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禕
發表於 2012-12-10 21:31:20
【吾命】不成立的罪名-2
「扣…扣……」
一定節奏的輕脆聲若隱若現,是我在作夢嗎?還是……
「隊長!」
這嗓音……巴特!意識到這點,急忙睜開雙眼翻身下床,抓起掛在一旁的審判騎士服穿上。
「巴特,出了什麼事?」打開房門,連人都還沒瞧清楚,立刻追問。
「隊長,城裡失火了。」巴特,我的副隊長將狀況稟報出來。
失火了!心中一驚,把房門關上,往宿舍大門的方向移動。
「地點?」快速移動的同時嘴上也沒有空閒。
「城東區夏洛餐館周遭。」巴特緊跟於後報告。
剎那間心中更是大驚!夏洛餐館,城東區的人口聚集區,雖然現在是深夜了,周遭的民宅可不少,如果沒有掌控住現場讓火勢漫延出去,勢必將是一場浩劫。
「派多少人過去幫忙?」
「審判小隊和寒冰小隊。」
「全員嗎?」
「是的。」
到達聖殿廣場,已經有弟兄備好兩匹馬兒等候了。不再詢問狀況,上馬趕往火災現場。
隨著與現場距離拉近,遠方的夜色被火焰照亮了,像巨大的火把在燃燒,不少民眾從睡夢中被吵醒,穿著睡衣走上街道查看。
「讓讓!」巴特大喊,提醒路上的城民讓路。
突然前方的巷弄裡衝出人來,當下我立刻讓馬兒往左方偏一點。
「審判!」熟悉的嗓音與身影,我再次調整馬兒的位置,靠近那人,身體向右微彎,伸手!一握一拉,將人拉上馬。
「發生什麼事了?」
聽見寒冰的詢問,我沒有回答,若讓他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他一定會哭天喊地的說不去。可是——
「失火了!」一名青年從前方跑來,邊跑邊喊。
不好了!
「失火了!那我們現在要去火災現場?」寒冰驚慌失措地詢問。
不再隱藏,了當回應:「對。」
「不要啊!那邊又髒又臭,放我下去——」
寒冰近似歇斯底里的哀嚎,原本抓住我的雙手有放開的傾向。
「你要是敢跳馬,我就讓太陽逼問你今晚跑去哪了?」大剌剌地蹺出聖殿,大火燒成那樣還完全沒感覺,真不知道他跑去哪了!
瞬間,我感覺到他的手不再鬆開,隱約聽見他委屈的指控。
阻止寒冰的跳馬舉動後不一會我看到前方的火災現場了。
圍觀民眾將前方堵的水洩不通,奔跑的馬兒已經呈現靜止,巴特再次大喊:「全部讓開!」
隨著嚴厲的斥喝聲,原本堵住去路的民眾向旁邊移動讓出走道。走道有了,接著……
「你還不下馬嗎?」向後方瞥去。
扁嘴,寒冰哀怨的翻下馬背,沒有走向現場,硬是要等我先走他才不情願地跟上。
看著現場,忙於救火的聖騎士與民眾,一旁還有不少人正在哭喊。最壞的狀況發生了,兩側的房屋也淊入火海。
「還有沒有水?」
「這邊也要!」
「魔法師呢?」
「沒有了,他們只是學徒,體力已經透支了!」
此起彼落的吼聲說明現場的緊急狀況。
「提水的速度太慢了。」寒冰看完現場後說出救火速度落後的原因。
我知道,在這樣下去,一整排的房子都會燒掉,可是又調不到水系魔法師來支援,現有的都已經耗盡魔法力了。
眼看熊熊大火不斷向兩側擴張,不再猶豫,直接喚來巴特,「把那兩幢房子拆掉。」
「什麼!」
「審判!」
寒冰與巴特異口同聲發出驚呼。
無視他們的模樣,我再次道出命令,「動作快!難不成你們想見到整條街都燒光嗎?」嚴厲的斥喝聲讓呆住的兩人回神。巴特回頭看了眼火場,不再質疑我的命令轉身帶上一整隊聖騎士去執行任務。
「屋主會反對的。」寒冰冷靜的提醒。
「我知道。你去跟他們說,聖殿會幫忙重蓋。」為了保住整條街,這是必要的犧牲。
寒冰旋及轉往不讓聖騎士行動的屋主們走去。見狀,我知道他會負責將屋主安撫好的。
於是救火的工作持續進行,兩組人馬趕著把左右兩側的房子各拆掉一幢,神殿派出更多的聖騎士與祭司了。
「審判!」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在紛亂中傳來,沒仔細聆聽,我將視線集中在兩幢房子中那達不到防火效果的小巷裡。
小巷被兩側的屋主堆放了不少東西,只留下容許一人通過的空間,透過火光,夾在兩塊木板中的黑色物體好像是……
不好!
沒多加理會是誰喊我,頭也不回地拔腿衝向那條小巷——夾在即將被火燒掉與拆除中的房子之間。
該死!等天亮後,我一定要叫尼奧去跟國王要求立法嚴禁在巷弄裡堆放物品!東西堆這成這樣,根本失去防火的作用。
將東西拉出,深入巷弄,其間不時有灰燼飄落下來,且與火場過於接近,熱氣讓人感到不適。終於我能碰到那兩塊木板了,把木板推開,進入視線的是一名男性的身軀,以臉朝下的姿勢倒臥在地上,試著喚醒對方,才剛碰觸到他,手指即感受到濕潤,瞬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轟的幾聲巨響,二話不說我拉起眼前的男人,說什麼都要將他帶離這裡。可在把人拉起後,大驚,還有一個小孩!
面對沒有意識的一大一小,加上巷弄的狹窄,更別提隨時都有殘骸掉下來的可能。
「人給我!」
剛聽見聲音,肩上的重量不見了,沒有遲疑,彎腰抱起小孩往外衝。
脫離危險範圍,心思還沒穩定住,此起彼落的驚呼聲陸續傳出。
「房子垮了!」
「太陽騎士——!」
回頭一望,左翼的木造房子禁不住大火整幢垮下來了。只是他們在喊……
「太陽呢?」一手抱著小孩,另一手拉來一名聖騎士追問。
「太陽騎士長剛才衝進火場了。」
什麼!
無法消化令人震驚的消息,另一頭又傳來鼓譟聲。
「太陽騎士出來了!」
將懷中的小孩交給趕到現場支援的祭司手上,急忙上前了解狀況。
從火場中衝出來的太陽全身濕漉漉地抱著一名小男孩,藍眸下散發出警告,頓時原本擔憂他而靠近的太陽小隊成員各自提著空水桶跑走,只有副隊長冷靜的上前接走小孩,再衝去找祭司。
看著一身的狼狽太陽,我走到他的身邊,聽見他壓低嗓音的怒言。
「哼!別讓我知道剛才是誰拿水潑我!」
「他們不是故意的。」話雖說如此,但我蠻好奇到底有幾桶水往他身上潑?濕到全身都在滴水。
「最好是如此!」太陽冷哼了一聲,表明他不相信。
沒事就好,轉頭瞧向火場,因為拆掉兩幢房子,使大火無法繼續漫延,加上眾人的努力,熊熊火勢終於得到控制了。
環視周遭,滿滿的人群裡有著各式各樣的人,民眾、騎士、聖騎士、祭司,其中還有……
「冒險者怎麼肯來?」尤其是那些魔法師,如果一開始他們肯來幫忙,火勢就不會擴張成這樣。
「救災是好事,哪個不是爭先恐後的自願來幫忙滅火。」太陽理所當然的說。
自願?!我懷疑。
「我去那邊看看。」太陽指著圍聚起來的住戶們,房子被燒掉,心靈受創嚴重的他們的確需要光明神仁慈的安撫。
點頭,表示明白了。再望向火場,火勢漸漸變小,黑煙被白煙取代,清晨的曙光劃破黑夜,然而麻煩現在才要開始。
「審判騎士長。」太陽小隊的副隊長來到我的身邊,「那群冒險者要來跟您投訴太陽騎士長的不當行為。」
投訴!
