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窗戶開啟時(單篇完)(冰漾)(與雪晨交換題目)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8-6-11 22:29 編輯架空系列,因劇情需要部分OOC請注意
以下雪晨版本
http://pinkcorpse.org/thread-52159-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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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
「褚冥漾!」
「哇啊!」被突如其來的叫喚聲嚇到,褚冥漾差一點將書桌上的書本掀翻出去。
「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啊?」暴躁的聲音來自站在房門前的褚冥玥,對外冷艷高貴的大公主殿下現在正按著額角,一臉頭痛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弟弟。
「姊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啊?」褚冥漾尷尬地站起身。
「我已經進來一陣子了。」對於弟弟的警覺性,褚冥玥已經不知該如何改善,剩下的只有嘆息,但是捏緊的拳頭似乎還是有點癢。
「我沒注意到。」褚冥漾討好的啦來一張椅子給褚冥玥,希望躲過被修理一頓的命運。
「我知道你沒注意。」氣哼哼的坐在柔軟的椅子上,褚冥玥習慣性將膝蓋上的裙擺撫平,然而微涼的風卻吹起她的鬢髮,遮擋她的視線。
比城堡其他地方都還低的溫度,褚冥玥看向風的來源,眉頭微微皺起。
「你怎麼沒關窗?」
褚冥漾立刻去將窗戶關上,他動作迅速,甚至一個不小心撞到書桌,弄翻上面的茶杯。
窗戶被啪的一聲關上,褚冥漾回頭就看見自家姊姊用深思的眼神看著自己,這才發現剛剛的行為有多麽古怪。
「這個⋯⋯剛剛有一隻蟲子想飛進來。」褚冥漾乾笑著,希望這麼拙劣的理由能夠蒙混過關。
「漾漾,現在是冬天。」褚冥玥毫不留情的點破,她起身來到房門旁,喚來女僕整理被處冥漾撞倒的茶杯。
「加件衣服吧,我們坐下談談你的婚事。」
褚冥漾愣了幾秒,這幾秒鐘對他而言滋味如何並不能從他後面的反應中得知,因為這位妖師國的王子,只是平靜的接受。
「好。」
******
偌大的國王書房和屬於王子的書房有著完全不同的規格,不僅空間更大、裝飾更穩重,也考慮到會有大臣前來議事,在靠牆的地方放了幾張舒適的椅子,然而現在被拉來書桌前的椅子上坐的並不是留著白鬍子的大臣,而是褚冥玥。
與弟弟結束談話的公主並沒有因為弟弟的乖順感到慶幸,褚冥玥非常的煩躁。
「漾漾的反應讓妳不高興了?」親自將茶杯端給褚冥玥,作為國王象徵的長袍和王冠被白陵然放在另一張椅子上,一身輕鬆的他拉了另一張椅子坐在褚冥玥身邊。
「那小子就不能反抗一下嗎?他是要嫁人又不是把人家娶回來。」褚冥玥一想到褚冥漾低眉瞬目的模樣,她就忍不住用高跟鞋鞋跟敲一敲地板。
「漾漾很明白自己的職責和我們現在的處境。」白淩然對熱茶吹了口氣,白色的熱氣像成群的馬匹一樣,爭先恐後地奔出小小的杯緣。
褚冥玥緊閉著嘴巴,妖師國是一個很小的國家,雖然近幾代以來已十分神奇的速度強盛起來,卻仍然比不過擁有厚實藴底的其他國家。
免得大國們看妖師國成長得太快,腦子一抽來個聯合撻伐,那妖師國還真的只能像一口大鍋一樣被掀個抵朝天,所以以適當的理由釋出部分利益顯得特別重要。
而聯姻,便是所有選項中的上上之選。
褚冥玥嘆息,不是她不想替褚冥漾扛下聯姻的重責大任,而是他們的聯姻對象指名就是要褚冥漾,根本不存在換人的可能。
「我以為漾漾還記著那個人。」想著那扇打開的窗戶,褚冥玥臉色並不好,隱隱有從暴躁轉變為憤怒的趨勢。
「對方什麼時候來接漾漾?」白陵然用一件他已經知道的事情轉移話題,不只褚冥玥,連他也對「那個人」很感冒。
「不要來最好!」褚冥玥狠惡惡的說,明明只是信件往來,那位親王卻是有那個本事,用文字表現出欠揍的本質,讓人看了就想衝過去把寫信的人暴打一頓。
白陵然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他也很想把那個妄想自家弟弟的親王綁上絞刑架,但是「目前」情況並不允許。
作為兄姊們的話題主角,褚冥漾對姊姊的怒氣毫無所覺,他正在窗台邊看著窗外的海景,一雙墨色的眼睛流連在海面上的每一艘船上,像是在尋找也像是在等待,肩上單薄的外套隨風飄揚,搖擺不定地如同內心的掙扎。
一聲輕嘆之後,窗戶被關上,還落了一道鎖。
婚禮要在對方的國家舉行,所以褚冥漾只需要準備好離家的行李,至於陪嫁的物品和聯姻會達成的協議,連聯姻對象是誰的不甚在意的褚冥漾也沒有想去了解那些瑣事。
關心一下結婚對象是誰不需要花超過一秒鐘的時間。
而此刻,褚冥漾開始後悔自己沒有花那比一秒鐘還少的時間,聽褚明玥將聯姻對象的名字唸過一遍。
「為什麼會是你⋯⋯」褚冥漾心中的高山正遭受大雨無情的沖刷,土石以相當快的速度離開山體,講簡單點,就是這孩子內心崩潰了。
「當然是我啊,親愛的妖師小王子殿下。」
比天空還要湛藍的頭髮肆意佔滿褚冥漾的視線,突然到極短的距離讓人反應不及,低沈的聲線就在耳邊展現魅力,但褚冥漾卻無法對這個聲音產生任何臉紅心跳的感覺。
「請別離我這麼近,親王殿下。」褚冥漾後退了一步,在兩個人之間拉出一個適當的距離,蘇然還有過於親暱的稱呼讓他很想抗議,但想到兩人婚約者的關係,褚冥漾只好選擇忽略。
「漾漾請叫我安地爾,親愛的你有呼喚我本名的權利,或是你想給我起個愛稱?」安地爾瞇著眼睛,表情相當愉悅。
光明正大的調戲。
「安地爾親王。」語速飛快的定下稱呼,褚冥漾不想再給對方任何機會調戲自己, 安地爾的臉皮有多厚,在曾經見過一面的經驗裡,有深刻的體會。
舒展手指關節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褚冥漾雖然很想給褚冥玥讓出一條路,以供揍人之便利,但是不行。
但是不行,多心酸的一句話。
「可愛的漾漾準備好要出發了嗎?」安地爾眨了眨眼睛,認為稱呼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時間來改變,所以才下船沒多久,就表現出啟航的意思:「鬼國那裡已經準備完成,等我們回去,馬上就可以舉行婚禮了。」
「親王殿下不休息一晚再走嗎?」白陵然將手搭在褚冥玥的肩膀上,看起來是兄妹間的親密表現,實則卻是在防止褚冥玥揍人的衝動,雖然他自己也有十二分的不悅正在累積。
褚冥漾偷偷往旁邊遠離一步,他可沒有露看白陵然藏在額髮下,那跳動的青筋。
「不了,我想趕快舉行婚禮。」感受到大舅子的惡意,安地爾微微欠身,婉拒白陵然的邀約。
「親王殿下今晚可以在漾漾的房間休息。」
「非常謝謝妖師國王的盛情邀約,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褚冥漾驚愕的看著白陵然,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被賣了,而且安地爾的態度改變得⋯⋯有些快。
「歡迎,相信今晚一定會是個美好的夜晚。」白陵然收回搭在褚冥玥肩上的手臂:「我還有一些事務要處理先告辭了,還望能與親王殿下共進晚餐。」
「我很期待妖師國的特色美食,一定不會錯過。」安地爾心情愉悅的應答。
白陵然點點頭,轉身便離開,感覺上真的有許多事情等著處理,但是褚冥漾知道那是假的,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與他相處,白陵然老早就把緊急的事情處理完了,剩下的慢慢來都行。
