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wer871014 發表於 2018-1-24 07:29:08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大您終於回來了!

星羽~ 發表於 2018-1-24 21:25:58

新讀者~很好看~
期待禮拜五的更新阿阿

風吹蔥偃 發表於 2018-1-26 20:31:13

本帖最後由 風吹蔥偃 於 2018-1-26 20:33 編輯

第三章


以我永世的折磨,換取他的一世平安。

值得嗎……

對我?還是對他?抑或是對你?又或者是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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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光線如墨在紙上渲染般、慢慢滲透進黑暗的視野時,身上傳來的劇痛以及長時間躺在地上的不適感令褚冥漾皺起了眉頭。

他昏了多久?現在又是什麼時候?

一段時間滴水未沾的唇已經乾裂,血珠在表面乾涸,他抿了抿唇,些微的唾液潤澤了嘴唇,卻也使的傷口傳來些微的刺痛感。

……雖然這點痛比起身上其他地方的痛幾乎讓他忽略。

他有些好笑的想,自己什麼時候這麼能忍痛了?

啊......是說之前第一次用米納斯第二型態的時候肚子還破了一個洞……

不對,那次他根本直接昏過去了,還來不及感覺到痛啊!

躺在地上邊做腦部運動、邊適應身上的不適感,覺得差不多後,他用沒什麼力氣的手、緩緩撐著身體坐起來。看起來沒什麼的動作,對現在的他來說,卻已經消耗掉他所剩的大半精力。

靠著牆坐好,稍微挪動身體,調整到一個對現在他負擔最小的姿勢後,褚冥漾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像是算準了時間,牢房的門在此時被打開,先前的那個黑袍走了進來,一反之前的面無表情,此時的他臉上帶著奇異的笑意。

褚冥漾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他還記得他剛進入守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感慨過一點,這群火星人開始冒冷汗或笑得很詭異的時候準沒好事。

像是要印證他的話,一個纖細的白色身影隨著黑袍的腳步踏入了牢房。

褚冥漾瞪大了眼睛。

……辛西亞!……太好了……幸好妳沒事……

許久未見的辛西亞看起來有些憔悴……

……也是,然不在了,她又怎麼可能會過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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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黑袍進入牢房的辛西亞看著臉色慘白、虛弱地靠牆坐著的褚冥漾,眼淚頓時從眼眶中落下,卻死死的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眼前的孩子根本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受到這種對待!這麼善良的孩子……即使有著強大的力量卻總是先替他人著想的孩子……

還有那臉上總是帶著自信表情的女孩,為了守護家人,從小背負起巨大的責任,從不喊累……卻在幾天前被迫陷入了永遠的沉眠……

還有……還有……

辛西亞痛苦地閉上雙眼,淚水像絲線般不停地從頰邊滑過。

那雙總是柔和注視著她的雙眼、堅定而溫柔握住她的大手,溫暖的棕色髮絲……

然……然……

然……

……然!

然而不管她叫得再大聲,那個人都已經不可能再把她擁入懷中,用溫和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語:「我在。」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主神啊……難道您連一點悲憫都不肯給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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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了身後無聲痛哭的精靈一眼後,黑袍便將視線轉到眼前靠牆而坐的黑髮妖師。看著眼前妖師既是喜悅半是擔心地看著自己身後的精靈,想到接下來即將說出的事情不知道會讓眼前的妖師露出怎樣的表情,他的心情就莫名愉悅。

於是他帶著奇異的笑意開了口:

「妖師褚冥漾,明天正午,將舉行公開審判,沒有意外的話,你大概只有死刑吧!」

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人露出預料中”果然如此”的表情,黑袍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再度開口:

「不過公會也不是那麼殘忍,若你答應公會的條件,公會也不是不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只見褚冥漾撇開了頭,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論什麼條件通通不可能答應的態度。

「你確定你要拒絕得這麼快?也不想想為什麼公會會讓我帶著已故妖師首領的妻子來見你?