順著手指所示,望向那些灰頭土臉的冒險者,各個都是一臉憤憤不平的朝我走來。
看著他們再對照不遠處的傷患區,心中的怒氣湧現,如果他們一開始就願意來幫忙,傷亡根本不會這麼嚴重。現在他們還有臉來跟我投訴尼奧!
臉上一沉,原本毫無掩飾憤怒的他們突然停頓,不再移動,彼此互望隨即轉身以逃命般的速度離開。
算他們還有自知之明。
不理會那群人,眼下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處理了,比如現在烈火拖著一個人走過來!
不把人當人看的拖法,以及跟隨烈火前來的民眾,他們的模樣好像是想把人抓來狠狠痛打一頓,可惜被聖騎士擋下了。
「審判,就是這傢伙!」還沒走到,烈火的手輕鬆一甩,把人扔到我的腳下,「就是他縱的火。」
縱火!
低頭注視他,臉上有明顯的紅腫,衣服上也有不少鞋印,不難猜出他已經被民眾狠狠修理過了。咦……那個鞋印!頭微抬,瞧向烈火。
接收到我的視線,烈火撇嘴,「如果不是暴風阻止,我一定踹死他。」
烈火話一說完,嫌犯急忙往我的方向挪動,顯然害怕會再次挨打。
冷冷瞧了嫌犯一眼,雖然烈火說是他放的火,但我得確認,免得抓錯人。
「你們怎麼知道是他縱火?」
「有人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夏洛餐館的外圍打轉,待消失一陣子後,就見到他從餐館的後門急忙衝出,沒一會餐館就燒起來了。」
這麼聽來,他的嫌疑的確很大。
「而且我們在他身上發現這些東西。」烈火大手一揮,聖騎士將一只小包袱送上來給我。
接下包袱,打開並從中取出一樣,那是一瓶香料,瓶身上還有夏洛餐館的標誌。看看裡頭,至少有六、七種香料。
「他原本是餐館的學徒,因為手腳不乾淨被主廚開除。」暴風穿過人群,此時他的眼眶下有著一圈影,衣服也沾染上不少灰燼。「可是他已經找好銷贓的買家,交貨期限迫在眼前,便鋌而走險。」
「這些香料?」我知道香料不便宜,但是為了香料而當起小偷?
「別小看它們,光你手上的若以市價來算價值三枚銀幣,這可不包含袋子裡的。」暴風指向掛在我手腕上的包袱。
三枚銀幣!這價錢的確驚人。
「偷東西還兼放火?你對餐館的怨恨這麼大嗎?」大到放火燒了餐館,還波及左右六戶!
原本擔心會再被打的嫌犯聽見我的詢問,低頭沉默了好一陣子後才啞著嗓子說出當時的狀況。
「我只是想拿香料,但是廚房裡太暗,加上大廚又將香料更換地方擺放,便點了蠟燭……沒想到在翻找的過程中撞倒蠟燭,然後就……」說到這,他無法接著說了,但不難猜出。
「你沒想過要先滅火嗎?」嚴肅地質問,如果在當時就撲滅,小火也不會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火勢了。
嫌犯抬頭看著我,眼底下是懊悔。「我有試著想撲滅,可是火勢來的又急又快,我滅不掉,加上火光的出現引起注意,心裡一慌……我跑了。」
聽著他的自白,我留意到他話中的疑點,再注意他的狀況,除了臉上的傷痕外……
「麻煩你把雙手攤開。」冷冷地說出要求。凝視他伸出的雙手,再要他將雙手緩慢轉動。
手掌與側面都有燒傷的跡象,且掌心上清楚留下印記。
「審判?」烈火對我的行為感到疑惑。
「審判騎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打斷嫌犯的自責,要聖騎士把人先帶去給祭司治療,再押回審判所隔離。
隨著嫌犯被帶走,民眾們也跟著散去,只剩下少數人還留在現場。
「怎麼了?」烈火困惑的嗓音傳來。
我沒有回應他,反而開口喊了暴風,「暴風,你去查查夏洛餐館的內部人員,尤其是老闆的經濟狀況。」
暴風挑眉,瞧了我一眼,「我想念我的床,何時才可以回去跟它相親相愛啊?」雖說如此但他腳下的步伐已經跨出,轉眼間就消失在人群裡了。
「你覺得有詭?」烈火看明白了。
「嗯。他雖然是小偷,但不表示小偷都心狠手辣,而且他手上的燒傷與鞋底的焦黑說明他曾經試圖要滅火。」只是火燒的太旺了,旺到讓人措手不及。「餐館的老闆呢?」
烈火困惑的張望,最後抓住一名聖騎士詢問。
「老闆跪在那哭呢。」聖騎士指向火場前方一名跪倒在地的男子說。
注視著那人的背影,我的思緒快速轉動。
「審判!」突然的呼喚聲打斷思考。
順著聲音瞧去,堅石面色凝重地快走到我身旁,小聲的說:「審判,你最好先過去那邊看看。」以眼神示意他走來的方向——傷患集中區。
堅石!對了,那個從巷子裡拉出來的一大一小!
跟著堅石趕過去,在那等候我的是檢驗小組的組長以及一具屍體。
「審判騎士長,有壞消息。」動手拉開覆蓋在死者身上的白布並翻動死者,怵目驚心的暗紅色就在他的背部。
看到這,我不禁感到頭痛了,這人果然不是火災的受害者。
「那孩子呢?」
「在祭司姊妹那,可能是受到驚嚇,問他話,都沒有反應。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受到傷害。」堅石依舊是凝重的表情。
身體沒有受到傷害初步可以推測是大人用身體護住他……糟了!
望向火災過後的斷垣殘壁,連忙喚上堅石和我一同前往,此時哪還有那條巷子!原有的東西若不是燒成灰塵、焦木,就是和被拆掉的房子殘骸混在一起,更別提可能留下的線索。
不再壓抑自己發出長嘆,麻煩大了。
玄火
發表於 2012-12-11 09:46:26
「救災是好事,哪個不是爭先恐後的自願來幫忙滅火。」太陽理所當然的說。
自願?!我懷疑。
我也懷疑,而且是出自於那位尼奧口中的話,那更是十分的可疑了!
(尼:嗯?是我聽錯了嗎?好像有某位人士想和『史上最強的太陽騎士』來場親密的光明神的仁慈討論呢?
(某玄光速逃ing)
冥禕
發表於 2012-12-17 21:19:50
【吾命】不成立的罪名-3
造成大火的原因交由寒冰與暴風負責,安置受災戶事誼分配給太陽和綠葉,至於命案的調查自是由我擔下。如今看著收集到的線索,心情極為沉重,說是線索事實上根本沒有線索。
大火不止將物品燒沒了,連現場可能留下的痕跡,比如那對父子是在那邊遇刺、行進路線,這些全部毀於火災,最後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城民的記憶了,或許有人對他們留有印象。
「審判。」
辦公室的大門猛然被推開,抬頭望向跑進來的堅石,「有問到嗎?」
堅石將手上的檔案夾遞給我,拿起茶壺,直接往嘴裡倒。見狀,我下意識皺眉,還好寒冰不在,不然他們兩個人有得吵了。
放下手上的檔案,改拿起剛到手的檔案夾,裡面放的不是整理過的文件,而是堅石的訪談手札記錄。
「沒有收獲!經過那場大火,要他們回想,大多數都只記得火災,不記得有沒有見過那對父子。」將整壺茶喝完的堅石,放下茶壺拖來椅子在辦公桌前坐下。
時機太差了,那晚的大火,引起城東區民眾的注意,甚至還有城西區的人跑去看。厚厚的手札眼看將要翻完,一份入城盤查記錄映入眼簾。
「啊!那是我跟城門守衛要來的,我和烈火快問完半座城,發現沒有人認得那對父子,這種情況不合理,就算他們是無家可歸的遊民好了,也不該連遊民都不認得他們,或多或少曾經照過面,所以推測他們可能是從城外進來的。」
堅石這麼說的確合理,那對父子極有可能是外地人。父子——
在盤查記錄上找尋與那對父子符合的記載。有了!尤金.卡依特和菲力克斯.卡依特,二十六歲父親帶著四歲孩子。
「找到了嗎?」
「應該是這筆沒錯,年齡相仿,髮色也相同。」為了預防不可預期的事件發生,外地人入城都會做外觀記錄以及——
「他們到這兒的目的是什麼?」
「尋親!」華特家族,以布料買賣起家的家族,雖說不是極富但也屬於富有人家了。
「華特家族!我記得他們是土生土長的葉芽城人,沒有族人遷移到其他地方生活。」
聞言,我頭微抬,視線飄向他,「你怎麼知道?」
堅石一愣,臉上流露出尷尬,「他們家有兩位千金,在城裡也是小有名氣,所以……」
聽到這,我忍不住搖頭,將視線拉回到手札,「你跟暴風兩人收斂點!我不想那天得在審判所審判你們。」暴風騎士風流的形象是眾所皆知,可堅石騎士的形象是固執,真不知道他硬是要跟暴風比什麼!