「漾漾,帶親王殿下到處逛逛吧。」褚冥玥輕拍褚冥漾的肩膀,讓震驚的弟弟趕緊回神。
「姊姊⋯⋯」褚冥漾欲哭無淚,說出來的話都帶著一股哀怨,被訓練出來的優雅王子形象差點剝落殆盡。
「快去吧,別讓親王殿下等太久。」褚冥玥轉身踏著輕盈的步伐離開了港口,一絲怒氣和不悅也無。
褚冥漾眨了眨眼睛,覺得很奇怪。
「親愛的漾漾,你要帶我到哪裡逛逛呢?」安地爾對著隨行人員交代幾句後便帶著滿臉的笑容走向褚冥漾,那等著約會的幸福表情,就算長得再英俊也有點⋯⋯豬哥。
「去⋯⋯海邊散步?」褚冥漾剛說出來就有給自己一巴掌的衝動,這是多麽無聊的老人行程啊。
「當然好。」安地爾身體為彎向褚冥漾伸出手,這是在舞會上常見的邀舞動作,但通常是用於男性邀請女性。
褚冥漾面部表情微微一僵,雖說社會風氣並不認為伴侶一定要是異性,褚冥漾本身也對於和一個不熟悉的男性結婚沒有太大的排斥感,但褚冥漾的性別終究為男,並不喜歡被當成女性。
步伐一轉,褚冥漾輕盈而巧妙的避開安地爾。
「安地爾,請吧。」褚冥漾舉手擺出一個請的動作。
如沐春風的笑容、恰到好處的口吻,安地爾在內心苦笑一下,自己似乎做了件會被扣分的事情。
但是安地爾並不氣餒,瀟灑的走在褚冥漾的前頭,嘴邊勾起帶著邪氣的弧度。
其實褚冥漾並不知道該怎麼招待安地爾,到海邊散步也不過隨口一句,但在散步的途中卻是任何話題也說不出來,氣氛相當的尷尬。
肯定覺得很無聊吧,褚冥漾心想,卻不曉得有什麼方法可以改變現今的狀態。
「漾漾還在等人嗎?」安地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與褚冥漾並肩的位置,移動到褚冥漾的身後。
這句問句讓褚冥漾心驚了一陣。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見面,也曾經有過一夜的談天。
「先前我並不知道自己的聯姻對象是你。」文不對題的,褚冥漾正反射性想要竄緊衣襬,卻想起褚冥玥的叮囑,趕緊放鬆手指。
『是個王子行為就該得體,別讓你的動作洩漏你的情緒。』
「那你應該也不知道,是我選了你。」安地爾的聲音在褚冥漾聽來有點遠,卻聽得真切。
「在那天晚上,我對你一見鍾情。」
「你開著窗戶等待的人,讓我嫉妒的想取代他。」
褚冥漾微微歎息,提起等待著的人,他就覺得眼前一片陰霾,但聽到安地爾索訴說的情感,陰霾就背稍稍揮散,不得不說安地爾說起情話真的很讓人動心,而且很有技巧。
一雙手臂從背後抱住了褚冥漾的腰,嚇得褚冥漾差點送安地爾一計肘擊,只是褚冥漾仍然忍住了。
藍色的髮絲灑在頸脖上帶來一些涼意,更加凸顯貼在背後的身軀有多麽的溫暖。
說話的震動透過兩人的接觸傳來,就像是要讓褚冥漾從耳朵到心靈都聽到這句請求。
溫柔,彷彿自己是對方真正的戀人。
「妖師國的王子褚冥漾,請問你願意與我結為伴侶嗎?」
褚冥漾閉上眼睛,失去視覺之後他更能聽見內心的聲音,也更能察覺那一絲的不對境。
「我們已經訂下婚約,求婚就不需要了,安地爾親王殿下。」這回答中完全沒有任何的浪漫因素在裡面,褚冥漾掙脫了安地爾的懷抱後,就一步一步地走遠了,完全沒去注意安地爾是不是有跟上自己的腳步。
等褚冥漾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安地爾雙手環在胸前,發出富有興味的笑聲。
「唉呀,跑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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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就快到了,褚冥漾很苦惱,因為他竟然就把安地爾丟在海邊自己回來了!
當下的一走了之根本是衝動之舉,而且百分之百會激怒安地爾,很有可能對兩國的關係以及之後的聯姻產生極大的負面影響。
作為王子的責任心掀起名為後悔的波浪沖刷著褚冥漾的神經,但是又能如何改變呢?褚冥漾現在只希望安地爾不會一怒之下取消聯姻。
不然肯定會被褚冥玥狠狠修理一頓。
懷抱著必死的決心,褚冥漾緩步前往餐廳。
「漾漾還頭暈嗎?如果不舒服的話要趕快告訴我喔,硬撐可是會讓我心疼的。」安地爾甜蜜的問候在餐廳的大門打開的瞬間傳進褚冥漾的耳中。
安地爾的雙眼盛滿了溫柔,絲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快。
困惑得眨了眨眼睛,褚冥漾愣在原地。
「別傻站著,在等你吃飯呢。」褚冥玥不耐煩的說著,讓褚冥漾瞬間回神。
「抱歉。」褚冥漾笑了笑,恰到好處的歉意流露出來,不失優雅風範。
『你是王子,道歉是禮貌卻不能讓人覺得是必須。』
一同共進晚餐的成員除了褚冥漾之外都已經入座,只是約定的時間還沒到,褚冥漾最後才出現也不算失禮。
褚冥漾入座後安靜的思考著,從安地爾方才的話語來推敲,褚冥玥和白陵然知道自己將他丟在海邊的事情,但是安地爾卻用頭暈的藉口來掩護他,雖然褚冥玥和白淩然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褚冥漾還是感謝安地爾,感謝他的不計較。
「怎麼突然頭暈了呢?」白陵然憂心的詢問,但是褚冥漾知道他是裝的。
「快感冒了吧,誰叫他總是忘記關窗。」褚冥玥默默瞟了眼安地爾,似乎是在觀察他。
「可能吧,剛剛休息了一下感覺好多了。」褚冥漾回應兄姐的關心,很明顯兩位親人都不信安地爾的話,卻默認了安地爾所說的為事實。
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漾漾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啊。」白淩然嘆息地說道。
「國王陛下請放心,今晚有我在漾漾身邊,一定不會發生忘記關窗的事情。」安地爾終於找到在大舅子面前表現的機會,用深情的眼神望著褚冥漾,嘴上向白淩然保證到。
「今晚漾漾房間的窗戶就交給親王殿下看管了。」褚冥玥用修長的手指撫平膝蓋上的餐巾,緩緩地說著惹人想歪的話語。
「那當然。」安地爾或許也察覺到一些古怪,但他卻不能收回他剛剛說的話。
「漾漾明天就要離開妖師之國了,所以我們說好今晚同榻而眠,但是樣樣又不放心他房間裡的窗戶,有親王殿下看管漾漾的窗戶相信漾漾會很放心。」白陵然滿意的點點頭,一臉溫和的他說出來的話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我⋯⋯」安地爾短暫的卡殼之後,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然,那是我的榮幸。」
褚冥漾忍不住悶笑,他就想白陵然怎麼可能讓安地爾這麼輕易的就跟自己同房。
可能是褚冥漾笑得太過明顯了,導致用餐過程中安地爾一直以相當哀怨的眼神看褚冥漾。
再怎麼讓安地爾吃鱉,也無法改變褚冥漾必須離開妖師國的事實,一晚的不捨與叮囑後,褚冥漾還是在褚冥玥與白陵然的陪伴下,來到了港口。
「親愛的妖師殿下,來吧。」安地爾站在登船梯上,像褚冥上伸出邀請的手。
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或許是昨晚哭過了,褚冥漾的眼匡帶著淡淡的紅色。
在遞出自己的手之前,褚冥漾遲疑了。
面前的手掌比記憶中的手溫暖太多,就算握上去後可能會後悔,但是也別無選擇。
而且、至少,比記憶中的那雙手要真實得多。
抱著關上窗戶的心情,褚冥漾握住了安地爾的手。
船隻啟航,妖師國的小王子離開故鄉。
褚冥漾即將離國的事情並沒有特別宣揚,但港口仍然有很多百姓,有的是恰巧在場,也有的是專程前來送行,還有的⋯⋯也是專程前來的。
紅色的眼睛將前往鬼國的船隻,倒映在瞳孔中央。
(待續)
鶯真的希望,沒有中 頭香!大大的文都好好看啊!漾漾等的人是學長嗎?是嗎是嗎?好想看學長~學長趕快把漾漾搶回來吧! 以題目來看,漾漾等的人是冰炎沒錯吧!
