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玥]The Wish(10/4更新番外)
本帖最後由 黑暗之霧 於 2014-10-4 23:53 編輯慶賀玥姊以極大領先當選公主!!!!!
本篇是挖以前的作品出來充數的慶賀文(乾笑
本來也是想寫新的啦可是開出來的點文都沒人點玥姊我只好挖舊篇....但是一萬五千字很有誠意了超有誠意!!!!
不過因為是以前的東西所以我覺得劇情很有事大家看看就好
《The Wish》
00
「然,幫我一個忙。」
她從口袋拿出一張折起的紙,遞上。
「用你的言靈,讓這在未來成真。」
白陵然接過紙片,展開。上頭的字跡娟秀卻也有著隱隱的挺拔,如同寫下它的人。那是以鉛筆寫下,有多次修改的痕跡,有力卻也顫抖,無比糾結的掙扎。
「小玥,妳確定嗎?」他問,蹙起了眉。
「有什麼不對嗎?」她輕笑。
「妳……」遲疑著,白陵然終究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嘆口氣,用他那溫厚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念出紙上的所有:
「當時間到來、妖師的女子逝去之後,那名混血精靈將會在友人的陪伴下走出悲傷,將會沐浴在陽光之中步行在星光之下,精靈所信仰的主神將會祝福他,她將會行走在各地,看見綻放的花苞、破土的嫩芽與破繭飛舞的蝶,然後他將會露出笑容如同許久以前的精靈三王子那般單純。」
「許多美好的回憶會讓混血的精靈淡忘曾與妖師的一切,妖師的女子會隨著時間自混血精靈的記憶慢慢離去,終至消失。」
「那名擁有參雜了些許艷紅的銀色長髮的混血精靈,會有許多人陪伴,在乎或者喜愛的,繼承了精靈與獸王血脈的年輕王子會揚著微笑,直至最後。」
念畢,白陵然抬起眼擔憂地看著她。「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我希望他好。」她說,勾著微笑。
其實她更應該自己說出這段話的,只是做不到,不只因為只有首領才擁有絕對的言靈,更因為她沒辦法,沒辦法親口要那人忘記她的存在甚至親口讓那人身邊多了另一個人。說她是小氣也好自私也罷,總之她就是當不成那種大度的女人。
可是她希望他好,在未來她無法陪伴的日子,可以繼續微笑。
就只是希望他好而已。
01
「玥,嫁給我好嗎?」
他的手環住女人的腰,紅眼深深望進那美麗的黑色眸子。
「不好。」
女人勾起豔麗的笑,回望著浮現了不悅的紅眼。
這是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第十四次求婚失敗。
年輕英俊帥氣瀟灑被譽為公會第一極品美男子的冰炎殿下非常不悅,加重了力道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邪惡巡司拉進懷裡緊緊抱著。
那個才剛拒絕被眾人視為黃金單身漢的男友求婚的可惡黑髮妖師輕輕笑著貌似心情非常好,還靠在他的肩膀上自動喬了個舒服的位置。
「玥……」附在她耳邊輕喚了一聲,低低的聲音像在抗議。
而褚冥玥只是維持沉默。
常會有人說他和她很像,但他卻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即使是史上最年輕的黑袍,遇上了惡魔巡司也只能挫敗地舉白旗投降。
屢次被戀人燦笑著拒絕,下跪過了鮮花有了燭光晚餐也不只那一次,求婚都只求到對方的歡欣卻求不到一個點頭,威逼不可能更利誘不到美人歸,冰與炎的殿下感到非常困擾。
他甚至困擾到想到無殿裡某個全身鬼點子的老太婆,不過才想到就立即打消念頭,畢竟他是要討老婆而不是想被甩。
對此,他的搭檔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變態醫療班左右手只問他幹嘛找一個超高難度挑戰,他的學弟只會抖抖抖表示什麼也不知道,至於身為戀人表哥的白陵然微笑說著除非小玥答應否則他跪到死也沒門,身心都被妖師首領拐走的辛西亞只說小玥高興就好。
第十四次被拒絕,冰炎殿下的怨氣到底有多深厚作為搭檔的藥師寺夏碎最知道,本來出任務就常常在毀壞古蹟但現在更變本加厲,原本都還勉強看得出原樣的建築最近通通被打成碎石殘瓦,公會的人想必是哭著在修復。
而且夏碎懷疑,隱藏在後方監督他們執行任務的根本就是那個無良的紫袍巡司,他總覺得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帶著興味看著男友拆古蹟然後再讓死要錢的人馬扣他們的血汗錢。
環繞在冰炎身邊的低氣壓實在太濃重,人見人閃的程度直逼眾袍級見到惡鬼巡司就跑的樣子,或許就某方面而言這也是種夫妻相兩人根本應該快點結婚,咳跑題了。
總之就是這個樣子繼續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在眾人的陷害之下某個當學弟又當弟弟的倒楣小妖師被迫去解決問題。
小妖師先去找了自家姐姐企圖討論對方的終身大事,但美麗的女人只是冷笑著問他最近是否太閒需要多出點任務,怕死怕姐姐的小妖師只能含淚去找另一個當事人,順便在心裡哀嚎自己怎麼這麼倒楣。
「褚,有事嗎?」
那雙銳利的紅色眼睛看了過來,褚冥漾不知道費了多大力氣才沒有被學長不自覺放出的殺氣嚇得拔腿就跑。
「學、學長,就是關於我姊……」褚冥漾一邊偷瞄冰炎的表情,確定對方還算冷靜自己不會因為對方突然的暴走被送去見許久不見的天國阿嬤。
「她怎麼了?」冰炎試圖維持面無表情,眼底的關切卻露了馬腳。
「就、就是……」糾結著他到底該怎麼說,褚冥漾好不容易才開口:「那個、我姊她、她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學長你吧。」
「從小就有很多人喜歡我姊,老媽常常在感嘆說追求者多到可以填太平洋我家光收蛋糕禮物就可以不愁吃穿,但不管來的是什麼人,我姊都是一票一票的打回去然後鄙視他們不過是蒼蠅。雖然說我姊的追求者真的很多但她卻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
「可是學長你不一樣,你是第一個可以站在我姊身邊而不是被打跑的人,儘管我姊她什麼都沒說,我想她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學長吧。」
一口氣說完,褚冥漾不安地看著若有所思的冰炎,默默在心裡祈禱他學長可以快點想開去找他姊然後從此天下太平。
「褚,是夏碎叫你來的嗎?」冰炎問。
「……對。」他還記得夏碎學長微笑搭著他的肩拜託他去叫他姊快點嫁人不然就想辦法改善冰炎心情的模樣有多可怕,總覺得沒完成任務一定會死。
不對,在執行任務的途中他就死了成千上萬次啊可惡。
「你去跟他說不必多管閒事。」輕哼了一聲,冰炎的臉色倒是和緩不少。
確認了學長的氣勢不再那麼凌厲表情柔和很多而且沒有那種嚇死人的殺氣之後,褚冥漾鬆了口氣。
