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架空】窒鬱向《葬魂啟示錄》8/31 更新 下篇
本帖最後由 透明人間 於 2016-8-31 20:30 編輯《葬魂啟示錄》
序「灰色終焉」
*本文將分上下兩篇外加結局篇
*致鬱悲虐向
*架空的反轉世界設定
*自創角有
*CP請看個人
*正文開始*
有人在和他說話。
話語很輕、猶如暖風輕撫過。他並不認得那人的聲音。
他試圖將自己從這片黑暗裡解放,卻始終有道力量束縛著他。
那是種熟悉的力量波動,他想不起來。
你在沉睡。
與心靈聯繫的幻武兵器告訴他。
沉睡?
模糊的印象裡他只記得最後的戰亂裡,被眾人所保護的那人失去蹤跡。最後是那張令他厭惡的的噁心笑臉,自稱是神使的女人、他被她擊倒。
他不是就此該回歸於主神的懷抱、前往世人所稱的「安息之地」?
有人給予了你延續生命的機會。
他的幻武語氣淡然的再度回答。
延續生命?
他感受到自己的靈魂與身軀脈動,他察覺到一件事──靈魂是完整的、沒有任何修補的痕跡,完好如初。
青年猛然睜開了艷紅的眸子,呼吸急促的坐起身子,銀絲如瀑般揚起又落下。
「冰與炎的殿下。」冷冽的嗓音傳進耳畔,青年轉頭,似火的赤瞳撞進那幽深的冰潭中。
那是一位有著藍色長髮的女人,優雅卻不失高傲的佇立於青年的床邊。
他如獸族的細瞳在瞬間收縮,他認得這個『女人』。但在他的認知中她不該以人型出現。
「......我在哪裡?」開口詢問。這個空間有著令他不快的氣息,沒有了大氣精靈的舞動,沒有生機。
這種感覺似曾相似。那些黑色種族的領地、如出一轍的氣味。
戰亂蔓延時守世界到處充滿了死亡與悲哀,彷彿世界將要終結似的,或許他就位於其中一塊死氣的土地上。
死亡的氣息他是厭惡的,那使他的精靈血脈躁動不安。
「殿下,這裡已經不再是屬於白色種族的世界了。」藍髮女人沒有回答,而是用著平靜的口吻訴說事實。
青年聽聞,沒有過多的訝異。
所謂世界的輪迴。白色與黑色的平衡一旦失效,世界將會崩解。
「黑色的時代嗎?」他自嘲般的笑了幾聲,銀與紅隨著動作輕微晃動。世界變化太快,他想要從混濁中釐清事情。
黑色的時代。那個人的種族,千年過去終於能夠被好好的對待了吧?
與精靈相同地位的妖師,黑與白的貴族。
「那個笨蛋已經走了吧。 」他語帶肯定的說著。
到最後眾人所守護的人竟是消失無蹤,連妖師的族長以及親姐姐也無從得知他的去向。
白色或是黑色種族鼎盛的時代都要經歷長久的時光,以那人的年歲,大概已在冥府轉世了。
「殿下,請您將這本書閱讀完。」藍髮女人的呼喚使他對上對方的目光,她的手中不知何時捧著一本精緻的硬皮書。
女人將書替給了青年,而他伸手接過書籍的同時,身體震了一下。
他從那雙寧靜的水眸裡望見了悲痛與哀悽,一向高傲的王族幻武不會擁有這種神情。
青年低下頭,幾絲銀白和艷紅滑落於胸口。
火紅的視線裡倒映出了書名。
「冰與炎的殿下、」
「灰之王的世界歡迎您的來臨。」
猶如水面上散去的漣漪,女人輕起薄唇。
窗外響徹了鷲鳥的悲鳴。
**
在很久很久以前啊,神明創造了這個世界。
當時啊、有很多白色的怪物在這裡生活。當然,也有很多黑色的善良生物,只是沒有向白色怪物那麼多。
大家一起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大家的顏色都不一樣、所以時常吵架、打架。
白色的怪物很壞,常常欺負落單可憐的黑色小生物、佔領黑色生物的領地、甚至還會故意殺死黑色生物。
一開始黑色生物想反擊,但都輸了,黑色生物的數量開始減少,白色怪物都非常的高興。
眼看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滅亡的,因此黑色生物開始反抗白色怪物,大家團結起來,組成隊伍,歷經幾次輸贏後終於把白色怪獸打回領地去了。
黑色的生物開心的慶祝著。
但黑色生物沒有想到的是、戰敗的白色怪物居然集結了更多更多的怪獸一起來攻打黑色生物。
大家在一片混亂中死掉了,只剩幾個黑色生物逃到世界的角落、不再出現。
白色怪獸自認為世界帶來了和平、開始逐漸增加數量,直到無論世界的哪處都有白色存在、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世界上。
時間就這樣過了好幾年,白色怪獸快樂的過活。
有天,黑色的生物從世界的角落回歸了,他們要為之前的事情報仇雪恨,於是和白色的怪獸打了起來。
當時正好是白色怪獸數量過多,世界不再平衡之時。
黑色的生物就利用這次的機會、把白色怪獸打的節節敗退。
而白色怪獸的世界裡有一間學院,他們是這次首要黑色生物的攻擊點、也是白色怪獸的領頭。
這所學院裡的白色怪獸都非常的強大、很多黑色生物都這樣被他們很狠的殺死了,其中最強大的是一隻冰和火合一的兇猛怪獸。
那隻怪獸帶領著白色怪獸們一路殺死了無數個黑色生物、讓原本佔上風的黑色生物又開始向後退。
這時,屬於黑色生物們的救星出現了!
