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夜梧月
發表於 2014-8-26 13:02:18
阿因好可憐!
放心,就算汝不想讓大爸,二爸殺人!
吾也可以拿武器幫忙宰掉他的.......用滿清十大酷刑!(拿出一條掛滿幻武的項鍊!)
對於阿因的死只能說是世態炎涼還是憤怒呢!
那個人死後來找吾報到的話吾會把他丟到十八層地獄喔!呵呵呵呵呵!(冷笑)
是說各位要加油喔!
先打他,扁他,然後砍他,刺他,再切他,燒他,最後再殺了他,虐屍!
黯月蘭
發表於 2014-8-27 21:43:36
因為之前貼得有點亂又有些地方有修改所以乾脆從頭到完結篇貼一次
***
「……佟,你、你還好嗎?」
玖深小心翼翼的問著,深怕眼前的人突然崩潰,做出無法挽回的事來。
黑髮青年沒有回答,二十年來始終年輕的臉龐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異常蒼白,黑褐色的眼眸注視著倒在地上的人,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簡直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要不要回車上休息一下?我和其他人會負責接下來的事情……」
小伍走上前,想把人拉離現場,動作和話語卻同時被他打斷。
「這件事我會處理。」
僅僅是這麼平淡的一句話,卻讓所有人不由得僵住了身體,四周的空氣彷彿凝結一般,沉重得令人窒息。
虞佟緩緩蹲下身,鏡片後的雙眼微瞇,他伸出手,像是想觸碰地上的人,卻在碰觸到的前一刻將手抽回。
轉過頭,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失去了溫度,冰冷的鐵灰色眼眸直視在場的員警們。
「回警局吧。」
他以為自己會崩潰,結果卻沒有想像中的悲傷。
沒有痛苦、沒有哀傷、沒有絕望——此刻他的心裡只剩下對兇手的強烈恨意。
『佟。』
他想起了逝去多年的妻子,以及妻子還在世的時候,一家三口出門旅遊的美好回憶。
『大爸!』
即使男孩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他依然把他當成真正的家人,真心的疼愛照顧著。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比一般父子更加親密。
看著虞因浸在血泊中的身體,他內心深處似乎也有什麼就此崩毀了。
為什麼要殺了他?
緊按住胸口,狂亂的憤怒幾乎穿胸而出,濃烈的仇恨在他心中翻騰著,眼前的一切瞬間變得模糊卻又真實得無比清晰。
「阿因……」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得像是從喉嚨最深處擠出,就連自己都快認不出來。
……不可原諒。
殺死了他的的孩子、粉碎了他的家庭,殺掉上千次依然不足以洩憤的那個人……
「我會幫你報仇的。」
輕輕勾起嘴角,他露出了微笑。
就算要用一切來交換。
窒悶壓抑的氣氛在警局裡蔓延開來。
不僅是虞夏和虞佟,警局裡只要是資歷超過一年的幾乎都和虞因有一定的交情,其中看著他長大的也不在少數。面對突如其來的噩耗,眾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整個辦公室瀰漫著一股可怕的低氣壓。
沒有人敢說一句話,敲打鍵盤發出的聲響以及搬運文件的腳步聲迴盪在寬敞的室內。虞佟坐在辦公椅上,虞夏站在自家兄長旁邊,臉色鐵青,不發一語。
阿柳對玖深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要後者代表警員們發言,玖深趕緊搖了搖頭表示拒絕。他可不想成為虞夏盛怒下的犧牲品。
阿柳又用手肘頂了一下旁邊的小伍,在警員們凶狠目光的瞪視下,小伍只好苦著一張臉走到虞家兄弟面前。
「那個,佟……阿因的案子你要怎麼處理?」吞了吞口水,小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道。
不等虞佟回答,虞夏就冷冷的開口:「殺了他。」
「——!」瞠大了眼,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見還是有一定的震撼性。深吸了口氣,小伍再度開口:「老大,這樣……不好吧?我們畢竟是警察……」
虞夏冷哼了聲,「警察又怎樣?大不了別幹了就是。」
「……」完全想不出任何話來勸說,小伍抱著一絲希望轉向雙胞胎裡一向溫和的兄長:「佟,你也勸勸老大……」
「我不會放過他。」
虞佟的嘴角揚起冰冷的微笑,所有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果然,平時越溫和的人生氣起來越恐怖,惹火虞佟的下場絕對比惹怒虞夏悽慘百倍。
「放心吧,我們不會讓你們為難,一定會用讓你們完全找不到的方式處理掉。」在警局工作也有十幾年了,他十分清楚辦案的每個細節,要從中找出破綻並針對盲點下手並不是太困難的事,「不過,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你們盡量不要插手,我不想把你們也捲進去。」
先是黎子泓、然後換成小聿,最後輪到虞因……所有的跡象都顯示,兇手的確是針對他和虞夏而來。
雖然當初進警局時就已做好了隨時可能殉職的心理準備,但這跟阿因和小聿一點關係也沒有,為什麼要牽連他們,為什麼要傷害他的家人……
腦海裡浮現全家坐在一起吃早餐的畫面,即使再忙、再勞累,依然每天聚在一起,平淡卻充滿幸福的早晨……他知道,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緊咬住下唇,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保持平靜的語調,「玖深,請你打電話聯絡黎檢察官,然後通知阿司,叫他來警局一趟。」他閉上眼,聲音很輕,很悲傷,「——阿因就交給他了。」
玖深乖巧的點頭,隨即拿出手機開始撥打。
辦公室頓時又陷入沉默,只有玖深和電話那端交談的聲音清晰地響著。
「黎檢和阿司說他們馬上到。」闔上手機蓋,玖深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轉過頭:「現在已經九點十分了,佟,你和老大……」他猛然止住了話語,驚詫的看著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門口的虞夏和虞佟,「等等!你們要去哪裡?」不是應該待在警局等黎子泓嗎?
