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
發表於 2018-11-18 23:08:06
本帖最後由 莫凝 於 2018-11-19 06:50 編輯
夏璟樂 發表於 2018-11-18 22:19
真的超喜歡大大的!而且是最喜歡的冰夏///隔了好久好久回坑的我,回來看到大大的文覺得好快樂Qqqq成為您的 ...
謝謝喜歡XDDD
不知道該不該說您回來的真是時候><
歡迎回坑~~
莫凝
發表於 2018-11-18 23:13:26
本帖最後由 莫凝 於 2019-11-26 13:36 編輯
本篇有恆遠之晝5、6集的劇透,請注意!!!
芋圓仙草
哪裡不對。
冰炎瞇著眼、捧著已經半涼的湯碗、盯著在站在後院迴廊上跟編輯通電話的同居人這麼想著。
料峭春寒的天氣、幾縷帶著暖意的陽光、微風輕柔帶起的紗簾、手裡搭檔親手做的甜品、還有夏碎沉靜美好的側影,怎麼看著都該是一個舒適愜意的午後,但……。
兩道焰色的眉狠狠皺在一起。
哪裡都不對。
在夏碎放下手機轉過身來的時候,冰炎已經神色如常的解決掉手裡的食物了。他遲了幾秒才假裝聽見聲響、抬眼去看那人,不輕不重的開口。
「怎麼了?」
「我把書展的簽售會推掉了,」夏碎走過來收走他手裡的空碗,臉上是一如往常的輕淺微笑「新書還是會照預定日出版。」
「你顧慮的太多了。」冰炎偏頭看著廚房裡夏碎的背影,話音裡少見的帶著一點不贊同。
「不會的,」夏碎的聲音跟水流聲混在一起,字句模模糊糊的、在不大的空間裡帶了點回音,讓人分不出他的情緒「其實我想很久了,讓『景單』這個作者跟『藥師寺夏碎』這個角色形象、甚至是『夏碎』這個人切分開來才是最好的。」聲音頓了頓,大該是在思考措辭「這個名字受到的反饋應該純粹源自於我筆下的文字,而不是我這個人。」
「我明白,」冰炎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但你也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廚房裡的水聲停了,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像是按了什麼靜音的按鍵一樣。
然後夏碎突然笑了。
「我承認我很擔心你,冰炎。」他家搭檔緩緩朝他走來,嘴角的笑帶了一絲無可奈何「但是別多想,再兩個禮拜就要出國取景了,我這個新手總得做些準備不是。」
「你好意思自稱新手啊,」冰炎嘖了一聲,說不上是自作多情的惱羞還是卸下負罪的安心多一點「不過就是換個地方罷了。」
「這可不只是換地方的問題啊,」夏碎伸了個懶腰,像是想到什麼,對著他笑瞇了眼「伴手禮帶剛剛那種芋圓好不好?」
「你隨便帶個口香糖他們都能開心到炸信不信。」冰炎終於沒忍住,在夏碎的大笑聲裡翻了個大白眼。
冰炎前幾天在工作的時候受傷了,摔了大概一層樓的高度。
對他來說這也稱不上是什麼大傷,他也沒有那麼嬌弱、禁不起磕碰,稍微緩了一下、確定肢體沒有異狀就繼續進度了。之後接著拍了幾張定裝照,哪知道被強光閃了幾下,他結束下場時眼前一黑,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再醒來時五感朦朧,先清晰起來的是一串流暢、節奏有度的鍵盤敲擊聲。
然後是淡淡的消毒水味跟隱約的光線。
在他試圖睜眼之前,按鍵聲忽然停了下來,夏碎刻意壓低放輕的嗓音在一片寂靜的空氣中幾乎難以捕捉。
「冰炎?」
明明是聽慣的語調發音,他卻覺得這一聲溫厚柔軟的過分了,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如履薄冰地,飽含著恐懼、擔憂、期盼跟憐惜。
尚未清明的意識一下就跟著揪了起來,有一絲酸澀從指尖快速的竄向心臟。
冰炎有些慌張的張眼想讓人放心,沒料到又是一陣暈眩襲來。
他聽見夏碎輕輕嘆了一口氣,微涼的指掌輕輕摀住他的雙眼。
「我請醫生過來。」
冰炎想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刻,夏碎的聲音低緩悠沉得讓人安心,他的心卻疼的幾乎窒息。
後續是一堆檢查、手續、慰問,夏碎陪在他身邊──或者說更像是護在他身前,件件都處理得有條不紊,一貫的溫和體貼、無微不至。
可是有哪裡不對。
他們回到家後冰炎扯住夏碎忙著整理、歸位物品的手,認真不過的望進那雙沉沉幽紫。
「抱歉。」他試圖在那雙波瀾不經的瞳孔裡尋找一絲半點反應,但除了安撫跟關心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樣不對。
冰炎咬咬牙續上下半句「不會有……唔。」
夏碎纖長的食指輕按在他唇上,那句心虛的過分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違心之言不如不說,他們還是太了解彼此了。
「沒事的,冰炎。」
聞言冰炎挑眉「你在生氣,夏。」
「嗯,你道過歉了。」夏碎頷首,雲淡風輕的好像所有的焦頭爛額擔憂懼怕都能用他那微不足道的兩個字一筆勾消。
「但你還在生氣。」冰炎吐出這句話的時候都要被自己氣笑了,像是死死的執著著要自己難堪,對一旁鋪好的台階看都不願意看上一眼。
夏碎緩緩的舒了一口氣,伸手把那顆銀色的腦袋按到肩上。
他的臉頰緊緊地貼著冰炎側臉、暖熱濕潤的氣息撲在冰炎耳邊。
「我沒有生你的氣。」他收緊了圈出的懷抱,忽然有些好奇自己有沒有在顫抖「真的,我沒有生氣。」
之後的日子可以稱得上是相安無事。
冰炎推掉了剩下的幾個小工作待在家裡休息,回醫院複診了幾次得到的結果是恢復良好、已無大礙。