他是一個混在白色怪獸中生活的灰色生物,是他拯救了處於劣勢的黑色生物。
也正因為他是灰色的,沒有被白色怪獸發覺,他才能在大戰的最後將那隻冰火的白色怪獸打敗,和暗之神明贈送給他的力量打造出現在這個美好世界。
一個純黑色的美麗世界,雖然還是有些白色,不過無妨的,大家都可以安心快樂的居住了。
黑色生物歡呼、將灰色生物擁立上王位。
灰色的生物成了這個世界的王,和黑色生物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阿波卡莉童話《灰色之王》
【To be continued.】
**
大家好。
這是個關於要被毀滅的末世故事。
加上了不討喜的自創角,請多包涵。
在本篇故事裡原作的人物會有五位出場。
有關故事更多的敘述請看:《灰色帝王》、《水葬》
謝謝你的閱讀。
BYNari
本帖最後由 透明人間 於 2016-8-31 20:32 編輯
《葬魂啟示錄》
「CheckMate」(上)
*正文開始*
「......最後,灰色生物成了這個世界的王......從此世界和平,大家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啪。
一聲沉重的聲響迴盪在偌大的書房裡。
高聳的書櫃裡整齊的擺滿了書籍,上頭寫的全是世界使用的通用語或古文,有薄有厚,直達房間的天花板。
天花板的中央掛著一展巨大的黃水晶吊燈,對於閱讀的照明是十分充足的。
兩抹身影正位在房間的最底層。
「您覺得這故事.......如何?」厚度並不算輕薄的硬皮書被一名莫約十七歲的少女在手中把玩,赤色眸子裡映出對面的灰黑身影,她開口問著那人。
少女和那人坐於一張花紋精密的木桌前,上頭擺著一盤棋───西洋棋,那是另一個世界裡人們的娛樂之一。
需要高度的智慧和清楚的邏輯思考,看似簡單又十分複雜的遊戲,但少女對面的那人似乎不太拿手。
銀白人偶幾乎擺滿了少女眼前的桌面,而屬於她的黑色人偶們雖留著的不少,但也少了好幾個。
雕刻繁複的人偶、也就是這盤西洋棋的棋子。使用水晶和黑耀石製作而成、棋盤則是使用灰藍色的不明礦石、刻有格子和一些法陣的刻縫中閃著淡淡藍光,看似是個價值不斐的上品貨。
那人沒有回答少女的問題,而是緊盯著眼前的這盤棋,良久,那人伸出藏於灰色斗篷內的蒼白細指,在空中指了指,只見下方棋盤上的一個白人偶士兵向前移了一格。
「D3到D4呀?這樣棋子又被我拿走一個了呢。」看準了那人的思緒,少女讓黑色騎士移動起來,馬蹄奔騰,騎士的黑長槍在空中一個迴旋、落下的同時立即將白士兵的身體直接砍碎。
粉碎的士兵石製軀體劃成點點粉末、被透著藍光的石盤光束牽引到少女白皙的手上後,她放下了人偶,嘆了口氣。
「您只剩下兩個士兵來保護您的國王皇后了,能告訴我、您滿意了嗎?」
「......讓吟遊詩人和紀錄者傳出去。」灰斗篷下的人顯然有些疲累,對著輔佐於他的少女道出這句話後,將最後一個士兵向前,少女立刻讓盤上角落的那名盛裝的女性移動──皇后揮劍砍倒了倒數第二個士兵。
「您確定嗎?」少女再度問著,環顧著盤上只剩下那唯一的殘兵來保護國王和皇后的白方。
沒有答覆。因為場上的白色皇后被黑色皇后給砍殺了,但士兵也已達到棋盤彼端.......剎那,一陣藍光包覆了白色士兵,待光芒退去,士兵成了方才死去的皇后。
升變啊,很有趣呢,但這場棋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新皇后握緊了劍、跨越了斜向的格子,準備當場處決國王,卻因路程上的黑騎士阻擋、吃了騎士,失去一個移動機會。
國王乘機往一旁跨步,白皇后的攻擊路線被打斷了。
黑皇后發動主導權,一個移位、最後的白皇后被吃掉,剩餘的國王苟延殘喘的只能再次往前。
──黑色的騎士將長槍對準了斜前方的國王首級。
那人看著這盤棋,沉默。
良久後他起身,灰色斗篷的尾端有著已乾的褐色血漬,轉身時劃出漂亮的弧度、那人逐步走離房間。
「棋局都已經是這樣了。」離去前,他對少女這麼說著。
「妳認為呢?」
碰。
門關上了。
沉悶而哀慟的聲響再一次迴盪於房間裡頭。
望著被房門掩去的灰色背影,少女彷彿在思考什麼地愣了幾秒,隨後輕笑出聲。
「checkmate......您的意思是如此啊。」
不是check‧將軍。
而是「將死」嗎?
「何必打啞謎呢?您說是吧,輔佐大臣?」少女笑著搖頭,輕敲了幾下桌面,艷紅目光瞄向房間的角落。
「阿波卡莉......我記得您的工作是紀錄歷史,而不是干擾這段時期的事情。」
冷冽的話語伴隨著逐漸聚集起的水元素,一名身穿華麗長袍的女性佇立於書櫃前方。
水色長髮猶如海浪,藍眸帶著貴族的高傲,女性似乎來自某個水下部族,耳部顯現出的是類似魚鰭的薄膜,精緻姣好的面容上繪有奇異的符文。
女子用著不善的口氣問著眼前自稱是歷史紀錄者的少女。
「若是我無法干預這個時空,那我阿波卡莉可就無法出現在您與陛下的眼前。」
「所以呢,就在剛才我還能和陛下一起下棋,就代表我也是“齒輪”之一喔。」阿波卡莉一派輕鬆的說著,起身離開木椅,朝門口走去。
女子沉默的低下頭,像是在思考。
「對了,」在房門即將掩蓋身影時,那副令人反感的笑臉回頭探進房內。
「您難道不覺得咱們偉大的陛下已經進步很多了嗎?