「好。」這下子能去和夏碎學長交差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了。
待褚冥漾扔下移動符離去後,冰炎環視了圈自己曾被那對姐弟嫌棄太貧瘠的房間,頭一次有了同感,他嘆口氣。
她不在的時候,這房間空曠得叫人難受。
平時他會坐在房裡的長沙發上看書,她來時會坐在他身邊,寫寫那本人見人怕的巡司記錄本或者跟他一起看書,若是累了則會倚著他的肩頭入睡。
這種時候他會無奈地放下書,把累壞了的她抱上床,她會半瞇著眼看他替她蓋好被子,然後連句晚安也不說就直接翻個身毫不客氣地占據整張床。
想到這裡,冰炎低低地笑了起來。
雖然褚那傢伙老是腦殘做事也沒多可靠,但是絕對沒有那個膽子敢騙他,剛才那些關於那個女人的話應該都是真的。
她喜歡他,這樣就好了。
或許等等就可以約她出來吃晚餐?他想她會答應的。
現在冰炎的心情非常好。
02
三通未接來電與一封簡訊。
結束了監視任務,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檢查有無訊息,褚冥玥首先看見的就是這些,而且全部都是來自同一人。
冰炎問她晚上有沒有空要一起吃飯當然他請客,地點隨她挑。
輕笑一聲,褚冥玥的手指卻在按下寫著好的簡訊的發送鍵前停下,她是想答應但好像沒那個空。
猶豫了一會,褚冥玥轉而打開通訊錄,回撥電話給那個人,不用多久電話就接通了。
「嗨,亞。」
「玥。」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男音。
「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她有些漫不經心地問著。
「四天十個小時又三十四分鐘,不算你監視我執行任務的時間。」他頓了一下,繼續:「等等有空嗎?」
「沒有。」幾乎可以看見那個人蹙起眉的模樣,她勾起微笑。「我爸今天會回家,我媽為了慶祝會煮大餐,叫我和漾漾快點回家吃飯。」所以等等她還得把在學校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笨蛋弟弟叫回家。
「這樣啊。」對方似乎是接受了這理由,雖然很不甘不願。
「抱歉啊,等我有空的時候會去找你。」考慮到戀人的心情肯定變得不佳,她難得的柔聲說道。
「好。」他的聲音悶悶的。
兩人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欸,亞。」還是她先開口說了話。
「怎麼了?」
「在生氣嗎?」
「對妳生氣嗎?」他反問,帶了股無奈。
聳聳肩,她又微笑起來。「是啊,我弟都說你是隻愛生氣愛計較的紅眼兔子。」反正弟弟這種生物就是拿來出賣的。
電話另一端的那人明顯錯愕一瞬。「……褚那傢伙找死嗎?」
「喂喂,雖然他也常幹這種事,但好歹是我弟,在我面前直接說要殺他好嗎?」依然微笑,她勉為其難地稍微維護了下自家老弟所剩不多的人權。
「褚不也怕妳怕得要死?」對方質疑。
「沒辦法,他不懂姐姐的用心良苦。」嘴角揚起會讓自家弟弟看了立刻逃跑的弧度,但因為沒打算多討論那個老是自認倒楣的笨蛋弟弟,她還是轉了個話題。
「最近好嗎?」雖然到現在才問這個好像沒什麼誠意。
「我能說不好嗎?」
「我有說不能嗎?」
「不好。」這回男人答得很快,有種抗議的意味。
她挑起眉。「亞,你這樣很像鬧脾氣的小孩子。」
然而對方只是回應她一片抗議似的沉默。
「我有空的時候會去找你。」妥協似的又說了一次,她看了眼手錶。「我差不多該回去了,改天見。」
她耐心地等了好一陣子,才聽到那一句心不甘情不願的道別。
「玥,改天見。」
收了線,褚冥玥的視線在手機螢幕顯示的名字上頓了頓,然後撇開。
她確實是常常故意做些會讓他皺眉的事,看那張俊美卻像冰山的臉擺出不悅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她樂此不疲,但不代表她想讓他難受。
譬如說剛剛那通電話要是再講久一點她大概就會投降,答應讓他一起到褚家吃飯或者晚餐後跟他出門兩人去吃宵夜之類的。
幸好及早掛了電話。
可是跟他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越怕自己會後悔早已決定好的事。
精靈實在是種癡情到很麻煩的生物,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想順他的意把他永遠綁在身邊,只可惜不行。
儘管身為妖師但她也只是擁有力量的人類,六十歲就白髮蒼蒼八十歲就差不多死掉的人類。而人類不到百年的壽命很可悲的占不到精靈生命的十分之一。
妖師不可能陪伴精靈直到最後,偏偏精靈很傻很固執地從不懂見異思遷或者移情別戀,或許該說懂的話就不叫精靈了反而是某種異生物。
那個時候他看著她,那雙總是認真的紅眼只映著她的倒影,而她也看著他且難以移開視線。
「玥,讓我陪妳一輩子。」
他這麼說,聲音有些低啞,手輕輕捧著她的臉頰,深情到有點難以置信的眼瞳如醇厚的紅酒一般醉人。
不得不承認,那時的褚冥玥心跳得太快,連呼吸都跟著急促。
「我……」
她差一點點就開口說好,差一點點。
但最後還是拒絕了,帶著難以察覺的狼狽說了不,說她才不要等八十歲老了的時候與看起來才二十歲的他走在一起被當成祖孫,甚至笑他不懂女人心。
冰炎蹙眉,顯然完全不接受這樣的拒絕。
他握著她的手,說他可以用術法改變樣貌陪她一起慢慢變老。
「難得一個男人的臉可以長這麼漂亮,你少暴殄天物。」她說,毫不意外地看見男人聽見漂亮一詞時臉上一瞬的扭曲。
接著她又開玩笑似地說妖師的生命太短暫,死掉之後精靈大概會孤老終生,問他想不想改到別的種族找老婆。
這下倒是真的讓冰炎不悅,握住她手的力道大到生疼。
「我的伴侶只會有一個,」他說。「我會等妳的轉世。」
這是她最不想聽見的話,她永遠不會答應求婚就是因為那名為伴侶的名額僅僅只有一,不該讓短命的妖師隨便占走。
「轉世之後即使擁有同樣的靈魂也不再會是完全一樣的人。」墨黑色的美麗眸子注視著他,「我討厭被當成任何人。」想了想,她還是決定不告訴他某鬼族曾找過她說她與先祖有些相似然後她抽出兵器直接開打這事。
他沒說話,緊緊握住她的手,很堅持地不放開。
所以說精靈就是癡情的笨蛋,妖師也只能想辦法讓他遺忘。
哪怕她其實一點也不想,可是為了他好也只能如此。
不過她也沒打算現在放手就是,畢竟再怎麼樣她也是個女人,一個在乎自己的愛情想要盡情自私任性的小女人。
視線重新轉回手機,褚冥玥撥出了另一組號碼。
電話同樣很快地接通,只是這次接電話的人比較怕她。
「漾漾,老媽叫你快點回家吃飯不然以後不用回來了。」
她勾著笑,威脅自家弟弟。
03
說好了改天見,可是他與她都不知道這一個隨口的改天竟是遙遙無期。
褚冥玥接下了一個紫袍的監視任務,任務內容是關於鬼族的探查。
拿著記錄本,她默默地尾隨著紫袍踏入妖精族的聖地,也就是比申鬼王手下的鬼族頻繁入侵的地方。
但一踏入任務地點,她就立即察覺不對。