聽見黑袍的話,褚冥漾不禁將視線轉回他身上。

然後他看見黑袍加深了嘴邊那抹奇異的笑意,以及辛西亞臉上那既害怕、又悲憤的表情……

他看著黑袍開口……

嘴唇、舌頭、以及周邊肌肉相互配合,加上聲帶的震動,組合成一種語言……

他知道他聽的懂這種語言,因為他每天都在使用,是最稀鬆平常的通用語……

但黑袍說出的句子卻讓他不禁愣了一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經學會了它……

然後……

他理解了……

在黑袍得意的注視下及辛西亞不斷哀求他不要答應的聲音中,他閉上眼、輕輕地笑了……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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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本應是人們入夢的時刻,黑館的大廳卻燈火通明,而褚冥漾的友人們都聚在此處。

因為再過十個小時,便是公開審判開始的時間……也意味著,他們只剩下十個小時能尋找救出褚冥漾的方法……

「千冬歲,公會那邊有關於漾漾的消息嗎?」米可蕥帶著一臉期望的問道。

「沒有。」千冬歲推了推眼鏡,然後皺起眉頭「但聽說有人看見妖師首領的妻子昨天在公會出現過。」

「你是說辛西亞嗎?」冰炎也不禁皺起眉頭「公會居然還有臉找上螢之森嗎?」

去年,妖師首領白陵然及螢之森精靈辛西亞的婚禮曾在守世界造成不小的轟動。妖師與精靈的結合曾引起兩種非常極端的看法。

雖然有人批評辛西亞身為精靈卻和黑色種族的妖師結合,但對他們這些褚冥漾的朋友來說,看見朋友的家人獲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

然而,在妖師一族僅剩褚冥漾一人的現在,那時候他們在婚禮上看見兩人幸福的笑容如同幻影……

「公會找她幹什麼?她不是妖師,對她不利只會造成世人的反感。」夏碎閉上眼思考了一陣子「雖然我覺得可能性很小,但難不成公會想用她當作人質?」

「但這是多此一舉,漾漾還只是個白袍,公會想對付他根本不需要用到人質。」千冬歲推了推眼鏡。

「但若是公會想要將妖師之力占為己有,用辛西亞當作人質逼褚交出妖師之力,對褚來說的確是個非常有用的辦法。」

「是男子漢就不該把女人捲進男人的爭鬥裡!看本大爺用降龍十八爪滅了他們,來一個我打十個!哈哈哈!」西瑞一腳踩上沙發的扶手、甩出他的獸爪。

這傢伙最近到底是又看了些什麼?眾人崩潰的想著。

「我說西瑞小弟,如果你的腦袋離家出走不想回來的話,我這邊的收藏可以租給你一個,不貴,月租一百卡爾幣就行~呵呵呵~」九瀾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蛤?」

「呃……我有個問題……」萊恩默默地從背景浮出「妖師之力是這種說要給就可以給的東西嗎?」

……眾人一陣沉默。

他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我們不清楚……」安因雙手還胸「但我認為目前若是想救漾漾的話也許可以從螢之森那邊的消息下手。」

「但現在這種時機,螢之森會答應讓外人進去嗎?」米可蕥擔心的問。

「螢之森就交給我吧!」賽塔將右手放在胸口、輕輕地開口「相信同為精靈,對方不會排斥善意的探訪。」

「就這麼辦吧!」冰炎從沙發上站起。「我去一趟無殿,師傅他們那邊說不定也知道些什麼?」

「那麼我繼續監視公會的動向。」千冬歲再度推了推眼鏡。

還有十個小時……一切就會成為定局,平時強大的能力要是在這種時候無法拯救自己的朋友,又有什麼好讓他們引以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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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天以來第一次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在黑暗的地牢待太久、不太熟悉外頭的光線,褚冥漾不禁瞇起了眼睛……一旁的辛西亞流著淚扶著他前進。前方早已有公會派來的袍級,準備押送他到公開審判的場地。