期待後續~
鶯鶯加油w
RE: 【特傳】窗戶開啟時(中)(冰漾)(與雪晨交換題目)
本帖最後由 皇鶯 於 2018-6-6 23:36 編輯褚冥漾是喜歡大海的,喜歡海的溫柔喜歡海的霸氣,更加喜歡關於海的回憶。
只是有些回憶會讓他難過。
但是如果沒有那些回憶,褚冥漾也不會那麼喜歡海。
「今天的風有點冷。」跟話語同時抵達的還有落在肩膀上的厚外套,似乎是剛從身上脫下來的,上面還有殘餘的體溫。
「⋯⋯謝謝。」本來想拒絕安地爾的好意,但是褚冥漾卻違反自己的意願選擇接受。
結婚後總要相處,褚冥漾決定給安地爾多一些機會。
「雖然說風有些冷,但是太陽正是溫暖不是嗎?」沒什麼意義的搭話,安地爾站在褚冥漾身側,雙手搭在船緣上,倒是讓他站出一種飛揚的感覺。
「安地爾。」褚冥漾叫換了一聲,後面並沒有打算說些什麼,只是一雙眼睛眨呀眨的看著安地爾。
『不說話就不會破功,閉上嘴巴當你安靜的王子還能用氣質騙人。』
雖然褚冥玥的話有點傷人,但的確很適用於褚冥漾。
至少安地爾很喜歡這樣子的注視。
兩人又聊了一些事,從喜歡的書籍到妖師國與鬼國的風土民情,氣氛熱絡了起來,水手以及僕從將這一塊天地留給兩人,空氣中只有笑語和規律的海浪聲。
但是寧靜和美好一樣,是用來打破的。
「是海盜!」
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發出警告的呼聲,如同驚雷一般嘹亮的聲音帶起所有人的緊張感。
褚冥漾被嚇了一跳,安地爾披在他肩膀上的外套差點被抖落在地。
安地爾回頭向船員聚集的方向看去,眼底露出一抹不悅。
「把望遠鏡拿過來!」這艘船的船長大吼了一聲,這句話等同馬拉松的開跑嗆聲,一眾水手在甲板上奔走,盡自己的職責、做該做的輕情。
「把繩索拉緊了!」
「砲彈!快把砲彈拿出來!」
「漾漾,你趕快進船艙裡吧。」
健壯的手臂搭在褚冥漾的肩膀上,安地爾的力氣很大,光是這樣就能讓褚冥漾動彈不得了。
褚冥漾被這樣的力道嚇了一跳,這還是人類嗎?
「但是,大家都在外面準備禦敵。」褚冥漾不放心地看向垂體另外一側的海平面,只是被人群擋著他不能看見海盜船。
「海盜不一定會對我們有興趣,更何況如果海盜真的打過來,漾漾你還是大家保護的對象,不應該由你來拔劍。」安地爾的語氣變得強硬,褚冥漾甚至被他收緊的手臂啦的一個踉蹌。
「⋯⋯我知道了。」褚冥漾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雖然安地爾說得沒錯,但是他腰上掛著的劍可不是裝飾品。
那是一把真正的名劍,而褚冥漾擁有的是與之般配的實力。
褚冥漾轉動肩膀的時後,安地爾就收回自己的手臂,在心裡無奈的笑了笑。
妖師殿下發脾氣了呢。
「親王殿下!」剛剛關上船艙的門,一名僕從慌慌張張地跑來,喘著大氣對安地爾說:「請您趕快進入船艙吧!船長說海盜是衝著我們來的!」
剛剛對褚冥漾說的話馬上就轉回自己身上,安地爾聳了聳肩,誰叫他在這裡身份高貴呢。
「你進去保護妖師殿下。」安地爾輕輕拍了下自己腰間的長劍,沒等僕從回應就邁著大步往船長的方向走去,很明顯是要幫忙禦敵。
僕從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走進船艙。
「船長,是哪個海盜?」安地爾走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海盜的身份,水手們沈悶中隱含著恐慌的情緒沒有躲過他的眼睛。
大副等其他船長的得力手下紛紛給安地爾讓個位置,這位親王戰功赫赫,可不能將他當作一般的權貴。
「是冰牙魔鬼。」船長的臉色很凝重,反手就將望遠鏡遞給安地爾。
安地爾笑了笑,透過望遠鏡,他看見海盜船上有個特別顯眼的身影。
銀髮中有著紅髮點綴,就算換個世界,安地爾也不會錯認。
「真是⋯⋯美好的相遇啊。」富有磁性的聲音讓安地爾的話語如吟遊詩人的讚嘆一般好聽,就是不知道安地爾的好心情指數,是不是正比成長。
「冰牙魔鬼是個難纏的對手,親王殿下認為我們應該如何應戰呢?」船長恭敬地接回望遠鏡,語氣不卑不亢的詢問安地爾的意見。
「這是你的船,我親愛的船長。」安地爾的眼睛不曾從那逐漸靠近的海盜船上移開:「作為鬼之國優秀遠近馳名的皇室船長,你有足夠的能力帶領你的船員取得勝利。」
船長面色一緩,隨即行了一個瀟灑的禮儀。
「那是當然的,親王殿下。」
船員被調動起來,能戰鬥的人將手放在武器上,一個一個放緩了呼吸,彷彿隨時準備爆起作戰的猛獸,非戰鬥人員也有序地進入船艙內部,不慌張不大叫按照職責用各自的方式做著對戰鬥有所幫助的準備。
能擔得起船長這個稱謂的人都是有能力的人,在這片海上,懦夫與無能者不被海神所眷顧,所以安地爾很放心船長的調度。
走下台階的安地爾,皮膚之下是隱隱加速的血流和微微升高的體溫。
來吧來吧來吧。
劍刃與劍鞘的磨擦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來吧來吧來吧。
距離已經拉近到能夠直接看見對方船隻的人了。
來吧來吧來吧。
站在海盜船上制高點的那個人拔出腰上的長劍,直指藍天。
「誰叫你到哪都長一樣的臉呢,冰炎。」
長劍揮下。
許多鐵鉤整齊劃一的被拋向屬於鬼之國的船隻,安地爾身邊的船員一口氣衝向船邊想先一步砍斷海盜進攻的路徑。
咚咚咚!跟著鐵鉤一起到達的還有力道十足的箭矢,成功逼退船員們守住繩索。
「守住我們的船!」船長大喊,將箭矢帶來的驚愕從船員身上逼退。
「喔!」
「四眼田雞!再來幾發!」囂張的喊聲從繩索的對面傳來,有著五色頭髮的海盜用一個人的音量就超過對手所有人。
「吵死了!」又是幾發箭矢守住繩索,戴眼鏡的少年表情頗為不耐:「有時間大喊大叫還還不趕快過去,別告速我這點距離你跳不過去?」
「閉嘴,本大爺永遠是先鋒,死眼田雞還是乖乖待在後面放冷箭吧!」
語畢,一聲發力的喊叫後,海盜船上再無那五彩斑斕的身影。
「這個白癡⋯⋯」戴眼鏡的少年,頗為暴躁的推了推鏡框。
「歲也去吧。」溫潤的聲音傳來,是海盜船的副船長來了:「冰炎今天不打算放過這艘船呢。」
千冬歲點點頭,從一旁的欄杆上背起箭壺,一個跳耀就踩上繩索。
「萊恩!走了!」
又是兩個人加入對船的混戰。
「船長很少下這種不放過對方的命令呢,這是為什麼呢?」船醫米可雅踱步到夏碎身旁,非戰鬥人員的她總是能在這種時候享受特別的清閒與安靜。
「不知道。」夏碎抬頭看向冰炎原本站著的地方,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不過也無所謂。」
