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H水鳴 發表於 2015-12-24 18:03:02

第十章 交涉

翌日早晨。

準備去喚醒少爺的執事在踏入少爺的房間時,意外地看見對方老早就醒來了,手上捧著一本書,即使眼眶紅了圈還在繼續看著,卻久久不翻閱,失去焦距的眼神告訴冰炎,這個人的注意力根本沒在書本上。

他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後者一點知覺也沒有。

看來訓練還遠遠不夠啊,他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至少十秒都有了,褚冥漾竟然沒有發現到。想著,冰炎不禁輕歎,這一聲歎息卻讓床上的人兒反應過來了,錯愕地抬起頭,看見自家執事站在門邊。

秒想到昨夜對方幫自己做的事情,褚冥漾原本還算哀傷的臉蛋急速漲紅,有些驚慌地闔上書本塞到棉被里,殊不知忘了既然冰炎站在那裡那麼久了,也一定看見他手上的書本了。

也沒有問褚冥漾看什麼看哭了,向前微微一鞠,行了個執事對主人的禮,他讓褚冥漾先去盥洗后,就徑自開始整理不算太亂的床。眼角瞥了眼那被藏到被子里的書本,紅眼微凝,沒有多說,站在原地等待褚冥漾出來之後,他領著人到餐廳去。

既然褚冥漾不說,他也不問就是。不過那本書的封面,他記得是……

「冰炎。」原本默默跟在執事身後的褚冥漾在提起勇氣之後,叫住對方,冰炎停下腳步轉過身,對上褚冥漾略微堅定的黑瞳:「請你幫我聯絡我的父母,告訴他們,我要見他們。」

他不敢叫老姐或然幫他傳話,反正冰炎有聯絡那兩人的方式,乾脆交由最信任的人去說好了。

冰炎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回神了,一點頭表示收到命令,就繼續領著褚冥漾下樓,不願讓褚冥漾看見自己的失態。

褚冥漾說的是「見他們」而不是「通知陣法完成」,就代表褚冥漾打算以陣法來換取他與自己的自由,這是冰炎一直以來都知道的事。

但是如果褚知道,那個陣法是個十足十的殺人武器,他會怎樣?如果褚知道,他是知曉這個陣法的作用的,褚會責怪他、責問他為什麼不阻止自己嗎?會不會因此……決裂?寧可兩人待在妖師本家一輩子不出頭、不去看外面的世界,也不願去用那個陣法害人嗎?

冰炎心事重重,身後的褚冥漾也同等。

昨夜他無論如何都睡不下,原本想到外面去透氣,但是無奈他的四肢無力,只能勉強走動,跑或跳這些就不適合了。如果這時候去爬樹爬到掉樹,他一定會被冰炎綁在樹上吊著一整天。

但是大半夜的,如果他連外套也不披一件就下去找冰炎,先不說半夜莫名叫人家翻譯故事給自己聽有多奇怪,就光是剛剛他和他做的事情……想到這邊又是一陣耳熱,連忙搖頭將那羞人的記憶給甩開,他從書架里取出一本書,那是他特意拜託辛西亞為他找的。再加上後來莫名其妙地和冰炎吵架了,就一直耽擱到現在。

小心翼翼將那本書捧在自己的懷裡,他輕手輕腳地爬上床,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伸手撫著那陳舊的書皮,與印象中的「故事書」封面層疊,有些相似又有些不一樣。凝視了會兒,才翻開第一頁。

左面是猶如刻上去的如同藝術般的優美文字,右面則是精美的插畫,如同刻在記憶中的模樣,銀色的長髮在陽光的沐浴下燦爛發光,毫無瑕疵的精緻五官接近完美,這讓他想起自家執事,長得和精靈挺像的嘛,臉蛋都一樣漂亮。不知道冰炎會不會是精靈族?

可是插畫中的精靈周圍都有描繪一層淡淡的光芒,他也曾經在辛西亞身上看見那種光,是因為精靈擁有主神的關愛、而形成的保護光芒。而他與冰炎可算是青梅——咳,竹馬竹馬,他不曾在冰炎身上見過這光芒。

那麼,冰炎是精靈族的可能性就被扼殺了。

如果說是妖精族?妖精的耳朵比較尖長,所以應該也不是。獸王?有可能,獸王的戰鬥力與兇猛是數一數二的,再加上獸王的眼睛和冰炎的很像,一樣凌厲懾人,被他用那紅紅的視線一掃,正常人都會嚇得不敢再看他……

繼續翻下去,他看見惡魔登場了。原本銀色的書面被染上鮮艷的血紅,沒有形體的扭曲物體有著一雙恐怖的血紅瞳孔,與他記憶中的相差無幾。

他曾認為擁有銀色長髮的人是天使、而血紅眼睛的是惡魔。

那麼,冰炎呢?他曾認為繼承了天使的銀色髮絲、與惡魔的血紅瞳孔的男人……

繼續翻著手上的書本,他看不懂那個據說是精靈的古代文,只得看著插畫來揣測劇情的發展。

精靈與惡魔糾纏在一起,一方是想要拯救人類的精靈、一方是想要吞噬人類的惡魔,精靈為了拯救無助的人類,犧牲了自己,與惡魔同歸於盡。

是他印象中的故事。

後面還有一些頁數,但是他沒有再繼續看下去,想必只是一些無用的後記。他感覺到自己的鼻尖酸酸的,胸口也好悶,不是滋味。

緩緩閉上眼。不過是個故事,沒可能讓他就因為一個虛構的故事而導致接下來的心情都被影響了。他還要和他的父母見面,然後,以這個陣法換取他和冰炎的自由,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目的。

無論如何,誰也不能阻止他。



冰炎在褚冥漾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在用早餐時通知兩人,在褚冥漾用完的同時人就出現了,效率之高讓執事不禁冷笑。

之前褚發燒的時候,他曾經通知過兩人,想測試這兩人對褚的心思。結果這兩人知道只是個普通的發燒時,就只是問懂得醫藥的白陵然簡單的幾句話,確定情況不嚴重就離開了,連看也沒看褚冥漾一眼。