恆遠之晝的劇組之前就訂好了要到雪國拍攝冰牙族相關的劇情,出發的日子轉瞬間就到了。
他們到機場跟大部隊會合時,阿斯利安趁夏碎去跟工作人員對行程,一把把冰炎拖到角落。
「你們倆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總覺得你們倆好像哪裡怪怪的。」阿斯利安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黑髮友人,回頭拍拍他肩膀「算了,沒事就好。」
阿斯利安說完就離開了,剩下他在原地若有所思。
夏碎跟他的相處一如以往的親密默契,只是總有些說不出的彆扭感。
是該好好談談。
想要他家搭檔坦承有的時候確實需要強硬一點。
「冰炎,要走了。」夏碎過來喊他的時候看他皺著眉「又頭痛了?」
「沒事,走吧。」冰炎伸手去接他手上拎著的行李,被夏碎輕巧的避了過去「給我拿一點。」
夏碎看著他眨了眨眼,忽然笑著挽上他手臂。
「嗯,拿好了。」
夏碎真的很懂得怎麼對付他,出師未捷心裡就軟的一塌糊塗的冰炎殿下默默想著。
他們到雪國的時候剛過中午,一群小朋友們第一次造訪這個陌生的國度,興奮得上跳下竄地。
劇組也很大方地放了他們半天假,反正設備什麼的都還沒搭好。
於是他們放好行李就領著興高采烈的學弟妹們出門觀光了。
好不容易小孩們終於累了、願意停下休息了,他們兩個對了一眼,一個領著人群往旁邊的小公園走、一個到附近的攤販去賣飲料。
「夏碎學長看起來好熟悉這裡呀!」米可蕥掏出面紙發了一圈,望著遠處的攤販忽然說到「通用語也說得好熟練。」
冰炎看著一圈盯著他求八卦的學弟妹,難得沒有拒絕這種過於窺探他人隱私的話題。
「他大學跟碩士都是在這裡讀的,」他偏頭想了想「前後大概待了五年吧。」
「可沒辦法跟你這半個當地人比。」夏碎走過來笑著接話,把手上飲料分給被八卦正主抓包的小孩們。
「我父親是雪國人。」冰炎在學弟妹求證以及夏碎揶揄的目光中坦承道。
反正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只是他自求學時期就待在國內,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啊!那亞那哥也是雪國人喔!」小學妹眼裡都是星星「可是他說話都沒有口音、超標準的!好厲害啊!」
「大概是跟凡斯大哥待久了吧。」冰炎想了想決定不把自家堂哥的語言天才渲染得太厲害。
亞那瑟恩是冰炎大伯的小兒子,大他兩歲,天生就對語言有極高的敏感度。可是還沒等他大伯好好栽培,這個兒子就投入攝影的懷抱,抱著相機浪跡天涯去了,一年都不見得回家一次。
有次亞那瑟恩剛好到國內取景,來片場探班的時候裝成冰炎唬過了一堆人,本來做好心理準備要一人分飾多角的冰炎一挑眉,拎著自家親哥往導演面前一塞。
然後亞那瑟恩就被劇組說服進組演戲賺零用錢了。
對於特傳劇組這種喜歡在周邊人員攀親帶故或者在路人裡隨機找演員的模式,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感嘆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長的超像的族兄族弟啊,他們家基因真強。
知道冰炎家真實狀況的夏碎在心裡偷笑,決定不破梗,來日方長。
加入劇組的亞那瑟恩適應良好、休息時還會非常愉快的拎著相機這裡拍拍那裡拍拍。然後不知道是對上了腦波還是什麼,對跟他演對手戲的凡斯異常有好感,有事沒事就喜歡跟在凡斯旁邊。
所以常常可以在片場裡看到抱著相機開心得不行的亞那瑟恩,跟一旁被外國友人煩到不行的凡斯。
據說殺青後凡斯也跟著亞那瑟恩浪跡天涯去了,至今去向不明。
閒聊了一陣、訂了回住所集合的時間後,學弟妹們就原地解散自由活動去了。
他們並肩踱過一條一條小巷,最後在一間小雜貨店前駐足。
「真懷念啊。」夏碎盯著店門口寫著今日蔬菜價格的小黑板感嘆道。
「嗯。」冰炎的目光掃過街道,最後定格在稍遠處的一間公寓門上「還空著嗎?」
「聽說已經租人兩三年了。」夏碎偏頭想了想,看過來的眼裡帶著笑「這樣也好,空著倒是可惜。」
「去海邊看看嗎?」冰炎頓了幾秒,忽然問道。
像是對冰炎的提議驚訝了一下,夏碎頓了幾秒用一種可惜的語氣回道「不了,會趕不上回去的。」
冰炎沒應聲,牽了夏碎的手開始往回走。
夏碎任他牽著走在街上,沉默了兩條巷道才開口「回國之前再去吧。」
「好。」
這次他們住的是包棟的民宿,隔天一早夏碎就借了廚房煮了一大鍋的燒仙草,冰炎睡眼惺忪地在一旁打下手。
看得其他人嚼著早餐一頭霧水,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導演通知說今天會有幾個新成員進組,」千冬歲推了推眼鏡說「大概是見面禮?」
眾人看著冰炎從冰箱裡摸出一包手工芋圓朝夏碎遞過去,怎麼看都是預謀已久。
「不是剛剛才通知的嗎?」褚冥漾想了想「學長他們怎麼看都是清早就起來煮了吧?」
「這是什麼紫袍黑袍神秘的消息管道嗎?」不知道是誰嘟囔了這麼一句。
「不,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路過他們的阿斯利安捧著早餐咖啡加入討論。
門鈴很適時地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夏碎端著那一鍋芋圓仙草放到桌上,邊回頭讓冰炎去開門。
「聞起來好香啊,」米可蕥好奇的問道「夏碎學長怎麼煮了這麼多?」
「嗯,他們都不怎麼好好吃早餐,弄點東西哄他們配著填肚子。」夏碎先幫眾人添了一輪,又去拿了幾個碗疊在一旁,其他人還來不及疑惑他語氣裡的熟稔,餐廳的門就先被打開了。
走進來的是他們熟悉的臉,一張、兩張、三張、四張……。
?????