「畢竟我們是海盜啊。」
冰炎早西瑞一步站在鬼之國船隻的甲板上,指揮海盜進攻的長劍在他到達的那一刻,就穿櫃最近的船員的咽喉。
俊美的臉龐、冰霜般的的長髮、與紅寶石同樣耀眼的眼睛,每一樣都在告訴鬼之國的船員,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多麽可怕的人物。
「冰⋯⋯是冰牙魔鬼!」
混亂的叫喊不曾在他的耳中佔有一席之地,名為烽雲凋戈的名劍收取這艘船上的第一個靈魂之後,就以一種凌厲到近乎可怕的速度收取船員的生命,沒有任何情慾波動的眼眸甚至不曾與劍尖同步,彷彿鮮血與殺戮與他無關似的。
也對,冰炎只在乎他想在乎的事情。
直到安地爾站在他的面前,擋住他的劍。
「這麼囂張可不好喔,冰炎先生。」安地爾笑著,怎麼看都是在挑釁。
紅色的眼眸看向眼前的人,冰炎很快就想起來安地爾的身份,散步般放鬆的肌肉總算位戰鬥拉起一些緊繃,同時還有不悅的情緒。
劍與劍摩擦的聲音開啟兩位強者的戰鬥,冰炎率先攻向安地爾的胸膛,劍尖的反光就像一顆流星,眼看就要落入安地爾的懷中,卻硬生生被拒絕。
安地爾的回擊瞄準了冰炎的咽喉,幾十次的交手都沒有讓他更換目標,刻意地針對讓冰炎不悅的皺起眉頭。
長腿一伸,猝不及防的供向安地爾的下盤,劍與腿的夾擊逼得安地爾後跳一步。
「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安地爾責怪似的唸了一句,手酸似的甩了甩手中的劍後,才重新將劍尖指向冰炎。
「紳士風度又不能吃。」
一對一的戰場讓西瑞湊了一腳,拳頭上刀片製成的爪鉤猝不及防的向安地爾進攻。
「更何況⋯⋯」露出潔白但是銳利的牙齒,西瑞的笑容痞痞的、壞壞的。
「我們可是海盜。」
躲過西瑞的攻擊避免毀容的悲劇,安地爾進一步退到船邊。
「這可不公平啊。」安地爾一地的鮮血與一地的船員屍體,除了冰炎和西瑞,較遠的地方還有千冬歲舉著弓箭虎視眈眈。
好像還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安地爾不確定那是不是人,不過撇除這一點,依然是一個被包圍的狀態。
看向一動也不動的船長,安地爾聳聳肩不太在意對方的死活。
冰炎舉起長劍,報復似的指向安地爾的咽喉。
「全軍覆沒啊,那沒辦法了。」安地爾無奈的說,然後丟下手中的劍。
冰炎一個箭步衝向安地爾,但是安地爾卻一個閃躲跳出甲板外。
撲通一聲。
「四眼田雞!」衝到船邊,西瑞呼叫著唯一的能遠程攻擊的千冬歲。
僅僅只曼西瑞一步,但是千冬歲感到船邊時,並沒有看到安地爾浮上來。
「逃走了?」千冬歲皺起眉頭,雙眼掃視著海面試圖從規律的潮汐中找到被擾動的地方。
「這麼快?」西瑞詫異的看著海面,人在海中的移動怎麼想都不會靈活到哪裡去,就算是潛水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下沉太遠。
等了一陣子,安地爾真的沒有浮上來。
「可能溺死了或被魚吃了吧。」西瑞哼了一聲:「都是你這死眼田雞,怎麼不在他跳下去之前射他?」
千冬歲收起箭矢,不想理會一直以來都不對盤的夥伴。
「船艙。」慢悠悠又有點空靈的聲音來自萊恩,他拍拍千冬歲的肩膀提醒道。
「 嗯,船艙一定還有人,我們⋯⋯」
不等千冬歲提出任何可以省力解決船艙所有人的方法,冰炎逕自拉開了船艙的門。
屬於間的冷光直攻冰炎。
「船長!」千冬歲驚呼,萊恩舉起雙刀與西瑞一起一左一右奔向冰炎。
冰炎後退一步閃過這次批砍後,手上的長劍並非揮向船艙,而是替船艙內的襲擊者隔開萊恩和西瑞的攻擊。
另一隻手也沒空著,不知道冰炎是如何辦到的,他一把擒住襲擊者執劍的手腕。
然後,將人拖出船艙。
褚冥漾踉蹌了幾步,船艙外明亮的光線讓他不適的微微眯起眼睛,同時用力的甩動被抓住的手腕。
手腕被握得更緊了,幾秒的時間也足夠褚冥漾的眼睛適應,銀色的髮絲立刻抓住褚冥漾全部的注意力。
心跳撲通撲通地加快跳動的速度,驚訝、警惕與期盼交雜,褚冥漾僵硬著身體,就連掙脫這件事都忘在腦後。
是他嗎?
會是心心念念的人嗎?
會是開著窗等待的那個人嘛?
一點一點地轉動身軀和頭顱,身邊人的樣貌以相同的速度映入褚冥漾的眼簾。
是的,銀色的髮。
是的,紅色的眸。
是的,就是颯彌亞。
「真的⋯⋯是你?」四個字分成兩部分,中間隔著褚冥漾滿腔的驚訝與喜悅。
回答褚冥漾的,是冰炎溫柔的微笑。
但是這樣還不夠,微笑不能讓冰炎好好地傳達他的思念與情感。
所以冰炎拉起褚冥漾的手放在面前。
然後,在手心的位置落下一個親吻。
可想而知,褚冥漾以多麽快的速度紅透雙頰,害羞的他輕輕的施力想搶回自己的手,可無奈冰炎不答應啊。
兩人換成十指緊扣的牽手方式,身邊的粉紅色泡泡驚呆了另外三名海盜。
「我的眼睛⋯⋯船長今天不當魔鬼了?」西瑞用力揉了揉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們剛剛滅了一船的人。」千冬歲提醒著,表示魔鬼還是魔鬼。
「可以回去吃飯糰了嗎?」萊恩的反射弧暫時塞車,被飯糰。
「嗚⋯⋯啊啊啊!」
船艙又衝出一個侍從,動作笨拙而且在經常戰鬥的人看來十分緩慢,就算他手上有一把鋒利的匕首,也沒有為他這個人加上任何殺傷力。
「等⋯⋯」猛然從喜悅中回神,褚冥漾回頭想出聲阻止。
但是冰炎的劍比褚冥漾的聲音快,快很多很多。
侍從的胸口被刺穿一個洞,生命就從那裡溜走了,靈魂拋棄累贅的身軀奔向不知在何處的天堂。
事情發生得相當快速,在褚冥漾的眼中,鮮血甚至還沒來得及流出胸口的破洞,侍從就倒地不起了。
「颯⋯⋯颯彌亞?」這一次,褚冥漾是驚愕的。
震撼的畫面讓他從與冰炎相逢的喜悅中抽離,滿地的鮮血與屍體,都是不就前還在船上忙碌的船員們。
船隻進入戰鬥狀態是因為海盜來襲。
冰炎殺了侍從。
所以⋯⋯
「颯彌亞⋯⋯」褚冥漾看著因為多年未見而帶著些微陌生的冰炎:「你⋯⋯是海盜?」
紅色的眼眸與黑色的眼眸對視著,鑑定彼此的靈魂,還是不適心動的那個模樣。
(待續⋯⋯)
結果還是有中
而且甜不過三秒 我猜到了,妳有中(拍桌灑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好像已經比較不會那麼被虐了XDDDD
漾漾啊,接下來你要怎麼面對呢?
會不會還有個中上、中中、中下? 前3秒因重逢而感到喜悅的心,被後3秒對方身分的事實給冰凍了......