他知道他們之所以會趕回來問病情,只不過是擔心為他們製作陣法的「道具」會不會壞掉而已,知道只是輕微的毛病之後,定然不會太過擔心。

冰炎恨得牙癢癢。若說最討厭的人,除去凡斯和安地爾,就是褚的父母了。把自己的孩子當成道具,這件事何其殘忍?他家的兩個白癡父母恩恩愛愛你儂我儂,對他又百般呵護……除去父親讓凡斯把自己丟過來這點。

所以,冰炎是迫切的想要讓褚冥漾見自家那兩個父母的。至少,褚冥漾是父親親自選出來的,這也代表他們對褚有好感吧?加上雙親爽朗的性格,還有他在,一定可以給褚冥漾一個完整的家。

而且褚的力量與異樣,都可以由經常跑去冰牙地的凡斯來解決。畢竟討厭歸討厭,但是凡斯的力量他當然清楚。藥草、語言、術法、言靈等等,無一不精通。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用看白陵然和褚冥玥的臉色了。至少白陵然還不要緊,但是他身旁的辛西亞很煩;褚冥玥更不用提了,天生有仇似的。

至於妖師要不要幫忙……呵,凡斯雖然明面上沒有插手妖師族的事情,實際上他卻非常地護短且呵護自己的族人。也就是因為這樣,之前有好幾次冰炎想要直接強要褚冥漾都不成。

雖然就冰炎的私心,他也不會強要褚冥漾,因為他想要褚和他的第一次,都是彼此心甘情願的。如果他真的強要了褚冥漾,凡斯的言靈會發作:在沒有成婚之前,若是褚冥漾或者是他其中一個不是處子,那麼褚冥漾會不得好死。

至於為什麼是褚冥漾不得好死而不是他,因為凡斯篤定,與其拿冰炎的命來威脅,還不如用褚冥漾在冰炎心目中的地位來要挾他。不得不說,的確好算計。

想到這裡的冰炎也不禁心生佩服。就算他沒有喜歡上褚冥漾,他也不願意有人代替他去死,那是他自己的命運,他不希望有人當了他的替死鬼,這是人品問題。

「叫我們來有什麼要緊事?」褚冥漾的父親坐在石凳上,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耳聞雙數的腳步聲,連頭也沒抬起,只是淡淡的問道。

另一名女子斜靠在墻壁,看起來漫不經心,實際一直在關注他們的對話。

「陣法完成了。」看著據說是他父母的人明顯動容了,他在心中冷笑,同時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是,我要提出交涉。」

「交涉?和我們交涉?憑你嗎?」他的父親破天荒的笑了,卻是一個全然無溫度的笑,「乖孩子,你不會提出要『脫離妖師一族』或『想去外面看看』之類的要求吧?」他站起身,伸手輕撫褚冥漾的髮。

這是第一次他看見父親笑了,還有,父親叫他「孩子」以及摸他的頭。

「我、我想換取我和冰炎的自由。」儘管如此,他還是忽略了心中的異樣情感,堅決地開口,「冰炎的實力您也知道的,如果他在的話,我不會出事的。」

「他?」原本默不作聲地斜站在一旁的女子站直,同樣地,豐滿艷紅的唇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你那麼信任他?」

不知道為什麼,褚冥漾莫名地忽然覺得不安,連同站在旁邊的冰炎也是,後者蹙眉,開口:「什麼意思?」

「冰炎,回來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女子伸出手,微笑道。



那之後。

褚冥漾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當父母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看向冰炎,對方一臉錯愕,但是他不知道冰炎錯愕是因為莫名其妙地被陷害、還是沒有被預知下被拆穿的臥底。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相信是前者。

褚冥漾很快就反駁了,但是父親卻視若無睹,問了冰炎一句『你知道陣法真正的作用是什麼吧?如果你真的是褚冥漾的人,為什麼你不告訴褚冥漾一切真相?』這句話之後,連冰炎都沒辦法反駁。

陣法的真正作用?不是為了保護族人、讓他們與其他種族生活在一起?但是由父親這麼一說,怎麼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明明從小到大,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和冰炎在一起直到永遠,而目標則是完成陣法、接著換取自己和冰炎的自由,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順便尋找冰炎的身世。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喀嚓。

細小地、不易被察覺的聲響,大約是因為他現在十分敏感的關係,他立刻從床上跳起來,看見一名陌生的男子背對著月光、向著他,邪金色的瞳孔閃爍著如同發現獵物的光芒,他勾起一抹邪笑。

「夜安,妖師殿下,褚冥漾。」



「兩位讓我來到這裡,有什麼事情?」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不悅的異味,男子環手抱胸,血紅的獸瞳緊緊地盯著兩名把他叫來的妖師,語氣舉止完全沒有對兩人該有的尊敬。

這也不能怪他,他從以前到現在都對這兩位妖師沒有好感,尤其是他們對待褚的態度讓他非常不悅,所以即使是自己的未來岳父岳母,他也沒有給予好顏色。

「你對我家兒子真是非常衷心。」男人伸手輕撫壁上的陣法,嘴角一直維持著詭異的弧度,黑色的瞳眸深不見底,隱隱透露出一種瘋狂的意味,「不過,我也挺好奇你是哪裡派來的人。如果你對我的兒子真的那麼衷心,為什麼那天你聽見我們的對話,卻不告訴他呢?該不會是怕傷害到他這種無趣之極的理由吧?呵。」

冰炎也回以一個冷笑,「看來是我小看你們了。」想必那天是他們故意讓他聽見的吧?心中開始暗暗警惕,處於隨時都能抽出武器的狀態。這兩個人從以前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感覺到這兩人身上的力量非常的弱,手段也不怎麼高明,都是草包。

但是他們讓褚看的書本,是他完全看不懂的。他看得見內容、看得見文字,但是卻看不懂。明明都是熟悉的華文,但是拼在一起卻完全看不懂,說不定是他們使了什麼障礙陣法,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你覺得『毒藥』是什麼呢?」男人嘴角含笑,手離開陣法的位置,終於轉過頭來正視執事,「我們散佈了消息,這是『保護妖師族的陣法』,不過既然我們散發了類似的消息給你,你大概也知道那是什麼了吧?」

冰炎沉默了會兒,绛紅的瞳孔猛地睜大。

陰影。

「我們會把它放出來,現在封印已經完完全全地解除了……」女人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自認光明的白色種族,做好準備了嗎?」