再過三十分鐘,對他的公開審判即將開始,但對於知道最終結果的他來說,這個過程早已不重要。

「……漾漾,你不該答應的……你不需要為了然和我犧牲到這種程度……」辛西亞的聲音在顫抖「你知道你剛剛答應了什麼嗎?現在後悔還來的及,你……」

「辛西亞。」

他第一次打斷比他年長的人說的話「我知道那是什麼,我也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那些都不重要……」他筆直的看向前方「然為了保護妖師一族,犧牲了很多……姊為了保護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和老爸老媽,也犧牲了很多……我現在,也只是為我想要保護的人犧牲掉一些東西而已。」

「那不一樣,漾漾!這次你答應的事對你來說傷害太大了!我……」

「若是這樣……」他再度打斷辛西亞說的話「那也只能說我的能力不夠,為了保護一點東西,就得付出比然他們大的代價不是嗎?」經過Atlantis五年的歷練,他還是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辦不到。

「這跟能力沒有關係,漾漾!你不可以答應!我拜託你不要答應!」

「表嫂。」

突如其來的稱呼,讓辛西亞不禁愣住……

褚冥樣笑了笑:「你們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你們都能夠好好的。」

「漾漾,既然你都知道我們是家人,我也希望你也好好的。公會提出的那個要求你絕對不可以答應!」辛西亞焦急的勸阻。

「但至少公會還留我一條命不是嗎?」

「可是……」

「不要再讓我失去任何家人了……」他停下前進的腳步,看著身旁扶著他的辛西亞「拜託你……」

聽見這句話,辛西亞不禁噤了聲……

「……」

「……」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陣子後,辛西亞率先開了口:

「然不在了……本來應該是我要代替他照顧你們的……結果,我什麼也沒能做到,還讓自己成為公會對付妖師一族的工具……」她張開雙手,輕輕地環抱住褚冥樣「我相信你的朋友們,待會的公開審判,他們一定會來幫助你。答應我,在事情還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的時候,不要接受那個條件。」

「我也相信學長他們不會不相信我,但我也相信跟公會對上,學長他們能做的有限……」

「總之,答應我,不到最後一步,你絕對不能答應!剛剛在地牢的都是非正式的協議,你隨時都能反悔!」辛西亞嚴肅地看著褚冥漾。

「那好吧……」他嘆了口氣,輕輕地推開辛西亞的手,走向前方在等待他的袍級。

不過我大概是沒有反悔的機會了…..褚冥樣在心中默默的想道。

他不覺得一個公開審判,能夠推翻公會高層早已做出的任何決定。

他看著走在前方的黑袍,一邊前進、一邊想起方才在地牢和那位黑袍告訴他公會所提出的條件。

那時他聽完條件的內容,不禁高興地想哭……

還來的及……

然和冥玥保護了他,但已經沒有機會換他保護他們……

但這次,他還來的及代替然保護他想守護的人……

若你答應與公會簽下永世的血契,代表妖師、永遠替公會效命,公會就答應放你和妖師族長的遺孤一馬,如何?這個交易挺划算的不是嗎?

是啊……

真的……

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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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各位,某蔥拖了這麼久才更新......

但我絕對不會棄坑的!!!(強調)

其實結局已經想好了,就差寫出來QWQ

我會努力找時間寫的!希望各位可以繼續看下去嗚嗚嗚QWQ.....

楓洛 發表於 2018-1-26 22:29:04

大大好~這裡是新讀者((揮手          大大的文很好看呢~我會追到大大完結為止哦~所以請大大千萬不要棄坑~((危笑

風吹蔥偃 發表於 2018-7-6 17:03:23

楓洛 發表於 2018-1-26 22:29
大大好~這裡是新讀者((揮手          大大的文很好看呢~我會追到大大完結為止哦~所以請大大千萬不要棄坑 ...