「找線索。」兄弟倆同時回頭,近乎血紅的雙眼以及冷酷的語調是那麼相似,再也分不清誰是佟誰是夏。
眾人瞬間噤聲,靜默的看著他們走出刑事組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向前推移,短短的五分鐘卻如五十年般漫長。
「喲,發生什麼事啦?怎麼大家看起來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一道清亮的嗓音劃破寂靜,所有人紛紛回神,看見熟悉的法醫和檢察官並肩走進辦公室,後面還跟著一個腳步虛浮的瘦弱少年,「難不成有誰死了?」
黎子泓瞪了他一眼,「阿司,玩笑不能亂開。」
「我只是想活絡一下氣氛。」嚴司聳聳肩:「話說回來,被圍毆的同學怎麼這麼簡單就被幹掉了啊,夏老大不是都幫他魔鬼訓練了嗎。」從阿柳手上接過資料,他翻閱了起來,「和大檢察官的案子是同一個人呢……哇喔,這個人也太有勇氣了吧,竟然接二連三對老大身邊的人動手,就不怕被抓到時被挫骨揚灰嗎?」
聽到這裡,玖深忍不住開口:「阿司,難道你什麼感覺都沒有?」聽對方的語氣,似乎對虞因被殺這件事沒有絲毫的悲傷,或者得知身邊的人遇害後該有的任何情緒。
嚴司笑了笑,「該怎麼說呢,在踏入法醫這一行時,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會驗到認識的人,對於這種事早就看開了。」將資料遞還給阿柳,嚴司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過,要是哪天真的在荒郊野外發現兇手的屍體,我非常樂意接手喔,我會好好『招待』它的。」
「……」
殺人再虐屍是吧?所有人突然感到一股惡寒從背脊竄上。
「別傻了,那個虞夏肯定會毀屍滅跡,你根本沒機會見到屍體。」站在黎子泓旁邊的東風冷笑了聲。都當了十幾年的員警,虞夏對各種犯罪手法早就瞭若指掌,要讓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簡直跟吃飯一樣簡單。而且,根據他的觀察,平常一副好好先生模樣的虞佟危險性並不比虞夏低,一旦失控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說的也是。」實在太可惜了,他都已經想好要從哪裡開始下手了說。嚴司露出惋惜的表情:「那我只好先去找被圍毆的同學玩啦,小東仔你記得吃完晚飯再回家,不要再路倒了,大檢察官會很頭痛的。」說完便直接往驗屍室晃過去。
「關你屁事!」
看著關係依舊惡劣的兩人,黎子泓嘆了口氣,然後直接進入正題:「我剛剛去醫院看小聿,人已經清醒,所以我問了他幾個問題……我想,我們可能有些地方搞錯了。」
眾人紛紛睜大眼,黎子泓在他們提出疑問之前再度開口:「先進會議室再說吧。」
黯月蘭
發表於 2014-8-27 21:44:46
一切來得太快,以致於事情發生時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對方無聲無息的接近,在他發現前子彈就已經貫穿他的身體。
瞬間的劇痛癱瘓了他的四肢,喉嚨像是被梗住一般,即使想呼救也發不出聲音。
迷迷糊糊間,他隱約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影,長及腰部的黑色鬈髮和姣好的臉孔他理應覺得陌生卻感到莫名熟悉。
那個人似乎開口說了些什麼,意識模糊的他聽不清楚,只依稀辨認出其中兩個字——
『阿……因……』
「小聿說,他看到的是一名女性。」
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上,黎子泓淡淡的說:「我跟鑑識人員確認過,小聿身上的傷跟我一樣,都是T75K1手槍造成,但殺傷我的是男性,也就是說……」
「兇手有兩個人。」東風接續了他的話:「就算沒有親自下手,至少也是共犯。」
「沒錯。」黎子泓點點頭。
「照你們的說法,這兩個人應該都跟虞夏或虞佟有過過節,可是我印象中沒有任何這樣的女人跟他們結怨。」翻看著黎子泓拿來的文件,洪麒唯皺了皺眉。身為虞夏的主管,時常要應付一些被他惹惱、跑來警局大呼小叫的人,而且這些人多半都會找靠山或者本身就握有一定的權勢,讓他十分頭痛,幾乎沒一例外。「會不會是記錯了?病患受到太大驚嚇、醒來之後記憶錯亂的情況還蠻常見。」像他自己就遇過好幾個,精神異常的人的證詞根本不能採用。
「可能性很低。」黎子泓搖頭:「小聿經歷過更糟糕的事情,精神方面比一般人堅強許多。而且,他回答問題時非常冷靜,不像是心靈受創的人。」
洪麒唯眉頭又皺得更深了,「那為什麼這個女的會找上少荻聿?」
「不清楚。」黎子泓乾脆的承認:「動機不明、身分也無法確定,在報告出來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從前兩次的經驗來看,兇手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萬一打草驚蛇,兇手決定滅口就麻煩了。他實在無法保證,以目前的警力能保護聿的生命安全。
「這樣啊……」洪麒唯低下頭,像是在思考,過了半晌才再度開口:「……虞夏和虞佟呢?」怎麼從他進警局到現在都沒看到人。
會議室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阿柳無奈的回答:「去找線索了。」
聞言,洪麒唯嘆了口氣。虧他一接獲消息就火速從自家趕來,結果還是來不及。「阿柳,幫我注意你家老大和虞佟,如果有什麼異狀立刻通知我。」
完全不敢跟洪麒唯說雙胞胎兄弟已經完全失控,阿柳只能硬著頭皮應道:「我、我知道了。」
「這次的案子很棘手……黎檢,雖然你的身體還沒恢復,但還是拜託你了。」洪麒唯的語氣透出幾許疲憊:「我會派人保護你和嚴司,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我……可能沒辦法保證你們的安全。」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黎子泓的語調一如往常平淡:「等檢驗報告出來後我就動身。」
「那就先這樣了。」將桌上的文件收進公事包,洪麒唯站起身:「散會。」
