為沒有曾經過往的記憶嗎?
抬眸聽著蒳孜的輕語,腦中閃過的是這千年來,與曾經所有共處過的夥伴再次相遇的場景。
不是所有人都進入循環,但千年來遇到的故友次數不多也不少。
例如眼前人與他的弟弟。
算下來應該也有六、七次了吧。只是不是每一世都能相認,取決於對方是否有記憶,倘若沒有就只能是初識,甚至僅是過客。
「很巧,對嗎?」」
面對自家搭檔對於此世遇到褚冥玥的心得,冰炎又是一記白眼。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巧合,已千歲的他很清楚,而他知道繼承妖師記憶的眼前人更是。
因為對方還擁有關於夏碎的一切種種。
嘴上總稱自己不是夏碎,卻又老幹藥師寺夏碎會幹的事情:「你若真是這樣想,可就不是我認識的夏碎了。」
「嗯?我本就不是殿下您口中的夏碎,我記得我名為蒳孜,是一名妖師。」意料之中的回應。曾為夏碎的蒳孜不僅沒有因為多了不屬於妖師記憶而錯亂,反而將此化為自己的養分跟助力,偶爾還會拿來當擋箭牌,面對他這個曾經的搭檔,「不過現在我不是妖師族長,是你的朋友。」
看著這世的友人似乎挺適應現在的身分,冰炎將茶湊上前與之碰撞,「敘舊時間,好久不見。」
說完兩人各自抿了一口茶,冰炎睞一眼在旁邊自個兒玩得不亦樂乎的栖榑楀。
「怎麼?這麼注意我家小冬?」
「是注意你們的名字。」他可以肯定這孩子這世的名字一定是某弟控取的,玩起諧音梗不說,連涵義都考慮進去了。
但看著蒳孜笑意滿滿的知足的模樣,冰炎也只是從自己口袋中拿出兩條經過精靈祝福加持的手繩遞給他們。
接過禮物,蒳孜一眼就知曉裏頭蘊含的心意,也沒有推遲直接大方收下,「謝了。」
「就當作謝謝你讓哈里亞過來吧。」畢竟縱使是祖先交代,可重柳這層身分確實是顧慮與麻煩,更別說蒳孜肯定會讓哈里亞以後還能繼續來訪。
保守派的壓力一定會直接落在族長身上,畢竟年齡擺在那就花了點時間證明,為了做出讓保守派不再有任何言詞,他知道以夏碎的個性,定是咬牙也要做出成績。
「那我就不客氣了。」蒳孜淺笑收下。而他的笑容讓冰炎又一次不經意想起前幾次輪迴中的相識。
不是每一世夏碎都記得他,而且記得他的夏碎也只會有「有相認」的那幾世記憶。
而其餘「沒相認」的幾世中卻仍然成功當朋友的回憶,沒有遇過。
別來無恙。
好久不見。
久候多時。
這是他們相認的初句,縱使冰炎第一眼就能知曉這人是否擁有那些過往的印象,但夏碎總會開口讓他知道,他回來了。
「嘶——嘶——」
蛇信聲突然打破空間,冰炎愣然,因為一條黑蛇出現從角落緩緩爬出,「你連你家詛咒體都做回來了?」
「嗯,小亭在終歸比較習慣。」
說著蒳孜對那條蛇招手,黑蛇則是在移動前看了眼距離自己不遠的孩子,見對方似乎很沉浸在自個兒世界,才安心移動。
「不過這世的小冬好像跟小亭還是天生不合。」蒳孜補充,下一秒便見到似乎注意到黑蛇的栖榑楀突然往小亭所在範圍快速爬過去。
「呀!」說遲不遲,就在小亭快爬到蒳孜身邊時,栖榑楀直接伸手抓住黑蛇尾巴用力拉扯,但畢竟是孩童,力量有限,因此趁黑蛇因驚恐速度停下時,直接張嘴把蛇尾巴放到嘴中。
「小冬!不可以!」蒳孜也沒想到自家弟弟會這麼突然,趕緊起身幫小亭脫身,冰炎都能看見黑蛇兩雙大眼漾著眼淚快哭了。
終於把一人一蛇拔開後,小亭快速閃到冰炎身邊,對還在想抓自己的小幼童吐了吐舌,隨後微微仰起頭與冰炎對望。
「好久不見。」冰炎開口,有禮貌的詛咒體則將自己的頭上下輕輕搖晃,以示禮貌和招呼。
「小亭的身體還沒做好,所以暫時只能用這個型態移動。」抱著似乎有點在生悶氣的栖榑楀,蒳孜邊哄邊說明為什麼詛咒體還沒變成小女孩的原因。
不過冰炎倒是不好奇這個,他比誰都清楚要找回曾經擁有的東西要花多少時間,只是腦海裡閃過的是如果哈里亞的幻武和小亭湊在一起,或許會相處得挺和樂的。
將目光放到窗外,幾隻鳥兒聚在一起、啾啾聲與翅膀拍打聲伴隨景色讓人放鬆,腦海裡出現是今早哈里亞跟自己提到的夢境。