謝謝~ 某蔥不會棄坑的!!(抖 OWQ

淺夏月雨 發表於 2018-7-6 23:22:03

大大,下篇咧?(怨婦臉)說好不棄更的所以不准棄更

冥陌緗 發表於 2019-12-24 00:07:00

嗨嗨~老大,請受小妹我一拜!這文真的好虐但又好好看啊!!能找到有鋪陳的背叛文真的有點困難……超級期待之後的發展~~希望是he讓那些壞人都死翹翹!!

黎冥雙子 發表於 2020-4-30 01:34:03

大大,2020年了,啥時回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風吹蔥偃 發表於 2021-4-1 02:12:24

欸都......

那個某蔥回來了......

重要的事先說:明天晚上會更新第四章。

然後想跟大家說聲抱歉,畢竟無聲無息地就消失了那麼久。

這篇文開文到現在也進入第六年了,從一開始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能兩個月更新一次......

到後來進度不如預期,除了頻頻卡文之外,還有一些個人因素。

六年的時間裡,變化的除了某蔥的年齡(不要阿QQ),也有某蔥的一些對人對事的想法。

儘管結局一開始就決定好了,但每一次開啟文檔,對某蔥來說就譬如一次自我問答。

結局真的要朝這個方向走嗎?

故事中的情節真的是這個角色會做出的舉動嗎?

有很多以前沒想那麼多的事情在這六年我試圖續寫這個故事的期間一一浮現。

講到這裡可能有些人會認為我打算棄坑。

大家放心,我可以跟大家保證:我不會棄坑!

這篇文對我自己來說就好像我的初心,是我在對未來懷有最大夢想的時期寫的。(然後莫名的寫了篇虐文www)

也許未來的更新仍然會是這麼佛系,也有可能哪天靈感一來突然爆更。

但我一定會記得這篇文,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完成它。

也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各位看文的朋友,也許這篇文不會經常出現在你的日常中(可能不會經常更新哈哈......)

但也希望各位可以像拜訪老朋友一樣,偶而回來看看。

感謝有緣看到這篇文的各位

我們明天見~

風吹蔥偃 發表於 2021-4-2 05:55:59

本帖最後由 風吹蔥偃 於 2021-4-6 23:10 編輯

第四章


以血為刃、銘刻於靈魂之上。

是血契,也是妖師的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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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會議廳裡,零星的幾個人讓人萬萬想不到這裡正在進行一場重大的公開審判。座位上除了公會的部分高層之外,便只剩下了冰炎等人和十幾位種族代表。

「……人也太少了,明明是一場重大的公開審判,許多種族沒派代表前來也就算了,周遭駐守的袍級也少得很不正常。」夏碎環視了整個場地後,低聲對一旁的冰炎說道。

「的確。」冰炎皺了皺眉。

三天前,妖師一族因勾結鬼族被公會處置後,這幾日到處可以聽到關於今日即將舉行這場公開審判的話題。

若是連普通人都如此關注這次的事件,各族的族長或決策者不可能毫不關心。

坐在正前方的千冬歲聽見他們倆個的談話,轉過頭壓低了聲音:

「公會前兩天對各大種族傳信,詢問各族代表是否有意願出席這場公開審判,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想和妖師扯上關係所以不願意出席……」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眼冰炎,然後咬緊了後牙槽「說是不想事後遭到妖師的詛咒,千年前的冰牙三王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冰炎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那駐守的袍級呢?從公會大門到這間會議廳,我們剛剛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今天公會有特意加派袍級駐守,這間會議廳甚至扣掉冰炎不算,也僅有門口和審判台旁兩位黑袍。」夏碎低聲問道。