後續呢w 「船長到底把那個嬌滴滴的王子帶回來做什麼啊?」倒掛在繩索上,在沒有進攻目標的日子裡,西瑞只能感受到無聊,還有因為褚冥樣的加入而產生的不悅。
「又不去勒索贖金、又不叫他幹活,還因為綁了他船長讓我們要躲藏一段時間。」西瑞繼續抱怨著:「一點用也沒有。」
「不要亂說,漾漾人很好的,而且草藥知識淵博。」海盜船上唯一跟褚冥漾打下友情基礎的米可雅位新朋友打抱不平。
「哼!他那種上層社會的人,最討厭的就是海盜了。」西瑞丟下這句話,就翻身爬上瞭望台,動作俐落得讓米可雅無法多說一句話。
「千冬歲也討厭漾漾嗎?」被西瑞的態度弄得有些氣餒,米可雅只能轉而詢問另一位同伴,在她的認知裡褚冥漾這樣好的人應該跟大家當好朋友才對。
「是不會。」聽到米可雅點了自己的名字,千冬歲放下手中的書搖了搖頭:「除了三天前他剛上船的時候,他就不太離開船長的房間,我跟他沒有交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喵喵去把漾漾拉出來!」米可雅抓住千冬歲話中的重點,幹勁十足的喊了一聲後就往船艙內衝去。
「喵⋯⋯希望她不要給人家添麻煩。」根本來不及阻止,千冬歲只好發出遲來的嘆息。
「漾漾是好人。」慢悠悠的聲音傳近千冬歲耳裡,同時他的左邊也慢慢浮現出萊恩的身影。
「萊恩……把你的頭髮給我綁起來!」例行吼了一句,千冬歲想起萊恩說了什麼好奇地反問:「你跟他聊過天了?」
「嗯,昨天晚上在廚房,我肚子餓了漾漾就幫我做飯糰,很好吃喔。」想起昨晚飯糰的美味,萊恩身邊冒出一朵朵不存在的小花。
「……他那天可能沒看到你在吧。」千冬歲有些無奈,他也不是沒遇上過褚冥漾,就是褚冥漾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會用跑百米的速度逃走,根本連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歲?」萊恩疑惑的喚了一聲。
「沒事,你晚上再去找他做飯糰吧。」千冬歲拿起剛剛放下的書本,繼續未完成的閱讀。
「我說冰炎,自己的人要自己處理啊。」正在掌舵的夏碎將千冬歲等人的對話,調侃地說了一句。
淡淡地看了一眼夏碎,冰炎就繼續研究手上的航海圖,然後就沒有再有更多的表示了。
「冷戰三天,這對幾年未見的戀人來說不會太長的點嗎?」但是夏碎早就習慣冰炎這副不理人的模樣,怎麼又會放過這麼好的調看機會呢。
冰炎不太高興的放下航海圖,紅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夏碎,眼神銳利得就像要噴出刀子一樣,直白的表達冰炎此刻想說的三個字。
要你管。
「我這是在擔心你。」夏碎心情愈發愉悅,在這艘海盜船上就屬他和千冬歲資歷最深,也是船上為二知道冰炎過去的人。
「擔心你一個不小心把心上人放跑了。」
啪的一聲,冰炎把航海圖拍在夏碎背上,踩著比平常重了很多的步伐走進船艙。
被冰炎這一下拍得齜牙裂嘴,夏碎趕緊抓住差點飛走的航海圖。
「哥?」船舵那邊的動靜有些大,千冬歲抬頭叫喚了一聲。
「沒事。」夏碎對千冬歲丟出溫柔的微笑:「只是有人鬧彆扭而已。」
冰炎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外,聽著裡面褚冥漾與米可雅歡樂的聊天聲,糾結了。
那一天褚冥漾不可置信的眼神依然清晰,只要冰炎閉上眼睛就能在腦海中勾勒出來。
他是不是真的無法接受現在的自己?
「然後萊恩非常喜歡飯糰,只要有飯糰他就可以開心一整天!」
「這我知道,昨天在廚房有遇到他。」
身為海盜的自己。
「還有千冬歲,他是很聰明的人喔,喵喵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
「是那個拿弓箭的人?」
身為逃犯的自己。
「還有西瑞,他的品味……有點一言難盡,但是他是個很率直的人,不過是個戰鬥狂。」
「他的頭髮一直都是那樣嗎?」
還有⋯⋯
收拾號內心的疑惑與不安,冰炎敲了敲房門。
房內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
「誰?」褚冥漾詢問著,雖然這艘船的人對他都十分友善,但是他仍然不會隨意開門。
冰炎又敲了兩下。
「是船長!」米可雅大聲叫出來人的身分,動作迅速的前去開門。
褚冥漾身體僵硬了一下,但在看到冰炎的面容出現在眼前時,心底的讚嘆與放鬆舒緩了身體上的僵硬。
「船長回來了那喵喵就不當電燈泡了!」米可雅調皮地向褚冥漾吐了吐舌頭,一溜煙的跑掉了。
因米可雅的調侃紅了臉頰,褚冥漾有些不自在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冰炎走進房間,關上門給兩人留下安靜的獨立空間。
「颯彌亞。」注視著冰炎的臉龐,褚冥漾輕輕地吐出眼前人的名字,這句叫喚並不帶有任何意義,純粹只是呼喚。
冰炎一步一步地靠近,靴子與木板碰撞發出的聲音拉走了褚冥漾心跳的節奏。
直到兩人間的距離只剩半步,冰炎才停下來。
黑色的眼眸、黑色的髮絲,褚冥漾的樣貌除了因為年齡稍長多了些成熟外,與冰炎記憶中的模樣相差無幾。
冰炎伸出手,輕輕地碰觸褚冥漾柔軟的臉龐。
只要褚冥漾有一點閃躲,冰炎就會離開房間,並將褚冥漾送回妖師國。
這是冰炎的退讓與體諒,只是依然霸道的沒像褚冥漾坦白。
冰炎是個霸道的人。
臉頰因為那雙手上的繭而感到刺刺的,當中的小心翼翼與試探是那麼的明顯,褚冥漾霎時有想哭的衝動。
柔軟的手掌覆上冰炎的手背,褚冥漾用臉頰蹭了蹭冰炎的手心。
「對不起。」褚冥漾說著。
接連幾天的避不見面,冰炎甚至將房間留給褚冥漾之後就沒有回來休息,褚冥漾心裡是慶幸的,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的冰炎,卻又擔心冰炎的行為會為自己的身體帶來負擔。
褚冥漾的價值觀讓他無法對那滿地的鮮血與屍體釋懷,但同樣也做不到單方面的排斥冰炎,猜想著冰炎可能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立場或原因。
幾年的時間對於年輕然說,意味著巨大的變化,褚冥漾希望,他能知道冰炎這幾年的經歷還有……當初不告而別的原因。
冰炎收回自己的手並將褚冥漾的手帶到自己面前,又在褚冥漾的手背上烙下一個親吻。
「告訴我好嗎?你這幾年的故事。」褚冥漾要求道。
冰炎頓了一下,眼神有些複雜。
「怎麼了?」想不出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為難冰炎的話,褚冥漾以為冰炎不願意說,有些氣餒:「你怎麼都不說話呢?」
冰炎發出沒有聲音的嘆息,就像下定決心了一樣,拉起褚冥漾的雙手放到自己的頸脖上。
「什麼?」褚冥漾不懂冰炎的用意,但是手下摸著的是冰炎用來圍住脖子的薄布,這個裝扮在冬天裡並不怎麼顯眼,所以褚冥漾一直沒有多加注意。
但是記憶中的冰炎,在冬天也不需要太多保暖用品,所以這條薄布有什麼特別的嗎?