「......親愛的米納斯妲利亞小姐?」
女子猛然地抬起頭,一個揮手,強勁的水柱用力的將門關上。
門外過了幾秒後傳來少女放蕩的大笑。
她張口吐息,讓自己平靜下來,猶如靜止的水面,不起任何波瀾。
接著,張開雙眸。
與她相似的藍光包圍著桌上已分勝負的棋局。
黑白色的棋子顏色對調──
──白色騎士斬下了黑色國王的首級。
「阿波卡莉‧普希斯的預言......」
「主人,我將接受你所做出的抉擇。」
拾起棋盤上的國王殘骸,她嘆息著。
*
繁華的大街在月夜下顯得生氣蓬勃。人來人往的市集、街道上一整排的商店、在鬧區附近巡視的城內騎士.......
這裡是灰之王的皇都,世界現今最繁華的王城。
在歷經大戰過後,灰王建立起屬於他勢力,打造出龐大的王國。
這些都是口耳相傳的敘述詞,身穿灰色斗篷的青年仰望天空。
潔白美麗的滿月高掛夜空,星辰閃爍。灰之王的皇都是永夜的,因為他們是黑色的子民。他們高歌黑夜、讚嘆黑色是無量的美。
他們是黑色種族,現在是他們的時代。
黑色。
多麼熟悉又是如此陌生。
青年曾經怨恨世界為何要把界線劃分的如此清楚、如此的,令人哀傷。
歷史總是重蹈覆轍、像個笨蛋似的。
神明將一切看在眼裡,是在譏笑子民的愚昧、還是在心疼?
青年坐在皇都廣場的噴泉旁,手裡是一把水色的精製豎琴。
這把豎琴是那美麗的人兒做給他的,說是他贈與她人類身軀的回禮。
純淨的水元素和上頭鑲嵌的各色石子有著屬於她的能量波動,那是令人安心的感覺,伴隨著他漫長的一生。
她盡其所能的治療著他,即使他對她說這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被神明使者許下那令人厭惡的『祝福』、已成千瘡百孔的這副身軀,像是個喪屍一般的半死半活,度過了超越他的種族該生存的光陰。
人類曾經妄想的永生不死,其實是令人痛心的一件事情。他大概能稍微體會到那些永生種族的心理了。
時間過了有多久了?他的心靈是空虛的,儘管身旁的藍髮女性一直給予他溫暖與安慰。
這就是所謂厭世吧。
纖細蒼白的指輕輕撥動了豎琴的弦,一陣柔和的音擴散。
『斑駁碎裂的礦石道出軌跡,深草覆蓋以往的人煙........』
低聲吟唱了一句歌詞,這是一首哀傷的曲子。
「大哥哥!」孩童的叫喚使他抬起頭,望見幾位熟識的小常客以及後頭被琴音吸引而來的居民。
即使哀傷,豎琴那美好的音色依舊能吸引傾聽者。
「孩子們,這週過的好嗎?」青年漾開了一抹溫柔的微笑,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豔麗的酒紅色以及突出的雙角,是魔族的孩子。
「很好喔,因為有國王陛下在嘛!」另外一個男孩笑的開心,露出嘴裡小巧的尖牙以及笑瞇了金色細瞳,可能是夜行者吧。
「有陛下的恩德才有今天的我們,這是母親講的。」
「對啊對啊。」其他的孩子們跟著附和。
「這樣啊......」
這個國家的子民對於國王是如此愛戴,遊走世界的吟遊詩人這樣傳達著。
詩人們說,皇都的子民對於灰之王是敬愛、是崇拜、是感謝。
灰之王是世界的領導者。
他是受人尊敬的黑色貴族,如同以前白色時代的精靈族一樣貴重。
他將世界從混亂導向了和平。
灰之王在戰亂過後收留與整頓了那些已經茍延慘喘的黑色部族的族人,把他們歸到自己的旗下保護,並建造起這座美麗皇都。
其餘能夠自行生存下去的黑色大型種族,灰之王便放手讓他們自己重新來過。
灰之王勸導黑色的種族不要像以往白色時代那樣去欺負弱者,他們要掉念逝去者、感謝過往的推動者。
他的仁政是世界都知道的。
灰之王是他們的王者。
詩人們的說詞是如此褒獎他,卻沒有唾棄戰亂時期的他、染滿鮮血。
歷史就是如此,真相在各種掩蓋下被遺忘。
「大哥哥今天要唱哪一首歌?」孩子們發問,帶著期盼的天真神情是他在那段悲劇裡的日子不曾見過的。
黑色的種族也能像白色種族一樣高歌出生命的光彩,當初那懵懂無知的他早已肯定的事實。
「今天啊......就唱一首從沒唱過的吧。」青年淡然的笑了,他看著後頭觀賞的人民逐漸增加。
再度撥動琴弦,充滿水元素的豎琴能夠令人心境安寧,悠揚的樂音傳播到整個廣場。
彷彿灌注了所有溫柔、青年閉起墨色的眸子,他輕唱著──
斑駁碎裂的礦石道出軌跡,深草覆蓋以往的人煙。
「破繭而後重生。」
是你在我耳邊細語嗎?