「要審也得先審太陽!他才誇張。」堅石的喃喃自語聲傳來,我以餘光掃過,他立刻安靜。
「去華特家問看看。」將入城盤查記錄遞給堅石,並交待工作。原以為會很樂意去的人,收下記錄冊卻沒有動作。「怎麼了?」
「我去問過了。」堅石將手靠上桌面,手指頭敲起自己的頭。
「然後?」
「上至總管、下至門房,他們都說沒有見過。」
「你動作挺快的。」
堅石心虛的笑了兩聲,可他這話引起我的注意。一般來說,即使偽造入城訪問,但為了避免被暗地裡的巡城騎士發現訪談說謊,說什麼都會前往所說地點晃過,而這是各國各城心照不宣的事情,且依照入城時間來看,卡依特父子應該去過了才對,門房卻說沒看過!
「堅石,再去一次,這次一定要問到。」以嚴肅的語氣命令。
感覺到有一對紅眼直盯住我,沒有理會,繼續將某人亂到不行的手札往下翻。
「總有一天我會神經錯亂。」喃喃自語的嗓音從前方飄來。
「放心,要錯亂早亂了,不會等到這時,而且你無需其他表現,只要……」忍住笑意,平淡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堅石自行說出。
「耐住性子跟他們耗上。」堅石沒好氣的口吻讓我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任由嘴角自行上揚。
「堅石騎士,加油。」一句加油打氣的話讓堅石站起,搖頭轉身就要離開。
「我走了。」道別後,走出我的辦公室。
見狀,我將注意力全集中在手札上,沒想到……
「對了,小卡依特現在交由刃金在照顧,聽說他在試著想從小鬼的口上問到消息。」猛然將頭探進來的堅石說出這話,一說完立刻溜走。
刃金!
剎那間有種烏雲遮日的感覺。去抓人還是不抓?
下意識瞥了眼攤開的手札,在許多文字中有幾個字引起我的注意,將那張紙抽出,摺好收進懷裡,走出辦公室,找人詢問去。
透過窗戶,看到抱著小孩的刃金,心中冒出不好的預感,他的表情……太冷靜了。
走到門邊,請祭司姊妹將刃金喚過來。只見祭司姊妹走到刃金的身旁講了一、兩句,刃金將懷裡的小孩交她,向我走來。
……
狀況非常不好!雖然刃金騎士的形像是毒舌,但毒舌的對象可不包含小孩。有孩子能照顧、可以玩,刃金說什麼都不會放手的。
「怎麼了?」刃金面色凝重的看著我。
想了一下,還是開口:「想試著詢問他們父子那天的經過。」雖然小卡依特才四歲,或許連話都無法表達清楚,但只要他能記得一點點,那些都是寶貴的線索。
刃金將房門帶上,靠著門板發出深嘆,「他沒有辦法回答你任何問題。」
我沒有進一步追問,靜靜等待他後續的話。
「我花了很多時間試著想跟他溝通,或許他不是很了解當時發生的狀況,可是親眼目睹父親被刺殺的衝擊太大,他不只受到驚嚇,還遺忘了當天的記憶。」
「因為無法負荷嗎?」聽著刃金的說明,我輕聲說出推測:「也對,依照傷口位置推測,死者先被人從正面毆打,之後強忍疼痛抱起孩子逃跑,可是兇手沒有因此放過他,反而是持刀從他的背後連刺。」
說到這,刃金再次發出嘆息,「這一刺,等於是他親眼目睹了一切。」
依照正常抱孩子跑步的姿勢來看,小卡伊特也成為正視兇手的人。這麼一來,小卡伊特有可能從為兇手下一個目標!
「審判,我知道你想找到兇手,如果你想從他的身上著手……」刃金嚴肅的注視著我,眼底下是戒備與不允許。
與刃金對峙了一會,視線再次透過窗戶瞧向室內。「我知道了。我再去找別的方法。」不能傷害那孩子,就得去傷害另一個孩子!唉——還是別讓刃金知道了。
交待刃金多留意小卡依特的狀況後,我轉往另一個地方,受災戶的暫時收留中心。
喧囂不斷的室內是孩子們的嘻鬧聲,與大人們的憂心不同,房子被燒、被拆孩子們不在意,也幫不上忙,原本就是鄰居的孩子們在室內玩耍,可當有人發現我到達後,嘻笑聲逐漸消失,孩子們紛紛往大孩子們的身邊挨去。
快速瞧過孩子們,在角落裡發現我想找的人,提腳走去,直到他的面前停止並蹲下。
埋首抱膝的動作,讓人只能見到他那小小的身軀,散發出他這年紀不該有的憂傷氣息。注視著他,我不知道現在問他這些事情是對還是不對,可是為了命案,又不得不問。
「康奈爾。」先試著輕喚,這孩子在火災裡失去的不只是那幢房子,連同他的家人也因為火災喪生了,只有他在最後一刻被太陽救出來。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很殘忍的方式,但我已無其他辦法了。
康奈爾沉默了好一會,直到我再次喚他,他才緩緩抬頭看向我。
「你看看這張畫,對裡面的人有沒有印象?」取出畫師所繪的卡依特父子畫像,在康奈爾的面前攤開,留意他的反應。「還記不記得?就……那天的白天。」微頓了一下,婉轉的提醒。
康奈爾凝視畫像好一會後,他終於開口回話了。
「有。我和爸爸有看到他們……在橋邊。」
聽到康奈爾的回答,頓時心中緊張的心情鬆懈許多,還好他願意回應我。
「然後呢?有說到話嗎?」從堅石的手札看來,有人看到林家父子和卡依特父子有互動、交談,希望那天的對話,能透露出什麼。
「他們跟爸爸問路。」
「問路?他們要去哪?」
「……華特。」
華特!華特家!「他們還有說什麼呢?比如有說從哪裡來,要去華特家做什麼?要找誰嗎?」
或許是我一連問了太多個問題吧,康奈爾將臉埋進雙膝裡。唉……果然太為難這孩子了。
不再強求他回答我,伸手撫摸過他的頭,準備起身,細微的聲音飄出來。
「那個爸爸說要去找弟弟的媽媽,弟弟的爸爸也在火災死掉了嗎?」
媽媽!那孩子的母親嗎?心中受到震撼。然而康奈爾的反問讓我愣住,該怎麼回答呢?