拿起小零食餵食幼弟的蒳孜注意到冰炎表情,知道對方此時心思落於何處,因此溫聲詢問:「這麼擔心?」
「……當年『他』從時間交際處回來後,確實跟我提到曾在那邊疑似看到重柳的影子。」餵食完弟弟的蒳孜本想給自己取個餅乾,手卻在聽到這番話時停頓在空中,冰炎繼續說:「一瞬之事,再加上曾有安地爾的先例,他也只是回來時隨口提起而已。」
蒳孜沒有說話,拿了片餅乾給自己時也隨手分了些在一旁的小亭,並拍拍她的頭,讓小亭領著自己的點心開心的不知溜去哪享用。
「該說,精靈善記這件事,冰炎你沒個性扭曲變世界大魔王算不算一種奇蹟?」打破靜默時的是一句迫不及防的揶揄。
冰炎對於自家搭檔這一世的個性真的是眼神死,「……彼此彼此,你我倆半斤八兩。」
啊!不對!某人今生為妖師,某方面其實已是魔王了。
對於冰炎的反擊蒳孜笑了笑,一臉不痛不癢,可幾秒後笑容微微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點小小認真,「你想說的是你能想通『他』當年的毅然決然嗎?」
「當時聽到無法知道是否為真,直至今日哈里亞跟我說,我才確認。」將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讓友人替自己斟一杯茶,「為何他有十足的把握。」
「那你能明白為什麼『他』當時會做這樣的選擇嗎?」蒳孜反問。
聽見這番話冰炎目光順著望過去,蒳孜嘴邊雖然笑笑的,卻帶著不容玩笑。
冰炎了然一哂,他回答:「那傢伙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
縱使當時沒有明說,但那點小心思誰會不理解?
雖然他的身邊不缺長壽種族的陪伴,可跟他同期一起冒險的人、讓他可以交付生命出去的對象,卻沒有一個年齡可以跟精靈壽命同在。
「冰炎,能記得你我很開心。可我每次在生命的盡頭,總感抱歉讓你再一次體驗這種不適。」
「所以『他』才會委託我照顧哈里亞。」冰炎接著說。
因為就算知道生命有輪迴,但不是每一次生命都會記起,冰炎從不刻意去找尋那些過往,可人只要在意又怎麼不會去注意。
就像亞那在歷史上留下的足跡,他不可能不去接觸,當心有了印記就會不自覺被吸引。
「而且,我應該有幾世是沒有任何記憶的。」蒳孜話語間帶了點苦笑,「以前聽過『跟精靈在一起,要擔心外貌老去』,但其實還要補上一句『擔心生命長度的不平衡』。」
身為一半精靈血統的當事人沒有附和。
「這麼說來,跟精靈認識似乎壞處也不少呢!」想至此蒳孜聳了聳肩,「還得擔心遇到的是脾氣不好的精靈,唉呀如此操心難怪老得快。」
見冰炎似乎腦袋青筋跳著開口似乎就要罵人,蒳孜趕緊伸出食指制止對方:「等等,我不是藥師寺.夏碎,我是白陵.蒳孜喔。」
久違感受到情緒起伏,冰炎心想千歲的自己恐怕不管遇到幾次夏碎的毒嘴,情商都會下降,「還說我,怎麼不說你自己?」
「嗯?我怎麼了?」
見蒳孜故意裝傻,冰炎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嘆口氣說:「你可以選擇封印記憶,為何不?」
擁有前世記憶並沒有想像中的美好,會對自身認同產生質疑,也會影響與身邊人的相處,更別說這世身為妖師記憶繼承者,眼前人沒因此瘋掉他都覺得詫異。
「因為,我想不到要封記憶的原因。」看著自己前世的友人一臉認真,蒳孜笑著回應:「也許有人會覺得那是另一個人的記憶,自己不是他;但我不是,那對我來說都是『我』的經歷。」
窗外陽光透過玻璃撒入室內,暖烘烘的,空氣中的微粒因為反射了陽光而出現像光點,栖榑楀被吸引而張手嘗試想抓,過程中發出快樂的笑聲。
看著才八個月的栖榑楀天真單純的模樣,蒳孜撐著臉頰眼神溫柔:「我可以否認,但我不想。因為那都是『我』,既然都是『我』,為何我要去反抗這些而不是接受裡頭的知識和重要之物呢?」