隨後便是靠椅子發出的聲響以及一陣稱不上整齊的腳步聲,警員們紛紛走出會議室。
走在最後的東風離開前又往會議室裡看了一眼,嘆息般的話語從唇邊逸出。
「……就算變成了這副模樣,心裡還是惦記著家人啊……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算了,我會幫你的。就當作是臨別的禮物。」
輕輕將會議室的門關上,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晚上十一點。
「被圍毆的同學是被槍殺的。」
從檔案堆中抬起頭,他看見友人懶洋洋的倚著門框,身上的白袍仍未換下,「他的身上有不少瘀青和擦傷,應該是跟兇手扭打造成的;致命傷在腹部,子彈貫穿了肝臟,可說是一槍斃命。依據彈孔大小判斷,兇槍為T75K1,和你以及小聿的案件是同一把。」
「這些不是早就知道了?」
「假設和確認終究是兩回事。」嚴司聳聳肩,「你那邊進行得如何?」
「很糟。」黎子泓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兇手太過謹慎,完全查不到他的相關資料,大概有動用關係吧……小聿看到的那名女性同樣令人在意,東風已經去看監視器了,希望多少能發現一點蹤跡。」
嚴司鏡片後的眼神暗下,「你覺得,佟和夏老大在兇手滅口前找到證人的機率有多少?」
「……幾乎等於零。」從對方目前為止的行動來看,不太可能犯下如此致命的失誤,只是他仍抱著一絲希望。「為什麼要問這個?」他不相信友人沒有想到這一點。
「沒什麼啦,只是突然覺得多幾個人下去陪被圍毆的同學好像也不錯。」畢竟一個人還挺孤單的,如果有人作伴黃泉路一定好走得多。
黎子泓驚愕的睜大眼,「阿司,你……」
「開玩笑的,我可不想再增加自己的工作量。」嚴司笑了笑,望著自己尚未脫下手套的雙手,上面沾染了屬於虞因的鮮血,暗紅色的血液早已冰冷,寒意彷彿從指尖逐漸滲進他的身體。「放心,要陪葬也是兇手來陪,不管是我、夏老大或是佟都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手。」
「你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黎子泓皺了皺眉,想起另一個問題:「虞佟和虞夏已經失控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嚴司滿不在乎的說道:「夏老大本來就是會用拳頭讓犯人乖乖聽話的暴力警察,至於佟嘛……兇手八成會被碎屍萬段吧,大檢察官你還是放棄比較好。」
黎子泓沉默了下來,站在檢察官的立場,他理當把案子交給別人調查,同時強制虞夏和虞佟休假待在家中,直到兇手落網,但是……
「阿司,你能幫我做一份假的屍檢報告嗎?」
「OK啊沒問題……咦你剛剛說什麼!」瞪大了眼,嚴司無法置信的看著他。
其實他前室友已經被外星人綁架,眼前這個是冒牌貨對吧!
「幫我偽造屍檢報告。」黎子泓平淡的重述一遍,頓了一下後說道:「我得對上頭有交代才行。」
「所以你根本也很生氣嘛,你也不能原諒殺了被圍毆的同學的兇手。」嚴司嘿嘿笑了兩聲:「我還以為你會堅持把人送上法庭呢。」
「只要是人,基本上都會感到憤怒好嗎。」黎子泓無奈地說:「而且,就算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吧。」
「贊成,老大和佟聯手絕對是無敵的!The first in the world!」
「別鬧了。」
虞佟和虞夏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該死……」
一進門,虞夏粗魯地把鑰匙往桌子一扔,像是要發洩怒氣似地,金屬撞上玻璃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格外響亮。
九點多時他們沒有多加思考就衝出了警局,在虞因遇害的地點附近發瘋般搜索,奔波了大半個夜晚卻發現所有可能目擊案件經過的人全都已經身亡,死因通通是槍傷,幾乎可以斷定是同一人所為。
物證被銷毀,證人又慘遭殺害,他們根本無從下手。
「該死的犯人……」在沙發坐下,虞夏再度罵了句。
「是該死沒錯。」虞佟端著托盤走到沙發旁,將馬克杯放到桌上。「喝點東西,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進警局再問阿司有沒有進展。」語畢自己也坐了下來。
盯著桌上的杯子半晌,虞夏緩緩地開口:「佟……」
「怎麼了?」拿起其中一杯牛奶,虞佟疑惑地看向他。
「你多倒了兩杯。」他有點艱難地說道。
空氣瞬間凍結,兄弟倆望著桌上冒著白色熱氣的四個馬克杯,沉默。
四個杯子,由四個人組成的家庭此時卻缺了兩個,一個躺在醫院,生命備受威脅,一個則再也無法回家。
「……沒辦法,只好喝掉了。」良久,虞佟才找回說話的能力,嘴角勉強扯開像是微笑的弧度。
虞夏輕輕地說:「佟,別逞強。」
虞佟的唇角又上揚了幾分,「你在說什麼?我沒有——」
「沒關係的,佟。你不需要掩飾。因為我也一樣。」虞夏從背後環抱住虞佟,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沙啞:「你……還沒有哭過吧。」
虞佟猛然轉身抱緊虞夏,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的浮木,彷彿只要一鬆手就會滅頂在深不見底的絕望中,「對不起,夏。肩膀借我一下……一下就好……」他把頭埋在虞夏的頸畔,自眼眶淌出的溫熱液體逐漸浸濕虞夏的襯衫。
不發一語,虞夏收攏雙臂,透明的淚水靜靜地沿著臉頰滑落。
黯月蘭
發表於 2014-8-27 21:46:43
『要怪就怪你們的父親,如果你不是他們的兒子,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了……』
記憶裡的男人手握著槍,低沉粗啞的聲音夾帶著強烈的恨意,一步步朝他逼近。
他掙扎著想站起身,雙腳卻不像是自己的,熱辣的疼痛不斷從腳踝傳來,即使費盡全身的力氣依然無法移動半步。
『虞佟和虞夏很疼你吧?把你視如己出。』瞇起眼,男人發出愉悅的笑聲:『真期待他們看到你的屍體會有什麼反應……一定非常精采有趣。』