【小劇場】

安地爾:為什麼我連名字也沒有呢?(玩黑針)
水鳴:介個嘛……保持神秘感……

冰炎:為什麼冰釋前嫌了,我還沒和褚親密個夠,就莫名地又冷戰了?(烽云登場)
水鳴:介個嘛……劇情需要……

漾漾:我最可悲,為什麼別人交涉都是成功、然後錦衣還鄉;我交涉卻連氣勢也不夠?
水鳴:介個嘛……你的氣勢太強、就會壓過冰炎殿下了。

然哥&玥姐:那我們為什麼連登場機會也沒有?連父母都登場了不是嗎?
水鳴:介個嘛……你們登場就什麼都不好玩了~

總結:最近更新不給力,大家還請稍等,這篇才四千多=口=之前下定決心每篇都要超過七千字,失敗……

#水鳴

CPWH水鳴 發表於 2016-1-13 15:46:34

第十一章 不要隨便在路上撿身份不明的人

沉默外加大眼瞪小眼中。

方才褚冥漾的雙親動作很是帥氣地啟動了陣法、破解了放在妖師本家的陰影封印,在陣法啟動之後,原本就不怎麼穩定的古代封印被輕易破解。

但是現在的他看著那個陰影的本體,對方也在看著他,兩人雙雙無語。

『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啊。』陰影小鬼用一種「為什麼這種時候也要看見你」的嫌棄表情盯著比自己高幾個頭的冰炎看,『比起這個,主人呢?』

「別老是纏著褚。」執事的眼角猛地抽了好幾下,當初他和褚冥漾到處亂逛的時候,誤打誤撞地找到了距離這個小鬼的封印地很接近的地方,然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八字不合,他和這個小鬼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像有仇似的。

……是說本來就不合。一個精靈一個陰影,還能合得起來嗎?

不過後來的事實的確證明了他們彼此的「八字不合」,兩人之間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褚冥漾。只要不碰到褚冥漾一切好說,碰到褚冥漾一根毛就跟你沒完。而偏偏,兩個人都是寵褚冥漾(其中一個是被寵的)寵到不得了的地步,所以他們看見對方就如同看見什麼螻蟻還老鼠,每每都是褚冥漾被夾在中間難做人的那一個。

說到底就是要表達一個意思——他們都非常仇視彼此,一言不合可以打起來毀滅世界的那種。不過因為有褚冥漾在,所以兩人就算彼此看不順眼也要按捺,因為有一次褚冥漾被他們氣到直接跑回家,那一次就是某妖師迷路迷到米契爾那裡的時候。

所以冰炎才會緊張得連要隱藏力量都忘了、拿著烽云凋戈殺到人家的地盤去——當然,某陰影也想要跟上來,但是因為封印關係,他無法離開到太遠的地方。

『哈,那我乖乖在這裡睡覺又是誰吵醒我的?』只要不在褚冥漾面前原型就披露的陰影不服氣地說著,下巴甚至抬高四十五度地蔑視已經石化的某兩人,『我在這裡好好地睡著,是誰來干擾我?』

「簡單來說,就是褚被騙了,而他做出來的陣法破解了你的封印,讓你從沉睡中甦醒。」說到這裡的冰炎不禁有些懊惱,如果他早點察覺到褚的陣法是破解陰影的陣法就好了。

依他所知,封印陰影的語言有翼族、時間種族、精靈族等等的古文為主,獸王、妖精、天使則為輔助。而他之所以看不懂褚翻看的那些書本的字,很有可能是褚的雙親自己亂寫的,然後通過褚冥漾身上的言靈,用那「不存在的字體」來破解陰影的陣法。

……真是無聊透頂。

『也就是說,』小孩漆黑的瞳孔嘲諷地看了眼一旁的妖師,『他們欺騙主人了?』

冰炎無奈聳肩,「可以這麼說。」

『殺掉可以嗎?』烏鷲露出可怕的笑容。

「不可以,你殺掉他們的話,褚說不定會發飆。」打了個呵欠,他和這個陰影雖然不和,但是如果有褚冥漾為前提,他倒是不介意和這東西站到同一戰線去,「先把他們綁起來去見人。還有,你的封印破解了,先化成一種形態跟著我,我們去找褚和妖師族的首領談談。」

『竟然要聽從你的指示呢。』小孩有些不服氣,不過也明白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他乖乖化成一隻黑色的老鷹,烏黑的眼睛死死盯著褚冥漾的雙親,不用幾秒,兩人的眼神呈現空洞。

冰炎配合地使出陣法將兩人綁起來,然後帶著一隻老鷹和兩個妖師,步出密室。

這故事教訓我們,在路上撿到的人一定要查好底細,免得到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害人害己。

站在熟悉的門扇前,冰炎深吸口氣,安撫心中的騷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首先是澄清他和那兩個人沒什麼關係,只是單純在他們之間挑撥而已;然後帶著褚和陰影到冰牙地去,讓在那裡過著退休生活的妖師首領收拾爛攤子;同時讓亞那等人見過褚冥漾,順便告知對方,自己的真實身份。

不得不說,他真的有些許緊張。十多年來隱藏著自己的身份,到現在終於要揭曉了……不曉得褚知道他其實是個精靈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快點進去啦,磨磨蹭蹭什麼的。』在自己肩上的老鷹不耐煩地叫了聲,甚至去啄他的腦袋。

「……」向來只有他嫌別人慢的,被人家嫌慢還真是第一次,而且還只是一個屁孩——更正,外表和內心都是屁孩的陰影。

推開門扉,他看見的是空無一人、沒有絲毫氣息的房間,椅子和沙發等都沒有移動過,床鋪上有一些皺褶……是因為睡不著、在上面翻來覆去的關係嗎?

會不會又溜出去爬樹了?

那傢伙心情不好會爬樹,這件事冰炎老早見怪不怪了,想必父親看見他會猶如看見同志的知己而不是未來媳婦吧。

正想著要到外面找人的執事,在走幾步到窗戶邊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如果是褚溜出去了,應該會把窗戶和門反鎖了、再加上幾個術法才是,為什麼這裡的窗戶是大開、而門也沒有被鎖?

他走到床邊并伸手撫摸枕頭,還有些餘溫,應該是離開不久……

但是如果溫度還殘留著,為什麼會沒有氣息?