黑暗的鬼族氣息實在太過濃重,絲毫沒有任何聖地該有的神聖氣息,感覺根本不像是被入侵而是直接被占領,但這並不符合公會的訊息。若非是鬼族在公會不知道的情況下占領此處,就是有人通風報信讓鬼族事先埋伏。
基於公會那些神出鬼沒的情報班能力並不弱,所以前者不太可能,至於後者嘛……
走在她前頭的紫袍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朝著她隱藏的位置露出挑釁似的微笑。
……公會也不是第一次出叛徒了。
解除隱身的術法,褚冥玥望著那位紫袍,勾起冰冷的笑。
「塞納凡恩˙依爾西,這是怎麼回事?」
「就如妳所見啊,巡司。我只是做了一個小小的交易。」名為依爾西的紫袍揚起著瘋狂的笑。「鬼族所能提供的真是遠超出想像呢,得到應允的力量之後我就能夠變得強大,遠超出黑袍、能將所有人踩在底下的強,就算是妳啊巡司,也只有倒下的份呢。」
「居然隨隨便便就被鬼族牽著鼻子走,真是敗壞紫袍的面子。」冷笑一聲,褚冥玥抽出幻武兵器。「你與鬼族交換了什麼?」
「我用力量與這位人類交換的東西,」回答的卻不是依爾西,而是緩步走來的另一愉悅的男性。「想猜猜看嗎?凡斯的後人。」
那個回答的人優雅地走了過來,一頭暗藍色而微捲的髮披在身後,藍色中略帶金光的眼睛滿是笑意,直直地看著她。
「安地爾˙阿希斯,真是不讓人意外。」冷哼一聲,褚冥玥抬手直接給了鬼族一箭,對方側頭閃過。
「一見面就攻擊,還真是粗暴。」安地爾輕鬆一笑。「不過妳這點倒是挺像亞那的孩子。」
「看到鬼族先打就對了,我想這是所有種族的共識。」一邊繼續和安地爾對話,褚冥玥的眼角過周遭的暗處,估量著有多少鬼族潛伏。
「但似乎並不是這樣呢,現在在妳面前的塞納凡恩不就與我合作了嗎?」愉快地微笑著,安地爾抽出長長的黑針。「同為黑暗種族的妖師一族願意的話,我可以提供更好的條件。」
「我可不是那個要死了都不知道還在沾沾自喜的笨蛋。」褚冥玥勾著冷笑。「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木偶就扔掉,鬼族不都是這樣的利己主義嗎?」
能當到紫袍的人智商畢竟都不低,褚冥玥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一聽就明白,提起警覺的依爾西猛然轉頭看像安地爾,但那個微笑著的鬼族卻成了他能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面。
黑色的長針沒入脆弱的脖頸,然後毫不留情地抽出。被染上黑色的鮮紅血一一點一點地湧出,滴到地上。
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依爾西的那雙眼睛維持著驚愕的瞪大,沒有闔上的機會就砰然倒下。
褚冥玥只是冷眼看著曾經的同伴倒下。
「妳看起來不怎麼介意有人死去呢,還是說,因為妳在許久以前就染上血腥了,所以才能不在乎?」藍金色的眼對上淡漠的黑色眼眸。「是和我猜得一樣嗎?褚冥玥。」
「是又如何?」直直地回望著,褚冥玥還是那麼冷靜。
是的,她不像她單純的弟弟是個乾淨如同白紙的存在,她是黑暗的,染著鮮紅的黑暗。
早在舅舅被重柳族所殺時她就已見識過死亡。然後一個又一個不懷好意的種族在那之後找上她和然,然承諾過會保護她和她的家,但一個新上任的首領有更多事等著焦頭爛額,所以她瞞著然,瞞著所有的人,朝著那些想要傷害她所重視的家人的侵略者舉起武器。
最一開始是刀,刀鋒與刀身會沒入心臟而骯髒的鮮血會噴得她滿身,後來她得到了能化成十字弓的幻武兵器,她可以站在遠處扣下扳機,讓飛射而出的冰冷短箭穿透敵人的脖頸。
在沒有人知道的時候,她為了保護而手刃無數生命;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她的手滿是洗不去的血腥。
並非成為鬼族,褚冥玥早已身陷黑暗。
「像妳這樣的人,很適合加入我們。」笑意更深,安地爾朝她伸出手。「要站到我們這邊嗎?我說過會提供更好的條件。」
「譬如說,我再也不會對褚冥漾或者亞那的孩子出手,甚至是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那是她最重要的兩個人,這該死的條件還真是直擊弱點。
「你能保證嗎?」看著鬼族伸出的手,她挑起眉。
「能。」
褚冥玥勾起了笑。
「我不相信。」
話語一落下,銳利而反射著微光的短劍疾射而出,直指安地爾的腦門。
沒有看結果,褚冥玥轉身就跑,順著來時的路飛快離去。她才不是笨蛋,留在一堆鬼族的包圍之中和安地爾對峙只有死路一條。
在這同時,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鬼族也傾巢而出,發出難聽的嘶吼聲追在她後頭。
抬手把短箭釘在擋路的鬼族身上,長腿一掃踹開擋在前方的障礙物,以武力開路僅僅只在開頭順利,隨著鬼族蜂擁而來,褚冥玥也越來越感到吃力,她前進的速度開始減慢。
「妳逃不走的。」果然沒死的安地爾在後頭悠哉地說。「我事先設下了隔絕結界,妳無法使用移送陣離開,也不能與外界求援。我建議妳直接投降比較輕鬆。」
而這時,鬼族已全部湧上,徹底截斷她的退路。
「別想。」
那張極美的臉蛋彎出了極冷的弧度,褚冥玥收掉兵器,抽出黑色的爆符。
「爆火、隨著我的思想成為退敵所用。」
黑色的符旨在她手上化為已搭上短箭的同色十字弓,指向前方密密麻麻的鬼族,然後她扣下扳機。
下一秒,轟然爆炸。
一點的紅忽地出現在一片黑之中,接著以絢爛之姿張狂地席捲一切,樹木、石頭與鬼族,隨著爆炸而出現的火焰熱浪張開巨大的口,無比貪婪地吞噬了他所行經之處的所有。
一點、也不剩。
引起這場大爆炸的褚冥玥即使事先準備好了保護術法,仍不免受到這場大規模爆炸的影響,一身的紫袍被炸得破爛不說,那張漂亮的臉也被飛濺的砂石以及火星給劃出一道道流血的傷口,然而這卻絲毫沒有減損她的美,一臉血汙的她此刻就如同古老神話裡那些高傲的女戰神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看著目標不惜兩敗俱傷也要炸飛大半鬼族開路好逃走,安地爾彎起滿是興味的笑,從從容容地追在她後頭。
就算賭上整條命,那個女人也不可能逃走,這點他很有自信。
飛快拐過小徑上的彎道,褚冥玥卻猛然停下腳步。
「終於來了嗎?動作還真慢啊,妖師。」
她已經可以看見透明的結界壁,只要再上前幾步就能打破結界然後求援或者逃走。如果真的有那麼容易就好了。
褚冥玥再次抽出幻武兵器,冷瞪著眼前的人。
「──比申惡鬼王。」
接著,她的後方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就在不遠處。
「奉勸妳還是快點投降和我們合作吧,褚冥玥,不然妳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慢慢地走了過來,安地爾就站在她身後。
前方是鬼王,後方是不遜於鬼王的鬼王高手,這樣等級的腹背受敵,她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嗎?