男人唇角勾起的笑容彷彿凝聚了全世界的惡意,瀕臨瘋狂邊緣的眼神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卻又空洞虛無得宛如靈魂被抽離。
『你的父親害我失去了一切,所以我也要讓他們嚐到一樣的痛苦。』在虞因身前蹲下,男人自言自語般說著:『我會殺光他們身邊的所有人,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親人和朋友一個接一個死去,一輩子活在自責與懊悔的折磨之中。』
『你不會得逞的……』虞因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話語:『大爸他們會阻止你……』
『不可能,他們絕對抓不到我。』男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語氣充滿張狂的自信:『有誰會懷疑一個十幾年前就已經死掉的人?』
虞因驚愕地瞪大眼,『你……』
『好了,閒聊時間到此結束,該送你去找你的母親了。』冰冷的槍管抵上他的胸口,『能在地下跟親愛的母親相聚,其實也是件不錯的事對吧?』
虞因腦海裡最後浮現的,是虞佟和虞夏的笑臉,以及母親溫柔的聲音。
『永別了,可憎的虞家人。』
近午的陽光被深色窗廉擋住,即使不會刺眼虞夏依然微瞇起眼。
全身因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感到酸麻,他稍微挪動了下身體,懷中的虞佟擰起眉。他立刻停止動作。
「阿因……」
一聲極輕的夢囈在他耳畔響起,已經數不清是昨晚以來的第幾次。他下意識地握緊虞佟的手。現在明明是初夏,兄長的體溫卻異常偏低,指尖冰冷得不似活人。
他注視著虞佟,與自己相同的臉上殘留著淚痕,蒼白無血色。
至少他還哭得出來。他想。
放在桌上的四杯牛奶早已涼透,寬闊的室內寂然無聲。太安靜了。瞬間虞夏覺得他回到了當初一個人居住的公寓。
瞥了眼時鐘,他伸手輕拍虞佟的肩膀。雖然他很希望兄長能好好休息,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佟、佟,快中午了。」
虞佟緩緩睜眼,過了半晌目光才成功聚焦。「夏……?」
他鬆開環住虞夏的手,「……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係。」動了動麻痺僵硬的身體,虞夏淡淡地開口:「你等一下要去醫院看小聿吧?兇手可能會跟蹤你,小心點。」
「嗯,我知道。」將馬克杯擺回托盤上,他站起身,「我去泡些麥片墊墊胃,午餐到局裡再吃。你先洗澡換件衣服。」
頓了下,他輕聲道:「……這次,我不會再算錯了。」
「……佟。」虞夏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終究只能沉默。
「對不起,說了奇怪的話。」扯開一抹笑,他走向廚房,「趕快去洗澡吧,早餐很快就做好了。」
在微弱的光線下,虞佟的身影幾乎融入了陰影,脆弱得彷彿隨時會消失。
這樣下去不行。望著虞佟離開的背影,虞夏悄然地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上課鐘響,教授一如往常地走進教室,翻開點名簿開始點名。
「張成偉、陳關、江怡琳、李臨玥……李臨玥?李臨玥沒來嗎?」抬起頭,教授目光掃過整間教室,最後停留在校花的好友身上,「江怡琳,李臨玥呢?她已經一星期沒來學校了。」
「臨玥她把自己關在家裡,不肯見任何人。」怡琳神色黯然地道:「阿因的事對她打擊很大,電話不接、簡訊也不回,我很擔心這樣下去她會不會……」
教授抬起一隻手,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說。」
他放下點名簿,看著一室死氣沉沉的學生們,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很傷心,但日子還是得過,課還是得上,畢業典禮也快到了,再多堅持幾天吧。」
台下的阿關舉起手,有些遲疑地開口:「教授,阿因他的喪禮下星期三舉行,跟畢業典禮同一天,你……會來嗎?」
愣了愣,教授視線下意識的移到虞因經常坐的座位上,過去褐髮青年總是在那裏專注做著模型或寫筆記,即使有時會翹課,整體而言仍是個認真的學生……然而,現在那個座位卻空無一人。
「……我會去。」
「小聿。」開門的聲音。
他抬起頭,闔上閱讀到一半的書本,輕喚道:「大爸。」
「阿聿的爸爸。」方苡薰微笑著和虞佟打招呼。
虞佟走到病床旁,把小型保溫鍋放上桌後坐下,「這陣子麻煩你和滕祈先生照顧小聿了。」
「不會啦,阿聿也是我們的家人啊。」方苡薰眨了眨眼,「應該的。」
「還是謝謝你們。」虞佟笑了笑,向黑髮少年關心地問道:「小聿,身體感覺如何?」
「腳已經不太痛了。」他眼睫低垂,「醫生說,復健半年可以恢復。」
虞佟揉了揉小聿柔軟的頭髮,「沒事就好。」
遲疑片刻,小聿開口:「大爸……」
「嗯?」
「我那個時候,本來是會死的。」
虞佟一愣,「小聿,你是什麼意思?」
「昨天黎檢回去後我想起來了,昏迷前我有聽到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小聿緩緩地道:「而且,那個女人很眼熟,黑色長捲髮,還說了一聲……阿因。」
出乎意外地,虞佟只是無奈地勾起嘴角,眼裡流露出淡淡的懷念,「我大概知道她是誰了。」
紫眸充滿疑惑。
「小聿你應該見過她,就在阿因的房間裡。」虞佟微笑。
阿因的房間?小聿仔細思考了下,恍然:「……阿因的母親?」
虞佟點頭,「我想,一定是她。如果沒有她,我連你也會失去。」
連……?小聿有些茫然。
虞佟的黑眸染上幾分自責與痛苦,「小聿,你冷靜聽我說。」他深吸口氣,艱難地開口:「……阿因死了。」
瞳孔猛然一縮,小聿身體震了下。
虞佟握住他的手,嗓音有些沙啞:「對不起,害你又失去家人。」
「……不是大爸二爸的錯。」沉默半晌,小聿搖搖頭。
「我和夏會處理好所有事情,絕不會讓他把你從我們身邊奪走。」虞佟慎重而溫柔地道,檀黑的雙眼深不見底,稠濃如墨洶湧著許多不知名的情感。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虞佟泛起一抹輕輕淺淺的笑,「會好起來的。」