想到一種可能性,绛紅的眼瞳瞠大。

『發什麼呆?』在他肩上的陰影看著他的異狀,語氣不由得變得有些慎重。

「抓好了。」放多幾個束縛陣法在兩名妖師的身上,他抽出老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符紙與水晶,「不然傳送期間你掉到哪個世界角落就不管我的事了。」

陰影冷哼一聲,不過還是依言用著腳爪加深力道地抓著冰炎的肩。

「傳送開始。」



「……」

房內,呈現出一個很詭異的情景。

飄渺的白色輕紗隨著微風在空中舞動,透明得幾乎看得見纖維的花瓣隨之吹入房內、帶來一陣清香,前來的大氣精靈好奇地探頭望向裡頭的訪客,用不著幾秒就被裡頭傳出的殺氣給嚇得逃命。

混血精靈乖乖地跪在妖師首領面前,至於肩膀上的陰影老早就拋棄他轉而投向另一個更可靠的人選,跟著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看。

別說凡斯,連亞那也明顯有些不滿意。

「小亞,漾漾被安地爾帶走差不多十分鐘有,你傳送過來五分鐘有,在門口這裡耽誤五分鐘有,總共浪費二十余分鐘;沒有保護好漾漾罪行成立,綁架未來岳父岳母罪行成立,將陰影帶進精靈聖地罪行成立。」坐在窗框、不曉得這是極度危險動作的亞那看著自己許久未見的兒子,「你承認嗎?」

「……」冰炎選擇沉默不語。

「接下來就是:明知褚冥漾在製作的陣法有問題卻不阻止、妖師族讓他看的書籍也沒有調查來歷,再來就是褚冥漾出事的第一時間沒有察覺到。」妖師族的首領冷著臉看著經常忤逆他、現在卻一聲不吭跪在他面前的友人兒子,有些慍怒地說著:「如果安地爾有心對付褚冥漾,別說二十分鐘,就算只有兩分鐘也夠了,你知道這個的嚴重性嗎?」

「我知道。」冰炎垂首,畢恭畢敬地回答道:「這件事我有錯,我會承擔一切後果。」

凡斯微微揚起眉,飛快看了眼明顯一臉滿意的亞那,在別人看不見的死角,嘴角微微上翹。

不錯,至少敢作敢當。而且他剛剛說的話都是在針對冰炎,沒有不耐地反駁他、反而全部收下,這小子也成熟了不少。

但是對於安地爾順暢無阻地帶走褚冥漾這件事,凡斯還是對冰炎相當的不滿意。雖然他只看過褚冥漾幾眼,不過對於褚冥漾的為人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個雖然偶爾有些倒霉、個性卻挺純真的孩子,連亞那只看過褚冥漾的照片就吵嚷著要訂下這個媳婦。

那時候的他還以為亞那是開玩笑的,而且後來也沒提了,所以他自然而然地給忘了——結果久而久之卻發現到了不對,要求他給冰炎訓練,本來以為是亞那要讓孩子堅強一點,鬼知道亞那竟然讓冰炎堂堂一個王子兼少主去打掃地板、收拾床鋪、學做點心和煮飯、編織毛衣圍巾等衣物……

雖然說精靈族的王族都是過著自立的生活,自己收拾房間並不奇怪,但是跑去學煮飯和製衣會不會太奇葩了?

也因為有這麼一個天兵父親,冰炎打從懂事開始就非常乖巧,一個小孩兒可以媲美一個專業殺手,煮飯等級和大廚不相上下(除了精靈點心以外),一雙靈巧的手在一星期內編好三條圍巾送給他們。

只可惜冰炎不是女的,不然前來求娶的人一定很多——但是在知道冰炎的內在之後,追求者大概會全滅吧他想。

那時候的他還這麼想著,亞那教孩子的方向雖然有些奇怪,不過還算不錯。

——直到,這傢伙說出他的真正目的。

實力強大一些就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褚冥漾、從他身上知道漾漾喜歡吃甜點就讓他去學習做點心、擔心以後漾漾嫁過來會怕冷所以讓冰炎去學製衣……

那時候的凡斯聽見亞那的算盤之後錯愕了很久,他立刻澄清「褚冥漾是男的」這個事實,結果天兵精靈竟然回答他說——

沒關係,只要有愛就行。

我去你的有愛。

凡斯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但是無奈最後還是拗不過亞那的要求,連巴瑟蘭也被說服了,他這個外人還能說些什麼呢?

讓亞那給冰炎好好一番洗腦……解釋后,他把冰炎修理得一身血,確定夠狼狽之後就扔到本家去,讓褚冥玥和白陵然這兩個繼承人幫忙照看,期間完全忽略了冰炎的人權。

聽說把人送過去后,一妖師一精靈相處得不錯,愛的打罵教育、對褚冥漾該有的嚴肅與擔心之類的,讓他們慢慢培養感情去。

一開始這臭小子還一臉「與其叫我和一個臭小鬼結婚、還不如一刀給我痛快」變成現在的一刻見不著就無法安下心,是天壤之別最好的比例。

凡斯和亞那齊齊把冰炎晾在那裡,一個在想著要如何在冰炎與亞那求娶的時候折磨親家(完全不顧多年來的友情),一個在想著未來媳婦會喜歡爬樹和唱歌之類的,如果不會他就手把手……咳,是讓小亞手把手地教導褚冥漾。

而冰炎一動也不動地乖乖跪在那裡,雖然表面看起來相當冷靜,內心卻非常的不安——不曉得褚怎樣了?那個變態安地爾不曉得對褚乾了什麼,會不會被佔便宜了……而且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把柄,混蛋凡斯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如果是父親還好說,但是如果是這兩個人……光是想都快瘋了。

兩個精靈一個妖師,分別為自己擔心的事情苦惱中。



「坐吧,不用那麼客氣的。」

比起精靈聖地的殺氣沖天,褚冥漾這裡的情況顯得平靜很多。

那個罔顧他人人權、強制帶著他來到這個地方的男人看了眼他,笑笑說了這麼一句,但是妖師仍然緊繃著神經不敢放鬆,同時也細細打量這個地方,順便策劃好求生路線。眼前這個人雖然看起來言笑晏晏,但是畢竟是外來的不知名種族,他不可能第一次見面就相信這傢伙對妖師族沒有惡意。

不用仔細看也看得出,這個洞穴很常有人使用整理得乾淨有序、還有小燈床鋪書籍等等的生活用品,甚至還有一些手工藝品,一部分是隨便捏出來不過很實用的、也有紋路看起來相當細緻漂亮的,看得出不是同一個人的作品。

而最重要的是——逃生路線只有一條,就是他們剛剛進來的洞口,如果這個變態佬在那裡加了什麼陷阱,他逃走反而會把自己給送上門去。

「真是的,好歹我也是你未來岳父的好朋友,不會加害你的,所以放心吧。」有著海藍色頭髮、邪金色眼睛的男人看著仍然不敢鬆懈的褚冥漾,他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身份:「我叫安地爾,久仰大名,褚冥漾。」說完後甚至朝褚冥漾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被那個類似媚眼的動作毛到的褚冥漾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果真是個變態。褚冥漾暗暗腹誹著。

……等等,「岳父?」那是什麼?