抬起手,十字弓瞄準了女性的鬼王,褚冥玥還是揚起笑,自信得如此刺眼。
「我會贏。」
然後,閃爍著銀光的短箭飛出,直指鬼王眉心。
「風捲成形。」
褚冥玥左手甩出風符形成的刀,刮起的狂風改變了接著射出的短箭軌跡,使其更難預測及閃躲。
「哼,雕蟲小技。」比申冷笑,側過頭閃避短箭。
「難道妳以為只有這樣嗎?」勾著比對方還要冷的笑,褚冥玥想掏出另一張符紙,卻硬生生停止動作,急急往右方退開一大步,抬起手連續扣下十字弓的扳機。
匡啷幾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後,安地爾拋掉了手上被短箭撞歪的黑針,藍金色的瞳看著眼前的女人。
「別在我面前耍什麼小聰明,沒用的。」
褚冥玥嘖了一聲,拔掉因閃避不及而插進肩膀的黑針,忽地腳下一軟,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褚冥玥,妳應該也開始感覺到了吧?腦袋昏沉,視線模糊、劇痛蔓延,而四肢的力氣也正逐漸流失,對吧?」
她勉強抬頭對上那雙戲謔的藍金色眼睛。
「我的針上塗了毒,立即見效的那種,妳最多剩下一分鐘的時間可以考慮投降。」環著手,安地爾的心情非常好。「如何?」
「不對。」
她低語,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顫抖著的手費力地從懷中掏出一顆黑色的小藥丸,放入口中,吞下。
同時對上鬼王與鬼王高手,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巨大,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已經,沒有退路了。
褚冥玥重新站直身體,舉起月牙色的幻武兵器,黑色的眸子像是閃爍著怒燃的火焰。
「我說過,我會贏。」
她踏出腳步,扣下扳機。
這回的短箭不同於以往,映著鮮紅色的流光,在空氣中拉出一條火焰似的線條。
「不過就只是個小玩具罷了。」又是一聲冷笑,比申伸出手接住短箭,卻在碰觸到的那一秒立即放開。「這是什麼東西!」
鬼王發出怒吼,碰到短箭的手掌染上了紅色,冒出小小的泡泡像正在溶解。
褚冥玥還來不及勾起笑,暴怒的鬼王倏地出現在她面前,那瞬間只感覺到腹部忽然一陣劇痛,接著整個身體飛出狠狠撞上了結界壁。
「安地爾,你的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女人還能動!」劇痛之中,她聽見比申怒極了的話語。
「我不知道。」安地爾緊盯著被打飛的她。「褚冥玥,妳剛剛吃了什麼?」
「活太久所以不記得了嗎?我的先祖可不只是妖師首領,他也是一名藥師,凡斯的製毒能力絕不會輸你啊,安地爾。」她在笑,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液。「而我可是後天能力的繼承人,區區的毒藥算什麼?」
只是她剛剛吞下的不是解藥,而是另一種劇毒。
或許再給她多一點時間她就能解開安地爾下的毒,但偏偏時間是最缺乏的東西。她唯一想到的方法就只有以毒攻毒,用隨身攜帶掃除討厭東西的劇毒來暫時鎮壓另一種致命的毒性。
然而這麼做的結果,她必死無疑。
扶著結界壁,褚冥玥搖搖晃晃地站起,抽出爆符。
她的腦海浮現了冰炎蹙著眉不悅的樣子,如果被他看到自己現在傷成這副德性鐵定會很生氣吧,那隻愛計較愛生氣的兔子啊。
好像,在不那麼久以前,冰炎也曾經一副嫌惡的樣子跟她說話,當然厭惡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有點傻氣的笨蛋弟弟做出的事。
在弟弟第一次使用爆符炸鬼族時變出了什麼呢,沒記錯的話是炸彈吧,弟弟有點貧乏的腦袋應該也只想得到那個,聽說成功炸光了鬼族雖然也夷平了整座公園。
一邊想著,一個頗具重量的物體落在她手上。
那是如同冰炎那時面帶厭惡的描述,一個黑色的、接著短短引線的球體,就像小時候弟弟常看的卡通裡所呈現的,一顆圓圓的大炸彈。
長得很蠢很蠢,一顆威力十足、能夠炸毀這裡的圓形炸彈。
褚冥玥鬆手讓炸彈掉落,很快的架起小小的保護結界,很滿意地看見敵方變了臉色。
她笑了。
「怎麼樣啊?栽在這種小孩子的玩具上的感覺。」
接下來,炸彈爆開。
巨大的威力不只炸毀了她的保護結界,更炸毀了安地爾所架的隔絕結界。
因為失去了結界壁的阻擋,褚冥玥被直直炸飛出去甚至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一片煙塵瀰漫中,她勉強拿出手機,撥出一組號碼,滿手的鮮血將按鍵染成鮮紅。
嘟嘟嘟三聲後,電話接通。
「幫我……」
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她就又遭受重擊,人被擊飛像是破布娃娃一般撞上了不遠處半毀的樹木,手機更是摔到一旁直接粉碎。
她企圖撐起身子,但接連受到攻擊的褚冥玥卻痛到難以動作。除了疼痛以外還是疼痛,另外左手臂軟綿綿的眉什麼知覺恐怕是斷了。
「褚冥玥,妳居然沒有逃走,是還想耍什麼把戲嗎?」緩緩走到她面前,安地爾得臉色陰沉得可怕。「妳剛剛和誰連絡?」
他身後,比申也踏出煙霧走了過來,臉上的神情同樣極為警戒。
「害怕了嗎?你們是該害怕。」褚冥玥笑得非常挑釁。「因為你們贏不了他,營不了就算只有一人也足以顛覆戰場的他。」
就像她之前說過的,她會贏,只要撐到他來就能得到勝利。
慢慢地站起,這一簡單的動作就幾乎耗光所有的力氣,但她還是選擇站著,緊握住沒放開過的幻武兵器,十字弓瞄準眼前的鬼族。
「不管妳到底是找了什麼人來,我都能夠殺了他。」安地爾冷笑著抽出黑色長針,輕而易舉地擋下不如之前那般殺氣凌厲的短箭。「別掙扎了,乖乖去死比較容易。」
褚冥玥還是在笑,那樣傲然的自信。
「我會贏。」
像是在應和她的話,她的身後出現了移送陣,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
褚冥玥轉頭,對上為首那人的視線。
04
那是她第一次向他求救。
雖然很久以前他就承諾過會保護她,但在這之前她卻從來沒有向他開口過。
就和以往一樣接起電話,本來還猜測著會有什麼事,怎樣也沒想到居然會聽見她虛弱至極的聲音。
「幫我……」然後,電話中斷,極為不祥的中斷。
他不敢浪費時間恐慌或者其他,匆匆召集了能夠叫到的人手就準備去支援。
拿出刀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看著鮮血落到移送陣上時,他就只想著一件事。
──小玥,拜託不要出事。
若是不指定地點、移送陣上又沾到血的話,會自動把人轉移到最近的血親身邊。
雖然已經預想過很多不同的慘況,白陵然仍深深震驚於眼前的景象。
褚冥玥的右手握著幻武兵器直直地指著鬼族,左手卻無力地垂在身側,那一身總是整齊的紫袍破爛到完全看不出原樣,滿身都是傷,不管是細小的擦傷還是見骨的大傷,原本漂亮的精緻臉龐被滿滿的血汙和傷口毀得叫人認不出來,整個狼狽得不敢置信。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到來,褚冥玥偏過頭對上他的視線,彎起的嘴角像是在嘲笑他得大驚小怪。
「小、小玥……」他的聲音因害怕而小到近乎呢喃。
他那剽悍的表妹勾著笑說了話,聲音太小他聽不見,但能輕鬆辨識嘴型。
「然,滅了他們。」
他的表妹這麼說,纖細的身子晃了晃,像是失去了支撐似的倒下。
倒下了,再也沒有站起來。
盯著倒下那人,白陵然沉默著,他可以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他身上,被他叫來的族人與跟前的鬼族。
他慢慢地抬頭,看像她最後對付的敵人。
一個鬼王,一個鬼王高手。
也不過就只是這樣。
「殲滅鬼族。」白陵然說,聲音很輕。
然後,他與他的族人同時出手。
那之後,妖師一族震撼了整個守世界。
比申惡鬼王被徹底毀滅,哀傷而憤怒的妖師們與來援的螢之森精靈武軍一同殺入獄界,殲滅了以比申惡鬼王為首的鬼族,甚至血洗了景羅天惡鬼王的領域。
可是,這又如何呢?