「他的爸爸現在跟你的爸爸媽媽都回到光明神的身邊接受仁慈光輝的洗滌。」雖然我是審判騎士,但在這當下,我無法說出嚴厲的光明神此類的話,只能盜用太陽會用的說法。
康奈爾沒有抬頭,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木偶,「給弟弟,我答應要給他的。……真好他還有媽媽可以陪他。」
幾塊小木塊組合成的小木偶,臉上畫著笑容,可不知為何我覺得那笑容帶著悲傷,想哭卻不能哭。
「你不自己拿給他嗎?」
康奈爾搖頭,不再回答我了。
忍下心中的感傷,收下小木偶,「我會拿給他的,如果你想看他,跟聖騎士說一聲就好。」
察覺到小木偶被我收走後,康奈爾將手縮回,維持原本的姿勢,不再有反應了。
之後我將小木偶交給小卡依特,並根據所有可追查的線索確定卡依特父子來到葉芽城的原因。
尤金.卡依特是為了找回妻子,故帶著幼兒來到葉芽城,可惜到達妻子的家門外卻不得而入,甚至被當成找碴的流漢浪驅趕,討不回被強迫帶走的妻子也見不到面,最後客死異鄉,留下獨子。
讓人懊惱的是,我們找不到殺害尤金的兇手,所有的線索都隨著火災付之一炬,在自責的當下,我決定證明菲力克斯.卡依特的確是溫妮.華特的孩子。溫妮,華特家的二小姐並非如華特家族對外宣稱的未婚。因為瞧不起尤金的背景,華特家不承認倆人的婚姻,甚至在得知當年私奔小倆口的下落後,把人強行帶走。
透過卡伊特家鄉村人的指證,以及溫妮本人的自白,華特家族不能拒絕承認菲力克斯的存在,當我瞧見溫妮緊抱著菲力克斯,以及用無聲的脣語向我道謝時,那謝意,我沒臉收下,因為我無法找到殺害她丈夫的兇手,只能做到讓被拆散的母子倆團聚,以彌補這份失職。
至於火災一案,經過暴風的調查與寒冰瀕臨崩潰邊緣的寒氣逼使下,夏洛餐館老闆終於承認是他動了手腳,餐館內的某些香料並非是以正常管道取得,甚至還有列為皇族御用品,因為被偷讓這事有曝光的可能,所以他才想說一不做二不休,讓廚房失火,毀滅證據,卻沒料到小偷上門一事,打亂他的計劃,引起燒街大火。
水落石出的結果最高興的莫過於教皇,原本要由聖殿負責支出的兩幢房子重建費用找到賠償人了。
於是兩起案件一件結案,另一件成為懸案,直到六年後,塵封已久的案子再次運轉,其代價……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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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_55:}{:3_55:}
羽墨
發表於 2012-12-18 19:37:48
有種哀傷的fu.......
有能力卻什麼都不能做實在是令人無奈
但是人生中總有許多身不由己的事啊....(你裝什麼文青!?
冥禕
發表於 2012-12-24 21:21:07
【吾命】審判騎士案簿錄之不成立的罪名-4
隨著我的出現,圍觀的人群稍為散去,可是周圍鄰居依然在自宅內或是屋外討論命案,快速環視過民眾,走進屋內。
不大的房子裡擠進不少人,一旁還有聖騎士在跟一名小男孩說話。看似約八歲左右的孩子,衣服沾染不少血跡。
「是誰先發現的?」進到臥房,即見到倒臥在地上的女主人。
「屋主的孩子。他應該是早上睡醒後要來找爸爸媽媽,卻看到這個場面,嚇的跑出去外面求救。」大致檢視過現場的巴特將他的推測說出,同時也解釋了為何那名孩子的衣服上有沾染到血跡。
看著腳邊的死者,蹲下去細看,那是張似曾相識的臉孔,我一定看過她,甚至有跟她說過話,一張喜極而泣的笑臉中卻帶著悲傷的臉龐緩緩浮現,她是……
「喬治.維吉亞,鐵匠,旁邊那位是……」
「溫妮.華特。」截斷巴特的報告,說出女性死者的名字。
溫妮.華特,讓我印象深刻的名字與人,當時無法找到殺害她丈夫的兇手,使該案成為一件未偵破的懸案,現在她卻成為命案的死者,房外的男孩應該是當初的小菲力克斯了,只是那名男子!
轉頭瞧向死在床上的男子,走到床邊看著他。壯碩的身形與當年的死者差異頗大,即使滿身血跡,依然可以血腥味中聞到酒臭味,仔細觀察死者的狀況,胸前有大量血跡,臉上也有,血滴的分佈情形與落點方向……血液是以飛濺方式噴到他的臉上。
看到這,我抓起死者的手掌察看,左手沒有異狀,右手掌卻有血跡。
「巴特。」冷冷一喚。溫妮改嫁了嗎?
「沒有外力入侵跡象,目前在現場沒有找到凶器,從放在客廳桌上的酒瓶與酒杯來看,推測昨晚還有第三名大人在。」
「沒找到凶器?」還是凶器被帶走了?聽完巴特的報告後我不得不這麼想。
巴特沒有應聲,只是靜靜等候我接下來的吩咐。
「把現場能找到的線索全部收集好。」慎重地叮嚀,接著我走出臥房看向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的菲力克斯。
當年那名親眼目睹父親被殺害的孩童,印象中他今年也該有十歲了。看著他,被我強壓在心底的愧疚感湧現,直到現在我依然欠他一個答覆,沒想到事隔六年,他再次面臨同樣的狀況。
發出無息嘆息後,我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讓自己抬頭注視他,面對他,我無法用審判騎士該有的嚴厲面貌。
「菲力克斯。」利用輕喚引起他的注意。
原本失焦的雙眼重新凝聚,視線集中在我的臉上。
「菲力克斯,我是審判騎士,還記得嗎?」當初年僅四歲的他,對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在受到驚嚇的當下無法回答,如今,我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取得任何訊息,即使只是聽他親口說出自己的名字也好。
小小的頭緩緩點下,雖然不是用聲音回答,但這也是一種反應,於是我接著問:「可以告訴我你昨晚做了哪些事,睡覺時有沒有聽見什麼?」
一雙眼睛直視著我,青澀的童音輕輕飄來,「說了,可以抓到殺我媽媽的兇手嗎?」
聽見他的詢問,剎那間我的心臟好像被人緊緊勒住,抽痛了一下,面對其他受害者家屬我能果斷回答,但是對他,我猶豫了。
不行!怎能氣餒,審判騎士不能向罪犯低頭、認輸,穩住心情,堅定地說出自己的承諾:「放心,我一定會抓到兇手。」
灰色的雙瞳凝視著我好一會,緊閉的雙唇再次開啟。
「昨晚吃完晚餐後,叔叔的朋友帶著酒來,媽媽見到他們又在喝酒便帶著我去倉庫躲起來,我們在那裡躲了好久,然後我睡著了,等我醒來沒看到媽媽就走出倉庫在家裡找,卻看到……」說到這,菲力克斯停頓了,雙眼冒出水氣,但他忍住,沒讓它們掉下來。「看到媽媽一動也不動,滿身是血的躺在那。」
一股作氣將話說完的菲力克斯緊咬住下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看著他、聽著他的話,我伸手想給他安慰,可手才一探出,他的身體出現退縮的舉動,那模樣……是受到驚嚇的反射性動作。