「啊,說漏嘴了,回去要被凡斯訓了。」男人露出根本不像不小心的糟糕笑容,銳利的邪金瞳孔看了他一眼,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就不說那個了。褚冥漾,我問你,你對你家執事有什麼感想?」

為什麼從岳父跳到冰炎?還有,岳父是什麼?

看著眼前跳話題跳得不亦樂乎的男人,他只能在心中吐槽,果真是個變態的奇葩。

一直在弄著某種機器的男人終於停下動作,一種香濃的味道在洞穴里蔓延,男人遞給他一個和洞穴完全不符的玻璃杯,下面還很貼心地附送一個小碟子撐著。

褚冥漾有些懷疑地看著對方遞給自己的飲料。

「喝下去吧,不會死人的。」抓起他的手強迫他接下來,男人轉身拿了另一個與他相似的杯子,用著茶匙輕輕攪拌著被種飲料,然後瞇起眼睛,請啜一口,看起來很是享受。

妖師看看對方、又看看手中的飲料,學著對方的動作,輕輕攪拌著飲料,然後喝一口。

「噗——咳、咳……」立馬被陰到的褚冥漾猛地咳了幾聲,迅速把茶杯給放到旁邊的木桌上,自己扶著墻壁咳嗽,咳得連喉嚨都差點給咳出來。

我的媽啊,什麼鬼東西,苦成這樣!那個男人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心中又再一次地覺得這個男人果然是個變態奇葩的褚冥漾,如今無比懷念他家執事——至少準備的飲料和甜點什麼的,他都清楚知道自己的口味,而且也不會像這個人一樣給他巨大的壓迫感。

而另一邊正在跪著妖師只差沒有三跪九叩的某混血精靈莫名的想打噴嚏,但是為了避免下場更可怕,只能強制忍耐著。

「果然你不喜歡喝苦的,這點要和亞那匯報呢。」褚冥漾忙著拍打自己的胸膛,沒得空理會那個不曉得在碎碎唸什麼的男人低聲喃著。

果真是個變態奇葩。褚冥漾已經不曉得吐槽過幾次了。

緩過氣后,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男人也跟著回過神了,又笑瞇瞇地對他說著:「褚冥漾,你喜歡精靈嗎?」

「精靈?」剛剛從岳父問到冰炎、現在從冰炎問道精靈,這個人到底想說什麼?「我喜歡與否,關你什麼事?」手已經伸入口袋,裡頭放著的,是他家執事交給他的一枚藍色寶石,可以隨時變換成一把掌心雷。

如果這個人有任何敵意的話,讓米納斯把人打昏了也行。

「關係?當然有。」男人用一種看著勢在必得的眼神盯著他,「我說了吧,我就是你未來岳父的好朋友,是來問一下你的意願。聽說你相當喜歡精靈,是吧?」

既然對方都說出來了,他也不好再矯情地否認,很是乾脆地一點頭,「是,我喜歡。那又如何?」微微瞇起眼,他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我對精靈族的確有好感,但是那也就止於我看見真正的精靈之前。無論是被主神庇佑的精靈也好、被遺棄而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妖師也好,每個種族、每個生命都有其黑暗的一面。」

聽他把話說完后,對方邪金的瞳孔明顯有些驚訝、其中包含一絲讚賞,但是褚冥漾卻不覺得有哪裡好讚賞的,他甚至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陌生。

剛剛那些話,是以前的他絕對說不出來的。

「那麼,你可以容忍別人欺瞞你嗎?」忽然有些擔心某友人的兒子,畢竟那是個從小就以隱執事、真未婚夫的身份待在這個小妖師身邊的人。

「容許不容許,那又如何?」想起自己兩個為他提供吃住的父母、以及從小照顧自己直到現在的執事,眸中的光輝閃爍了下,明顯搖晃了,「我無法控制他人的心,雖然我是繼承先天能力的妖師,但是我也只是渴望過個平靜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安地爾開始為某人感到不妙了。雖然是精靈族,但那也是王族圈子,偶爾也會有外來的種族前來提親。雖然亞那和亞那的孩子肯定不會答應,不過這個小妖師看起來性格挺自卑的,難保說他會不會介意。

看著眼前似乎無害、實際碰到底線會炸毛的妖師,他忽然覺得這傢伙很像名為貓的一種生物,平時柔順、踩到尾巴會全身炸起來的,「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跟著他會吃苦,不過你卻心甘情願的話,你願意嗎?」

褚冥漾用一種雷打到的眼神看向這個男人,怎麼這個台詞好像在求婚?他已經人有所屬了好不好?

「我喜歡一個人,我不懂他的真正身份,妖師族的人也可能反對,但是我想跟他在一起。」妖師垂下肩,提到自家執事,他難得在外人面前露出懦弱的模樣,「我原本想和父親提出換取我和他自由的交涉,但是到最後,反而發現他可能背叛了我。」

他堅信冰炎不是那樣的人,但是內心卻莫名的、很不安。

方才確定了感情,轉過身卻發現對方選擇了與自己背道而馳的路。

既能不安?