她死了,褚冥玥死了啊。
結束在獄界的戰役,白陵然一送辛西亞回到螢之森就發現有人等著他,一個稱不上熟悉也不算是陌生的人。
冰與炎的殿下,表妹的男朋友。
「褚冥玥人呢?她在哪裡?」冰炎劈頭就問,臉色鐵青。
「我想你應該已經接到消息了吧。」白陵然彎起僵硬的笑。「她走了。」
雖然早已有準備聽到這答案,心頭仍湧上漫天的絕望,那一瞬間他幾乎無法呼吸。
冰炎緊緊握起拳,鬆開,又握緊。
「我想見她。」他垂著頭,說話的聲音很低很低。
像在思考似的沉默不語,深黑如墨就和她一樣的眼看著垂頭喪氣的那人,過了很久白陵然才終於點頭。
「我也一起去吧。」站在身邊的辛西亞輕聲說。
「可是妳才剛回來……」有些遲疑地看向堅持要一起討伐獄界的精靈女性,白陵然其實更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沒關係的,我也想再看看小玥。」辛西亞柔柔地笑著,眼底有著掩不去的哀傷。
「好吧。」
於是,他們的腳下轉出巨大的移送陣。
他們來到妖師本家。
跟著白陵然進入古老的木造大宅子,幾聲輕輕的腳步聲踏在木頭地板上,來到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有點出乎冰炎意料卻也不該意外的人。
「然、辛西亞。」打過招呼,穿著暗色妖師袍子的褚冥漾訝異地看著冰炎。「學長怎麼也來了?」
「冰炎殿下想看看小玥。」代為回答,白陵然輕拍了下褚冥漾的肩膀。「漾漾,留守辛苦你了。」
「不會,鬼族那邊我幫不上忙,就只能做到這個。」褚冥漾苦澀地笑了下,然後有點遲疑地開口:「有個奇怪的東西跑來被我趕跑了,這樣處理行嗎?」
冰炎有點驚訝地發現那個一向怕死、總是瑟瑟縮縮的小學弟似乎變得不同,變得沉穩許多。
「這樣就可以了,若是敢再來的話我會親自給予最嚴厲的警告。」白陵然說,然後轉向辛西亞,「漾漾應該還不太熟悉本家,可以麻煩妳帶他找間空房間休息嗎?」
「好。」辛西亞朝著褚冥漾勾起微笑。「走吧。」
褚冥漾點點頭,跟在精靈女性身後離去。
目送兩人消失在長廊另一端後,白陵然這才重新看向一邊的冰炎,再次揚起僵硬的笑。「冰炎殿下,這邊請。」
微微頷首,冰炎走在白陵然身後,走過整條長廊又彎過另一條走廊,卻在長廊中間、看似空無一物的木牆前停下。
「歸來之後、真實重現。」低聲頌念後,白陵然輕敲了下牆壁。
古老的牆上漫出一道漣漪,慢慢地擴散成門的形狀。
咿呀一聲,木製的門緩緩打開。
白陵然率先跨過古舊的門檻,接著轉過身為偏著頭看向另一個人。
「冰炎殿下,怎麼不進來?」望著停在原地的混血精靈,他勾起冷笑。「不會是不敢進來面對吧?」
紅色的眼盯著對方好一瞬,那雙黑色的眼與她實在太相似,連眼底一抹隱隱的嘲弄都如出一轍。
──越過門檻之後,會看見什麼?會不會一切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是的,即使對上鬼王眉頭也不見得會皺一下的冰炎在害怕。
踏入之後,還能再告訴自己這只是她一時興起的惡劣玩笑嗎?還能再說服自己她終會踏著慵懶的步伐掛著淡然的微笑出現在他面前嗎?
他好怕,好怕見不著她。
緊緊咬著牙,冰炎可以感覺到自己正在顫抖,而白陵然看著自己的目光是那麼的冰冷銳利。
「我想見妳。」低語,像是說給自己聽。
然後,慢慢的慢慢的,冰炎跨過門檻,踏進房間。
「小玥在裡面。」白陵然輕聲說,側過身子讓冰炎走在前頭。
冰炎微微抬頭打量房間,或許不該稱之為房間,這棟古屋的天花板雖然挑高但也仍是天花板,但在這裡抬頭望卻看見幽深到近乎真實的夜空,在這片沒有星光點綴的夜空下,唯一的光來自上方高高懸著的一彎新月。
在揉合的淡淡月光照耀下,似乎周遭都在發亮,可是他沒心思去欣賞,因為所有得注意力都被頂上的月給攫走,那高高的、朦朧的、淡然的、神秘的、帶點距離感的孤月。
腦海裡又浮現她淡笑著的模樣,他眼眶一熱。
出奇的相像啊,玥與月。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本家裡會有這樣的地方,但這個房間已經存在很久了。」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白陵然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小玥從小就很喜歡這裏。」
落在月的目光又頓了下,冰炎低下頭看向月下、他的正前方。
黑色的棺木靜靜地躺在月下,映著月的柔光。
躊躇了一會,冰炎緩緩走上前,停在棺木之前,手指顫顫地輕觸、撫上。
「為什麼你沒有帶她回來?」
問句太輕太低,白陵然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
冰炎放在棺木上的手慢慢收成拳,被悲傷盈滿的紅眼轉向一邊的妖師首領。
「為什麼你沒有把她好好的帶回來?」冰炎又問了一次,紅色的眼緊盯著白陵然,像在質問。「她不是找了你嗎?你不是擁有言靈之力的妖師首領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白陵然半垂下頭,聲音是強裝出的冷靜。
「太晚了,我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那為什麼不想辦法救她!不帶她去找醫療班!」
冰炎暴吼出聲,俊秀的五官極為猙獰,握緊的拳指甲深深陷入肉裡,蜿蜒出一道細細的血絲。
「她可以回來!她明明可以回來!」
「你以為我不想帶她回來嗎!她是我表妹啊!」
忽地吼了回去,總是溫和的白陵然沒了以往的冷靜,黑色的眼滿是怒氣。
「除了在這裡遷怒,你又能做什──」
「然!」
白陵然未完的話與被打斷,顯然剛剛到來的精靈女性正不悅地蹙著眉。
「請兩位不要在這裡吵架,別忘了小玥不喜歡吵鬧。」
方才還劍拔弩張得兩人瞬間安靜下來。
「然,可以請你出去一下嗎?我有點事想告訴冰炎殿下。」一向溫婉的辛西亞難得的強硬。
原本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白陵然很快的閉上嘴,沒有多看冰炎一眼便不發一語地出了房間。
看著自己的戀人離開後,辛西亞把視線轉向冰炎。
「冰炎殿下,請不要過份苛責然,為了守護妖師一族,他的壓力一直都很大。」辛西亞的聲音很輕。「目睹說過會守護的親人的死亡更是害他差一點崩潰。」
「是我激動了,很抱歉。」撇開頭,冰炎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就像白陵然說的,他只是在遷怒沒錯。
驟然間失去最重要的人,別說帶不回她甚至連最後的時間也沒辦法陪在身邊,強烈的無力感淹沒他,過度哀傷的情緒不論對錯只想找個出口。
他很清楚,即使褚冥玥最後求救的對象是自己,也仍然什麼都不會改變。
「……可以看看她嗎?」猶豫了一下後,冰炎看著黑色的棺木這樣問道。
「我想小玥不會介意的。」辛西亞微笑。
兩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先開棺蓋,裡面的女人安安靜靜地躺著。