「不知道,我唯一想到有可能的原因是漾漾目前是個白袍,如果公會又用了某些手段封了他的能力,估計他們認為不足為懼?」

「這不太可能。」冰炎眉頭皺得更緊了「一般的公開審判,加派袍級是為了防止犯人脫逃,以褚的身手,公會確實可以不放在眼裡,但褚是妖師,如今恐怕還繼承全部的妖師之力,公會即便不怕他逃脫,也不能不防範有人把他擄走。」畢竟有某個鬼王高手覬覦妖師之力很久了。

「那……」

「現在只能靜觀其變,看看公會到底想做什麼?」

話音剛落下,一位老者走上了審判台,清了清嗓子。

「各族代表以及其他今日公開審判的與會者,日安。相信大家都清楚今日的審判是為了妖師勾結鬼族一事而舉行,除了妖師先天能力繼承者褚冥漾,妖師族長白陵然、妖師後天能力繼承者褚冥玥以及其他妖師一族能力者已於三天前,因不願配合到公會接受調查、激烈反抗而就地處決。」老者頓了頓「故而今日的審判,由褚冥漾代表妖師一族受審。」

會議廳裡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不外乎是些妖師不安好心、自取其咎,或是公會早該在幾年前妖師重新現世時就組隊討伐的言論……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又或是刻意地忽略這個事實:

四年前的守世界大戰,妖師一族與公會同一陣線,淨化了鬼王塚……

自此,妖師才重新現世。

舉起手示意場內安靜,審判台上的老者再度開口:

「敝人是羅文‧賽特斯,擔任今日這場審判的主審,現在請將褚冥漾帶上來,審判正式開始。」

審判台右側的鐵門被緩緩推開,一個黑袍和一個紫袍一前一後的將雙手被咒術反綁在背後的褚冥漾押送上了審判台的中心。

不等因傷走得搖搖晃晃的褚冥漾站穩,身旁的黑袍一腳從他的膝蓋後方掃去逼得他跪倒在地,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的疼痛使他想痛呼出聲,然而頸部的咒文卻因感受到他想發出聲音的慾望絞緊了他的頸部……

近乎窒息的痛苦使他瞪大了眼睛,身體也微微地顫抖,然而一旁的黑袍卻當作沒看見似的,與紫袍一同喚出各自的幻武兵器架在褚冥漾血跡斑斑的頸部。

「妖師褚冥漾,現在解開限制你說話的咒文,開始審判。」羅文走到褚冥漾面前,俯視著跪在他跟前被咒文折磨到冷汗直冒的褚冥漾「提醒一下,請君慎言,若你有一絲一毫想動用言靈的舉動,你身旁的兩位袍級便會將你就地處決。」接著衣袖一揮,褚冥漾頸部的黑色咒文立即放鬆了絞緊的力道,接著宛如蛇一般的在他皮膚上遊走,慢慢盤旋成一個黑點、淡化。

新鮮的空氣灌入肺中,自窒息的痛苦中解脫的褚冥漾大口大口喘著氣,冷汗滑過他頸部道道半月形的傷口,帶著淡淡的血色滴落地面。

不等他緩過氣,羅文舉起手邊的一顆影像球:

「這顆影像球紀錄了我們先前審問妖師褚冥漾的過程,現在我們將其公開給各位觀看。」

影像球開始撥放紀錄的影像,褚冥漾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公開播放又怎麼樣呢?

被咒文限制住聲音的他根本無法回答當時黑袍在獄中審問他的任何問題,公會便順理成章的將這解釋為默認。

「妖師褚冥漾,關於妖師與鬼族有所勾結,你承認嗎?」

「……」

「你若是不回答的話,公會會把這當作是默認的表示。」

「……」

「妖師與鬼族有所勾結,是否代表著妖師一族與鬼族有長期聯絡關係?」

「……」

看吧!

這麼粗劣的手段,要是今日被審判的是白色種族,肯定會引起極大的爭議……

但今日被審判的是妖師。

只要能除掉妖師,手段再如何卑劣都是可以被忽略、被無視的……

影像球播放完畢後,羅文再度開口:

「如同各位所看到的,褚冥漾默認了妖師一族的所有罪刑,因此……」

「呵。」一聲冷笑打斷了羅文。

「公會怕不是把在場的各位當成智障吧?」冰炎冷冷地開口。

學長?