感覺不大對勁。小聿試探地叫了聲,「大爸?」
虞佟忽然站了起來,「小聿,我明天再來看你,午飯要記得吃。苡薰,小聿就繼續拜託你了。」
「沒問題,交給我吧。」方苡薰拍拍胸脯保證,虞佟又叮囑了些注意事項後離開。
隨著病房門關上,小聿紫色的眸子逐漸黯淡。
「所以,你想怎麼做?」
怔了怔,坐在病床旁邊的漂亮女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清澈明亮的黑色眼瞳與他的視線對上。
「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喔。」
靜靜地注視她半晌,他緩緩開口:「……沒有必要。」
方苡薰的表情看起來很意外,「你不想殺他嗎?他可是毀了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家。」
毀了他的家……嗎?他有些恍惚地想著,或許是因為習慣,再次的失去沒有初次那麼刻骨銘心,只有彷彿全身知覺被剝奪的麻木;又或者這次瓦解得不夠徹底,他仍然擁有家人,只是少了最親近的那個。
然後他想起剛才虞佟的眼神。他知道,對方內心承載著自己無法想像的悲傷,在那樣深沉的哀慟之下隱藏著連他也沒辦法完全理解的複雜情緒。
消失的無論怎樣原諒都不會回來,所以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想法虞佟和虞夏跟自己是一樣的,甚至比他強烈數倍。
「阿因不希望我殺人。」頓了一下,他輕聲說道:「……而且,大爸和二爸會幫他報仇。」
「第二句才是你的真心話吧。」方苡薰露出玩味的笑容,「不是不想,而是不需要嗎?你現在的父親真可怕呢。」
小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不想再被表哥修理一遍。」從椅子站起身,方苡薰伸了個懶腰,「唔,坐太久身體都僵硬了,我出去買飲料順便活動一下,阿聿你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嗎?」
搖搖頭,小聿指了指放在一旁桌上的保溫鍋,示意對方不用麻煩。
「好吧,我大約十五分鐘後回來。」方苡薰聳聳肩,朝門口走去。
關上門,病房回復寂靜。
小聿望向窗外,一棵樹枝上沒有任何葉子的樹擋住他的視線,看不到全部的天空。那種褐就像虞因頭髮的顏色。
「阿因……」
再也見不到了。
「老大,這是阿因衣服的檢驗結果。」
把熬夜趕出來的報告呈給坐在辦公椅上的虞夏,玖深偷覷著虞夏的臉色,確認對方不會突然抓狂揍他出氣後繼續說道:「衣服上的血全是阿因的,但我在衣領和袖口等地方找到一些指紋,比對之後發現屬於幾個附近幫派的青少年,每個都有毒品和傷害前科……老大,你等一下要出去抓人嗎?」
聞言,虞夏瞇起眼看著玖深,直到他被盯得心裡發毛額頭猛冒冷汗才森冷地開口;「……人都死光了,要上哪抓人?」
玖深的腦袋瞬間當機,「咦咦?!」
「昨晚我和佟徹底搜查過案發現場周遭,唯一找到的就是屍體。」虞夏冷冷地瞪著他:「難道你不曉得嗎?」他記得他明明有打電話聯絡人處理,嚴司還哀哀叫說什麼虐待勞工、他不想成為史上第一個因過勞死殉職的法醫之類的廢話,最後當然被他扁了一頓。
「呃、大概是因為我那時待在實驗室……」越講越小聲,玖深縮了縮脖子。去現場支援的是阿柳又不是他,而且他昨晚從九點半以後完全沒離開實驗室半步,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啊!
「算了,不跟你計較。」揮了揮手,虞夏翻閱起報告。
被晾在一邊的玖深吞了口口水,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人不大對勁,照理說發生這種事後他家老大怒氣的爆發點應該比平常更低,可是他卻異常冷靜,簡直就像雙胞胎中的另一個人……
「幹嘛?」感受到他的視線,虞夏抬頭挑眉問道。
「……老大你該不會是佟假扮的吧?」不然怎麼那麼溫馴?
下一秒,那張猙獰的娃娃臉與他的距離瞬間縮短,虞夏站起身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看清楚,我是虞佟還是虞夏?」
玖深被勒得差點窒息,「對不起我相信你是老大,拜託快放開我我不能呼吸了咳——」
他錯了,真的錯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跟他家老大一樣兇啊!
「下次再講廢話我就揍你揍到你腦袋清醒為止!」問這什麼蠢問題,討打!
「哇啊啊啊老大饒命啊——」
「夏,別欺負玖深。」
聽到熟悉的聲音,虞夏丟開玖深,轉過頭果然看見自家兄長提著一袋東西走進刑事組,「是他欠揍。」坐回辦公桌前,他稍微整理了下桌面,清出空間讓虞佟放食物。
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很清楚自家兄弟是什麼脾氣的虞佟把袋子放到桌上,拿出微熱的飯盒遞給一旁的鑑識人員,「午餐還沒吃吧?我在從醫院回來的路上買了便當。」
「嗚,還是佟你最好了。」滿懷感激地接過,玖深感動地看著他:「謝謝。」他從昨晚忙到剛才,根本沒時間吃飯。
「不用客氣。」對他微微一笑,虞佟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夏,你也快吃。」
逕自從袋中取出飯盒,虞夏迅速的用筷子扒了幾口飯菜,開口問道:「對了,佟,小聿的狀況怎麼樣?」
「還可以。」喝著買便當附送的飲料,虞佟緩緩地道:「醫生說小聿再過一週就能出院,只要好好復健恢復行動能力是沒問題的,不過……」停頓了下,他有些苦澀地笑著,「他似乎又變回剛來我們家時的模樣了。」
正如他們深深憎恨著殺害虞因的兇手,一向與虞因親近的小聿聽聞消息後冷靜得可怕,那種刻意壓抑的憤怒就跟當初他見到對方時,在那雙紫瞳裡讀到的情緒相同。要不是他非常清楚對方暫時無法下床走動,他幾乎要以為小聿會像王兆唐事件那時一樣選擇親自處決摧毀自己家庭的元凶。
虞夏皺起眉,「他不願意說話?」
黯月蘭