冰炎見褚冥漾一點動作也沒有,輕輕拍了拍褚冥漾的手背,並用口型說著一個字。
「拉?」褚冥漾不確定的詢問。
冰炎點點頭,又一次輕拍褚冥漾催促著。
褚冥漾還是不明白,只好乖乖地拉下那層薄布。
所以褚冥漾猝不及防的直接面對,冰炎脖子上那猙獰的疤痕。
「這⋯⋯怎麼回事?」褚冥漾顫抖的手想碰觸冰炎的脖子,卻又害怕得不敢接觸。
冰炎捧著褚冥漾的臉,強迫他將視線從脖子上一道自己的眼睛。
「你⋯⋯痛嗎?」褚冥漾紅了眼眶,想到剛剛他說過的話彷彿就是在冰炎的傷口上撒鹽,愧疚不斷湧現,讓他非常難受。
冰炎搖搖頭,唇角勾起安撫的微笑。
那是很久以前的傷了,對冰炎來說這道疤痕除了提醒他自己再也不能說話之外,並沒有其他太大的感覺,但是褚冥漾的表情是如此心疼,好像他當初受的苦都被褚冥漾看見一樣。
冰炎覺得很溫暖,他的褚依然溫柔,會為他所受到的每一個傷害感到難過,就算是已經復原的傷口。
輕撫快要落下眼淚的眼睛,冰炎與褚冥漾額頭貼著額頭安慰一翻後,便帶著人來到他的辦公桌。
桌子上放了很多航海相關的書籍以及天氣的分析,冰炎拿起一本放在最上面的筆記,拿給褚冥漾。
「這是什麼?」褚冥漾拿著筆記本被冰炎拉到床鋪上坐著。
催促褚冥漾翻開,冰炎其實早就準備好要告訴褚冥漾事情的一切經過,但是因為他不方便說話,直接寫成日記是最好的方式。
從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開始。
「明天見。」
「嗯,明天⋯⋯等你。」
冰炎站在草坪上,與褚冥漾隔著一扇窗戶對視著,兩人眼中的纏綿與眷戀,被微風溫柔的傳遞。
趕在皇宮的仕女到來之前離開,冰炎回到皇宮的另外一間寢室,方才與褚冥漾約會的甜蜜還充斥著他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彷彿能聞到真實的甜味。
但想到每次會面都必須偷偷摸摸的,冰炎就感到一陣氣悶,明明兩人都住在妖師國的皇宮,卻沒有任何能光明正大會面的理由,縱然冰炎的存在是被默認的,無奈地位尷尬。
天色已晚,冰炎盥洗後就躺在床上準備入睡,在妖師國的地盤上,他這個亡國王子不能太過勤快,無論是唸書還是習武,就算妖師國是看在與冰牙國的情份才庇佑他的。
總而言之,就是複雜無比的政治因素。
夜的安撫催促冰炎進入夢鄉,冰炎困惑地打著哈欠,今天似乎想睡得特別的早。
沒多加在意,冰炎蓋上棉被立刻就睡著了,但是這注定不是安穩的眠。
冰炎是被痛醒的。
手腕痛、腳踝痛、頭痛,而腹部尤其痛,就好像被人奮力暴打一頓一樣。
冰炎難受的睜開眼睛,雙手被拉到背後綁著手腕,而且自己根本就不在寢室裡,而是一個陌生的囚室,還有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坐在板凳上盯著他看。
「呦!王子醒了。」那個男人說,話語中的輕蔑令人不悅。
「這是哪裡?」冰炎放緩呼吸,試圖舒緩身上的疼痛。
「妖師國境外。」男人並不隱瞞,大方地回答這個問題。
「你是哪邊派來的?」至於綁架自己的原因,冰炎用膝蓋想就知道是瓜分掉冰牙的那一大幫國家想除掉亡國之子這個隱患,所以是誰這麼沉不住起才是重點。
「要講要花一點時間。」男人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膝蓋。
冰炎頓時有些無力,原來沈不住氣的不是一兩個,而是全部。
「看來你的問題問完了。」男人從板凳上站起來,掛在他腰上的大刀晃了晃,十足的有威脅感。
「嗯。」冰炎轉了轉脖子,看似是在舒緩長期不動的酸麻,事實上⋯⋯
男人是訓練有素的高手,拔劍批砍一氣呵成,若不是冰炎反應夠快,這時造就被批成兩半。
把剛剛還在困綁自己繩子抓在手上,這是冰炎現在唯一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
「我勸你不要反抗。」男人像是早就猜到冰炎會掙脫綑綁一樣,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你和那位妖師小王子感情很好呢,反抗出逃的話⋯⋯」
那些人的目標就會轉移到褚冥漾身上。
冰炎輕輕咬了咬牙關,沒想到他和褚冥漾都做得這麼隱秘,依然被人給發現了。
「不過我覺得你要考慮的不是妖師小王子會怎麼樣。」男人擺出戰鬥的起手式,自信一笑:「而是你只能死在這裡。」
「所以這個傷勢那時候留下的?」褚冥漾詢問,一臉難過,冰炎的環抱著他的腰,一臉滿足。
冰炎點點頭,那時候他靠著出其不意勒死了那個男人,但是也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如果不是冰牙殘留的暗中勢力出手,他勢必會賠上一條命。
「所以⋯⋯這就是你不告而別的原因?」褚冥漾輕輕的撫過日記上的文字,那一筆一筆的字跡都跟記憶中的一樣,如此熟悉。
冰炎將下巴靠在褚冥漾肩膀上,點頭的時候髮絲的摩擦讓褚冥漾覺得有點癢癢的。
握著冰炎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褚冥漾悶悶地說:「我那時候想了很多。」
「大家都說你早就準備了很久,會離開是因為不小心暴露了勢力。」
指尖沿著冰炎的指縫摩挲著,褚冥漾低著頭,髮絲微微掩蓋他的面容。
「我甚至以為,我不過是你的障眼法,什麼明天見和喜歡我都是騙人的。」
冰炎收緊了抱著褚冥漾的手臂,讓褚冥漾更加貼近自己,心裡也更加酸澀。
當時的情況太過緊急,冰炎的傷勢也讓他無法再見褚冥漾一面。
「可是我還是不死心,一直開著窗戶不管刮風下雨的等,希望哪一天你會出現在窗外,像以前一樣偷偷的帶我出去玩或是對我笑。」
褚冥漾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最後一該轉身抱著冰炎。
「你知道嗎?我差一點就完全放棄了,妖師國需要聯姻,而我就是最好的人選。」
為褚冥漾擦去眼淚,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個眼神,乘載在冰炎的眼中。
三天的冷靜後,這兩個人的釋懷,讓他們真正重逢。
相擁的兩人貪戀著對方的氣息,整個房間的空氣都瀰漫著一股甜蜜。
但是敲門聲卻破壞了這一切。
冰炎黑著臉放開褚冥漾,開了房門之後他差一點一巴掌賞給夏碎。
「看來我來得很不是時候。」夏碎笑得一點歉意都沒有,但是他馬上換上一副認真的嚴肅臉:「能進去說嗎?」
冰炎的手握緊拳頭,給夏碎讓了個通道,他有種不好的感覺。
「你好,副船長。」褚冥漾不知什麼時候移動到書桌旁,向夏碎禮貌地打招呼。
「你好,王子殿下。」夏碎倒是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儀,風度翩翩的說:「請直呼我的名字吧。」
「好的,夏碎。」想到夏碎的地位相當於冰炎的左右手,褚冥漾就沒有拒絕這小小的要求了。
冰炎從夏碎身邊走過,站在褚冥漾身邊輕輕牽起褚冥漾的手。
褚冥漾臉一紅,悄悄地掙動著,但是沒有成功。
「從陸地上傳來的緊急情報。」夏碎將手上的紙條交給冰炎:「安地爾親王回到鬼之國後,像妖師國提出共同討伐兵牙魔鬼的請求,希望救回被擄走的未婚伴侶。」
「安地爾親王?」褚冥漾驚訝於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看像冰炎,他還以為以冰炎那天的狠勁,安地爾早就被解決了。
冰炎被褚冥漾看得很無奈,抬手戳了下褚冥漾的額頭。
「安地爾親王那天跳海逃生了,但是我們當時並不覺得他能在茫茫大海中活下來,看來這位親王不是普通的命大。」夏碎面色如常的替冰炎回答,什麼牽手什麼戳額頭他通通沒有看到。
「不過就算沒有安地爾親王,這也是遲早的事情,畢竟冰炎當初留了那麼多活口和一名船長。」
夏碎的補充讓褚冥漾愣了一下,沒有聽懂,那天他被冰炎優先帶回海盜船,所以船艙裡的非戰鬥人員被如何處理他並不知道。
夏碎趁著褚冥漾沒注意,向冰炎眨了眨眼睛。
幫你洗白,感謝我吧。
冰炎點點頭,這個當著他記住了。
「所以船長,我們該怎麼辦呢?」夏碎微微立正,身為朋友的輕鬆收得一乾二淨,變成等待船長下令的副船長。
冰炎伸出手,在書桌上的地圖點了點,一點猶豫也沒有的決定接下來的目的地。
「妖師國?」褚冥漾不明所以,鬼之國聯合妖師國攻打冰炎,現在去妖師國不是自投羅網嗎?