「那你認為他有沒有背叛你?」挑眉看著低頭得像是失去寶貝玩具的孩子,他姑且好心一回吧。

「我希望,沒有。」妖師很堅定地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安地爾輕輕笑了。

「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也沒什麼好說了。」

「我帶你見家長去吧~」



#水鳴

雅雅(◕‿‿◕) 發表於 2016-1-13 21:28:23

呵呵~
很精采的一篇♪

八字不合的冰炎跟烏鷲,很有趣~
看見漾漾會猶如看見同志的知己而不是未來媳婦的亞那,很好玩~
被亞那丟去學做點心,學製衣的冰炎,不知該笑他還是同情他了~

"只要有愛就行"
噗呵呵呵,還真是令人噴笑啊~~

嘻嘻~來幫亞那問漾漾意願的安地爾,很有意思呢~

期待下一篇囉~

CPWH水鳴 發表於 2016-1-13 21:57:40

雅雅(◕‿‿◕) 發表於 2016-1-13 21:28
呵呵~
很精采的一篇♪



其實我覺得比起內容,跪在地上向凡斯懺悔的學長比較精彩……(被幹掉

其實別人都以為這一章會打起來,結果發生的是烏鷲和學長這兩個讓人無語的情況
其實亞那想要的同志不是媳婦(咦
其實我們應該同情他,但是我想笑他(被打

凡斯:我去,有愛不是擋箭牌啊!

安地爾這個坑當好人,很多人都覺得需要打上馬賽克xD

夜安 發表於 2016-1-14 01:10:48

沒關係,只要有愛就行。哈哈哈~亞那你真厲害啊!安地爾原來你是負責帶人去見家長的啊!哈哈哈~

CPWH水鳴 發表於 2016-1-14 14:09:06

雅雅(◕‿‿◕) 發表於 2016-1-13 21:28
呵呵~
很精采的一篇♪



在那之前會被幹掉,結界就算不要用自己的,要躲到玥姐和然哥、還有凡斯背後去(這是最好的肉盾(拇指

CPWH水鳴 發表於 2016-1-14 14:09:28

夜安 發表於 2016-1-14 01:10
沒關係,只要有愛就行。哈哈哈~亞那你真厲害啊!安地爾原來你是負責帶人去見家長的啊!哈哈哈~ ...

等等老安從見亞那變成把人帶到見耶呂去……哈哈哈

黑彩蝶 發表於 2016-2-8 23:40:19

怎麼我都看不到大大的文呢?有誰能告訴我??

CPWH水鳴 發表於 2016-3-10 14:24:45

黑彩蝶 發表於 2016-2-8 23:40
怎麼我都看不到大大的文呢?有誰能告訴我??

你好~你指的看不到是在這裡的網站看不到嗎?你可以嘗試從這裡看→http://paradise.ezla.com.tw/modules/article/articleinfo.php?id=230390

CPWH水鳴 發表於 2016-3-10 14:28:02

第十二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以前的他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很有道理;畢竟每個成功的背後都要經過相當的考驗和努力,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每個東西都得來不易。

而且老虎有啥可怕的?對他而言,老虎是個他年僅五歲的時候就能揍趴在地上的東西——至於為什麼會被他揍,是因為某個少爺到外面閒逛逛到不懂哪個未知地點去了,結果腦殘害到自己進到某個洞穴,棲息在裡頭的老虎以為入侵者要捉走他們的幼兒,於是就演變成妖師對抗老虎大戰。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他一個人打趴一洞穴的老虎都不是問題。但是現在的他真的體會到何謂真正的「虎穴」——例如妖師族。

裡頭有個和他八字不合的陰影、妖師族左右手兩個大魔王的白陵然和褚冥玥、兩個良心被夠叼走的雙親、整天來拆散他和褚的混蛋精靈——果然還是褚冥漾最好,雖然偶爾會給他惹來麻煩,不過那一臉無助地向他求救的樣子可愛至極,只要他不腦殘的話。

在冰炎眼裡,這些他都可以忍,連辛西亞一直來干擾他和褚獨處時間他都可以忍。但是現在他要面對的真正的大老虎是……

「褚冥漾被安地爾帶走了,地點什麼的靠自己去找,如果救不出褚冥漾的話你一輩子都別想再看見他。」

終極魔王冷冷地下達命令,接著就轉過頭和他老爸一起出去悠閒的喝下午茶了,悠哉的行為舉止完全看不出他重要的繼承人之一被別人拐走了。

站在妖師首領肩上的陰影發出討人厭的詭異笑聲。

「……」見家長見到他要先把自家未來老婆救出來嗎?而且看凡斯和亞那的表現,顯然他們不滿意自己的態度,畢竟褚冥漾被帶走那麼久都沒察覺到(雖然不出半個小時)難怪他們會不滿。

看來褚冥漾嫁過來之後,他要做好萬全的措施先呢。現在想這些好像有點過早了,不過他相信他能做到的,這是他的職責。

不過想到現在要見另一個自己小時候討厭的人物之一,冰炎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好了。

那個死變態會在的地點他大致知道了。



「……」

在另一邊、被安地爾帶去據說要見家長的褚冥漾也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好了。

多虧了自家執事,他的味覺基本上就是浸在蜜罐里長大的(如果他沒有惹到冰炎的話)突然被一個不認識的陌生怪蜀黍帶到咖啡館來,一聞就感覺到嗅覺被污染了,他忽然懷疑自己的訓練還遠遠不足。

「有小蛋糕之類的,你要嗎?」坐在他對面的陌生怪蜀黍很是悠閒地坐了下來,還優雅地翹起二郎腿,開始查閱著手上的菜單,「隨便點沒關係,第一次見面,我請客。」

……冰炎說過蹺二郎腿不好……

視線始終都在那個怪蜀黍的不良行為,之前小時候不懂事,凡是坐下來后都會不自覺地腳賤去搖或者翹腳,到最後被自家執事修理得體無完膚——這個黑歷史就別再提了,總感覺腳有點痛了。

已經不曉得神遊到哪個世界去了的妖師自然沒有注意到安地爾說的那句請客。

挑眉看了眼小妖師,好吧,除了凡斯和亞那以及亞那的孩子以外,還真難得看見有人敢這樣光明正大地無視他——不行,為了以後的地位,他還是要給個下馬威才行。

勾起一抹邪笑,安地爾在甜品區的菜單選擇表旁畫了一個勾,按了服務鈴之後將其交給笑容滿面的服務生,才轉過來正視褚冥漾,食指還不住敲打著桌子。

……冰炎說過在餐桌上不能手賤……

褚冥漾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頭髮沒有光澤扣分;五官雖然不錯,但是笑容太過變態所以扣分;翹起二郎腿不禮貌,扣分;手不住敲打桌子沒禮貌,扣分。