小小的動作對我來說並不陌生,剎那間我在他的身上看到另一個幼小的身影。
低頭看向他的手腕、手臂,手指上帶了點暗紅,那是血跡,除了這個並其他異狀。
「菲力克斯,等會我會請祭司姊姊幫你換套乾淨的衣服。」假裝沒有方才的事情,我若無其事的說。
菲力克斯抬頭看著我,顯得猶豫,等了一會他點頭了。見狀,我站起,預備移動,即感覺到袍子被人拉住,低頭。
「審判騎士,木木不見了,可以幫我找他嗎?」
依舊是強忍住情緒的表情,這樣的他讓人感到不捨,可他口中的木木?「木木?長什麼樣子?」
「大哥哥給的,昨晚睡覺前他還陪在我身邊。」菲力克斯收回他的手,低頭,自言自語。
問不出詳細的外觀,我選擇暫時擱置,木木之後再找,走到門邊喚來聖騎士,「回聖殿去找位祭司姊妹過來。」
聖騎士的眼底下出現疑惑,我沒有加以解釋,只是要他立刻去辦,順便將附近鄰居喚來,鄰居們所知道的事情往往比我們能查到的還要多。
在等待的空檔裡轉往屋子的後方走去,照菲力克斯所言,這個家雖然不大,仍擁有倉庫。
繞過轉角,果真看見一間僅有正常房子六分之一大小的獨立小屋,走近,伸手推開那扇木門,隨著木門被推開,昏暗的空間裡多了陽光讓我看見裡頭堆了不少木箱,透過光線,可以發現空氣中有灰塵在飄,大多數的木箱都掛上鎖,唯獨門後的那只,掛鎖被扔在一旁。
蹲下,取出手帕將掛鎖撿起來觀察,上頭的刻痕磨損嚴重,可見得這個鎖常用,再望向木箱,將木箱蓋抬起……轉軸軸心壞了,即使上鎖也跟沒鎖一樣。
低頭凝視木箱的狀況,那是——
「審判?」
嚴肅的喚聲驚動我,將箱蓋放下,站直,從門後將頭探出,看著來人,我不感到訝異。
「祭司呢?」有事要請她幫忙。
刃金用手指向他的身後,「在這。我想你特地要人回神殿找人,應該不只是要幫小孩換衣服那麼簡單。」
走出倉庫望向祭司姊妹,我說出心中的懷疑。
「等會別強迫他,如果他不想換,就先跟他隨便聊聊好取得他的信任,然後留意他身上的狀況,尤其是平時衣服能遮到的地方。」
面對我的碰觸,小小的動作卻透露出某種訊息,他在害怕,這讓我不得不往某個方面聯想。
祭司應聲表示明白,轉身進屋去了。
「你覺得他被虐待了嗎?」刃金的嗓音飄了過來,雖然他剛到,但從我方才的話裡揣測出我的猜測。
「他……剛誤以為我要打他。」回想起菲力克斯的反應,心中也掀起波瀾,維吉亞身上的酒味絕非僅是昨晚留下的,那是長期酗酒的人才會有的。酗酒、受虐……或許……
啪!響亮且力道不小的大掌直接落在我的背上,痛的讓我轉頭瞧向刃金。
「巴特正在詢問街坊鄰居,我想等他問完後應該會暗地跟其他人抱怨你又將會讓人感到煩躁的工作扔給他。」刃金用輕鬆的語氣調侃。
抱怨!他不會的。明知道刃金這話僅是說笑,但心底不由忍得泛起笑意。
「有什麼發現?瞧你看得那麼仔細。」話鋒一轉,刃金望向壞掉的木箱。
「菲力克斯說他昨晚躲在這裡。」
「躲這裡?」困惑的嗓音飄出,「倉庫的鎖壞了不能鎖,就算母子倆躲進來,一樣會被抓出去。」
刃金這話沒錯,可是……
「如果大人只想著不要讓孩子被打,即使要獨自承受所有的傷痛也不在意。」再次蹲下研究起木箱。
木箱除了蓋子是壞掉的外,上頭有明顯的腳印,箱蓋上還有凹痕,新舊不一。
「必要時,母親會把小孩藏起來,即使藏小孩的方法就外人來看是危險的。」
「她把孩子藏進木箱裡!」刃金也蹲下,一同研究起木箱。
「嗯。你看這些傷痕。」
「把小孩藏進去,危險不低,一個不小心會把他悶死了。」
「不會,你看這裡被人鑽出兩個小孔。」指出箱側的孔洞說,況且箱蓋的軸心壞了,即使被鎖在裡頭,菲力克斯依然可以從壞掉的那邊將蓋子推開,爬出箱子。
「躲在箱子裡的菲力克斯一定覺得很可怕。」刃金看完木箱上的傷痕,沉重地道出。
嗯,那種看不到的恐懼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現在得弄明白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走出倉庫,往被聖騎士圍起來的主屋移動。
溫妮.華特,三年前帶著菲力克斯改嫁給喬治.維吉亞,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突然改嫁,在剛嫁過來的前一年,夫妻倆的相處雖稱不上和諧,倒也平靜,可在一年後先前的平靜不在了。
「鄰居說維吉亞開始酗酒,起先只是大吼大叫讓溫妮不時得去向人道歉,再把人勸回家,漸漸地維吉亞的失控日趨嚴重,會動手打人,通常被打的對象……」
「菲力克斯。」說出巴特尚未說出的人名。
巴特點頭,臉上也流露出不捨,「聽鄰居說,維吉亞最常打罵菲力克斯是……」停頓,直接跳過不堪入耳的詞彙接著說:「溫妮想盡辦法護人,最後連她也被打。隊長……」
瞧巴特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注視著他。
「隊長,上個月他們夫妻倆爆發嚴重衝突,細節沒有人知道,但有人看見溫妮拿著刀子對維吉亞怒目相向,那時她披頭散髮,看上去非常狼狽。」
「被打嗎?」
「嗯。聽說那次母子倆都被打的很慘。有人在猜……」巴特再次停頓,皺眉,兩眼直視著我。
接收到他的視線,心底的無奈感泛起了。
「別被他們隨意的猜測干擾,無憑無據豈能瞎猜,況且現場沒有凶刀。」僅憑過往的情況就要斷定兇手是溫妮.華特,也太武斷了。
「去把昨晚跟維吉亞喝酒的人找出來。」那個人是目前得知最後與維吉亞夫婦有聯繫的人,同時也是嫌疑最大的人。
「知道了,我馬上去查。」巴特立刻應下,行禮轉身離去。
巴特走了,門口那還有人在等我——替菲力克斯換衣服的祭司姊妹。
「如何?」走到她的身邊,我馬上詢問。雖然已經從鄰居的口中得到答案,但我還是再次確認,尤其是昨晚,如果昨晚有被打,菲力克斯的身上絕對會有新的傷痕。
祭司先把裝袋的衣服給我,面色凝重的道出她的發現。
「沒有剛形成的傷痕,但舊傷不少且全被衣服覆蓋住,審判騎士,他身上有正在復原的燙傷,似乎是被鐵器燙傷的。」
瞬間我想到巴特所說的上個月溫妮的行為。維吉亞是鐵匠,身邊一定會有燒熱的鐵器,也難怪溫妮最後是拿出刀子了。
「艾美,那孩子就先麻煩妳照顧了。」雖然他還有華特家的親人,但我想將他託付給那些人倒不如先交由神殿照顧,接著……該去華特家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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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聖誕快樂!!
黃翎
發表於 2013-11-25 23:27:47
頭香~~
大大寫的文很好看喔~!!!!!
最愛尼格~
(有 h 更好~)
伸手(下一篇~)
更文更文~!!!!!!!!