還沒等他們震驚完,黑髮的那個掃了一圈,直接就朝夏碎撲了過去。
「夏碎好久不見!」
「殊那哥,」夏碎接住撲到自己身上的人,哭笑不得地把人拔下來「先跟大家打個招呼?」
「叫二哥。」那人半摟著他,往他額上毫不手軟的彈了一記。
「學長。」夏碎摀著額頭,面不改色的軟下聲音撒嬌。
聽到這聲,屋子裡新來的三個人神色都嚴肅了起來。
黑髮銀眼的人終於鬆開夏碎,往冰炎那邊瞥了一眼,抬手再次按住夏碎肩膀,語調染上一絲冷冽「那小子怎麼你了,說,二哥第一個揍他。」
幾乎是同時,另外兩個銀髮銀眼的一左一右轉過去盯著冰炎,右邊那個壓著嘴角的沉聲開口「好端端地你怎麼人家了?」
其他人看著這一言難盡的大型護別人家崽現場,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
冰炎看起來面部表情都快抽筋了。
「沒,他很好。」夏碎無奈的笑著幫自家搭檔解圍,拍了拍肩上的手「先說正事吧。」
那人盯著他看了半晌,點了點頭才走回去跟另外兩個站到一起。
「那麼介紹一下,」夏碎敲了敲桌子把其他人的魂敲回來「亞那哥大家應該都認識,我就不多說了。」
「嗯,我今天是來玩的。」亞那瑟恩笑著打了招呼,十分自來熟的跑去撈芋圓吃了。
「黑髮的這位是殊那律恩,這次來客串鬼王。」
殊那律恩淡淡地勾了個笑,方才的熱情收得一乾二淨,剩下恰到好處又不讓人生厭的距離感。
「最後是泰那羅恩,我們的冰牙大王子。」
泰那羅恩舉止周到地向眾人問好,那身不怒自威的氣場讓人不自覺暗生敬畏。
冰炎乾巴巴地一個一個點過去「我家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
好吧好吧,你們家族基因真的是很強大。
滿餐廳的人看著那四張神情各異、五官卻相差無幾的臉,吐槽之情溢於言表。
「夏碎的手藝還是一樣好。」殊那律恩捧著碗,笑得一臉滿足。
「殊那哥喜歡就好。」夏碎坐在他身邊笑了笑「我帶了點冷凍的芋圓來,你們回去的時候幫我帶給伯父吧。」
「好啊,等等拿給大哥吧,我晚點還要回學校一趟。」像是忽然想到什麼,殊那律恩偏頭看了他一眼「你這次來有打算去拜訪老師嗎?」
「嗯,不過空閒的時間還沒確定,等確定了我再跟他老人家約時間吧。」
「行,定了告訴我,我們整個研究室一起過去。」殊那律恩抽出手機笑了笑「大家都很想你。」
「是想我,還是想我做的菜?」夏碎無奈地任自家學長把他的座標消息傳到群組裡,瞬間炸出一大堆人。
「那還用說,」殊那律恩心情很好的把群組靜音「你可是我們最好的小學弟。」
夏碎拿他沒辦法,只好笑著嘆氣,轉頭就看到學弟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怎麼了?」
「為什麼夏碎學長剛剛喊殊那大哥『學長』啊?」米可蕥綠色的眸子眨了眨。
「唔,冰炎昨天不是說我在這裡念書嗎?」夏碎偏頭想了一下用詞「我讀研的時候,殊那哥是我導師門下的博士生,都是同一個研究室的,我們還蠻常幾個人一起去導師家裡問問題、過節什麼的。」
「我們導師在做學問上很嚴格,夏碎那一屆老師就只收了他。他又是那種脾氣好有禮貌又不會拖後腿的學弟、還是離鄉背井孤伶伶的外籍生,整個研究室的學長姊都寵他。」殊那律恩跟著看過來、靠到夏碎肩上哼了聲「老師其實也很寵你,只是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說的好像他不是最寵的那一個。
「我知道的,老師一直對我很好。」夏碎索性任他去靠了,反正抗拒無效。
夏碎有時候會突然覺得,伊沐洛家的人真的就像精靈一樣,非常難以拒絕。
看看凡斯、看看他。
「對了,三位的名字都是通用語音譯的對吧?那學長也有通用語的名字嗎?」褚冥漾想了下,卻發現那兩個人聽完都笑出聲了,回頭想尋求小夥伴的共鳴,卻發現小夥伴們不解地看他。
「他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夏碎起身續了一碗仙草。
「颯彌亞叔叔!」
餐廳的門啪的一聲被撞開了,一個銀色的身影子彈一樣地衝向他們不遠處伊沐洛家長兄么弟談心的角落。
最後狠狠的撲到冰炎肚子上。
冰炎手上的燒仙草都要撒出去了,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把黏在腰上的小傢伙拎起來。
「那亞,這樣很危險。」泰那羅恩皺著眉訓他,小傢伙才把臉從冰炎脖頸間抬起來,一臉心虛又得意的對著人笑。
「對不起嘛。」
眾人一看,得,又一個伊沐洛家的。
「下次不可以了。」泰那羅恩盯著小傢伙又問「媽媽呢?」
「去上班了,亞那叔叔帶我進來的。」
亞那瑟恩站在門口憋笑「抱歉,我沒想到他這麼興奮。」
殊那律恩剛剛被冰炎的表情弄得在夏碎邊上笑到一抽一抽的,這時候好不容易緩過來,不嫌事大的邊揉眼睛邊朝那邊喊了一句「那亞,看看這裡還有誰。」
「殊那叔叔……」小傢伙先是乖巧的叫了人,視線一轉立刻從冰炎身上跳下、開心的尖叫起來。
「夏碎哥哥!」
「欸。」夏碎看著衝到自己面前煞住、睜大眼伸手求抱抱小傢伙,邊笑邊伸手把他抱了起來。
這下整個餐廳的人都撐不住了,連泰那羅恩都勾起了一絲笑意。