「我知道了,先告辭。」夏碎倒是很乾脆地接受這個決定,離開冰炎的房間後立刻將命令傳達下去。
「颯彌亞?」夏碎離開後褚冥漾依然沒有得到解答,冰炎的回應不過是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而已。
於是,冰牙魔鬼的海盜船,在幾天的航行後悄悄進入了妖師國。
而褚冥漾最後的印象,就是海盜船停靠在連他這位妖師國王子都不知道的峽灣,然後他就被打暈。
沒錯,就是被打暈了,兇手就是這幾天和褚冥漾幾乎黏在一起的冰炎。
等褚冥漾再次醒來,就看到好久不見的親姐姐。
「醒了?」褚冥玥坐在褚冥漾的床沿,一鎧就是特地待在這裡等褚冥漾醒來。
「姐?」褚冥漾猛然坐起來,著急的詢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嘖!你還不想回來了是吧?」褚冥玥不高興的瞟了褚冥漾一眼。
「不是⋯⋯我⋯⋯」這一眼嚇得褚冥漾直接變成正坐的姿勢,解釋的話語都因為緊張而結巴的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是颯彌亞王子送你回來的。」褚冥玥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外套日褚冥漾穿上:「不對,現在應該叫他冰炎。」
「他怎麼⋯⋯」褚冥漾激動得連音量都上升許多。
「他不想拖累你。」知道褚冥漾激動的原因,褚冥玥直接把話講明:「他當初獨自出逃也不願意連累你被那些國家惦記,現在他就要被鬼之國追殺了,當然更不會讓你參與其中。」
「姊姊你都知道?」聽到關於當年的事情,褚冥漾驚訝得瞪大眼睛。
「事後查出來的。」褚冥玥平靜地回答。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褚冥漾有些難過,如果褚冥玥知道冰炎當年離開的原因,那當然也知道自己和冰炎的感情,可是褚冥玥完全沒有說,哪怕是提到一點點訊息。
「我知道的時候,颯彌亞王子已經離開妖師國,我再說什麼都太晚了,更何況這種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危險。」褚冥玥解釋著,她似乎是覺得口渴了,站起身來到了兩杯紅茶,其中一杯遞給褚冥漾。
「陳年往事的討論就算了吧,重要的是現在。」褚冥玥啜了一口紅茶:「颯彌亞王子是偷偷送你回來的,除了我跟然,沒有人知道你已經回來妖師國了。」
「颯彌亞一直在幫你選擇,這種事我可不允許。」
褚冥玥微微抬起下巴,高貴與驕傲在她的身上是增添美麗的調味料。
「我的弟弟,不需要他的決定。」
自信,更是讓褚冥玥美得無與倫比。
褚冥漾沈默了,他看向窗戶的位置,因為褚冥玥在房內所以是關起來的。
褚冥玥的支持讓他感動,但是褚冥漾可沒有忘記,他會出海與冰炎重逢的根本原因。
見褚冥漾沒有立刻給出回應,褚冥玥放下茶杯,發出略為響亮的聲音:「漾樣,聯姻對妖師國來說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不代表我們就一定要選最好的。」
跳躍的話題讓褚冥漾反應不過來,褚冥玥也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想法。
穿著長裙的美麗身影移動到門邊,褚冥玥丟下最後兩句話就離開了。
「如果我弟弟要跟怎麼看都是變態的人結婚,聯姻對我來說是最爛的選項。」
「對了,窗戶沒鎖。」
房間剩下褚冥漾一人,床邊放著一個明顯褚冥玥準備的背包、一套保暖的外出服,還有褚冥漾的專屬佩劍。
準備得這麼周全,褚冥漾都要覺得褚冥玥要他快點滾了呢。
苦笑了一陣,褚冥漾從床鋪上跳起來,快速換上外出服。
背起背包、帶上佩劍,褚冥漾推開窗戶,看見外面漸暗的天色,深吸一口氣
可能是為了隱藏行蹤,褚冥玥並沒有將褚冥漾安置在他自己的房間,而是找了一間皇宮最偏遠的房間。
不管是佈置還是窗外的景色都無法與褚冥漾自己的房間相比,唯一的共同點就只有那扇翻出去就能採到草皮的窗戶。
「你好,我叫颯彌亞。」
不久前,褚冥漾都等在這扇窗戶前,等冰炎回來找他。
「褚,過來這邊,我帶你出來玩。」
幾年前,褚冥漾每天都在等冰炎從這扇窗戶抱他出去。
而現在,窗戶沒鎖。
褚冥漾單手撐在窗台上當作支撐點,輕輕一個跳躍就翻過窗戶。
窗戶從來就沒有上鎖過。
當他的雙腳落在草皮上,除了些微的摩擦聲之外,柔軟的草皮安靜地替褚冥漾隱藏所有聲響,包括奔馳而去的腳步聲。
微冷的風從窗戶吹進房間,沒有人需要因風多加一件衣服。
「那位妖師公主是有什麼毛病啊?現在不是分秒必爭的時候嗎?」搬運裝著褚冥玥「贈送」的禮物的箱子,西瑞抱怨著。
「小聲點。」千冬歲手上也有一箱,重量挺重的:「要是讓公主聽到你的抱怨,我們就別想離開妖師國了。」
「而且也不能拂了別人的『好意』不是嗎?」夏碎才放下一箱就立刻下船去搬另一箱,雖然他依舊帶著微笑,但那笑容怎麼看都是有殺氣的。
冰炎抱著一個箱子走在西瑞後面,褚冥玥送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又沒有派出人手幫忙的意思,海盜船全員出動的搬運也花了很多時間。
而且所有的箱子都重得像裝了石頭,一次想搬多一點都不行。
想著,冰炎顛了顛手上的箱子,愈發覺得褚冥玥是在整他。
「晚上好啊,冰炎先生。」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冰炎連停頓都沒有,丟開手上的箱子就拔劍像聲音的來源砍去。
「你的打招呼方式真特別。」安地爾穩穩地擋住冰炎的攻擊,劍與劍碰撞的聲音在峽灣裡迴盪。
冰炎皺起眉頭,他根本沒發現安地爾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背後,還靠得那麼近。
而且,這個人乘坐的船應該還有兩天才到得了妖師國。
一鼓作氣連續進攻,冰炎心裡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安地爾太過超乎常理,不管是跳海後回到鬼之國,還是現在出現在這裡,一切的一切都很不正常。
「真兇。」安地爾游刃有餘的接下冰炎每一次攻擊,輕鬆的模樣彷彿他上一次的敗退是在演戲一樣。
一昧的進攻起不到任何作用,冰炎往後一跳拉開距離,同時拉住西瑞不讓他進攻。
「船長!放開!」好戰的基因正在叫囂,西瑞對冰炎的阻止很不滿。
冰炎一個用力將西瑞踢向夏碎,抗議無效。
「親王有何貴幹呢?」海盜船全體陷入備戰狀態,夏碎悠揚的聲音也帶有警戒。
「冰炎先生綁了我的未婚伴侶。」安地爾陝意的語氣和他說出來的話有截然不同的風格:「我當然要來找回場子。」
「就你一個?」
「夠了。」
一個箭步,冰炎速度極快的進攻,他的殺氣異常狠戾,不只是因為安地爾的囂張,還有心上人差一點被搶走的鬱悶。
安地爾本來是要後退閃過這次攻擊的,但是背後多出來的腳步聲讓他不得不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半路扭轉移動方向。
兩把劍在安地爾原本站著的地方畫出可怕的破風聲,一把是屬於冰炎,另一把則是屬於褚冥漾。
冰炎驚訝的看著褚冥漾,難得有表情的臉寫滿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漾漾?」安地爾驚訝的喚出來人的名字:「你怎麼會在這裡?」
「為了逃婚。」褚冥漾將劍尖對準了安地爾,笑容頗有白陵然的影子:「有必要的話還有謀殺未婚伴侶。」