發表於 2014-8-27 21:48:20
本帖最後由 黯月蘭 於 2014-8-28 13:58 編輯
「那倒不至於,只是……」嘆了口氣,虞佟眼神黯淡地道:「小聿和阿因感情那麼好,他受到的打擊一定很大,我明明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家……都怪我沒有保護好阿因。」
「這不是你的責任。」虞夏認真地注視著他:「該死的是那個兇手。」
「我知道。」無力地一笑,虞佟的神情依然有些沮喪。
「佟,等一切都結束後,我們就辭職吧。」不顧身旁驚愕的玖深,虞夏的黑眸迎上虞佟微愣的目光,堅定地說:「搬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你和小聿三個人一起生活,重新開始。」
昨晚虞佟在他懷裡落淚時他就覺得,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他知道兄長現在之所以能維持著部分理智不崩潰完全是靠著要向兇手復仇的強烈執念,一旦兇手死亡他就失去了堅持的理由,儘管為了他和小聿沒有踏上不歸路,恐怕也和死去差不了多少。
抱著哭到睡著的虞佟考慮了一整晚,他決定要帶他跟小聿離開。要是繼續待在這個充滿和虞因的回憶的地方,每天看到、聽到、接觸到地全會不斷地重複提醒虞佟虞因已經不在的事實,他遲早會被逼瘋。
或許他也是有那麼點私心,他實在不想再失去了。無論是虞佟還是小聿。只要他和虞佟仍是警察,同樣的事情就有可能再度上演,他賭不起,即使機率僅有幾千萬分之一他也賭不起,他完全無法想像如果失去了他們其中一個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他相信這點他和虞佟是相同的。
「老老大,你你剛才說什麼?」玖深震驚得筷子都掉到地上,語氣忽然激動起來:「辭職?老大你居然要辭職?啊啊老大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吵死了!」虞夏一拳直擊玖深的腦袋,「你想讓全警局都聽到嗎!」
玖深摀著爆出劇痛的頭部,冒著生命危險地大叫:「對,我就是要讓全警局都聽到!然後大家合力阻止你們離開!阿柳小伍梧桐阿司黎檢你們快來啊——老大和佟打算遠走高飛了啊啊——」
虞佟在虞夏再次揮拳前抓住了他的手腕,苦笑著說:「玖深你冷靜一點,我們不會辭職的。」
玖深愣愣地看著他,「咦?但老大不是說……」
虞佟平靜地回答:「那是他講的,我可沒同意。」
虞夏眉頭緊鎖,「佟,你……」
「夏,我知道你很擔心我,可是這樣不行。」虞佟望著自家兄弟,溫和但不容置疑地道:「如果我們一走了之,局裡的大家都會遭到牽連,即使他們沒有幫助我們也一樣……我們不可以這麼自私。」
「……我虞夏秉公辦案了十多年,自私一回又如何?」
「夏。」輕聲喚道,虞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虞夏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知道了啦!不辭職就不辭職。」
虞佟嘴邊浮現溫柔的笑意,「夏,謝謝你願意原諒我的任性。」
什、什麼任性?任性的分明是老大吧?一旁的玖深聽得莫名其妙。
「好了,既然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那我們也該開始處理另一件事。」虞佟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辦公室門口,打開門的瞬間原本靠著門板偷聽的眾人跌了進來。
虞夏面無表情,玖深目瞪口呆。
「阿柳、梧桐、小伍……連黎檢和阿司也在?」玖深詫異地看著眼前唯二服裝整齊、沒有跟警員們跌成一團的檢察官與法醫,嚴司臉上仍舊掛著吊兒琅璫的笑容,黎子泓則是略感尷尬地別過臉輕咳了聲。
「說,你們躲在那裡偷聽多久了?」虞夏依然面無表情,然而額上已隱隱浮現青筋。
感受到虞夏狠厲的目光,一群身經百案的警員宛如做錯事的小孩般低著頭不敢抬起,支支吾吾地講不出話。
「我叫你們回答,耳朵都聾掉了嗎!」虞夏重重拍了下桌面,嚇得警員們一抖一抖的。「還是說,要我直接點人?」微瞇起眼,危險的視線掃過員警們。
「好啦,老大,讓我來告訴你吧。」看戲也看夠了,嚴司好心地為警員們解圍:「我和前室友抵達警局的時候,正好看見佟走進辦公室,門一關一堆人立刻貼到門板上,還對我跟大檢察官比出噤聲的手勢呢。」想起方才一群大男人擠在門口的畫面,他就忍不住發笑。那實在太滑稽、太有趣了啊。
眾警員朝嚴司投以哀怨的眼神,你根本不是幫忙而是在落井下石!
「所以,是一開始就在了嗎……」虞夏的臉色更加陰沉,然後像是猛然想到什麼似的迅速轉頭瞪著自家兄長,「佟,你該不會——」
虞佟微笑著道:「大家是關心我們啊,讓他們多知道一點也沒什麼不好。」說著黑褐色的眸望向同僚,「現在你們可以放心了吧。」
遲疑了下,阿柳還是忍不住開口:「阿夏,如果剛才阿佟沒有拒絕,你真的會辭職嗎?」
「不然呢?」
「阿夏——」
「難道你以為,兩個殺人犯能夠繼續當警察?」
阿柳沉默半晌。「我們可以幫忙……」
「那又怎樣?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你敢保證完全不會有人洩漏?」一針見血的犀利話語字字撞擊著阿柳。「萬一出事可是所有人都得遭殃!」
「但……」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虞夏強硬地打斷。
「閉嘴!反正我已經不打算辭職了,誰再廢話我就把誰的嘴巴縫起來!」虞夏兇狠地朝眾人瞪去,「聽清楚了沒有!」
不敢違背大魔王的意思,眾警員只得乖乖點頭。
「既然清楚了還不快去工作!在這摸什麼魚!!」虞夏用暴力把眾人趕(踹)出了辦公室。
「夏,你為什麼要對他們那麼兇?」看著落在最後的玖深慌慌張張地把門關上,虞佟望向自家胞弟,無奈地問。
虞夏瞥了他一眼,「總比被牽連好。」
虞佟的眼神柔和幾分,「……夏,你真溫柔。」
「那是在說你吧。」虞夏嗤笑了聲,「為嫌犯擋子彈的善良警察。」
「呵。」勾起嘴角,黑眸閃過殘酷的笑意,「不過,這次不會了。」
虞夏握住他的手,堅定地道:「我們一定要殺掉他。」