褚冥漾有些訝異的轉過頭,許多熟悉的身影就這麼映入眼中。

喵喵、千冬歲、萊恩、夏碎學長……

然後他對上了那雙銳利的紅眼。

記得紅眼的主人曾經提過他學習過蛇眼,卻因為獸王族的天性,成果不太理想,然而他現在卻盯著那雙眼移不開視線……

那抹堅定且滿溢相信的赤紅彷彿初升的旭陽照進了絕望孤寂的墨瞳中……

他們沒有不信我……

褚冥漾覺得有點想哭,這時他才發現,在他內心深處藏著一絲懼怕。

怕的是失去家人的未來,更怕再失去朋友。

怕的是全世界都不信妖師,更怕他的朋友們不信他。

怕的是全世界都希望妖師去死,更怕他的朋友也想殺了他。

看著呆呆看著他的褚冥漾,冰炎心中升起了一把怒火。

那個白癡!連辯解都不會嗎?

「影像球中的褚冥漾很明顯是受到咒文的限制而無法做出回答。」冰炎將視線轉向羅文「公會卻將其解釋為他默認,這未免有失公正且極度荒唐。」

羅文淡淡地掃了冰炎一眼「冰炎殿下是想說,需要聽見褚冥漾親口承認妖師一族的罪刑,才算做定罪的證據是嗎?」

「除了供詞以外,公會難道就拿不出什麼其他決定性的證據了嗎?」冰炎頓了頓「此次事件,公會到底是從何處得知妖師一族與鬼族勾結的消息?情報來源可不可靠?情報經查證過後是否屬實?這些是審判中最基本應該公開的細節,難道就因為今日扯上了妖師,公會就能任意行事了嗎?」

「正因為今日扯上了妖師才更不能公開。」絲毫不受冰炎的質問影響,羅文不疾不徐地答道:「眾所周知,妖師一族以言靈之力著稱,並且還能操控陰影,若是將情報來源公開,難保不會受到妖師一族事後追究。」

「……那公會認為,我會如何追究?」褚冥漾漠然地說道。

這是他在這場審判中第一次開口,會議廳內的所有視線頓時聚集到他的身上,然而他只是直視前方、平靜地開口。

「公會覺得我會怎麼追究?用言靈詛咒全世界死光光?還是放出陰影毀滅世界?」他停頓了下,感受到架在他脖頸處的兩把武器因為他說的話下壓了一些。

有點痛……他心想。

以前的他要是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尖叫逃跑了,後來好一點,但也是在腦子裡各種崩潰,怎麼可能像現在一樣,被兩把刀架在脖子上還可以平平靜靜跟人家抬槓?

果然是以前被然和姊保護得太好了……他垂下眼簾。

「公會不是說我默認嗎?」他輕輕開口「你們想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吧!就算你們判我們無罪,妖師一族死去的那些族人也不會復活,判決結果有罪無罪對我來說屁都不是。」

判有罪,是欲加之罪。

但是無罪,那更是血淋淋的羞辱。

彷彿在說著三天前逝去的那些族人的生命毫無意義……

「妖師一族除了我已經沒有其他能力者,我不曉得公會認為我一個人哪來的能力替妖師一族秋後算帳。既然公會拿不出證據,我也不想知道公會想怎麼曲解我的供詞,畢竟我根本他媽的沒說話。」他抬起頭,眼睛直直盯著羅文「族長說過現在還不是結束的時代,在那之前,妖師只需要做個旁觀者,只要活下去就行。」