冥禕
發表於 2015-1-14 21:13:22
【文前說明】
冥禕當初貼到忘記它的存在,它早完結了,在最近的某一天突然發現這邊沒貼完,想想,還是貼完它吧!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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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命】審判騎士案簿錄之不成立的罪名-5
就算所嫁對象非家族安排,家族親人遇害卻不聞不問,這狀況不合理,加上從鄰居們的口中可以確定夫妻倆的相處態度稱不上相愛,對曾經為愛出走的溫妮而言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其中一定有隱情。
在太陽的陪同下,我們來到華特家,看著眼前佔地寬闊的莊園,對照溫妮的處境,讓人不勝唏噓。
「審判,為什麼一定要來問他們?你應該是想辦法偵破命案吧。」太陽的臉上掛著親切笑容向路過的民眾問候,但嗓音下的不耐煩已經透露出他的心情。
我以餘光瞧向太陽,他的偽裝功力實在高竿,如果不是對他太熟悉了,根本感覺不到潛藏在內心裡的抱怨。
「今天如果換成是你的孩子、學生被人殺了,你會怎麼做?」
「我沒有小孩,學生也還沒收。」太陽的那對藍眼快速掃過我。
「你的副隊長。」迅速換個人比喻。
「找出兇手,處以極刑。」
聽見預想中的回答,我想接著說——
「再把伊諾克復活,磨練他到死。」親切的笑容下,他的眼底出現狠勁。
……
「還好你不會起死回生術。」喃喃自語後注意到太陽的視線,湊巧有人從宅第裡走過來,出聲提醒太陽應有的形象「有人來了。」
無法稱上友善的圍牆大門開啟,近看,不難猜測對方是華特家的管家。
「太陽騎士、審判騎士,很抱歉,主人正在接待他國貴客,無暇迎接您們。」管家畢恭畢敬的語氣道出拒絕。
「溫妮.華特遇害了,難道貴家主都不在意嗎?」我嚴厲地發出質疑。
管家微微一楞,那歷經歲月洗刷的雙眼多了點落寞,見狀,我沒有繼續詢問,而是任他思索,靜默了好一會後他望向大宅,「很抱歉,我只是個下人,不方便對主人們的行為進行發言,可是……」嗓音微微一頓,接著說:「愛諾妮飾品坊那應該有人會在意今天城裡的大事。」說完彎腰一鞠躬,轉身返回大宅裡。
看著那關上的門,以及逐漸變小的背影,心底有股說不出的哀傷。輕輕發出嘆息,把哀傷遺忘,回想管家的話,「愛諾妮飾品坊?」那裡有誰會在意?
「愛諾妮飾品坊是華特家大小姐開的店,主銷售貴婦族群。」太陽緩緩說出該店的店主身份。
聽見這話,轉頭望向他,一張泛著燦爛笑容的臉龐進入視線。看樣子有人過的太輕鬆了。
「走吧。」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還是趕快弄明白這中間的曲折。
愛薇兒,華特家的大小姐,五年前嫁給賈克力.法斯帝男爵,看似嫁的不錯,可箇中的辛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來到飾品坊,經過店員的通報,等候一會見到在侍女陪伴下出現的法斯帝夫人。見到我們,她的眼裡先是驚訝,隨即悄悄瞧向侍女,臉上出現猶豫。
不起眼的舉動讓我和太陽換了個眼神,太陽立刻揚起燦爛笑容,對法斯帝夫人與其侍女親切地說:「受到光明神的指示,太陽特地與審判騎士前來向法斯帝夫人宣揚光明神的仁慈與嚴厲,請法斯帝夫人敞開心靈聆聽,讓光明神的光輝洗滌混沌心靈。」
剎那間,法斯帝夫人主僕愣住,兩人四隻眼直盯著太陽,太陽將笑容笑的更加燦爛,雙唇微張,好聽的嗓音接著飄出。
「大陸上,受到豔日的照耀,萬物欣欣向榮努力朝掛於空中的太陽生長,期盼在接受光明神的照耀下,能生長的更好、更茁壯!大自然中的萬物如此,而身為光明神忠誠子民的法斯帝夫人,根據記錄,您已有近一個月的時間都未上神殿參與每週一次的頌讚,接受光明神的祝福……」
面對太陽的滔滔不絕,法斯帝夫人愣愣地看著太陽,侍女皺眉,拉了下法斯帝夫人的衣服。
法斯帝夫人瞧向侍女,侍女偷偷地做出想離開的手勢。對方自認為我們沒瞧見,可是她的行為全落進我們的眼裡。
太陽騎士的宣揚之語可沒幾個人能耐住性子聽完,如果可以都是能避就避,所以侍女會想藉故離開是意料之事。
於是法斯帝夫人打斷太陽的長篇大論,帶領我們走往靠窗的座位,吩咐侍女準備茶點,待侍女將茶點送上後,即站在離我們約有六公尺外的地方了。
確定侍女聽不到我們的對話後,法斯帝夫人致上歉意,接著問:「太陽騎士、審判騎士,我想您們應該是為了我妹的事情而來吧。」
主動談起溫妮的法斯帝夫人眼眶泛紅了,她的模樣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的那麼擔心,為何不出面?還有她與侍女的互動,給我的感覺,好像那名侍女在監視她。
「她死了。」我直接說出。
「我知道,早上有人來說了。」法斯帝夫人哽咽地回答。
「既然知道,為何您們家族沒有人出面?」不再是讓人聽了頭痛的太陽騎士用語,太陽直接了當問出我們的疑惑。
法斯帝夫人沉默了一會,娓娓道來。
華特家族向來是以功利為優先考量,甚至是她們的婚事都如此,所以家族將她嫁給賈克力.法斯帝,想藉以攀上權貴,無視如今她處處被侍女監視的處境,這樣的家族怎麼可能接受曾經為愛出走的溫妮,六年前因為顧忌光明神殿,所以不敢採取行動,等了幾年確定神殿方面忘記溫妮母子後,她們的父親便以菲力克斯做威脅逼溫妮下嫁喬治.維吉亞。
「下嫁維吉亞!維吉亞的身世背景不足以讓華特家能從中得利吧?」以法斯帝夫人的說法來看,華特家應該不會將溫妮嫁過去才對。
「原本是如此,可是他從母系家族那繼承到奇亞城的三間店面,該地段位處該城的主要幹道,家族內部覬覦已久,但售價不低,家族內部不想拿那麼多錢購買,即使想買也買不到,最後想到將溫妮嫁過去,靠著聯姻方式取得信任,再從中介入。」
「因為溫妮嫁過人且還有個孩子,已經嫁不進貴族的世界了!」聽到這,我終於知道為何一個曾經為愛出走的人,會改嫁給自己不愛的人了。
「嗯。那時溫妮只開一個要求,要把菲力克斯一起帶走,如果不把孩子帶走,父親拿孩子威脅她的事情就會一再發生。」
「我有問題,不管我怎麼看,都覺得維吉亞並沒有佔到太多便宜,為何他會接受?」太陽道出他的疑惑,可這話讓我聯想到從維吉亞鄰居口中得知的消息。
「一年前發生什麼事了?」原本相敬如冰的模式突然大改變,正常來說都是遇到事件產生轉折。
頓時法斯帝夫人流露尷尬,似乎那是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法斯帝夫人。」太陽出聲喚著。
發出沉重的嘆息,她緩緩說出。
華特家是以合作模式跟維吉亞共同經營該地段,透過這個方式,維吉亞賺到了不少錢,快速成功讓他的野心遽增,想將生意加以擴張,又欠缺資金,於是聽從華特家主的建議借錢擴張,可這一借就踩進圈套裡了。生意快速擴張,負債大於資產,根本經不起一點小意外,一場大火不只燒掉一家店面,也讓他的生意全面崩盤,為了賠償,只能賣掉所有產業,包含最有價值的那三間店面,又因為急需用錢,所以那三間店面是低價出售,而最後的買主……
法斯帝夫人說到這,她的頭垂的極低,無法正視我們。
「買主是令尊。」聽到這,我明白了。
法斯帝夫人緩緩點頭。
維吉亞在失敗後,一定會將牽怒到溫妮母子倆,這事華特家主絕對有想到,可他仍不顧父女之情,堅持這麼做,只為了增加自己的財富,一個如此勢利的人,怎麼能指望他對溫妮還有半點親情。
「溫妮雖然不愛喬治,還是不時提醒他別相信父親,可惜他被金錢蒙蔽眼睛,完全聽不進去。」法斯帝夫人發出濃烈的惋惜。
聽完了華特家主的行為後,太陽突然開口詢問。
「令尊對溫妮的死活不在乎,那妳呢?」
面對太陽的詢問,法斯帝夫人的臉上流露出苦澀,視線飄向窗外的街景,「當然在乎,可我卻是自顧不暇,頂著法斯帝夫人的稱號卻過著如同囚犯般的生活,不論到哪都有人監視,如果不是為了要製造出活躍的貴婦假象,我先生才同意讓我開了這間店,專門接待貴族,順便幫他拉攏人心。我很想去看她,也想讓他們母子倆離開這裡,可是我辦不到。」說著,她的眼眶泛出水氣,涙水無聲地滑落。
風光的外表下究竟隱藏了多少悲歌,我們不知道,也無從幫起,除非她們主動向外求援,可是從小的教導讓她們失去求援的勇氣,只會默默接受為了家族犧牲的想法。
「審判騎士,拜託您,務必抓到殺死我妹的兇手,也請好好安置菲力克斯,即使送進孤兒院,也好過將他送回華特家,我深深覺得如果他再回到華特家,一定會被害死。」法斯帝夫人一改先前的嬌弱的態度。
面對她堅定的表情,我好奇了。「為什麼?」
「直覺。」法斯帝夫人的臉蛋皺成一團,足以見得她的困惑,可是道出口的話是果斷,隨即又流露出疑惑。「菲力克斯待在華特家的頭一年,父親絕對不和他待在同一個場所,可我又常看到父親用若有所思的眼神偷偷盯著他,那模樣該怎麼說……父親他似乎害怕被菲力克斯看見,所以能避就避。」
不確定的話語,攪亂了我的思緒。為什麼一家之主會害怕跟小孩碰面?