褚冥玥穿著由紫色線條拉出圖騰的深色妖師傳統服飾,雙手交疊,墨色的眸緊緊閉著,沒有特意梳理過的烏黑及腰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肩上,美麗的白皙臉龐看上去十分安詳,絲毫不見任何大戰後的狼狽。
冰炎的視線在她的臉上眷戀地停留,伸出手想撫上那張臉,卻在碰到之前停下。「……好奇怪。」
他抬眼看向辛西亞。「玥感覺不像玥。」
一開始他只注意到容貌,細看之後才發現想見的那人給人的感覺變得完全不同。
「小玥最後受了很重的傷。」辛西亞哀傷地垂下眼。「然好不容易才幫她修復身體。」
「她怎麼了?」
「中了鬼族的劇毒和附帶詛咒的毒素。」看著對方極度愕然的神色,辛西亞決定略過其他同樣足以致命的傷勢。「然說以小玥的狀況而言,能撐到他出現才倒下簡直是奇蹟。」
「這樣啊……」
低語後收回目光,他既不看著棺木內的女性也不看著辛西亞,定定地瞪著地上某一點,手像是不知道什麼叫痛似的再次緊緊握成拳。
「冰炎殿下。」
精靈女性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微微抬頭。
「請您放下吧,已逝去的人不會再回來,請別再如此惦記小玥了。」
辛西亞的藍眸毫不退縮地直直看著那微微瞇起且帶點怒意的紅眼。
「妖師離去之後精靈僅僅只能祝禱,盼望重要的那人能獲得安息。但是離去的人不該影響行走於世的生命,無論是以什麼樣的形式或者她願不願意。」
「小玥走了,可是太陽依舊會升起並仁慈地讓光輝壟罩大地,雲朵依舊會在藍天飄盪或者擋住陽光下起大雨,埋入土中的種子依舊會破土發芽然後茁壯成大樹,美好與悲傷的事依舊每天都在發生,人們可以選擇沉溺在痛苦之中終日垂淚,意可抹去淚水重拾笑容。」
辛西亞看著冰炎。
「這個世界一直在前行,不會為了任何人停下腳步,誰也不應該因為悲傷停留在原地。」精靈女性輕聲說。「冰炎殿下,我相信這些您都懂。」
紅眼再次垂向地面。
「……我明白。」
「但願如此。」辛西亞說,帶著無奈。
冰炎的視線又在地面頓了一會,接著慢慢轉到棺木中那張精緻的臉上。
「我能一個人待在這裡一下嗎?」他問。
精靈女性似乎長長地嘆了口氣。「當然可以。」她說。
「對了,三日後會將小玥的遺體火化,畢竟妖師的身體還是不要留下比較好。」在踏出房門前,辛西亞這樣告訴他,然後才離去。
月光下,只剩他獨自伴著她長眠的漆黑棺木。
……三天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嗎?
現在看著的那張美麗臉龐有著他記憶中沒有的安詳平和,他記得她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都還是會保留一絲警戒,即使是熟睡中她也不會完全放鬆,他其實從未見過這樣平靜的她。
這個玥不是他的玥,他很清楚。
可是他還是沒辦法克制自己,只能這樣看著她想她。
長長呼出一口氣,他仰頭望月,那高高掛著的彎月。
他和她原先是兩條不相干的平行線,頂多他知道她是紫袍的惡鬼巡司,她知道他是最年輕的黑袍,但因為她的弟弟兩人才有了交集。
從簡單的點頭招呼到偶爾的閒聊,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甚至在不知不覺間他會突然想到她,譬如執行任務時會猜想監督的巡司是誰,又譬如用餐時會想到學弟曾提過她討厭甜食,也可能是在看見搭檔的紫袍時想到那纖細窈窕的身影。
就這樣悄悄地,邪惡巡司占據了年輕黑袍的心。
那個時候,去公會處理事情的他突然地看見她,雙腳竟幾乎無法控制地動了起來,走向她。
「有事嗎?冰炎殿下。」注意到他,褚冥玥問。
「……關於褚的事。」這當然不是真的,但兩人的共同話題好像就只有她那個還不成熟的弟弟。
「是嗎?」褚冥玥挑起眉。「那我們換個地方談。」
沒有多餘的廢話,褚冥玥走近,他們的腳下畫出了移送陣。
在轉移前,冰炎看見那些偷偷圍觀的公會袍級們不約而同露出驚愕的神色,顯然不敢相信某個暴力精靈就這樣被邪惡的妖師帶走。
等等公會裡大概又會有奇怪的傳言滿天飛了吧,冰炎想,難得不覺得厭煩。
褚冥玥帶他到一間原世界的普通咖啡館,在大約第十五次被搭訕之後,為了躲避那些緊盯帥哥美女的人視線,他們換了個比較隱密的位置。
「我家那個笨蛋弟弟又惹了什麼麻煩嗎?」在飲料送上來之後,褚冥玥這樣問。
冰炎訥訥地回答不出來,畢竟這本來就只是個藉口,到底為什麼會突然開口約人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雖然也不覺得後悔想逃走就是了。
看著他的模樣,褚冥玥彎起笑,帶著邪氣的、那種充滿惡趣味的笑。
「沒辦法回答嗎?該不會冰炎殿下對我弟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想法吧?」褚冥玥的笑惡質得太燦爛。「我那懦弱的弟弟能入得了眼,還真是承蒙殿下抬愛啊。」
等等這女人在說什麼?怎麼聽起來好像是他和褚……?
「不是!」一秒反駁,冰炎不悅地蹙眉。
「喔,我知道不是。」瞥了眼冰炎,褚冥玥懶洋洋地攪拌她的飲料。「剛剛你說要討論漾漾的時候眼神在飄,所以大概是其他事。」
既然知道那還為什麼要說奇怪的話?冰炎當下很想反問,不過有鑑於眼前的巡司以作弄別人為樂而且有過不少把黑袍玩到心理創傷的紀錄,所以他決定保持沉默。
「那麼,冰炎殿下找我有什麼事呢?」褚冥玥又問了一次,美麗的墨黑色眸子看著他。
可是冰炎依然找不到回答,只能困窘地撇開頭。
她倒也沒有逼問答案,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面慢慢啜著白色咖啡杯裡的卡布奇諾。
而他與她的關係,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化。
他和她見面的次數在那之後越來越頻繁,而在公會偶然相遇的時候也會一起吃個飯之類的,就像那時他開口約了她
開口邀請後他看見她黑眸中罕見的訝異,害他也罕見的慌張但幸好她沒有拒絕。
他們去的是離她家不遠的原世界小餐館,一路上看見不少親密牽手的男女,他才驚覺這天是原世界的七夕。
抬眼望去四周都是情侶,他和她之間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沉默。
「欸,冰炎。」
忽然停下腳步,褚冥玥看向他。
「怎麼了?」
「要不要試試看?」很意義不明的問句。
在發問之前就打消念頭,冰炎看見她笑,她第一次笑得那樣壞到媚人,害他瞧得有些癡了。
她走進他,纖白的手環住他的頸,精緻的臉龐湊近他,女人絕美的容貌在他眼前放大直到視野裡只剩下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獨屬於女性的誘人的香味竄進鼻腔讓他失了神。
她柔軟的唇瓣穩上他的,動作很生澀卻依然讓他無法自拔地沉溺,他伸出手環住她的腰閉上眼專注地享受著。
那是個短暫的吻,她很快就離開他的唇卻非退開整個身子,白皙纖細的手臂仍環著他的頸,彷彿意猶未盡似地她把頭埋入他的頸窩。
他可以聞到她的髮香並感覺到她的呼吸,他擁著她的手又緊了緊,平穩的心跳正在加速。
「吶,冰炎。」
「亞。」他在她耳邊輕聲糾正。「我是颯彌亞。」