烽火燃盡一切後硝煙瀰漫,過分爭奪的世界在懷中崩解。
昔日蜷縮在暗處的卑微者啊、傾聽吧,這可悲的葬魂之歌。
我的靈魂將奉獻於重生的你。
我渴求你的淚滴,信仰之人。
滋潤這無垠的荒蕪之地。
月色會照亮小徑, 詠嘆黑夜的我們會歌頌。
我的心靈將贈送於新生的你。
我渴求你的吐息,信仰之人。
吹撫這無垠的荒蕪之地。
今日長眠在深處的逝去者阿、傾聽吧,這哀慟的鎮魂之曲。
「毀滅而後重生。」
是你在我耳邊細語嗎?
塵埃佈滿將要遺忘的面容,所剩無幾的世界在懷中安眠。
我將要停止心跳,軀殼溶解成屬於你的晝夜。
不要為我哭泣、不要為我哭泣。
我的愛意將埋葬於回憶的你。
我渴求你的親吻,你那最為親柔的吻。
──而它將為我再造這荒蕪之垠.......
*
回神過來,感覺腦袋有如撕裂般的疼痛,他正試圖讓呼吸平順下來。
他躺在鬆軟潮濕的泥土上。這片地是位於城鎮外頭,與灰之王的古堡之間的土地,也是灰王皇都的陵墓區。
他躺在下葬了曾為黑色種族付出一切的、逝去英靈的土地上。
身旁蔓延出赤色與白色、使人沉醉暈眩的花香充斥著他的嗅覺,那是一種太過於悲哀的香味。
曼珠沙華與曼陀羅華,相傳生長於彼岸的淒美之華。
彼岸啊。
這殘破不堪的世界便是他的彼岸了,而他就如同在岸上徘徊的一縷幽魂,無法離去。
「主人。」熟悉的溫柔嗓音出現在上方。
安寧的水藍包圍著折翼的他,若是沒有她的伴隨,他或許已自甘墮落、化作污穢的鬼族飄蕩在時空中。
青年顫抖的握住了帶有銀藍色鱗片的白皙掌子,那雙手,擁有溫度。
心靈麻木了太久、唯有感覺到她的體溫時,心臟才會開始跳動似的。
藍髮的美麗女性撫上他的臉龐,解下掩蓋青年那半張顏面的白色面具──空虛的左眼凝望著她的藍眸。
猶如水淵深處的漣漪,微小的、透著紅光的法陣印在被挖去眼珠的空殼底部。那是帶著契約力量的言靈,以及那位少女的傑作。
刺眼的紅色符文由眼角蔓延出,一路描繪到下顎;本該是柔滑的肌膚、在左臉上卻是變得紅白交雜、突起的疤佈滿了整個臉頰。
青年感受到她的哀傷。
「不要為我感到悲傷,這樣的付出對我來說是種救襩。」他輕聲說著,像是在吟唱一句詩詞。
她慢聲輕道千遍一律的答覆:「我遵照你的抉擇。」
修長的指遊走在符文上,她將她的能量透過法陣傳替給那人,這即是修復的方式,盡管青年體內的毒素總是將她的水藍給吞沒。
他將他的所有贈與千年前的友人,身軀、血液、心臟、靈魂、精神。
他用言靈之力贈與她新生。
她的主人已不再是人類之軀。
他是黑色的貴族。
「米納斯,我今天把那首歌傳唱出去了喔......」傳進體內的沁涼讓他感到舒適,被鬼族毒素侵蝕的破爛身軀在剎那獲得解放。
「.......毀滅後即是重生。」羽睫低下,女子把話語接下去,一句眾人皆知的道理。
這便是世界的法則。
無法阻止焚燒山林的業火、但是他們可以守護灰燼下復甦的新芽。
如同她當下所擁有的軀體,千年來都沒有預料過會有今日的模樣。
藍髮女子跪坐在青年身旁,遍地的紅白與一灰一藍的身影形成了對比,女子與青年眺望著永夜。
蒼白月輝照耀著灰色大地。
「米納斯,我做了一個夢。」青年閉起了黑眸,他那長至腰際的墨髮披散在身後。
一個令他無比懷念的夢,他告訴她。
「我夢到我還跟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屬於白色種族的時代.......」
比起現今的黑色時代,那段白色的歲月更使他沉醉。
「那時站在會場上,我和妳定下契約那時候.....好久遠了,妳還會懷念幻武兵器時的樣子嗎?」
女子低下頭,雙手捧起青年那病白的掌,在手背上留下一個溫柔的吻:「感謝你給予我新生。」
「哈哈、妳已經謝過我好多次了。」輕聲笑著,略微嘶啞的嗓音是心傷的前奏。
「......米納斯,我夢到那個人了。」他將手覆蓋到自己的雙眸上,過多的悲傷情緒沖刷著腦海,靜止的水面起了波瀾。
他沉進了名為回憶的海,而他將要在那裡舉行葬禮。
埋葬無盡的思念。
「......我夢見那個人就站在我身邊。夢裡的感覺好真實,我甚至聽他在呼喚我的名字。」
哽咽的話語裡帶著難得的泣音,原來他還會哭泣。
僅存的右眼濕潤了手心,他有種也想要把右眼一並捨棄的衝動。
這樣是否只剩下黑暗?