「當然。」頓了下,虞佟輕聲道:「夏,是阿因的母親救了小聿。小聿說他失去意識前有聽到槍掉在地上的聲音,我想應該是她阻止了兇手給小聿致命一擊。」
虞夏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意外,「小聿是她的小兒子,大嫂自然會保祐他。」
「你說的沒錯,但我這個做父親卻沒守護好大兒子。」虞佟微笑,「為了贖罪,我必須親自把兇手送到她面前。夏,你願意陪我嗎?」
「廢話。」
必須讓那個該死的混蛋知道,傷害虞家人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青青校樹,灼灼庭花,記起囊螢窗下……」
驪歌響起,豔麗的花瓣隨風飄落,以往恍若燃燒般緋橘一片的鳳凰花朵異常火紅,花開如血。
身穿正式服裝的畢業生們坐在台下,任憑台上師長多激勵人心的演講也無法沖淡瀰漫的沉重悲傷。
幾乎坐滿的禮堂裡只有一個空位,那是為了已經不在的學生特地留下。
他永遠無法畢業了。
「……聽唱離歌,難捨舊雨,何年重遇天涯。」
輕輕柔柔的歌聲中,幾名畢業生悄然離開了會場。
「謝謝你們願意過來。」淡淡一笑,虞佟唇角揚起的弧度一如既往,卻染上幾分滄桑。
「請別這麼說。」阿方搖了搖頭,「這是我們該做的。」
怡琳點點頭,「是啊,伯父,我們好歹也是阿因的同學……臨玥?!」
眾人紛紛循著她的視線望去,樸素的黑白靈堂中擺著一具棺木,久未露面的校花趴在上頭失聲痛哭,黑色髮絲散亂,全然不見平時的光鮮亮麗。
怡琳摀住嘴,眼眶泛紅,「臨玥……」
阿關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行人緩緩走到李臨玥身後,望著棺木沉默不語。
啜泣與壓抑的哭聲在室內蔓延。
一太環顧四周,靈堂裡充滿了前來上香的警察,像他們這樣的普通民眾反而是少數,連看起來像是親戚的人也寥寥無幾。
是因為兩位父親職業的關係吧。一太想著,警察為社會服務,然而需要背負風險不只警察自己。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個正在上香的男子吸引。男子的裝束很普通,黑西裝白襯衫黑領帶,標準參加喪禮的的打扮,但他總覺得男子與周遭氛圍有股淡淡的違和感。
對於自己的直覺他還是有自信的。一太剛要仔細打量男子,男子就轉過頭朝他笑了笑,把香插進香爐後離開。
被小看了啊。一太眸色漸沉,往站在棺木不遠處的虞夏走去,低聲道:「虞警官,建議你和另一位虞警官可以查查參加喪禮的人員名單,尤其是男性。」
「這是你的直覺?」虞夏面不改色,黑瞳卻控制不住冰冷。
一太輕輕勾起嘴角,「答對一半。」
「我明白了,謝謝你。」虞夏微微頷首,走向虞佟的步伐略顯急促。
接下來就沒有他介入的餘地了。一太轉過身,注視著棕髮青年的照片,輕聲低喃:「阿因,這次我不會幫你。」
畢竟他從來不是好人。一太微笑著,以笑意掩住眼角閃爍的晶瑩。
黯月蘭
發表於 2014-8-27 21:49:15
本帖最後由 黯月蘭 於 2014-8-28 13:52 編輯
折騰了一整天,喪禮結束後虞夏先回警局,虞佟留在靈堂收拾善後。因為一太的提醒,他們調出了參與喪禮的人員名單,不出所料地在其中找到了幾個陌生的名字,再仔細一一調查,很簡單就找到了兇手的身份——這完全是赤裸裸的挑釁,從之前兇手的犯罪手法來看,他是個膽大心細的殺手,極度自信又瘋狂,絕不可能犯下如此拙劣致命的失誤。
虞佟拿起虞因的照片,用軟布細心地將幾乎一塵不染的相片擦得更加乾淨,又摘下眼鏡也擦拭了會兒重新戴上。四周的溫度似乎有些下降,陣陣冷意慢慢爬上皮膚,冰涼但不刺骨。
『大爸。』
熟悉的嗓音響起,虞佟猛然轉過頭,不算寬敞的靈堂空無一人,他卻感受得到停駐自身的視線。虞佟試探地問了句:「阿因,是你嗎?」
一抹虛影在他眼前逐漸清晰,除了臉色蒼白了點身體透明了點與活人無異,卻又實在不屬於這個空間。。
虞佟心情忽然沉澱下來,格外平靜。虞因真的和他身處不同世界了。因為那人。
彷彿知道他的想法,虞因拚命搖著頭,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大爸,不可以……』
「對不起,阿因。」虞佟走上前,掌心輕輕地撫上虞因的臉,小心翼翼不讓手穿透過去,「我不能原諒他。」
虞因張了張口,眼神充滿悲傷,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擁住虞佟,微微彎腰像孩提時代般在自家父親胸前蹭了蹭,身影逐漸淡去。
直到懷中的冰涼完全消散,虞佟從口袋拿出手機,撥打了個號碼。
「夏,你有見到阿因。」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嗯,你不也一樣?那臭小子竟然還沒去投胎,要是他變成厲鬼害人我一定揍他!」
「呵。」輕笑,旋即壓低聲音,暗啞嘶沉像是壓抑什麼:「夏,我們行動吧。我等不下去了。」
電話那端沒有遲疑,「好。」
「那,待會見。」
虞佟掛斷通話,緩緩闔上眼睛,再睜開時瞳仁已不存在任何情緒。
殺死一個人其實很簡單。過失或蓄意,天災或人禍,單幹或集體行凶。
從執法者墮落成犯罪者,更簡單。
化不開的黑夜。偏遠山區。廢棄的倉庫。塞滿血袋的小型冰櫃。一罐罐裝滿葡萄醣與電解質混合溶液的吊瓶。使用過的針頭跟打火機。被染成深褐近乎黑色的麻繩。幾包壓縮餅乾和瓶裝礦泉水。用具齊全的急救箱。AED。
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尖叫從一開始的刺耳難聽到幾不可聞,原先瘋狂的笑容被虞佟跟他慢慢折磨成絕望。虞夏漠然地舉高刀子,猛力刺進男人體內,攪動。鮮血淋漓。舉刀,貫穿,拔出。動作機械性地重複著,全都避開要害往神經最密集的地方深深捅入,溫熱的液體濺到他的臉頰跟衣服上。
即使個性再陽光樂觀,身為警察完全不被的罪惡影響是不可能的,只是多少的問題。為了維護警員的心理健康,局裡也有提供專門的諮商輔導,但他和虞佟幾乎沒有使用。他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堅強。
平時的他是暴躁下保持著理性,現在他則徒有冷靜的表象,內裡全被殘虐的殺意佔據。他和兄長一部分靈魂已經隨著虞因死去,剩下的則在追查兇手的日子裡漸漸毀壞。