她似乎笑了。
「亞。」
「嗯?」
「在一起吧。」
可是,玥,我們已經沒辦法在一起了。
玥,妳知道嗎?我好想妳。
05
白陵然再次來到那月光照耀下表妹長眠的房間,踏進後他看見映著月光、封起的黑色棺木與坐在地上背倚著棺木且垂著頭的混血精靈。
「冰炎殿下,已經過了一整晚了。」
棺木邊的人影微微動了,紅色的眼看向來人。
「我該走了。」冰炎起身。抬頭看了看月卻很快移開視線,他走向門口。
「等等。」白陵然叫住了腳步有點太快的混血精靈。
「還有事嗎?」
「我想這應該給你。」白陵然遞出一張折起的紙。「雖然小玥不希望你知道。」
接過紙片,冰炎的神色有點複雜。「我會好好收著。」
「如果玥不希望我知道,那我不會打開這張紙。」他最後這樣說。
在那之後,精靈與妖師依然繼續來往,只是關係再也沒有那樣緊密。
在那之後,精靈出了許多鬼族相關任務,直到被搭檔拖去執行其他要長時間在守世界遊歷的任務。
在那之後,精靈在父親曾經的導師、古老的白精靈身邊學習,慢慢的學會與分離的悲傷共處。
在很久之後,精靈終於能平靜地提起妖師的名。
在很久之後,精靈行走在世界,開始懂得揚起單純快樂的笑。
一切的一切,都照著很久以前妖師的話語而行,即使精靈並不知道。
然而,故事還沒結束,對壽命近乎永恆的精靈而言,故事沒有結束的時候。
那已是百年之後,他來到許久未來的原世界,沒有知會任何人,只是單純的一時興起。
一邊驚訝著景物的巨變,他走近街角一間寧靜的小店。
空蕩蕩的店裡沒什麼人,或許是因為下午的炎熱讓人提不起勁出門,不過當然也有例外。
離他的座位不遠,一群約莫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吱吱喳喳地聊著,他原先只是好奇的打量,卻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其中一名女孩有著烏黑的髮與墨色的眸,高瘦的纖細身型重疊上他深埋在記憶裡的美麗女人。
但天總是不從人願,女孩們的聚會似乎到了尾聲,一個接著一個收拾東西準備離去,掛在店門邊的風鈴隨著開門與關門的動作叮噹作響。
他想追上那女孩卻猛然停下動作。
那個人不會是她,他告訴自己,那個女孩雖然也有著冷冽的氣質,但他的她一向不愛這樣和一大群人行動,也不會笑得那樣單純好似不曾有過任何沉重的包袱。
不管再怎麼像,那都只是一個生活在原世界、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女孩。
他忽然想到她曾說過的話。
「轉世之後即使擁有同樣的靈魂也不再會是完全一樣的人。」她說,「我討厭被當成任何人。」
那個幾乎與她相同的女孩不會是她,也不該被當成是她。
「玥,妳是這個意思嗎?」他對著空氣苦笑。
然後那麼突然地,店門邊的風鈴再次響起,宣告著客人的到來。
那個女孩又回來了,身邊還跟著可能是朋友的另一個女孩不過那不在他關心的範圍。
就像幻覺,他彷彿看見她歸來的身影。
會不會是早已註定?
他看了女孩們先前的座位一眼,桌上有個遺落的錢包。他快步走過去拿起粉色的可愛錢包,來到女孩面前,遞上。
「謝謝。」女孩說,把錢包塞給因為他的外貌而眼冒愛心有點傻掉的友人。
「不客氣。」他說,直勾勾地看著女孩,揚起試探性的笑。
「請問還有事嗎?」女孩的黑眸回望他,挑起眉。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那名擁有參雜了些許艷紅的銀色長髮的混血精靈,會有許多人陪伴,在乎或者喜愛的……」
/FIN/
其實這篇本來的設計是還要在加上三篇番外的,漾然各一篇和一篇未來式
但我累了沒力氣寫......
接下來因為我懶得開新篇了所以直接在這裡說((根本是因為篇幅不夠長不敢開新的
我很喜歡玥姊
在我眼裡玥姊其實是一個有點重的角色,一來是因為妖師身分,二來是她的紫袍身分
除了玥姊外,我好像沒看過哪個妖師披著袍級在公會面前大剌剌的走的(漾漾有一堆人護著除外
妖師本當隱藏自身,為什麼會成為袍級?我在想,會不會是妖師與公會的交易,玥姊以暴露身分換取妖師的安寧
我一直覺得玥姊是一個保護者,不言說的那種,做了很多很多可是不打算讓人知道,我心疼這樣的她
然後有一件事我一直想提
護玄大在第一集的番外裡,屢次提到小時後的玥姊天真無邪
所以為什麼長大會長成一個擺明了我就是要整你有種打我啊的邪惡巡司呢?而且漾漾也曾在番外裡說過從小玥姊就很成熟偶爾才露出小孩子心性的一面
不排除是小孩子本來就單純長大才顯露本性,但我更傾向為這是一種被迫的成長
漾漾說小時候他親眼目睹了舅舅死掉,那個時候的玥姊年紀同樣不大,她一樣要面對親人的死去,更甚者,她的母親不記得這些悲劇不記得自己的種族了,她沒有了保護者一切要靠自己
靠自己面對不知道甚麼時候會來殺人的重柳族鬼族和其他不懷好意者,當然她還有然,可是然不可能事事顧全,她得保護自己的家
所以褚冥玥成為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心疼她
以上WWW 喔喔喔字數好多好好看((抱著滾
姆,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這篇阿((奔
真的超喜歡的ww
冰玥.....怎麼辦,愛上了,冰漾呢((望 本帖最後由 冷玥黎薇冽零 於 2014-8-5 21:02 編輯
喔喔~~~~
難得看到字數那麼多的
而且還是冰玥
太好了!我愛這篇www
難得有不一樣的出現
而且還是悲文阿~
看到心有點痛阿,冥玥死了(苦笑 阿霧,其實你再怎麼該冰炎,你的冰玥就是寫得比我好啊 (跪
老實說冰玥這對很適合寫虐戀情深與悲劇,甜蜜蜜跟閃光什麼的還是其次
先不說文筆的流暢度跟詞句洗鍊度有多好 (窮盡我貧乏的辭彙都無法形容出來OTZ),光是劇情的安排、走向以及人物心境的描寫真的絲絲入扣、牽動人心,再看看敘敘自己的冰玥........
我還是去跳樓好了 (喂!回來!你的稿債還沒還完!
還有對於玥姊小時候本來天真無邪這部分我也跟阿霧心有戚戚焉,若是沒有妖師黑暗面的影響,我想玥姊也不會變成現在這種冰山美人,而會是像庚學姊這般溫柔可人的大姊姊吧?
想到這裡不由得辛酸了一下,被迫長大什麼的真的很虐心啊.......(哭 看到最後眼眶泛淚了...
冰炎和冥玥...
原來也可以這麼感傷... 快、快哭了(含淚
不過第十四次求婚失敗的地方還是笑了,學長在玥姊面前總是踢鐵板XD
「轉世之後即使擁有同樣的靈魂也不再會是完全一樣的人。」很喜歡這一句
有時會看見轉世後再愛什麼的,那轉世之後的那個人該怎麼辦呢,就好像人生已經被前世決定好了(離題了
最後,被迫長大什麼的太讓人心疼了啦!玥姊QAQ~~(淚崩 或許真的 人轉世後 就算靈魂是同一個人 身體上也不會是同一個人
我看過很多轉世文 每個都是有前世記憶 不是說有前世記憶不好
而是為什麼要讓一個不知道多久以前的記憶 限制今生的生活
看來這樣 玥姐的選擇是正確的 本帖最後由 夜安 於 2014-8-5 23:19 編輯
哇∼好虐啊!
老安我想斃了你啊!
這篇文先給我們,後來又是無止境的苦{:3_55:}
好像在吃整人糖喔!
冥玥姊妳怎麼不相信冰炎呢?