「如果心能說話,那便是咒語般的言.......這是他教過我的啊。」
言靈的力量,如今他已能運用自如。
可是他們卻長眠於他一手建立起的哀悽世界。
「他醒來的那一日,我便能夠真正的死去......若是這樣就太好了。」微微睜眼,狹窄的視線模糊不清。
他是妖師,一個在戰亂中殞落、被世人所稱為貴族和怪物的敗類。
他阻止不了戰爭,卻僅僅是在烽火平息後守護住與他相同的黑色。
他盡力帶來短暫的和平,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他在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裡被擁立上王位。
灰色的帝王,帶著滿身鮮血以及屍骸,名為神的傢伙在恥笑。
王者即為亡者。
棋局已定。
他聽見她在唱著輓歌。
黑色的鷲鳥從遠方飛來。
於是名為灰色之王的青年輕聲問著。
「米納斯妲利亞......」
「我啊,是不是已經能夠被世界肯定了呢?」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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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Nari
律醬我來沙發啦~~律醬出品必須坐鎮!!冰炎被虐我莫名爽,但是虐漾漾我就心疼了(喂 sindy588687 發表於 2016-7-23 01:00
律醬我來沙發啦~~律醬出品必須坐鎮!!冰炎被虐我莫名爽,但是虐漾漾我就心疼了(喂 ...
誒其實我只有虐漾漾和米納斯而已耶(´・ω・`)#感謝狐姐的沙發!! 大大寫得好好棒!我第一次讀到這種文,有種很新奇的感覺www
很喜歡大大寫文的風格,期待下一篇。加油! (≧∇≦)b
透明人間 發表於 2016-7-23 01:06
誒其實我只有虐漾漾和米納斯而已耶(´・ω・`)#感謝狐姐的沙發!!
既然要虐就把大家通通虐一遍,一視同仁!
每次都是虐漾,要讓冰炎也感受虐的滋味!(握拳)
《葬魂啟示錄》
「CheckMate」(下)
*正文開始*
月色微涼。
半開的落地窗外,灰色身影倚靠著陽台上的圍欄,眺望遠方。
微風撫過髮梢,伴隨著城堡正前方那片紅白花海的芳香,原本一頭俐落短髮在時間的流動下,青絲及腰。
不是沒有想過斷髮,只是在把髮絲紮成清爽的馬尾時,便會想到那人。
這算是思念嗎? 是的,思緒回答他。
他是妖師,但同樣的也是個人類。
人的心靈總是矛盾的,嘴上說著不要怨恨過往,珍惜現今的美好與安祥,自己卻躲在黑夜的角落無聲低泣。
他在回憶的深海中埋葬自我,無法自拔的沉溺。千年過去,他明白了一種痛,叫作想念。
支離破碎的靈魂不安地顫抖,於是他歌唱。
『第一個孩子踏在血泊中,靈魂滲入泥土最深底.......』
他詠唱那首已不被傳唱的無名歌謠。
那是曾經看管妖師的種族,被傳唱在世界上的美麗詩歌。
如今白色已轉化成黑色,妖師被解放,成為世人所愛戴的貴族。而他們使命達成後便不再出現於這個時代。
『.......永恆不會永久的持之以恆,所以故事才被流傳在時間裡。』
擁立上殘破的王位之後,他時常輕唱著一首首歌謠,這是他治癒心靈的方式。
他的歌聲不像藍髮女子那樣動聽,但有使人安心的溫柔,這是女子告訴他的。
他便在皇都中傳唱這些曾經聽過的種族之歌,讓子民在末世裡感受到歷史裡曾有的生命脈動──即使他的身體因為舊傷以及毒素日漸消瘦、他的喉嚨乾澀到發出的是嘶啞的音。
在陰影吞沒世界之前,他能做的只有保持和平。
黑與白中間的色彩,便是混濁的灰。
他向死而生的存活著、呼吸著已經沒有像以往擁有許多大氣精靈飛舞的空氣,土地上的生機所剩無幾。
他必須親手毀滅一切,最後他所珍視的事物。子民也好,皇城也罷,甚至是由死亡包圍的大地。
他依舊愛著所有,直至死亡那刻。這樣才能算是個王者吧?