只有冰炎一臉鬱悶。
這都什麼輩分、什麼差別待遇啊。
剛開拍第一天其實沒有伊沐洛兄弟的戲份,所以他們只是來打個招呼、認個臉熟,開拍前就離開了。
「你們真的沒事?」深來接殊那律恩的時候,臨走前殊那律恩盯著夏碎又看了看「別給那小子留面子。」
「冰炎很好,真的。」夏碎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在兩位學長的目光裡敗下陣來「只是我……有點亂。」
殊那律恩回頭跟深對了一眼。
「明天下午有空嗎?」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一如當年堅定有力「就我們三個,聚一聚。」
「好,我下午沒戲。」夏碎毫不遲疑地應了。
他是該好好梳理、傾吐一下,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他沒理由拒絕。
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尾,夏碎忽然覺得,能遇見身邊這些真心相待的人大概是他人生裡最幸運的事吧。
然而當夏碎跟殊那律恩一起在一條靜謐小巷裡左彎右拐、繞的方向感全失,最後站在一間酒吧門口的時候,他忍不住懷疑了一下自己昨日的結論。
「不會把我賣了吧?」他笑著去看身邊的人。
「要是把你賣了,別說那小子,整個研究室先跟我翻臉好嗎?太不划算了。」殊那律恩輕哼了一聲「凡斯的店,特地提早開門讓我們包場。」
原來前輩不見蹤影是跑來這開店了啊。
「進去吧。」
店裡的裝潢不像一般的酒吧,反而更像一間咖啡店。暖黃的燈光壟罩了吧檯跟各處的小桌子,又大又蓬鬆的抱枕散落在地毯、沙發上,氣氛柔和舒緩的讓人沉醉。
還沒見到店主,殊那律恩就隨意挑了一張沙發椅把他按進去,自己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午後敞亮的日光自玻璃窗透進來、在地上映出格紋,那些交錯的明亮方塊止步在離他們兩三步遠的地方。
不一會兒深就端著兩杯調酒放到他們的桌子上,轉身又去取了支白酒插進冰桶裡。
冰塊在桶子裡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學長們這是要灌我啊?」夏碎笑著先認領了一杯調酒,也不問調的是什麼,一口下去杯子裡的酒液已經少了三成。
「酒後真言易吐啊,」殊那律恩拿了另一杯抿了一口「看你這樣也不需要灌吧?你自己就能把自己喝茫。」
說完伸手把自己的杯子往深那裡遞了遞,對方敲了敲腰間的車鑰匙對他搖頭。
直到他們沉默的喝乾了杯裡的東西,殊那律恩才用指節輕輕在桌上敲了敲。
夏碎知道那是他家學長從學生時代就有的習慣,意思是他該開口了。
「先告訴我你們怎麼看出來的?」夏碎把空杯往前推,另一位學長便開了酒替他滿上「很明顯?」
「我們進餐廳前跟颯彌亞聊了幾句,他提到你的時候語氣不對勁,他那個一向直來直往的人太瑟縮小心了。」殊那律恩盯著他杯子裡橫衝直撞鬧騰的氣泡,毫無隱瞞的意思「聽起來就像他自覺做了什麼對不起你、惹你不開心的事,又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怎麼道歉的樣子。」
夏碎唔了一聲,伸手在額際揉了揉,然後把前陣子發生的事一股腦說了。
「我的確氣他當下逞強硬撐,可是在他試著逼自己對我承諾沒有下次時我就原諒他了。」淡色的酒液在杯子裡晃盪,冰塊敲在杯壁上清脆的一陣響「他知道自己很難做到,但還是開口了,願意盡力去承擔諾言、約束自己,」夏碎的嘴角彎著一點苦笑「他總是比我更敢於直面問題。」
「可你沒讓他做出承諾。」殊那律恩的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但夏碎知道他很認真在聆聽。
「我在他沒醒的時候想了很多,如果是我在那個位置上,我也會選擇繼續進度,再有幾次都一樣。你們都知道我以前拚了命是什麼樣子,終歸我們是一樣的,這一點上誰也沒資格說誰。」杯壁上的水珠慢慢滑了下來,在桌上堆積成一個濕漉漉的圈「我們都是不輕易給予承諾的人,一旦宣之於口就是誓言。」
不可違背的、真摯信從的、自我立訂的規矩與限制。
夏碎頓了很久,思緒漫無邊際的遊走。
想來他們對待感情也是如此的,最初不輕易說愛,因為那不是能讓自己不清不楚、隨意對待回應的人;而現在不輕易說愛,因為他們不需要那些流於表面的言語來為他們的感情佐證。
他愛他、他信任他,毫無疑問。
「我不希望他為難。」所以他阻止了冰炎那句話。
空空的杯子又一次被添滿。
「我只是……有點難受。」夏碎盯著緩緩上升的液面,說的很慢很慢「我以為我已經夠清楚了,足夠了解他,也能夠理解、接受他的選擇並且做好所有的準備成為他的後援,無論如何都能支持他,只要那是他想做的事。」
「但是我在醫院看他閉著眼睛躺在那裡,突然就被恐懼沖垮了心裡所有預設的準備。我發現我做不到,就算我知道那遠遠稱不上一句嚴重、知道他總會醒過來。」他倚著扶手閉上眼睛,聲音微弱的像在夢囈「很想很想把他綁在身邊,那裡都不讓去。」