「可這一次呢?」
蒳孜思忖了下,淺淺一笑瞅向冰炎:「我知道我是誰,這不就好了?」
又替冰炎斟滿茶杯,蒳孜感慨笑說:「而且這一世,我另一個血統讓我能夠有比較長的壽命了,冰炎。」語落,蒳孜碰了碰自己的耳朵,本來與人耳無異的模樣變成了尖耳:「雖然不如精靈長壽,但我想半妖精要多活一兩百年沒問題的。」
「……那你得保證你弟也能活那麼久。」冰炎沉默幾秒後回應:「你們倆,每一世都是共生體。」
「是嗎?」蒳孜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啜飲:「數據量不足,我不知道。」
無奈嘆息,冰炎開口提及那些沒有記憶的夏碎轉世:「每一世,你跟你弟只要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會在一年內離世。」說完,他直直望進蒳孜帶著丁點好奇以及思忖的眼睛:「包含那些你『不記得』的。」
「也就是說——我曾因為小冬不在後,選擇自殺?」
「……也不全是。」
但蒳孜聽了卻不覺得這有什麼,反而笑臉依舊:「那我更要感到慶幸。」
說完這句話蒳孜起身走到窗前,蹲到栖榑楀身邊。小孩用手指指著那些小光點對自家兄長咯咯校,隨後又張開手臂開心地撲進對方懷裡。
「幸好我有這些記憶,才能在這一世幫小冬鋪路。」包著軟綿綿的孩子起身,蒳孜轉身時陽光自背後灑落,替他度了層光膜,「讓他好好當我的弟弟,牽著我的手好好長大。」
「這就是為什麼你這一世當上族長的作風是如此嗎?」
聽見這番話,蒳孜忍不住笑出聲音,「但我的領導作風可是受你影響啊,冰炎。」
「……我不搞來陰的。」
「是不搞,還是很少搞?」熟知冰炎個性的蒳孜直接戳破,感受到溫暖貼在自己臉上,似乎是受自己的情緒影響,栖榑楀將臉與他相貼蹭了蹭,爾後又發出呀呀的笑聲。
噙著笑拍了拍小孩的背,蒳孜溫聲說道:「是你教會『我』如何統領,再結合每一世的知識所學,才能成為現在的我。」
比起夏碎的小心翼翼和違心疏離,冰炎雖然做事步步為營、謹慎小心,可卻比他來得坦然。
「呵。」輕聲一笑,冰炎搖搖頭。然後看著眼前兄弟檔溫馨畫面,他忍不住吐槽:「不過你是故意的吧?不管有沒有記憶,每次投胎都只跟千冬歲當兄弟,還堅持當哥。」
指尖逗弄著孩子如麻糬般的軟頰,惹得孩子唉唉叫將臉埋入自己頸窩,蒳孜聽聞此番言笑了下,「喔?是嗎?」又睞一眼因為自己玩弄而小生氣的弟弟,他偏頭想一下回道:「唉呀!誰叫我是夏天的孩子呀。」
看著不知吃了多少世兄弟虧的小嬰兒,冰炎翻白眼反駁,「這世的你出生在春天。」
以手指戳戳小孩腰部,讓自家弟弟因為搔癢轉移生氣的情緒,蒳孜看著栖榑楀再次因自己展露笑容後也跟著露出滿意的微笑:「那又如何,有差別嗎?」
「真不知道你弟長大後,你倆一個兄控一個弟控怎麼相處。」
「不管怎麼相處,小冬快樂最重要。」雙手將栖榑楀舉高高,蒳孜一邊開口:「飛高高囉!」
好吧,成為妖師後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覺得能力足夠,冰炎真心覺得這一世的夏碎弟控屬性比以往高。
「說起來,這千年我遇見你們的轉世雖然不過七次,但——有記憶的那幾次都是你,你弟不曾記得過。」已經不想管某弟控因為跟弟弟相處閃閃發亮的模樣,冰炎端起茶來個眼不見為淨,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蒳孜任憑弟弟在懷裡抓住自己的手把玩,「也許是……因為那太痛苦了,所以神允許我弟遺忘吧。」
冰炎冷笑,「那你呢?」
畢竟對眼前人來說,以前那些經驗可稱不上太幸福,因此這句話根本經不得推敲。
然而蒳孜卻沒有因此被堵得說不出話,反而帶著淺笑望向冰炎,直到對方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也望向自己後才緩緩啟唇:「大概是——因為我曾和某人一樣,向死而生。所以神,允許我記得。」