現實就是如此荒唐。
青年停止了歌聲,將手臂伸向夜空,一道黑影從高處振翅飛來,襯著高昂的鳥鳴。
臂上沉重,黑色鷲鳥略為小聲的啼叫,從聲音裡能夠聽出大鳥的愉悅。
凝望著鷲鳥那金瞳,他想起了久遠前的過往。
第一次讓黑鷹安穩地停在自己的手臂上、他聽著那猖狂的鬼王高手訴說有關於妖師以及世界的真實。
力量這種東西,可以讓人崇拜,也可以使人懼怕──只是他不屑去使用。即使世界便會顛倒,變得如同跟現在一般,所有的黑色種族所嚮往的烏托邦。
與其自相殘殺到最後什麼都不剩,不如當個與老虎一同生存的羊。
「主人?」臂上突然一輕,他回神後只見黑羽飄散,一名少年站在他的身邊,纖細的臂膀環抱住他的腰際。
「抱歉。」青年帶著歉意的笑了下,伸手揉著少年柔軟的黑髮。
「主人,繩子斷掉了。」少年在享受完青年的揉髮之後,突然想起自己口袋裡那個重要的東西。低頭翻找了下,最後拿出一條斷掉繫繩的項鍊遞給青年。
青年望著繩上所掛的那顆石子──一顆黑底金紋的美麗寶石,猶如黑夜裡帶著點點璀璨星光。那是幻武兵器的寶石。
和藍髮女人相同,少年與女子皆是屬於他的武器與同伴。
烏鷲,千年前他在眾人幫助之下一起馴服的那道陰影,當時的他拒絕了力量,於是便與少年約定讓他沉睡於時間之流。
待他成為幻武兵器後,喚醒他的人將是他的主人。
只是青年未曾料想到,再次呼喚少年之人,依舊是自己。
原預想讓妖師的後人傳承下去少年的力量,如今看來依然是要以他來發動,只因世界的命運以及他的自不量力 。
他忘不了在時間之流與少年重逢的那日,千年沉眠的甦醒後望見的是同一人,少年當下的心情是如此激昂。
少年不再喚他的名,和女子一同稱呼青年為主人。
他們是他僅存的生存希望。青年解放了他們的靈體,以言靈之力與神使的契約再造他們的新軀。
女子和少年擁有了人身,代價是無法再幻化成武器,而留下的寶石也成了蘊藏他們力量和青年契約的象徵。
女子與少年伴隨他左右,一步步踏過滿地的腐敗屍骸。
「沒關係,米納斯可以修好。」將黑石小心翼翼的解下,放回少年的掌上,青年回首望了望佇立於房內的女性,後者隨即上前接過細繩。
「皇都的風有些涼意,請回房內休息。」藍髮女子對青年說著,凝聚起能量開始重新編織著那一絲墨藍,眼角餘光意示著少年,要他讓青年歇息一會。
接受到眼神後,少年便輕推著青年走入寬敞房內,「主人,我這次把外面全部都巡過一次了。」
「一切都還好嗎?」他讓少年攙扶坐上柔軟的單人大椅,持續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整個人就要陷進軟墊似的靠著椅背。
「很好喔,大家都過的很好。每個部落和國家都要我替他們感謝主人喔。」
少年側坐在扶手上頭,用著輕鬆的語調向青年報告著,透徹的金色裡似乎能夠倒映出世界今日的樣貌──沒有任何戰爭,安寧且和平,猶如垂死之人的彌留期間。
「『他們』那邊如何?」青年閉起唯一的眼眸,傾聽少年的敘述。
他們,指的是存留在這片灰色土地上的『白色種族』,以歷史來看,現在的時代對白色來說是不利於生存的。
若是時代太過於動盪不安,白色便會像過往的黑色,被追殺、掠奪、隱居,直至屬於他們的時代來臨。
但這是終結前的末世,世上最後一個時代。神明將要毀滅一切、再造新生。
過多的爭奪廝殺在先前的戰亂中隨著逝者埋葬,世人早已疲累不堪,黑與白平衡點的頂端,他們所渴求的是安祥。
現在的局勢需要一個穩定的仁政者,當初,那位少女如此說道。
少女那噁心的嘲諷笑容大概是個人特色吧,畢竟是居高臨下的神明使者,以種族來看,他簡直微不足道。
她以神之命強迫他接下重擔,洗淨了雙手上頭的血跡、背負無數歉意。
在穩定好黑色的一切後,他把世上剩有的純淨之地給了白色,讓他們在裡面自行規劃一切所需。
這樣並不是代表黑色種族百毒不侵,不需要純淨的地區,而是他對白色擁有太多太多的愧疚。
大戰時期身上濺滿的豔紅,那刺鼻的鐵鏽味,烙印在記憶上。
再次的對回憶懺悔,他把思緒從腦海深處拉回令人可笑的現實。
「獸王族那邊有讓我進去視察了一下,他們在居住邊境找到了之前大戰殘留在地上的鬼族毒素,量沒有很多,我幫他們處理掉了。」
少年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神,自顧自的講著,沒有穿鞋的腳在半空中晃啊晃。
「那待會要寫封信過去,若是還有發現殘量請他們告知我。」問題雖是解決,但怕的是部落裡頭還有遺留的毒素就不好了,於是青年說著。
聽見青年的話語,藍髮女子在完成編織後回答著,順手把茶點呈上:「信紙與墨我已經放於桌上了。」
「謝謝你。」
「還有喔,那些精靈還是不放我進去,不過他們這次跟我說,幾日之後會有東西送到王城這邊。」
少年繼續稟報,他很努力的去說服那群和他有相斥力量的族群,以灰王之名去領地探查,說不定還能順手解決掉幾處的毒素。
不過那些白亮的發光物體依舊排斥他的黑色,除了簡單的情報交流和交換物品外,他完全無法跟他們好好溝通。
就說主人身體不適了嘛,總不每次都要能都見到灰王才開門吧? 大老遠飛來這個令他不愉快的地區還得吃上幾次閉門羹......