「我的世界一下就被推翻了,才發現那都是冠冕堂皇的、虛假的漂亮話,而真實的那面自私的自己都不忍直視。」說到這裡夏碎猛然抬起頭來對著靜默不語的兩個人輕輕的笑出聲,好像是他剛剛說的是什麼有趣的、茶餘飯後讓人忍俊不禁的談資一樣。平靜下來後連出口的聲音都還帶著一絲笑意「沒事的,只是跟自己過不去,很快就能調適好。」
然後一口乾了眼前半滿的杯子。
殊那律恩咣噹一下把手裡的杯子摜在桌子上、轉頭扯過深的手,湊過去說了一句「你都聽到了,自己看著辦。」
方才酒液下肚的速度太快,此時猛烈的後勁忽然一股腦地衝上來,他眼前一片搖晃重影。
夏碎模模糊糊的分辨了幾秒,才發現深握著手機,上面是通話中的介面。
電話那頭是誰他猜都不用猜。
他托著意識矇矓的腦袋瞇著眼繃著那個木然的笑「學長,最後一個問題,是冰炎讓你找我的嗎?」
「是,」殊那律恩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但讓他旁聽是我的意思。」
怎麼離開酒吧夏碎已經記不得了。
回過神來時只有鼻尖帶著腥鹹的海風、耳邊陣陣拍岸的波浪聲,還有眼前晃動的一抹銀紅。
夏碎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是冰炎背著他走在海邊。
眼角餘光裡能看見冰炎一步步踩在沙灘上,他們身後應當有長長的、深深的一排腳印,可惜現在他暫時沒力氣回頭去看。
冰炎的溫度從貼著他胸膛的背脊傳了過來、雙手穩穩托著他。
他安靜地垂頭貼在冰炎肩後,視線所及是滿地細碎的淡色沙粒與冰炎白色襯衫上深淺不一的皺褶。
也不知道深到底選了什麼酒,酒勁來的快去得也相當乾脆,他的思緒忽然清晰了起來。
他知道放眼望去這片沙灘長的像是沒有盡頭,而他家搭檔也沒有一絲停下的意思。
可他更想走在他身邊。
夏碎眷戀的多趴了幾秒,然後開口「冰炎,放我下來吧。」
那個銀色的背影頓了頓,小心的彎身讓他踩在軟軟的細沙上。夏碎扶著冰炎的手臂站穩了,抬頭去看他。
「還暈嗎?」冰炎伸手替他拉緊了外套,聲音少見的輕柔,或許藏著些忐忑,但異常的堅定。
夏碎搖了搖頭,看來今天是一定要說開了。
避不了,不如主動。
「冰炎,你還記得很久以前你在這裡跟我說過什麼?」
冰炎看著他,答的毫不遲疑「不求你長伴身側,只願你恣意唯心。」
「我以為我也是一樣的,但是我最近發現我沒有你那麼大度。」夏碎眨了眨眼「所以我想了想,還是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那雙赭紅色的眼在同樣艷烈的夕照裡定定的望著他,甚至帶著鼓勵。
「請你……對自己在意一點。」
他說完就見冰炎輕聲吁了一口氣,就像是平日裡拿他心血來潮的小主意沒辦法時的反應。
「夏碎。」冰炎很少喊他全名,此時輕輕的喚他,卻擲地有聲「夏,你該要求的再多一點。」
「例如呢?」
「例如……」冰炎攤開手掌遞到他眼前,掌心是兩枚精緻素雅的對戒。
「我,冰炎,颯彌亞‧伊沐洛,發誓以往對你傾注的愛不曾視為理所應當、沒有一絲輕蔑。相信你能分享所有的抉擇、相信你能共同承擔所有的責任。往後為你保全自己,行事前再三思量;為你珍重生活,永遠不忘歸家。承諾給予你取之不盡的愛戀,不曾停止向你渴望的索求。」他一字一頓的說著,眼裡彷若有熾熱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夏碎,餘生我希望交與你手中、待在你身邊,你願不願意還與我同等的戀慕、為彼此共同撐起一個歸處?」
夏碎征愣著看他,忽覺眼前一片水霧朦朧,卻知道此刻自己必然是真心笑著的。
他從冰炎掌心輕輕捻起一枚銀環,然後把另一隻手遞了過去。
眼前這個人願意用盡一切來愛他,他又何嘗不是將整顆心放在這人手中。
「我願意。」他笑著看冰炎把戒指套進他指尖、推過指節「並且,從今往後向你交付我的全盤思量,坦承我的所有。我以個人意志所做的任何選擇,至今不曾後悔,未來同樣不會。」
夏碎反手托住冰炎捧著他手心的指掌,察覺到一絲細微的顫抖,這個人還是會緊張的啊,他不合時宜地想著。銀戒帶著他的體溫纏上冰炎指根,夏碎微微低下頭,輕輕地在微溫的金屬上落下一吻。
他望著冰潭裡沉睡的人,心口眼底那些無處安放、碎成一片片的存在終於融進了安穩甜蜜的感情裡,平穩的被包裹、再次凝結成了堅不可催的信念。
一切都會好的。
「卡!這條漂亮!」導演心滿意足地看著回放「這邊結束了,大家休息一下,等一下準備接月凝湖。」
安靜的空間瞬間吵嚷了起來,夏碎走到場邊接過助理遞來的水瓶,轉身時一身銀白的冰炎剛好朝他走來。
夏碎靠過去盯著他半晌,忽然笑了出來。
冰炎沒好氣的瞥他一眼,銀白色的髮絲眉眼少了平日的幾分張揚銳利,此時更像是一汪無波深沉「又怎麼了?」
夏碎把他扯到一邊放備用戲服的角落,隨手抓了件披風一揚,柔軟的布料輕輕落在冰炎頭上、遮去了他一半視線。
「你又搞什麼?」從布料底下望出去,他家搭檔笑的像偷到魚的貓。
他一慣的對自家同居人的笑容暴躁不起來,只好勉強維持著淡淡不耐的神色。
「冰炎,」夏碎心滿意足多看了幾秒才捨得開口「你這一身真的好像婚紗啊。」
冰炎眉頭一挑,拉起軟布把人一起裹進來「彼此彼此。」
不知道他們的戲服是一整套的嗎?