當我一頭霧水時,法斯帝夫人不知為何趕緊抹去臉上的淚痕,端出男爵夫人應有的形象,禮貌地向我們行禮。這時我注意到剛走進店內的人——賈克力.法斯帝。
不用思考,自然知道是誰通知法斯帝男爵,以餘光扔了個眼神給太陽,貴族該是你上場的時候了。
接收到我視線的太陽送了記白眼過來,但他也沒有拒絕,主動上前和對方寒暄幾句,接著我們向他們道別,走出飾品坊。
「這種家人,不要也罷。」太陽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唾棄華特家族的行為。
然而我的思緒仍停留在法斯帝夫人最後的話裡。「太陽,你說人會在何種情況下不敢面對另一個人?」
「很多。最常見的是害怕與心虛,當然也有人是單戀另一個人,然後不敢面對對方,怕自己的心臟會無法負和親密接觸。」
說了三、四句話,只有一句能聽,可是那一句也說出重點。害怕與心虛,一個大人為何會對五歲孩童感到心虛,除非那人曾經做了對不起孩童的事情。
「太陽。」嚴肅一喊。
「別想指使我去幫你查案子。」太陽以餘光將冷眼送過來。
我轉頭注視他,何時你也精明了,猜到我在想什麼。「時間太久了,我去問會問不到什麼,可是面對太陽騎士的光明神仁慈之心,民眾會很樂意花點心思將陳封已久的記憶挖出來。」
「用太陽騎士用語轟炸民眾,虧你想的到。」太陽以半嘲諷的口吻說,可他腳下的移動方向已轉向了。
趁他還沒走開前,再三叮嚀千萬別惹事,接著我得去確認維吉亞夫妻的命案進度才行。
……
還是找綠葉陪他去好了。
打定主意,找聖騎士傳訊息去。
小貓咪
發表於 2015-1-14 21:19:37
怎麼越看越看都快要變成推理小說了
名偵探雷瑟.審判案簿錄
冥禕
發表於 2015-1-14 21:22:26
【吾命】審判騎士案簿錄之不成立的罪名-6
回到聖殿卻得到沒有進展的報告。
「審判,昨晚跟維吉亞喝酒的人叫波特.杰,他跟維吉亞喝酒喝到最後是不歡而散,但兇手絕對不是他。」刃金十分肯定。
「怎麼說?」
刃金把報告書遞給我,並將內容簡述出來。
「他們昨晚發生爭執,吵到左鄰右舍都知道,有三個人因為好奇探頭,親眼瞧見維吉亞把人趕出家裡,那時溫妮還活著,因為她有出面試著安撫維吉亞。」
「波特之後的行蹤呢?」不難保事後他又跑回去洩恨。
「跑去酒館發酒瘋,被皇家騎士隊抓回去關了一夜,早上才放出來。」刃金雙手一攤,說出他堅定的理由。
被皇家騎士抓去!那他真的不可能犯罪了。刃金的報告,頓時將案件推回到原點。
「凶器呢?有找到嗎?」如果有找到凶器,或許可以多點線索。
然而瞧見刃金的表情,即可知道答案。沒有兇器、沒有嫌疑犯,還沒有目擊者,這讓我想到六年前了。
我知道刃金正在看我,可是面對這種狀況,我有種無力感,思索了一會後——
「審判,你要去哪?」刃金詢問的嗓音飄來。
去哪?當對案件發展毫無頭緒時,就該回到原點。「回現場。」沒等到尾音落下,我已邁開雙腳往外移動,跟在後頭的自然是驚訝後的刃金。
回到命案現場,少了民眾的聚集與喧嚷讓我能專心研究此處,即使屍體已搬走,但有時反而能發現更多線索。
看著從床上到地上的血跡,思緒也跟著轉動。
門邊地上的大片血跡,依屍體的位置判斷是溫妮的,而自床上滴到床下的是維吉亞的,地上還有血腳印,從大小來看,不難猜出那屬於菲力克斯。
根據檢驗小組的報告,溫妮的致命傷在頸部,正面的傷痕是逃脫或反抗時留下的。至於維吉亞——
「躺在床上被人一刀斃命。」看著床單對照現場,這使我困惑了。
「假設兇手從外面進來時維吉亞已經醉倒在床上了,是接在溫妮之後被殺死的,那沾有血跡的空酒瓶就說不通了。」房裡的酒瓶少說有四支,唯獨床腳邊的那支瓶身上留有血跡,將形狀拼湊起來推測是血掌印。
「會不會是溫妮拿酒瓶進行防禦?」刃金將酒瓶撿起來,注視,可這一瞧,表情凝結,用另一隻手在瓶身前比了比,搖頭,「看來不是,這手印跟我的差不多一樣大,不會是女性的手掌。說不定維吉亞當下是醒的,然後他拿酒瓶反抗……或者是兇手拿的?」
刃金的猜測不無可能,可是,「如果維吉亞當下是醒的,且用酒瓶反抗,不該身上只有致命傷的傷口。」
「沒有防禦性傷口?」
防禦性傷口?!我記得早上檢查維吉亞的雙手時,有看到他的手背上有抓痕!依常理分析,如果有兩人起爭執,抓痕大多出現在攻擊者身上,而且兇手持有刀刃,根本不會用指甲抓人……對了,維吉亞的右手掌有血跡!假設是在受傷後因為疼痛讓他做出臨死前的反應,無意識摀住傷口,可是他的傷勢無法讓他出現這種反應!那他的血跡是怎麼來的?
「審判,怎麼了?」刃金的嗓音打斷我的思考,轉頭瞧向他。
「維吉亞的身上除了致命傷外沒有其他傷痕。」
「如果把手臂與臉頰上的抓痕撇除不算,是沒有。」刃金取出驗屍報告翻閱,確認後以迅速回答。
「為什麼要把抓痕剔除掉?」聽到這點報告,我感到驚訝,要如此判斷得確定抓痕跟兇殺案百分之百無關才行。
「左邊鄰居說昨晚約十一點左右,有聽到夫妻倆吵架的聲音,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偶爾溫妮會有反抗行為,只是通常這麼做的下場,就是被打的更嚴重,所以推測那是夫妻倆吵架時留下的。」
聽完刃金的說明,有一個想法在腦海浮現。
「溫妮從身前到身後都有傷。」我繼續回想早上所見的畫面。
「是如此,而且報告裡有提到兇手是以左手抓住溫妮的左肩,以右手持刀刺進右頸。」看著報告,刃金如此回答。
「確定兇手是抓著溫妮並將她刺死?」我記得溫妮的左肩上並沒有異狀。
「嗯。從外觀看不出來,但是在檢驗小組做完冷凍處理後,她的左肩上就浮現瘀痕,確定是在死亡之前發生的,而且瘀痕的形狀是掌印,配合致命傷的位置,可以確定是兇手所為。」將報告內容完整說出後,刃金抬頭凝視我。
抓著左肩從背後一刀刺進右頸!