要不是什麼世界需要平衡,要不是主人的命令,他真想把一切都染黑。
一個兵器在明白太多情感後就很難去執行原本的任務了,即使他的主人走的道路與他原本的毀滅任務是完全違背的。
水之貴族的女子告訴他,只要一心一意的跟隨主人的步伐就行了,主人的力量可以改變世界,而她與他必須尊重他的決定。
不是守護一切,就是毀滅一切。
因為他就是他們的全世界。
「的確有從侍從們那邊聽聞有“白色的禮物”送進城裡,我等會讓人送來。」女子很順暢的接了話,看來精靈們的禮物已經到達了。
只是送禮者是個有著厭惡笑容的人。
「唉呀看來他們這次送的東西很不錯呢。」嘲諷般的輕笑迴盪在房間裡頭,少女憑空出現在青年落座的大椅前,手裡拿著是一個精緻的白色小木盒。
少女的出現引來了女子的不快與少年的怒視,然而這些微小情緒都直接被少女給忽略。
「阿波卡莉......請把主人的東西交給我處理。」女子把自己的心思波動返回平靜,沉穩的口氣卻還是能聽出那股傲氣與不屑。
少女沒說什麼,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把看似貴重的木盒隨意扔給對方,後者準確平穩的接住後,掌心轉開法陣,幾道藍光擴散後女子將盒子打開。
裡頭是一個帶有清淡香氣的小袋子。
「主人,是茶葉。」女子將木盒替給青年。他在接過後對那股香氣感到安心,令人放鬆。
「他們真是口是心非呢,明明都不讓你家的那隻鳥進去的,送來的東西卻是對你很有幫助耶,分明是在跟我做對嘛。」
少女挑起眉,閃過鷲鳥的尖嘴攻擊,裂嘴笑了開來,很自動的解釋精靈族送來的禮物。
「雖然已經不是白色的時代了,他們依舊是如此溫柔......請你不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青年輕聲說著,將木盒蓋上後交還給女子。
話語很輕柔,最後一句像是在請求,實際上他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訴說出滿腹怒火的警告。
白色即是禁區。
世人皆說灰之王對世界的愛戴是平等的。但居住在王城的人都知道,比起相同的黑色,灰之王把更多的心力花在僅存的白色種族上頭。
那不是偏愛、而是懺悔。
沒有人吭聲,畢竟所剩無幾的世界實在沒有什麼好爭執的。
「哈哈哈、果然是被我選上的笨蛋。親愛的陛下啊,世界就要說再見了,不顧好你的同胞,反而去擔心那些只敢躲在自己家裡的蠢貨做什麼? 啊當然,就算我不屠殺掉他們,到最後你也......」
「現在在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青年表面冷靜的打斷話,反手緊握住身旁藍髮女子的雙掌,微小的能量透過掌心傳進身體,幾次吐息過後,心靈的烈火被能量消退,恢復平靜。
少女的話總是讓他想起某個傢伙,那個完全搞不懂意圖的咖啡控死變態。
他不是一次懷疑少女是不是那個混蛋偽裝的,因為她和他一樣不按理出牌、對於看待黑白的界線看似清晰卻是十分模糊。
直到那個人直接在他眼前消失,那一剎的表情還帶著從未有過的錯愕,他相信了少女是神使這件事。
自稱是鬼王高手的人已經不在了,和其他人一樣。
少女幫他達成了不可能的願望。
「隨你怎麼說......對了,我有一個主意,算是『最後的恩賜』喔,你要不要?」少女笑著往後坐上青年對面的大椅,歪著頭提出問話。
他凝視著對方那雙紅眸,良久後嘆了口氣,沒有回話。
「沉默?看來是認同囉?」
「請讓我對所有人開個預言之宴吧,灰之王。讓我告訴世人再不久後世界會毀滅,還有──」
青年的上方在瞬間蓋上大片陰影,瞪著與他相距太過相近的少女,舉起一隻手意示身旁的兩人不要發動攻擊。
「──最後的狂歡派對,如何?」紅眸彎成細線,她笑的相當燦爛,語氣輕鬆,彷彿邀約青年來家裡作客似的。
一片寂靜迴旋在房間之內。
他和她僵持了幾分鐘,薄唇輕啟,他淡然的回問。
「......真正的派對?把全城的子民和部落代表邀來參加妳這個瘋子的屠殺派對?」他的語氣很冷,猶如冰窖。
「陛下真是言重了,我只是想要在工作完美的結束前來個大放鬆喔──」
「妳說謊,不要忘了千年前的那些事。」那些令他掉入絕望深淵的悲劇蠢事。
對於青年翻舊帳這件事,少女退了開來,攤手表示無奈:「好吧好吧,無法被『救世主』信任的我只好自己想辦法了......」
她愉悅的往後跳躍了幾個步伐,隨後一個彈指,一道白光伴隨著鳥類翅膀拍打的聲響飛出窗外。
「嘿、這樣就完成啦。陛下,派對的邀請函已經發給全國人民和每個部落了,當然還包刮陛下最愛的『白色』喔~」
少女自作主張的對全世界開了一場屬於她的瘋狂派對。
「時間就定在兩個月後,派對承辦原因是世界最後的預言以及灰之王的生日慶典──」
很隨便的給別人訂了生日日期,又或者是死亡之日?