活下去。

那是然和姊對我的期望,也是然身為族長對整個妖師一族最後的命令。

不論是能力者還是沒有能力的普通人。

「妖師一族除了我只剩下沒有能力的普通人,我們只想活下去,公會既然定不了妖師的罪,又對我們抱持著懷疑,我答應接受公會任何安排,只要公會不對剩下的族人出手。」

羅文看著跪在他跟前的褚冥漾,細細地瞇起了眼睛。

「反正你們與其說是懷疑妖師,不如說是懷疑我這個能力者不是嗎?」

褚冥漾說完便閉上了嘴,死死的瞪著眼前的老者。

只見羅文沉默地盯著他看了一陣,嘴角勾出一抹不明顯的嗤笑。

「公會是為了顧全大局,在處理與妖師相關的事情會比一般事件來的嚴謹,對妖師一族的能力者理所當然會多一份關注。以前任族長白陵然為首的妖師一族能力者、包括前任巡司褚冥玥,是因不願配合到公會接受調查、激烈反抗而遭到處決,這並非公會本意,公會方面也表達遺憾。」

羅文對褚冥漾兩旁的袍級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將武器收回,接著便抬起頭面像會議廳內的眾人開口:

「如同褚冥漾所言,此次事件,妖師一族是否有罪已無意義。族內決策本就是以能力者為主,除了褚冥漾以外,其餘能力者也已消逝。然而,此次事件恐怕已在各大種族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為了消除各大種族的憂慮,若是褚冥漾願意與公會立下血契,配合公會的行動,從此代表妖師替公會效命,公會也不會過於為難妖師一族。」說完一大長串的話,羅文垂眼看向跪著的褚冥漾「如何?妖師一族是否接受這個處置?」

「……我接受。」褚冥漾淡淡地答道。他哪裡還有什麼選擇?

聽見結果不是處死,喵喵等人不禁鬆了一口氣,但夏碎與冰炎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他們記得當初無殿三主給出的警示:

褚冥漾不會死、但他的靈魂將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冰炎,你知道那血契是什麼嗎?我印象中沒聽過這東西。」夏碎低聲問道。

「不知道,從來沒聽過,但這東西一定有問題。公會既然想掌控妖師之力,就不可能會殺死褚。師父他們給我們的警示說的是關於褚的靈魂,這血契應該是和靈魂有關的咒術。」

「我以前在情報班的資料中曾經看過,但不確定和剛剛公會所說的血契是不是同種東西。」千冬歲忽然轉過頭對兩人說道「千年前,公會方面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和妖師一族協商,當時公會提出的條件就是妖師一族的能力者一旦成年,就必須與公會簽下契約,而公會則確保妖師一族不再受到白色種族的追殺。」

「結果為什麼沒簽?」

「資料中並沒有寫得非常清楚,只提到契約簽了之後,雙方都必須絕對遵守契約內容,但這個契約的雙方並不是平等的,而且雖然沒有提到契約的簽法,但妖師那方契文是直接刻在靈魂上頭,所以當時妖師一族的族長氣瘋了,直接帶人端了當時公會駐守在妖師居住地附近的分部,雙方的關係也因此進一步惡化。」

隨隨便便在別人的靈魂上刻東西的確是很不好沒錯,如果只是刻上契文,為什麼無殿三主會說褚冥漾的靈魂將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冰炎心中冒出了久違的無力感,他明知道這血契一定有問題,但不論是做為黑袍還是褚冥漾的學長,他都沒有站的夠穩的立場要求公會撤除已經確立的判決,更別說血契的成立還關係到妖師一族的存亡。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審判台上的血契法陣一點一滴地完成……

「法陣已經完成,那麼現在便開始簽定血契。」羅文說完便走向跪在法陣中央的褚冥漾。

他舉起一隻手至於褚冥漾的心口處:

吾等為主,汝等為從。

舍死棄生,隱於六道。

心為筆,血為墨,魂為契。

書於汝身,以咒為形,形全契成。

咒文一念完,褚冥漾便感受到一陣灼熱感從他的心臟;順著血液擴散至全身,伴隨而來的是大腦傳來強烈的不適感,有點像是當初式青和好補學弟在他腦子裡尖叫的那種感覺。

媽的這群火星人連簽契約都喜歡在別人腦子裡架天線!