泰那羅恩盯著遠處半晌忽然轉頭看向自家二弟。
「沒事了?」
「沒事了。」今天來試裝順便拍定裝照的殊那律恩一邊把變色片往眼睛裡戳一邊回答。
「嗯。」伊沐洛家的大哥欣慰的點點頭「那現在怎麼回事?」
殊那律恩眨了眨眼,確定鏡片戴上後跟著兄長的指尖望過去。
「私訂終身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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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們來精簡一下被我荼毒過的(本)求(集)婚(重)告(點)白(?
夏 : 希望你整株好好的。
冰 : 嗯,整株好好的陪你過下半輩子。
沒惹。
我、不、會、告、白、也、不、會、求、婚。(鹹魚.jpg)
啊順帶說一下,他們前面講的那句是"就算你把自己做死,如果是你真心希望,那我也會支持你。"的意思。
原著裡的冰炎醒來後在自家搭檔面前太乖了,讓我試圖去模擬了一下那種過分生動的小心翼翼從何而來,所以、果然是惹人生氣了吧,於是有了這一篇。
雖然我一直糾結以冰炎的個性會不會以這種方式讓夏碎安心,但是想了很久還是放棄拯救我的ooc。
啊,大寫的OOC。
"景單"這個名字來自護玄大大很久之前的番外,但在天空掛掉的現在應該看不到了吧。
我異常喜歡冰炎家的長輩們,其實也很心疼他們。
希望他們在下戲的日常裡順心快樂就是這個系列的初衷。
好啦這個系列到這裡也差不多能告一段落了,想寫的名場面甚麼的都寫到了,謝謝喜歡的大家。
愛你們<3
最後最後,這個系列打算要出本啦~
有興趣的幫我填個出本調查吧填吧(睜大眼睛)。
也可以單純進來跟我說說你對這個甜膩膩系列的感想~~
泠玥寒星
發表於 2018-11-20 19:56:35
恭喜完結~
他們家族基因是真的很強大啊XDD面無表情就是泰那羅恩、染個黑髮就是殊那律恩、笑起來就是亞那瑟恩、挑染一搓紅毛就是冰炎了哈哈,那張臉簡直萬用XD
沒關係,反正冰炎這人看起來也不怎麼會告白跟求婚(欸)
我想買但是沒錢,只能給予精神支持QQ
莫凝
發表於 2018-11-24 14:00:03
泠玥寒星 發表於 2018-11-20 19:56
恭喜完結~
他們家族基因是真的很強大啊XDD面無表情就是泰那羅恩、染個黑髮就是殊那律恩、笑起來就是亞那瑟 ...
謝謝~~有留言支持就很好啦!
成冊這件事算是我對自己許下的承諾吧,在這期間收到的回饋都是最好的寶藏。
一家子人只有一張臉的設定很有趣啊,感覺他們小時候一定沒少利用這個優勢WWWW
:P
泠玥寒星
發表於 2018-11-24 19:54:05
莫凝 發表於 2018-11-24 14:00
謝謝~~有留言支持就很好啦!
成冊這件事算是我對自己許下的承諾吧,在這期間收到的回饋都是最好的寶藏。
...
讓彼此互相背黑鍋然後害長輩頭昏的優勢嗎XD
啊話說大大的新頭像很好看喔WWW
960714
發表於 2018-11-24 20:50:23
好好看!!!
大大太厲害了!!
姿姿好喜歡大大的文~{:3_52:}
能買到姿姿一定買!!(可惜不能......
請求加好友~
莫凝
發表於 2018-11-27 13:55:13
960714 發表於 2018-11-24 20:50
好好看!!!
大大太厲害了!!
姿姿好喜歡大大的文~
加啦~雖然我不常上來XDD
謝謝喜歡~~
冰晴雨
發表於 2018-12-2 09:45:09
本帖最後由 冰晴雨 於 2018-12-2 09:48 編輯
嗚嗚嗚完結了好捨不得QQ
真的超級喜歡大大的文(*´∀`)~♥
這種平淡卻甜蜜的風格我真的超愛的♥
期待大大可以出本ヾ(*´∀`*)ノ
莫凝
發表於 2018-12-8 21:23:22
冰晴雨 發表於 2018-12-2 09:45
嗚嗚嗚完結了好捨不得QQ
真的超級喜歡大大的文(*´∀`)~♥
這種平淡卻甜蜜的風格我真的超愛的♥
日常超~棒的對吧XDDD
謝謝喜歡,希望本本順產(?)