「要是不滿意我也沒辦法啦,誰叫我是世人最敬佩的預言者‧阿波卡莉‧普希斯呢~您說是吧? 褚......」
「動手。」
原本一直半舉著的手在剎那揮下。
大型的尖銳冰錐從少女腳底刺出、鷲鳥飛上半空,吐出了帶有劇毒的黑霧把目標包裹住。最後由青年的手掌一個收緊,一道水柱直接將人給壓在地上。
滿地鮮紅。
黑霧給水柱沖散,在烏黑散去後讓人看清冰錐上面除了紅白夾雜的液體外,什麼也沒有。
「哈哈哈──灰之王啊灰之王,你就繼續垂死掙扎到最後一刻吧,我是不會死的,就算用著這個身軀也是一樣!」
房間內迴盪著那令人憎恨的嘲笑。
「兩個月後讓我們在派對的舞池上會面吧,我很期待你那愚昧的和平宣言啊──」
一根灰濁雜亂的羽毛落下,溶解在地板上,羽毛的主人已經離開了。
諷刺過後剩餘的總是真實。青年張口吐息、猶如將全身的重擔放下,將整個人再度臥入軟墊。
「主人.......」從鷲鳥變回人身的少年開口呼喚著對方,語氣顯出他對青年擔憂。
他閉起眼、沒有回應對方。
「烏鷲,能請你向外交大臣回報這次巡視結果嗎? 阿波卡莉已向大家發送了慶典的消息、我想城內應該會開始忙碌起來。」
藍髮女子突然向少年講起王城的公事,隨即他明白了女子的用意。
「也是,那麼主人我先去大臣那邊喔。」少年邊說著,邊從一旁的床鋪上拿來了毛毯,替青年蓋上。
他勾起微笑,用唇型道出了謝謝二字,隨後他便聽見房門開啟的聲響,以及女子對他的關切。
「主人,今日請你先休息。精靈的茶我會讓人送來。」伴隨著與少年的交談聲,柔和安寧的嗓音消失在沉悶的回音之後。
房內再度恢復到只剩他一個人的靜默。
方才的交談、狂笑、冷言嘲諷、關切憂心、憤怒、哀傷、安慰與感謝,被揉進空洞的黑色之中。
絕望。
真是好久不見的情感。
他是個罪人,被名為死神的瘋子送上處行臺,他的故事就要在兩個月後完結。
......還是多少會有點不甘心吧? 可是他已經沒有去訴說遺言的權力了。
在剩下的時間裡他必須做一些事情,即使可能會徒勞無功。
他需要讓『白色騎士』斬落自己的首級,就如同『神明大人』在千年前所做的。
重蹈覆轍。
「老頭公。」他呼喚著最後那位同伴之名,昏黃燈火下映出的影子逐漸拉長、一道長型的黑影上有雙黃濁的雙眼凝視著他。
他睜開右眼,落座的大椅下方轉開了水藍的法陣。
「帶我去見『他們』。」
影子在接收指令後在法陣上散成一片黑,陣上的光吞噬了青年的灰色身影。
一陣強烈的風吹開了落地窗、厚重的窗簾畫開美麗的弧度。
遲來的蒼白月輝灑落,屋內早已空無一人。
*
無月的璀璨星空。
奇異的白色草地,幾陣涼風輕撫而過,透白的草浪四起,不遠處的草坡上蓋有一棟雅致小屋,屋內透著微弱火光。
他站在草地中央的水潭旁,灰濁的斗蓬飄動,潭邊濕軟的土壤使湛藍的花綻放,吐露出淡雅的清香。
水潭深處有東西在閃爍著,讓整個水面透出柔和的光芒。他整個人踏上了潭面,像是踏上地面一般,沒有沉進水裡。
俯下身子,伸出的指枯瘦如柴,在指尖輕觸水面時,潭底的全貌也隨之顯現。
數個散發鵝黃柔光的球體沉在水潭深處,球體散發出的是純粹的白色力量,它們在泥沙上隨著水流滾動。
他將手掌沒入水下,朝其中一顆球體波動水流、將球帶起至他的掌心,接著他將球撈起。潭面起了幾圈漣漪,波光粼粼。
掌心傳來安心的溫暖、猶如某人的體溫。球體內部的股動感、也彷彿是某人的心跳。
那些皆是他已經死去的東西。
這裡是埋葬之所、屬於他與他們的墓園。他將哀慟下葬於此。
用這潭水洗淨血腥與淚滴,用這把沙掩蓋自責與絕望。
黑暗早已侵蝕了他的灰。
於是他將她的靈魂靠上胸口,當作擁抱──那位曾把他擁入懷中安慰的少女,千年前在他懷裡淡去她的氣息。
在殞落之前少女仍然漾開笑容、如此悲傷。
「對不起。」低喃訴說過無數次的歉語,把光球再次沉入水潭,水流似搖籃、沉眠的靈魂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打擾。
那個瘋子答應他會用力量保持所有人不會被『侵害』,只要他把一切貢獻給最後的悲慘世界。
與神使的等價交換、這是他唯一能辦到的。
起身後步離水潭,來小屋的門前。他開了鎖,卻遲遲沒有進門。他的身驅在顫動。
門內的那人再過不久後,便會是他最敬仰的『劊子手』,而他是被世人尊敬的『罪犯』。
『他』是他的濫觴。沒有他、故事不會開始。現今,這場名為人生的戲劇就要落幕。
開始與完結。謝幕的舞台上兩人依舊同行......這樣的美夢似乎不適合他。
垂下眼簾,握著因不安顫抖的手,最終還是推開了老舊的木門。
整個室內沒有太多的陳設,只有一張木椅以及床鋪,以及牆上的小窗。牆上的燈座內有根蠟燭,燭火昏暗、那是室內唯一的照明。
他在床緣的木椅落座,凝望著床上平躺著的人──平順的呼吸、代表那人持續的存活著。
銀色長髮披散在被褥上,那道鮮豔的紅絲是混血的証明,俊俏深刻的五官,以及掩蓋在羽睫下方的赤色雙瞳......
令人熟悉,也令人陌生。
『他』在醒來後看見現在的他是否會憤怒?
『他』是否會對這個世界感到哀傷?
『他』能否知道他用言靈恢復『他』的靈魂?
『他』在了解一切後會選擇相信他嗎?
......他、可以被『他』“認同”了嗎?
一點溫熱落在手背上。是血,從他的右眼滑落。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勾起幾絲銀髮,放在唇邊,用最尊敬的心去吻著。
如今他的心能道出的不只是咒語、而是最真實的話語。
「願你,早日醒來。」
......學長。
【CheckMate完】
*
原本應該在下篇完結的,只是字數爆掉了,所以會開一個結局篇。
結局篇後說不定還有番外。
謝謝觀賞。
BY Nari
本帖最後由 日雨森 於 2016-9-4 09:45 編輯
可惡我突然覺得那個阿波卡莉是壞人!!!!大大好我是新讀者!❤(ӦvӦ。) 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樓主大大!!!我不小心又…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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