錯愕的表情落入眼中,蒳孜壓著自己嘴角的笑意故意轉移話題,「對了,不知道你家徒兒見得如何?」
「……應該不好過。」撇了撇嘴,冰炎別過頭回應,「畢竟是當事人,撇除種族責任,任何一個人知曉自己所擁有的是另一個人用盡一切換來的,都不會輕鬆到哪裡去。」
小心地坐落在地毯上,不影響孩子在自己身上的舒適度,蒳孜將額頭與寶寶的輕靠在一起蹭了蹭,「我『某位祖先』曾說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喜歡的東西,若是不詛咒、不掠殺、不爭奪可不行』,而他下一句接著說——」蒳孜的目光停在懷裡的栖榑楀。
「『既然如此,又何況是珍視呢?』」冰炎接著道。
抬頭帶著一點笑意睞向冰炎,蒳孜說:「後來這句話也流傳到『後代』。」只是除了他們,沒有人知道出自於誰、出自於哪個時代,唯有他們心有靈犀。
「因為珍視,所以才會如此。」就像他對自己的弟弟,努力為對方開創未來一片光景。
「他」也是。
只是「他」所去詛咒、掠殺和爭奪的對象是自己。
為了讓重柳能夠在千年後的現在延續生命,放入祝福般的詛咒;為了讓對方能安穩的重獲新生,以自己往後所有的轉生機會去交換;還有,為了冰炎而去爭取讓對方答應自己做重柳照顧者。
「他」選擇以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去交換千年後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
「所以,你跟你家徒弟最重要的是好好珍惜現在所有一切,這才不辜負『他』的安排。」
看冰炎默不作聲,蒳孜也不強破對方要應和自己的話語,「是說,我一直有個困擾。」
「……什麼困擾?」冰炎挑起眉毛,頓時之間覺得對方說出來的肯定不會是好聽話。
「就是,輩分上我跟我弟弟到底該怎麼稱呼你呢?冰炎。」
「……」
「叫爺爺似乎還是太年輕,您德高望重、敬賢愛士,應該尊稱一聲,太、爺、爺。」
「……」熟悉的感受再次上頭,冰炎可以感受到自己深呼吸的動作極為明顯。
「啊!太爺爺叫太老了嗎?那大爺爺可好不?」
「……白陵.蒳孜!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END
故人系列三部曲全部放上。
其實原本只有二部曲,但前陣子梧雲大大生日時,告訴我她希望可以有一篇虐文,並提供了一些元素讓我寫,於是《故人歸》便出現了。
雖然結局似乎是在打打鬧鬧中結束,但當時在寫的時候我一直細想什麼樣的虐是虐?
寫了特傳十年,我似乎對於虐的定義也開始改變,無可奈何是不是虐?被迫成長算不算虐?
但拉長來看似乎又不是,因為角色長大,長大似乎是好事。可如果有些事情在細思下,是不是讓人覺得苦澀難嚥?
《故人歸》裡面藏了很多「如果我是角色,我很難去說有多苦,也不覺得這些需要特別去明講」的內容,可這些內容往往是壓在心中就算忽視還是會在某一夜突然出現,如螞蟻噬心讓人難受。
因此,我想試著去寫這篇,也希望大家會喜歡。
以下放上關於角色的名字含意。
白陵.蒳孜(前世:夏碎)—夏天日文空耳。中文「蒳」是一種植物,其葉子為近苦而有甘,「孜」取自孜孜不倦。
白陵.栖榑楀(前世:千冬歲):一千個冬天日文空耳,「栖」休息、「榑」傳說的神木、「楀」一種木名。名字是蒳孜所取,含意為:在神木上休息。
誰會在「神木」上休息呢?答案我們都知道。
作者: 聆.. 時間: 2025-1-4 23:46
冰炎把重柳養得可真好啊,養成系
淡淡的溫暖,有個牽掛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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