這位老大到底打從哪來的,如果是冰炎當他的執事,大概要發生執事毆打主人事件了。

雖然他就是那個從小被毆打到大的。

「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對於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褚冥漾只覺得離這個人越遠越好,被那雙邪金色的眸盯著讓他產生一種猶如被毒蛇盯上的青蛙的錯覺。

「說了,帶你見家長。」坐在對面的人邪邪地笑了幾聲,小妖師的背脊立刻硬生生冒出一層冷汗,「如果你家執事來得及帶回你,那麼你就見他的父母;但是如果今天內他沒能帶回你,你就被我帶回家暖床;如何?」

「冰炎的父母?」褚冥漾難得沒有吐槽安地爾最後一句話,專注力完全被「那麼你就見他的父母」這句給吸引了。

安地爾難得沉默了,重點是這個嗎?恩,不過這時候挑撥離間好像也不錯……

眼瞳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的嘴角因為好心情而往上揚,然後裝作有些驚訝地問:「你不知道嗎?」然後好像說錯話似的,立刻移開了視線。

褚冥漾有些呆呆的、小聲低喃道:「我只知道他之前受傷了、然後被首領帶回來而已。」

而安地爾這麼一番作為,很容易誤導褚冥漾:那個執事會不會是外來的臥底?而且之前他也有跑去妖師本家逛一逛,正好看見褚冥漾的父母也在誤導褚冥漾往「冰炎是臥底」這點想去,手段不可謂不高明啊。

正因為冰炎無時無刻都陪伴在褚冥漾身邊,這時候除掉冰炎再陪伴褚冥漾,無疑可以得到他最多的信任與更多的信賴。若是褚冥漾不相信,但是心中肯定已經埋下這一棵小小的幼苗,日後再慢慢的、細心地培養的話……

包廂忽然陷入沉默,直至侍者將飲料與甜品端進來。

安地爾看了眼在沉思中的小妖師,笑著將咖啡和蛋糕都推到對方面前,自己拿起那一杯特製咖啡放到嘴邊啜飲,緩緩開口:「你懷疑他嗎?」

「不,冰炎絕對不是那種人。」顯然經過一陣子的思考之後,褚冥漾也冷靜下來了,「他肯定不會。」

「你還真信任他。」安地爾輕笑,「希望他對得起你的信任。」

褚冥漾白了他一眼,低頭想要拿起叉子時,轟地一聲,爆炸聲傳來。

闖進來的人黑著一張臉,在看見他與安地爾面對面而坐的時候,更是陰沉得快要滴下墨水來。

「哦呀,黑騎士登場。」他聽見安地爾無關事己的說著,「總算來接你的王妃了嗎?」

「不好意思,我家少爺托您照顧了。」把照顧兩個字咬得特別重,他快步上前一把將褚冥漾擁入自己的懷裡,冰炎一手持著烽云凋戈,冷冷地瞪著那個依然悠然自得的男人,「安地爾,最近退休了是嗎?那麼得空吃飽沒事做?」竟然跑來拐他的伴侶,想死的話他不介意成全這個老頭子。

「我還沒有那麼老,雖然也不年輕了。」安地爾很是享受地繼續喝他的咖啡,對冰炎的冷嘲熱諷左耳進右耳出。

「活該你遲早咖啡因攝取過多中毒。」冰炎絲毫不留情地開口就刺對方的心頭痛。

褚冥漾看看冰炎,又看看那個變態男人,他們兩個認識?是說,那個叫安地爾的男人剛剛也有提過很多次冰炎,難不成是熟人?但是他還真的不知道冰炎有什麼熟人……

「以輩分來說,我好歹也是你叔叔,為什麼你那麼狠心……」某人抓著心口,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好友的兒子,虧他剛剛還在為這個人擔心媳婦會不會跑了,真是好心被糟蹋了——還不如拿去餵狗!狗至少還可以飽餐一頓。

「褚,我們走了。」冷哼一聲,無視了身後的安地爾,他很是順手地將褚冥漾給打橫抱了起來,直接往外走去——雖然外面已經被他炸成一片廢墟。

「炎,剛剛那個爆炸是你乾的嗎?」褚冥漾也很自然地伸手環著自家執事的頸項,他老早就習慣了,畢竟過去有無數次逃亡的時候冰炎都會那麼做——不過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小妖師有些擔憂地看了外面一眼。天啊,這得賠多少錢……

「是又怎樣。」冰炎臉色一點都不好,雖然把人領回來了,但是剛剛讓褚冥漾和安地爾獨處了這點讓他非常不爽!還有,這個笨蛋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那麼輕易地跟另一個陌生人跑了?

冰炎決定了,以後要進他房間的人除了褚以外,全部沒有通過他的允諾都進不去,誰敢進去可以試試,九條命都不夠他玩。

「那些人……」該不會也死了吧?

如此的殺人不留情,他忽然覺得眼前原本算熟悉的臉孔也變得陌生。恍惚間,他將冰炎與畫冊中的惡魔眼瞳給重疊了。腥紅、血紅。

——冰冷的雙眸讓他想要逃離這個人。

「放心,只是做個樣子而已,那些人比你還愛惜自己的生命。」知道懷裡的人在擔憂什麼,他輕輕在對方額上落下一吻以示安撫,「走吧,回家了。」

「那麼快回去……」他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態度去面對父親和老姐他們。

「不是回去妖師本家。」這傻乎乎的樣子蠢極了,硬是壓下想要一巴在褚冥漾腦後的想法,他憑空抽出隨身攜帶在身上、可來回使用兩次的符紙與水晶,將晶石握在手裡一個用力,化為粉末之後漂浮在兩人周圍,腳下已經浮現出銀白色的美麗圖騰。

「抓緊了,褚。」



其實褚冥漾還反應不來。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四周再也不是一片骯髒的廢墟,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起妖師本家庭院有過之而不及的大片草原。銀白色的湖泊、近乎透明的草木與花朵,連在天空展翅高昂的鳥類與幻獸都是冰系的。

然後很煞風景的——他流鼻涕了。

褚冥漾打了個噴嚏。至少給人做個心理建設再傳送啊!