安地爾的臉色變換得精彩,有紅有青還有白,最後倒是停在黑上面,顏色跟冰炎剛剛有得一比。
「是這樣嗎?」安地爾的聲音變得很冷,優雅的偽裝被他拋諸腦後。
「是。」褚冥漾堅定且確定的回答。
安地爾沉默下來,他安靜地看著褚冥漾,執劍的褚冥漾很平常有著很大的區別,溫軟的外貌變得淅瀝,身形堅韌卻柔軟,就如同那把名為米納斯的劍。
「那就沒辦法了。」安地爾雙手一攤,笑了。
「小心背後!」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一聲提醒,褚冥漾一回頭就看到冰炎朝自己撲過來,而更遠的後面是一大團黑漆漆的圓形不明物體。
冰炎抱住褚冥漾,還來不及逃跑那奇怪的東西就像果凍一樣包住兩人,帶來深海般的窒息感。
手臂被硬生生地沖開了,就像在水裡遇到暗流,人類的力量終究無法抵擋。
黑色的物體離去落到海裡,原本的位置只剩下冰炎,就連安地爾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冰炎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回過神後拳頭狠狠的砸在沙地上,揚起一片海沙。
緊閉著雙眼也必著呼吸,褚冥漾揮動雙手掙扎著,這個感覺太像身在海水中,反射性他就想游上海面。
「把眼睛張開,漾漾放輕鬆,你可以呼吸。」安地爾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褚冥漾雖然仍有些驚慌,還是乖乖按照安地爾的話去做。
四周是一片黑暗,褚冥漾卻發現自己可以看得很清楚,從上方海面的反光到下方游過的魚兒,鉅細靡遺。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不能生存在海裡,卻在海裡待得安安穩穩的,一點不適都沒有。
「漾漾。」安地爾「站」在褚冥漾面前,他的眼睛閃爍著點點藍光,態度隱隱有些嚴肅和……不滿。
褚冥漾不知道他在不滿什麼,安地爾異常的樣子讓他有些害怕,所有的跡象都在告訴褚冥漾,現在的情況由安地爾一手造成。
「你真的這麼喜歡這個冰炎?」安地爾問。
褚冥漾臉色一紅,吞了吞他不確定究竟是海水還是口水的水,雖然他覺得安地爾對冰炎的稱呼很奇怪,但還是很認真的回答:「嗯,我很喜歡他。」
「想跟他一輩子在一起的那種?」
安地爾又問,老實說褚冥漾覺得他的問題很煩。
「我……」
「你要想清楚喔。」安地爾強調。
褚冥漾的臉更紅了,害羞讓他的喉嚨發緊,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對於冰炎的感情,褚冥漾早在幾年前煩惱夠了。
安地爾嘆了口氣,無奈的樣子讓褚冥漾不明所以。
「那就這樣吧。」
這是褚冥漾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他就像被鯨魚噴出氣孔一樣,整個人被水流沖上天空。
「啊啊啊啊!怎麼這麼高啊!」
準備潛水的冰炎用力扯掉腰間的繩索,他奔跑、他張開雙臂。
他最後和褚冥漾一起在沙灘上摔成一團。
「颯……颯彌亞?」褚冥漾這一摔摔得七葷八素的,這聲叫喚純粹是反射。
冰炎喘了口氣,趕緊爬起來拉扯褚冥漾的衣領,檢查有有沒有傷口。
「颯彌亞我沒事。」覺得冰炎把自己的衣領拉太開了,褚冥漾趕緊推開冰炎。
發現褚冥漾真的沒事,冰炎點點頭,站起身就把褚冥漾扛到肩上。
「颯彌亞你做什麼!」視角的轉換嚇了褚冥漾一跳,發現冰炎帶著他遠離海盜船後,褚冥漾便開始手腳並用地掙扎,場面頗為滑稽。
冰炎不為所動,堅定地想把褚冥漾送回皇宮。
一氣之下,褚冥漾就往冰炎後腦杓敲下去。
用劍鞘,劍還沒撿回來。
響亮的聲音讓海盜船的所有人打了個寒顫。
趁冰炎痛得沒辦法出力,褚冥漾趕緊掙脫冰炎的箝制。
「我不回去,你沒聽到我是來逃婚的嗎?」褚冥漾氣鼓鼓的用一雙又黑又圓的眼睛狠惡惡的瞪著冰炎。
冰炎皺著眉頭,向妖師國皇宮的方向指了指。
「姊姊同意我出來的。」褚冥漾說得很有抵氣。
冰炎還是滿臉不贊同。
「颯彌亞,這是我是自己爬出窗戶的。」褚冥漾沉聲說著:「所以你不需要也不能把我送回去。」
「這次讓我陪你走,好嗎?」
冰炎雙手環胸,不想回答。
「船長!」夏碎從遠處喊著:「我剛剛發現,公主留了一張紙條說,這裡有一半的箱子是王子的結婚禮品,我們沒資格退。」
冰炎聽完,狠狠的瞪著滿臉驚訝的褚冥漾。
褚冥漾眨了眨眼睛,回過神後一個跳躍抱住冰炎。
「走吧,我覺得你的船上少一個人質。」
冰炎無聲地嘆氣,回抱褚冥漾,然後直接把人抱上船。
「就這樣吧。」冰炎心想。
那一天,是接下來動盪年代的初始,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與褚冥漾,成為歷史上唯一以海盜為原點奪回冰牙國土的傳奇人物。
「夏碎哥,如果有一半是禮品,那另外一半是什麼?」千冬歲敏銳地抓住紙條的玄機。
「可能是石頭吧。」夏碎嘆息。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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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1:
「冰炎,你聽過人魚公主的故事嗎?」夏碎問。
冰炎點點頭,很疑惑夏碎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總覺得你跟人魚公主很像呢,根本就是人魚王子。」夏碎笑著說。
冰炎在空中畫了一個問號。
「因為你用聲音,換來一個王子啊。」夏碎眨眨眼睛:「這可是人魚公主沒有的待遇。」
冰炎吸了口氣,再用力一踹。
只是,嘴角有個不明顯的、訴說著滿足的弧度。
小劇場2:
安地爾懸浮在海面,他身上穿著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樣式古怪的長袍,手上捧著閃著藍光的陣法,在他面前的空間被扭曲出一個黑色裂縫。
「這裡的漾漾太兇了,我還是想找可愛一點的。」安地爾嘆著氣,抬腳跨進那黑色的裂縫。
黑色的裂縫緩緩關上。
不留一點痕跡。
後記:
「與窗戶開啟時」這是鶯出的題目,很自虐的把單篇放長篇的設定量,然後最後一篇的字數比前兩篇加起來還多,而且這篇的安地爾是老朋友,所以要寫的東西就更多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猜到安地爾是從另外一篇亂入的?
總之,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文章,謝謝讀到這裡的你。
下一次會換成雪晨出題,請各位拭目以待吧。 本帖最後由 雪晨 於 2018-6-12 09:23 編輯
萬惡的時刻終於來了嗎?
輪到我出題,但是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苦笑)
然後我知道安地爾哪裡來的~但是我不能說OxO
不過說真的這邊的漾漾相對起來確實兇了點,反而學長脾氣柔和許多,就像被順毛的火星暴力紅眼兔哈哈哈哈,但是還是有點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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