妳死的好冤枉啊!
漾漾去把老安給老娘我斃了
我要把他的屍體
呵呵∼
拿去給九瀾一起研究 這篇我真的不能說是冰玥
當初再寫The Wish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這才是結局現在也才會補上
只是覺得自己寫得很爛請見諒
她可以說是過得很幸福。
有一個霸道也不失深情溫柔的男朋友,即使那個人身上似乎埋藏了太多秘密,譬如其實他的髮色不是初見面的墨黑而是參雜著紅的銀白,譬如他的眼瞳不是深邃的黑而是銳利的紅,又譬如其實他與她不知道的事物牽扯不清。
但是只要那雙眼睛始終只注視著她就好。
原本,是這麼以為。
兩人的認識在一個下午一間小店,她的好友落下錢包她陪同去尋回。
在那裡看見了他,墨色的眼瞳直直地看著她,飽含著不可思議和藏得太深的感激。
他把友人遺落的錢包給了她,目光一寸也沒有離開,然後揚起好看的笑容。
她承認有那麼一瞬被吸引,可是自己甚為姣好的容貌曾為她引來的麻煩令她迅速恢復武裝,冷漠地問了對方還有事嗎。
他說有,問她有沒有空。
她點頭,如此地鬼使神差。
那時身邊的友人驚訝得連吃醋也忘了,誰讓她平時的形象總是讓人退避三尺更是讓男人一個來一個逃。
她只是覺得或許他可以,沒有絲毫根據的莫名信心。
嘛,反正不行的話甩掉就好,很簡單。
很簡單,才怪。
她答應了他的邀約,兩人的接觸更趨頻繁,甚至進展到戀人這些都令她意外,雖說她也沒有什麼抗拒心理。
成為戀人,然後同居,目前三個月了。總有種感覺,似乎一天一天往著禮堂邁進。
她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好。
真的沒有不好,如果一切都這樣按照劇本進行下去的話。
那一日他出了門,她不會說其實有看見他想辦法避開耳目消失在發光的圖騰之中。
她只是在那一個空閒的日子裡,隨興地決定扮演一回稱職的家庭主婦,整理過客廳與廚房,然後是他們的臥房。
她拉出幾件衣物準備去洗,打開衣櫃看看是否有遺漏,意外地瞧見初次見面的那時他穿著的黑色襯衫。
嘴角小小地勾起弧度,想起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看過他穿這件衣服的模樣,想著洗一洗再丟給他穿。
她的手例行性地伸進胸前的小口袋檢查是否有遺漏的物品免得進洗衣機變成災難,卻摸到一張折起的紙條。
一張看起來很舊、非常舊的紙條。
出於好奇,她攤開。
後來,她會想,是不是應該裝作沒看見把紙條塞進另一個角落。
可是在那之後,怎樣也無法視而不見。
她沒有辦法直接攤開那張紙,紙小小地顫動起來,這超乎常理的事實令她聯想到他平時接觸的那個她不知道的世界,她猶豫是否應該放手卻來不及。
陳舊的紙在一瞬間打開,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直到吞噬了她。
她彷彿被扯入另一個世界,許久以前她不該認識的世界。
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擁有相似面容的兩人,甚至,也與她相似。
「然,幫我一個忙。」女人從口袋拿出一張嶄新的、被折起的紙片遞給男人。「用你的言靈,讓這在未來成真。」
男人卻蹙起了眉。
「小玥,妳確定嗎?」
「有什麼不對嗎?」女人輕笑。
「妳……」男人終是沒有再說出阻止的話語,可那聲嘆息已足夠表達憂心。
慢慢地慢慢地,男人用她覺得熟悉的溫厚嗓音朗讀起紙上的字句。
「當時間到來、妖師的女子逝去之後,那名混血精靈將會在友人的陪伴下走出悲傷,將會沐浴在陽光之中步行在星光之下,精靈所信仰的主神將會祝福他,她將會行走在各地,看見綻放的花苞、破土的嫩芽與破繭飛舞的蝶,然後他將會露出笑容如同許久以前的精靈三王子那般單純。」
「許多美好的回憶會讓混血的精靈淡忘曾與妖師的一切,妖師的女子會隨著時間自混血精靈的記憶慢慢離去,終至消失。」
「那名擁有參雜了些許艷紅的銀色長髮的混血精靈,會有許多人陪伴,在乎或者喜愛的,繼承了精靈與獸王血脈的年輕王子會揚著微笑,直至最後。」
念畢,男人抬起墨色的眼擔憂地看著女人。「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我希望他好。」女人說,勾著漫不經心的微笑。
「那妳呢?小玥,就這樣放手,妳願意嗎?」
「不願意又如何?參雜太多人類血統的妖師如何和半精靈比壽命。」女人嘴角的弧度添了一股自嘲。「這樣就好,反正到時我也不在了,不會知道。」
男人又嘆了一口氣。
「就隨妳吧,請不要後悔。」
「才不會。」
女人還是笑著,那樣自信張揚。
隨著女人的聲音落下,畫面也跟著破碎,她墜回屬於她的現實。
拿在手上的陳舊紙條依稀可見鉛筆字跡。
她愣愣地看著上頭的文字,看著文字越來越淡紙條益發脆弱,再也承受不住太多年的風化侵蝕碎成一點一點的細小塵埃,飄散在空氣中再也尋不回。
她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旁觀者,卻輕易讀懂了這個畫面,哪怕是多麼不願意。
這該是關於他的一段故事,一段他該不知道卻有人希望他知道的故事。
她能讀懂那個女人的所有心情甚至是每一個為小動作底下的含意,彷彿她就是她。
她懂最後的那個笑,孤注一擲只願求得他的安好。
這是一段犧牲自己、不該被知道的祝福。
一段如同詛咒的祝福。
她也是到這時才懂,或許他看的從來不是她。
不,不該這麼說。
他最開始是從她的面容她的個性看見許久以前的那個女人,接著看見她、真正的她,而那個名為玥的女人就這樣被埋藏在記憶深處,終被遺忘。
那也是她的未來。
遇見、相愛、刻骨銘心、別離、再一次遇見與相愛,然後遺忘。
這是那個女人贈給他的迴圈。
用一層名為幸福的薄紙包住的迴圈,用贗品不停取代贗品。
想給予幸福,卻讓知情者承受痛苦。
異常諷刺。
他回來了,她猜又是透過那個奇怪的發光圖騰。
她還是朝他露出笑容與平時無異,雖然那件黑色襯衫已經被她丟了但她相信他不會想起曾有過那一件衣服。
她聽見他換著她的名字,不是玥而是她,勾著嘴角懶洋洋地應了聲。
表面上,她與他之間的日子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可是有什麼悄悄的破碎了。
她說不上來,只是明確地知道在再不能相信他口中承諾的永恆。
有時候會看著他專注的背影想著,下一個伴在他身邊又被遺忘的會是誰。
嘛,至少下一個人幸運許多,什麼也不會知道。
FIN
感覺太不虐了讓我很傷心,果然是太久沒碰類似題材生疏了嗎嘖
這是一個虐大家的故事
文中的他是冰炎不用說,她則是The Wish裡冰炎最後遇見的女生
嚴格來講,是玥姊轉世沒錯
好吧從頭講,這一切的開始是玥姊要然說的言靈,本意是要冰炎忘記她找別的女人去,但玥姊低估了精靈的癡情程度,不是她就不動心這樣
所以冰炎喜歡上的人是玥姊的轉世,下一個也是轉世,到他死掉都是轉世
言靈有生效,可是唯一的作用只有抹去所有快樂的記憶
我超壞的耶wwwwwww
但是我沒有把這個感覺抓好太難過了,但是我有補起來已經是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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