默默在內心腹誹著執事的不體貼,不過在冰炎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利落地脫下自己的燕尾服外套披在褚冥漾身上,看似粗暴實則輕柔地為他裹上一條圍巾以及一頂能夠遮住耳朵的毛絨帽子后,忽然有些說不出滋味。

「這裡是哪裡?」自家執事第一次不顧及外人、直接光明正大地牽著他的手熟門熟路地開始帶路,活像這裡是他家。

時不時有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有些更是開放得直接走上前來向他們問好,在和冰炎說話的時候還不住打量著褚冥漾;還有一些人坐在樹下唱歌,和幻獸玩耍,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完美精緻的五官以及銀白色的髪與眸,在陽光之下看起來就像是被冰打造出來的人兒,讓褚冥漾第一時刻就聯想到了畫冊中的精靈。還有,他們的歌聲給他的感覺,就像辛西亞曾經唱給他聽的一樣。舒服、怡人。

「精靈分支之一、冰牙精靈的聖地。」牽著他的手不放,他一邊走一邊說著,「那些全都是你最喜歡的精靈。」

看見一堆精靈后、意外的還沒昏頭的褚冥漾眨巴眨巴地眨著眼睛盯著自家執事看,這傢伙今天吃錯藥了?

「幹嘛?」注意到自家少爺的視線,他惡聲惡氣地說著。

「你吃醋了?」褚冥漾仔細地觀察著冰炎的表情,在看見對方微不可察的微紅的耳根之後,他噗地聲笑出來,「炎,你真的吃醋了。」

「……沒有。」某執事嘴角抽了抽,就說不可以讓安地爾和褚冥漾獨處了,才短短相處一個小時,褚冥漾的性格全變了!如果是以前的褚絕對不可能當著他的面笑他的,更何況這個神經粗線條的傢伙竟然還會注意到他吃醋了?

鬼才會信。

妖師淡笑不語,只是抓緊身上的外套,「為什麼帶我來這裡?」一時間他連這裡是精靈聖地都忘了,好奇地打量著這幾乎都是冰造的世界,不時還有一些他在畫冊上看過、據說是大氣精靈的東西在他和冰炎之間穿梭。

這感覺真的好稀奇啊。

「不是說了嗎,回家。」冰炎早就知道這傢伙肯定不會注意到他之前說的話,只是接下來是那麼大的一件事……褚冥漾這傢伙難道就不能記清楚一點嗎,「這裡是我住的地方,我家在那裡。」

褚冥漾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見的是華麗非常、還有刻著複雜得讓人看得眼發昏的圖騰的宮殿。

「走吧,先帶你去休息。」

冰炎拉著他,語氣難得放柔了。



他覺得從昨夜凌晨開始,他的腦袋就已經急速老化了。

他和冰炎從一個地下走道毫無阻礙地進入了戒備嚴森的宮殿,然後在抵達其中一個出口時,執事動作熟練地一把踹開看起來很沉重的蓋子,接著拖著妖師出來。

那是一個佈置簡單、卻讓人感到無比溫馨的房間。以銀白色為主調,簡單的家具一應俱全:地板上鋪有舒適的雪色地毯,書櫃擺滿著許多厚重的書籍、還有一個圓形茶几與幾個桌椅,旁邊還有一張看起來柔軟非常的床,甚至還有床簾。

窗簾隨著風飄起飄落,微帶白色的風吹進來,褚冥漾甚至看見外面的樹上有一頭可以和高級絲綢媲美的銀髮飄來飄去——

……等等,銀髮?

「炎、炎……外外外外面那那那那那個……」娘親啊,該不會在精靈聖地也會有人上吊吧!?他知道他很衰,但是頭一天來精靈聖地就有人在他休息的房間外上吊有沒有太可怕了!

執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跟著看過去外面的時候,一臉了然的開口:「不用介意,那是冰牙族的三王子,他和你一樣很喜歡爬樹,癖好是倒吊在樹上。」說完又若無其事地道一旁的衣櫃去隨手抽了一件長袍出來,「褚,把衣服換了,這些有禦寒術法。」

看著冰炎一臉淡定,褚冥漾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太過大驚小怪了。但是……身為一名王子,不是應該隨時隨地注意自己的形象嗎?這樣光明正大的爬樹真的沒問題嗎!外面有很多人會看到吧!

執事將窗簾給拉上,預想的黑暗沒有到來,室內的墻壁反而散發出一種很和祥的自然光線,褚冥漾不得不驚歎,不愧是精靈族……

脫下身上的外套和上衣后,褚冥漾道聲謝后接過長袍,在冰炎的幫助下動作有些笨拙地換到自己的身上。因為衣物自帶的禦寒術法,原本還有些不適的褚冥漾很快就覺得和平時沒兩樣了。

人變暖和了、腦袋也跟著清醒一些了。妖師開始整理自己目前知道的訊息,在其中一段之後開始察覺到不對勁。

走吧,回家了。
不是回去妖師本家。
精靈分支之一、冰牙精靈的聖地。
不是說了嗎,回家。
這裡是我住的地方,我家在那裡。

「咦、咦——!?」不會吧,該不會真的是那樣吧!?

原本被安頓到坐在床上休息的褚冥漾一秒跳起來,可能已經猜測到他過大的反應,冰炎的動作頓也沒頓一下,精靈飲料給倒入杯里,接著上前把褚冥漾按回去床上,才遞給他茶杯。

但是褚冥漾一點想要喝甜飲的意思也沒有,他抓住冰炎的袖子,「你、你是精靈族?」

冰炎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他是精靈這點很難令人接受嗎?

「為、為什麼啊!?」完全沒辦法像自家執事做得那麼鎮定,似乎完全無法接受的褚冥漾開始不顧形象地大喊大叫:「雖然你樣子長得很漂亮,但是明明那麼暴力——好吧有時候雖然不會,可是你是精靈族有沒有太誇張了!?」精靈身上的光呢!銀髮銀眼呢——哦不雖然有一撮紅髮但還是銀髮,但銀眼呢!還有,哪有精靈那麼暴力的,你是突變的暴力精靈嗎!還有——

剛剛爆了自己身世的冰炎忽然覺得拳頭很癢,硬是按捺想要揍妖師的心情,想要繼續解釋的時候,白光一閃,窗簾被往旁邊拉去,有一個天兵不識時務地跳進來了。

「小亞——漾漾——」

有個銀色的不明物體撲在褚冥漾身上。



我回來了 有沒有很想我qwq

#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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