他咬著牙等待著不適感退去……

就在大腦的不適感退去大半時,一陣窒息感傳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的脖子然後狠狠的勒緊。

就在他懷疑公會其實根本不是想簽定什麼狗屁血契,而是想找藉口趁機勒死他時,脖頸處的力量陡然消失,然後他就聽見羅文再度開了口:

「血契已成。」

他看不見,但他背後等冰炎等人清楚的看見一圈黑紅色的咒印自褚冥漾的衣領下延伸出來、像蛇一樣纏繞著他血淋淋的脖頸……

「這血契刻於你的靈魂之上,只要你的靈魂還在的一天,你就必須為代表妖師效力於公會。」羅文淡淡地說道,然而他的眼中卻浮現出一絲得逞的狡黠「而你脖子上咒印存在的一天,你就不會死亡,這是公會予你的承諾,不會殺死你、也不會對妖師一族剩下的族人出手。」

褚冥漾有些無法理解……

不會死亡?

雖然他是妖師,即使血契能讓他即使受到攻擊也能快速復原,但他還是人類啊?

總有一天他也是要壽終正寢的……

然後他想起了當初在地牢,黑袍對他說出的話,以及辛西亞一路上要他千萬不可以答應的哀求……

若你答應與公會簽下永世的血契,代表妖師、永遠替公會效命,公會就答應放你和妖師族長的遺孤一馬。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羅文,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線索來反駁內心的猜測,然而對方眼中藏不住的得意坐實了他的想法。

頓時,戰慄自身體深處蔓延至全身,他整個人都在輕微的顫抖……

他理解了。

血契以他的血作為刀刃,將咒印刻上他的肉體;將契文刻進他的靈魂。

咒印使肉體獲得永恆的時間、契文使靈魂在消亡前永遠受到公會的束縛。

那是殞落的妖師們以自己的生命替他們尚在世間的親人們向公會求來的保命符,妖師之力從此不再只屬於妖師,它同樣屬於公會且僅能為公會所用。契文被刻進了褚冥漾的靈魂,只要靈魂不滅、血契便能長存。

對公會來說,那是妖師和他們定下的契約……

但以褚冥漾的角度來看,他倒覺得這更像是祭文。

祭文是為祭祀儀式所寫作的文章,通常是為了感謝神明、祭奠死者或追懷感念。

他本來就該感謝然和姊他們這些能力者,畢竟,要是沒有他們,也就沒有他人生前十六年的安穩。以此追念逝去的他們、祭奠他們,也祭奠他自己……

祭奠他同樣逝去的”生命”。

因為咒印,他的肉體無法死去,靈魂也無法轉世,身為人類的他獲得了永生……

然而意外獲得的永生並不是一種餽贈,對於本質還是人類的他來說,這更像是一種折磨。

他死不了。

靈魂永生永世都只能困在這副軀殼為公會所用。

當他聽到血契還有永生這種”副作用”的時候只覺得……

這他媽的是什麼世界?血契又是什麼操蛋的設定?

有的人想活到七老八十,卻死在了而立之年;有的人明明早已死去,卻要活到耄耋之年……

而他的世界崩毀在雙十年華,生命卻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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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啦~

這章真的好難寫,審判的過程雖然公會擺明了我就是要坑妖師,旦某蔥又不想寫得太無腦。

然後東修西修了好幾遍......

冰炎他們的反應也很困難,畢竟從事發到審判當天只有三天,而且事先完全沒有預兆,血契這個東西真的是殺的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真正最錯愕的大概就是漾漾了,但之後故事裡大概還會有更多讓他更錯愕的事~(我他媽就是個後媽XDD)

那麼各位,第五章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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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特傳】妖師之塚(4/2更新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