也許.....下一個故事見?www
莫凝
發表於 2019-10-31 00:38:05
本帖最後由 莫凝 於 2019-12-28 02:31 編輯
一直想寫的萬聖節番外
沒想到真的拖了一整年啊......(奔逃
時間線大概是桂花烏梅之後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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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紫薯
影片剛開始是一陣晃動的模糊光影。
幾秒後終於聚焦成功,一隻大大的眼睛湊到鏡頭前眨了眨,烏黑的瞳孔裡是一派好奇。
鏡頭外傳來聲音,哭笑不得地要人退後一些,大眼睛的主人才往後挪了挪,讓鏡頭把整個人都框進去。
那是一個小女孩,一身繁複的黑底綴紅歌德洛莉塔裙裝,柔順的黑色長髮披在肩上,手上還拎著一個毛絨絨的貓耳髮箍,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晃著腳。
「小亭今天是貓咪!」女孩揮了揮手裡的貓耳朵、熟練的跟鏡頭打招呼,舉起放在旁邊沙發上的塑膠南瓜桶,開心地說「等一下要去跟大家要糖果!」
說著就舉起南瓜桶,對著鏡頭燦爛一笑「不給糖就搗蛋!」
鏡頭晃了晃,傳來了幾聲塑膠被撞擊的聲音,女孩滿足的笑起來「出發啦!」
跟著一蹦一跳的小女孩,有人問了句要先去哪裡呢,小女孩回過頭對著鏡頭招手「要先去綁頭髮喔!」
毛絨絨的尾巴在她身後跟著一搖一晃,繫在尾端的鈴鐺跟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女孩推開了化妝間的門,直直地往目標物衝了過去。
「夏碎哥哥!幫小亭綁頭髮好不好?」
被大聲呼喚的人抬起頭,見到鏡頭也不吃驚,只是笑著打了個招呼。他身前的化妝椅上還坐了個人,夏碎的手墊著那人下巴,看上去是正在給人上妝。
他們倆人身上都是古式官服,不過一白一黑,倒是很有配套感。
「小亭等我幫冰炎補完妝好不好?」夏碎低頭看向舉著貓耳給他看的女孩笑著哄道。
「好!」小亭轉頭去看正被控制住的人,撲到對方腿上打招呼「黑袍哥哥!」
「嗯。」冰炎往後仰了仰夏碎便稍微退開,讓他彎身把女孩抱到腿上。
夏碎笑了笑又舉著眉筆越過小亭去把冰炎的妝弄完,一邊聽著小亭板著手指跟他們數今天有多少哥哥姊姊、可以要到多少糖果,還有冰炎時不時充作回應的輕哼。
他捏著冰炎下巴左右看了看,確定妝容完成後才鬆開手。
「小亭要綁怎樣的呢?」
「夏碎綁的都好!」
拍拍女孩讓她坐正,夏碎繞到另一邊、接過冰炎遞來的梳子開始給小女孩梳頭髮。
「黑袍黑袍,不給糖就搗蛋!」
冰炎嗤了一聲,趁著小孩被抓著頭髮動不了戳了戳她額頭「要怎麼搗蛋啊?」
「跟夏碎說你上次……」小亭還沒說完就被戳了一下臉頰,冰炎嘖了一聲,從袖子裡摸了一把棒棒糖塞進她手裡。
「上次怎麼啦?」夏碎手上編著小孩細細軟軟的頭髮,把最後一束髮絲固定好之後笑了笑「跟我說的話,多給妳一大塊巧克力。」
小亭坐在冰炎腿上抱著南瓜桶晃了晃,裡面的糖果滾來滾去發出一串悶悶的聲音,轉頭對著夏碎笑「不告訴夏碎,跟黑袍約好啦!」
說完把髮箍一戴就從冰炎腿上跳了下來,迅速竄到化妝間另一頭,只遠遠留下超大聲的「謝謝夏碎!」
「哎呀。」夏碎站在原地笑著瞥了冰炎一眼,聳聳肩對鏡頭表示拿小孩沒辦法。
畫外音問了他們扮的是什麼,冰炎不知道從哪裡摸出自己的道具,是一塊上書「日巡」的牌子。
「日遊神。」然後指了指一身黑色官服的夏碎「夜遊神。」
「是巡視世間的神。」夏碎補充到。
怎麼會挑這麼少見的形象呢?
「這你要問他,」冰炎轉頭看向搭檔「他挑的。」
「凶神。」夏碎笑著指向冰炎-或者他其實是在指那個牌子「若有沖犯,則招來不幸。」
冰炎嘖了一聲,轉過去瞪了他一眼。
夏碎不為所動地繼續「不覺得很貼切嗎?」
那您呢?
「搭檔嘛,捨命陪君子嘍。」夏碎對著鏡頭眨眨眼,又彎起一點笑「開玩笑的,給我們的另一個備選是黑白無常,感覺太容易撞了。」
說著又聽見遠遠的傳來呼喚「夏碎哥哥~!」
小貓妖牽著她的小兔精朋友往他們這邊跑「莉露也要綁跟小亭一樣的!」
「你在看什麼?」冰炎的聲音忽然傳來,他抬頭才發現對方拎著著一盒不知道什麼放到客廳桌上,接著隨意地往地板上一坐。
大概是那些被塞進廚房的、剛剛出門採買的民生物資之一。
「往年今日的回顧推送。」他把手機稍微轉向湊過來的同居人。
「已經一年了啊。」冰炎稍微瞄了一眼就回想起那次記憶猶深的活動。
去年這時候特殊傳說第一季剛開播,趁著勢頭大好,有個遊樂場的廠商跟劇組談了個合作,請他們到園區裡拍幾組照片,順便搭上節日風潮辦了見面會跟變裝遊行。
那次應該稱得上是夏碎唯一一場參加的線下活動。
他轉回視線時,影片裡坐在冰炎腿上的小孩換了一個,他的搭檔充當著人肉椅子、無聊地撐著臉跟在一旁等待的貓耳小女孩聊天。
『烏鳩老師呢?』
『爸爸還在換衣服喔。』
『妳亂跑有跟他說嗎?』
『說了要跟莉露去要糖果的。』
畫面裡的他們對視一眼,冰炎掏出手機給前輩匯報了一下他女兒的行蹤以及有工作人員跟著這些事。
不然這些拐人女兒錄花絮的遲早被傻爸爸算帳。