拔指甲、在傷口澆雙氧水、撬開嘴巴強灌硫酸、蒙住男人的眼睛讓他聽自己血液一點一滴地流失,極盡所能地凌遲。想讓一個置生死於度外的殺人犯恐懼的方法只有比他更變態。
雖然淋糖水再丟紅火蟻窩能讓男人痛不欲生,他們更渴望親手處決兇手。捏著男人的鼻子強迫他吞下維繫生命的食物,必要的時候掛點滴,失血過多就輸血,心臟停止跳動就用心肺復甦術或AED。他不能死。還不能。
虞佟將繩子捆上男人的脖頸,緩緩收緊,在男人窒息的前一刻鬆開。收緊,鬆開。收緊,鬆開。收緊。青紫的勒痕繞了男人的頸部一。虞佟壓抑著直接扭斷男人脖子的衝動,鬆開麻繩,拿起針筒把Remifentanil注入他的靜脈。若非時間有限以及盜取毒品會增加風險,他們很樂意為男人注射海洛英,毒癮發作可不是普通難受。
虞佟跟虞夏討論過許多殺死兇手的方式,例如活埋、把男人推下長滿竹子的山坡讓斷竹刺穿他的肺葉、將他丟給野獸當食物等等,但他們得親眼看著男人死亡才能安心。
一節節地割斷焦黑的手指與腳趾,切口參差不齊,流出透明的組織液與殷紅。其實虞佟刀工很好,為了討自家兒子歡心他把食物切成不同的形狀,像是胡蘿蔔花、章魚小香腸之類的,虞因總是津津有味地吃下去,雙眼微瞇滿載笑意,滿足的神情讓他幾乎以為自己擁有米其林三星的廚藝。
然而從那天以後,虞因的笑容只存在於記憶。
鋒利的刀尖移至男人腹部,利刃入肉的噗滋聲蓋過男人近乎氣音的微弱哀鳴。刀刃一路緩緩往上,不時轉動一下,男人的身體從內開始支離破碎。
血腥味愈發濃郁,臟器被攪得稀爛,骨頭斷裂刺穿皮膚,五官血肉模糊。虞佟和虞夏面無表情地進行著肢解的動作,鐵灰色的眸不起一絲波瀾恍若死水,襯衫反覆被血水浸染,乾涸的暗稠液體沾滿雙手,豔紅重疊上鐵鏽色,鮮血宛如無止盡般從不成人形的物體湧出。
倉庫外仍是濃得化不開的黑。
寫下報告的最後一個字,身體往後靠上辦公椅背,黎子泓有些疲憊地闔上眼睛,緩緩吐息。
結束了啊。
「大檢查官,辛苦啦。」嚴司笑瞇瞇地將一杯冒著白色蒸氣的咖啡遞給他,「來,慰勞品,國外進口的哦。」
「謝謝。」接過杯子,黎子泓輕啜了口,放下。
「使計讓幫派青少年在被圍毆的同學回家的路上打架,趁他設法制止的時候偷襲啊……不愧是成功逃獄還偽造死亡證明的男人。」嚴司饒富興致地轉頭望向坐在沙發上拿筆記本畫畫的少年,「吶,小東仔,你是怎麼揪出他的?」
抬起頭,東風冷冷地道:「我幹麻告訴你。」
「別這樣嘛,跟我說啦——」
「……吵。」
「說嘛說嘛!」
「通靈。」
「欸?」嚴司愣住。
東風埋首繼續畫圖,「不信就算了。」
「不,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說得通了。」嚴司思考著:「不過,依照被圍毆的同學的個性,他應該不希望佟和夏老大殺人吧?」
「那你覺得,如果按照法律途徑把兇手移送法辦,虞佟跟虞夏會甘心?」東風勾起冷笑,「他能逃得過一次就逃得過第二次,虞因理智上明白,情感方面卻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家父親被憎恨束縛。所以,我幫虞因做出選擇。」
嚴司睜大眼睛,「小東仔,你竟然算計死人!我看錯你了!有句小說台詞不是那什麼『比鬼神可怕的,是人心』,小東仔你比鬼還恐怖啊!」
「給我閉嘴!」
東風舉起筆記本要往嚴司丟去,嚴司故作害怕地躲到黎子泓背後,「哇啊啊,前室友救命!」
「阿司,別鬧。」黎子泓無奈:「你沒資格說別人吧。」
「嘿嘿,前室友真瞭解我。」嚴司笑著,笑意卻傳不進眼底,「即使已經把兇手挫骨揚灰,老大跟佟也不是原本的他們了吧。」
案情可以撥雲見日,兇手可以被制裁,而造成的傷害再也無法挽回。殘缺的始終殘缺。
家是有人在等你回去的地方。
即使已經缺了一角,只要家人仍在,他們就有回去的意義。
虞佟右手微顫地把鑰匙插進鎖孔,虞夏左手覆上他的,相視一眼,兩人同時轉動門把。他們看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縮成一團的黑髮少年,微笑。
「小聿,我們回來了。」
褐髮青年站在無人注意的客廳角落靜望滿室溫馨,露出無奈溫柔的笑。
米可雅
發表於 2014-8-27 21:55:07
雙生兩個好可怕啊啊啊啊啊啊啊!(愣
真的是凌遲凌遲再凌遲(抖
剛剛因為跟母上吵架哭過現在哭不出來……(喂喂
wnj1122
發表於 2014-8-27 21:59:09
米可雅
發表於 2014-8-27 22:50:13
我要結局!短消過來!(小姐口水麻煩你擦一擦#
心情不好看悲文最適合了…(嘆氣(適合個屁!
takusi夕
發表於 2014-8-28 00:19:47
本帖最後由 takusi夕 於 2014-8-28 00:30 編輯
老實說看到最後,很痛快
而且整體上很符合他們的性格
只是我挺好奇阿因後面是消失到哪?
就這樣乖乖步入輪迴或是去該去的地方?
老實說,我不太相信
還有東風、梨檢、時常撈過界的法醫、包括直覺神準的一太
這群人成為共犯
要完成無限接近完美犯罪是很有可能的啊!
會說無限接近是因為,我是奉行「不存在絕對完美犯罪」主義,
但相對只是在警察找到前把證據消滅還是可以的
就算不小心留下間接證據,沒有直接證據案件是站不住腳的
尤其像是有這些協助者,就連間接證據都可以無限稀釋
甚至只要搞出「失蹤」,連證據都不需要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有「死亡證明」的人?
處理起來非常簡單!
比較美中不足的地方,
這裡的兇手變得只是為了殺害阿因、
被眾人逮到,
以及被雙胞胎虐而存在一般。
(雖然有看到前面大大的回應,
主要是要描寫對於阿因的死亡,他周遭人的反應,所以這部分我很滿意)
還有,那個女性到底在這裡是什麼樣的存在?
似乎沒有交代(還是我沒有看到?)
如果只是煙霧彈,似乎太過薄弱
以之前的鋪敘來說
最後,我得說:對不起!我的留言落落長啊!
但是這篇,真的讓我覺得不多描述點想法對不起自己啊!
我對於另一個結局(聽說有?)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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