「是說,」他家同居人靠在他腿邊,邊看邊拆著剛拎過來的塑膠盒子「小亭下戲之後好像都沒叫過你主人?」
「我讓她叫名字就好,」夏碎聞言苦笑了一聲「不然烏鳩老師會爆炸的吧。」
他對前輩寶貝女兒的程度還是很有數的。
那天拍完照之後還有一點時間,反正園區裡都是裝扮過的遊客跟工作人員,他們就帶著妝混進人群裡去玩。
他們兩個屬於沒什麼道具跟繁雜服裝的,就一身輕便的混在人潮裡逛逛被裝飾地充斥著濃濃節日氛圍的園區,乍看之下他們偏東方的服飾在一堆西式裝扮裡倒也獨樹一幟。
目送幾個請求合照的路人離開之後,他們在路邊撿到了走到腳痠的落單小貓跟小兔子。
小朋友的南瓜桶裡已經裝了半滿,開心的給他們看自己的戰利品。
然後夏碎還是不知道冰炎上次到底做了什麼不能跟他說的事,小朋友笑嘻嘻地躲到他搭檔身後,信守承諾。
他看向冰炎,接收到對方揶揄的目光。
罷了,該知道就會知道了。
等了一陣子就看到扮成狼人的傻爸爸前輩舉著兩隻造型冰淇淋往這邊走過來,小貓跟小兔子高興地撲過去,一人發出一聲甜甜的謝謝。
還沒等他們道別離開,前輩接了個工作人員的電話,要他回去補拍幾張,順手就把兩個小女孩塞進他們懷裡,風風火火的就不見了。
小孩們也不見外,一人一邊抓住他們一黑一白的衣襬,問他們可不可以去遊戲館玩。
於是他跟冰炎就只好一人牽著一隻小動物往遠處的建築物走去。
遊戲館裡不外乎就是一些電子遊樂設施,不過女孩們的目光倒是被那整整四排的娃娃機吸引的完全移不開。
他們在那一區遇到了同樣被娃娃勾住少女心的學妹、以及被抓著過來的學弟。
夏碎去換遊戲幣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孩們圍在一個機台前,米可蕥正氣勢熊熊地拍下按鈕,成功抓起一隻殭屍貓咪布偶。
只是最後可惜的掉下來彈開了。
他笑著瞥了冰炎一眼,他的搭檔哼了聲,從他手上的盒子摸了幾個遊戲幣就晃走了。
兩個小女孩離操作台的高度還有些距離,這時候一左一右的抱著褚冥漾的大腿讓他幫忙抓一邊的幽靈玩偶。
現在小女生的喜好著實讓人猜不透。
學弟朝他投來求救的眼神,夏碎把手上的盒子遞了過去,表示這次他真的無能為力。
等學弟第五次下爪未果時冰炎回來了。
他家搭檔往他懷裡塞了隻帶著巫師帽的、深棕色毛皮的狐狸玩偶。
乖乖蹲坐著的狐狸睜著黑亮的眼睛看上去有點無辜的樣子。
那個玩偶還不小,大概是一隻手臂摟住的大小。
天知道冰炎是怎麼用不到五個遊戲幣把狐狸弄出來的。
夏碎捏著玩偶軟軟的肚子,朝冰炎開心地勾起笑。
一旁的女孩們眼睛都亮了,兩個小的直接衝過來拉著冰炎往機台走。
褚冥漾看看兩位學長,夏碎站在一邊揉著懷裡的娃娃,笑得好像比剛剛更溫柔了一點。
「夏碎學長不去玩嗎?」學弟看著他這麼問到。
估計還需要點時間,他點點頭,跟學弟一起往其他遊戲機走去。
很快學弟就被吒吒呼呼的同學拖走去玩跳舞機了。
他四周看了看,走過去拿起鼓棒在鼓面輕輕敲了兩下。
冰炎領著兩個心滿意足抱著娃娃的小朋友去找搭檔時,放眼過去就看到不遠處一個機台圍了幾個人,隱隱約約有些鼓聲混在交雜的電子音樂裡傳來。
他循聲找過去,剛剛他塞給搭檔的狐狸端端正正地坐在一邊空著的鼓緣上。
他的搭檔還是慣常的表情,一臉雲淡風輕的把手裡的鼓棒敲出了殘影。
最後Full Combo的破關畫面跳出來時,他看見一旁學弟臉上完全收不住的驚訝。
夏碎轉身看到他時笑了笑,無聲地用口型問他來不來。
他搖搖頭,走過去看了看關卡設置,發現夏碎竟然還沒開到最困難的模式。
「熱身?」
「太久沒玩了,保險一下。」夏碎挑著曲目,跟著音樂哼了一段旋律,又跳回難度介面「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也是可以試一試。」
連續輕敲鼓邊,畫面就跳出了新的曲目。
他看著夏碎興致勃勃的挑著歌,察覺到自己似乎挑起了自家搭檔少見的勝負欲。
關卡開始了。
不負這個難度的名稱,這個鼓面確實變態的可以,冰炎微微退了點盯著夏碎被螢幕映亮的臉,心不在焉地評價著。
當初夏碎教他吉他時,也沒少被拉著用遊戲練節奏感。
這首歌不長,結束時夏碎看著成績結算,在身旁一票人闔不上下巴的誇張表情下淡淡地笑了聲「果然退步了啊。」
「嗯。」冰炎應了聲,果然剛剛不下場一起的決定是對的「時間差不多了。」
他們提醒了遊戲館裡的學弟妹注意時間後,夏碎抱著狐狸偏頭看他「只有一隻有點孤單吶。」
冰炎看了看他手裡剩下的遊戲幣,兩人又走回娃娃機那邊。
「想要哪隻?」
他家搭檔笑瞇瞇地指了指機台裡一隻圍著領巾的白狼玩偶。
後來那兩隻玩偶被並排放在電視櫃上,偶爾會被夏碎抱在懷裡趕稿,或著被冰炎一邊背劇本一邊瘋狂搓揉。
手機裡的影片已經播完了,冰炎又回去拆那個卡得太緊的塑膠盒子。
「買了什麼?」夏碎關了影片繼續盯著社群消息,隨口問了問。
喀拉一聲,盒子終於被暴力破解,然後是一陣濕潤的果香被遞到他唇邊。
「柿餅。」冰炎手上捏著一塊、嘴裡叼了一塊,含含糊糊地答到。
夏碎叼住那塊橘紅的軟黏,騰出手來接了,同樣軟膩黏糊的香甜裹上指尖和舌尖。
「真難得你會想買這個。」他又笑了起來「晚上小亭跟莉露下課會過來待一下,煮個南瓜紫薯湯好不好?」
「都好。」冰炎慢慢地眨了眨眼。
今天應當是個奇幻又甜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