「刃金。」剎那間我對自己的揣測更加相信了,慎重一喊。
「怎麼了?」刃金調整自己的態度,嚴肅的面對我。
「模擬一下深夜的狀況,假設你是溫妮,我是從外面闖進來的兇手。」走到房門外,看向裡頭。
「我是溫妮。」刃金環視過房內,摸了摸鼻子,沒有移動,持續站在房中央。
「溫妮是瘦弱嬌小的婦女,沒有反抗能力。」開口提醒,免得有人等會依自己的能力做反應了。
見到刃金點頭後,我關上房門,靜待一分鐘把房門推開!
刃金先是愣了一下,上前試圖想將房門關上,可我大掌一伸、一推,門被我推開,接著大步走進房內,見到他轉身往裡頭跑去的動作,我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假裝持刀的右手往他的右頸落下!瞬間我們兩個人的動作都停止了。
看著呆站的刃金,我冷冷地提醒他,「你還少做一個動作。」
「沒差吧,答案應該很明顯了。」刃金聳肩,一隻手不斷摸著自己的下巴。
「似乎是如此,可是我們這樣的假設還有個盲點。」即使大致上我已經如此認定,但不能以偏概全。
「什麼盲點?」
「或許兇手並不是一進門就殺,而是進房跟溫妮說上幾句話後才動手行兇,那麼溫妮自然會往外跑。」我說出另一個可能。
聽見這話,刃金走往門口,站在大片血跡的旁邊,搖頭。「我覺得不可能,鄰居說十一點了有聽見溫妮和維吉亞的聲音,確定他們死亡的時間是在十一點過後,不會有人選在這時來拜訪,就算真的有,在他們剛吵完的時刻裡,溫妮會留下來接待維吉亞的客人嗎?不太可能,況且她還有菲力克斯要顧,面對和維吉亞同一副得性的客人,她一定會跑回去躲起來。所以走正常管道的客人剔除了,只剩下不正常管道進來的,當她發現對方,只會有一種反應,驚嚇、逃跑,不可能還能大方邀人進房。」
刃金的長篇分析跟我內心裡想的大致相同,且最重要的結論走向是相同的。注視他沉思的表情,我的嘴角不由得出現微微上揚,「這是你將自己化身為溫妮做出來的結論嗎?」
瞬間他蹙眉,經過欲言又止的掙扎,選擇默認並針對結論發言。
「殺死溫妮的兇手不是從門口進來……」刃金再次環視房內,「窗戶又卡住無法全部打開,那在這方向可能行兇的人……」說到這,他的臉色顯得極為凝重。
「維吉亞。」我堅定地說出殺害溫妮的人名,「除了他不會有別人。所以鄰居在十一點聽到他們夫妻倆的爭吵聲應該就是引爆殺機的前一刻。喝到醉醺醺不知犯下大錯的維吉亞,在殺了溫妮後又拿起酒瓶繼續喝,喝完後,終於不勝酒力醉倒在床上,這麼一來沾了血跡的酒瓶與他身上的抓痕都說得通了。」
站在原地,刃金轉而面對有飛濺血跡的牆壁,看著血跡的分佈,臉上流露出濃烈的感傷。
「如果是平常,想要從後方一刀讓人斃命,只有職業級的才有可能,卻因為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彌補了這點,使溫妮失去求救的機會。」
面對刃金的感觸,我也有同感,可是現實就是如此,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往往就會發生。
「審判,如果是維吉亞殺死溫妮,那他又是怎麼死的?總不可能是他在睡夢中作夢拿刀刺死自己吧?」尾音剛落下,刃金即甩頭,否決自己的隨口亂說。
的確!維吉亞又是被誰殺死?如果是後來有第三個人闖進來,在已經是血跡滿地的狀況下,為何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還是說……
蹲下,重新研究起地上的血跡。第二名兇手再怎麼小心翼翼不可能沒有留下蹤跡,除非他是殺手。
「審判?」
「檢驗小組判斷維吉亞約在昨夜十一點到一點之間被殺,離溫妮死掉的時間不超過兩小時,兩個小時不會讓所有的血液都凝固,摸黑進房的兇手不可能閃過所有血跡。」包含不起眼的飛濺血滴。
「這下有點難了!得區別出菲力克斯的腳印。」
刃金若有若無的嗓音飄進我的耳中,剎那間腦海裡浮現另一個畫面。
菲力克斯換下來的衣服,袖口處有血跡,血跡證明他碰觸過死者,可是依那個時間點來看,血液已經乾了,即使碰觸溫妮,血液也不會沾染上去,對了……袖子上有噴濺血滴!
意識到這點,我發現自己的思緒開始卡住,為了讓思緒能正常運作深呼吸,想藉由這個動作穩定心思卻——
「審判,我找到這個。」趴在地上,將聖光當成照明的刃金從床底下摸一個小物品。
集中視線瞧去,一只沾染血跡由六小塊木頭組成的小木偶靜靜躺在刃金的掌心裡。
床底下的大片血跡是自維吉亞的身上流下,已凝固的血跡中有一處的血量較少,而那個地方正是小木偶所擺的位置。
數年前那個明明是笑臉卻覺得笑容裡帶著悲傷,想哭不能哭的小木偶與眼前的小木偶重疊了!
「大哥哥給的,昨晚睡覺前他還陪在我身邊。」
腦海裡已經呈現空白,只剩下菲力克斯的童音在腦海迴盪,直到窗外傳來聲響,似乎有人踩破東西了!
「什麼人?」刃金斥喝。
我走到窗邊望去,看到一抹身影急忙轉身跑走。
「刃金!」揚聲一喊,刃金先衝出房間追出去,而我也緊追上去。
跑出房屋,看著左右兩側,或許是下意識不想讓人知道太多,所以我們沒有要民眾幫忙攔截,而是由我們自己親自行動。
路上行人不少卻不會成為我們追捕的阻礙,看到我們,民眾主動讓路給我們,相較之下,跑在前頭的那抹身影,阻礙不少,為了擺脫我們,他轉進巷弄內,想藉由巷弄內的錯綜複雜來擾亂我們。
見狀,刃金看了一眼周遭,踩上馬車,跳上民房的屋頂,居高臨下追起對方。
聽著耳邊傳來的驚呼聲,我看著那越來越遠的身影,輕搖頭,走向一旁民宅,開口詢問:「請問方便借我過嗎?」不少民宅的蓋法有前後門,以便進出。
該屋主一臉惶恐的直點頭,讓出走道,於是我走進他家,從後門出去,再從另一戶人家的後門通往前門的道路。
邊走邊揣測對方可能會繞的方向。若無意外,他應該會想直衝往噴水池廣場混進市集裡,如此一來我們就會失去他的蹤影。
確認好方向,穿過三戶民宅,走到隔壁的巷弄口,剛站定位,一道身影直朝著我衝來。
隨著距離拉進,我看到他,同樣他也看到我了,只見他急忙停下腳步想轉身往回跑,在屋頂上追趕的刃金可不讓他如願,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擋住他的路。
在走頭無路之下,對方放棄逃跑,只能認命地被刃金帶過來。
注視低著頭不發一語的人,雖然看不到長相,初步推測他的年紀不大,應該還沒有成年。
環視周圍,此處不適合問話,沒有猶豫便要刃金將人帶回聖殿,因為我得確認他究竟聽去多少了。
返回聖殿前先吩咐聖騎士別再讓人踏進命案現場了,包含巴特也是。
「刃金騎士呢?」回到審判所沒見到刃金直接詢問。
「報告審判長,刃金騎士長在您的辦公室裡等您。」
在我的辦公室!那他應該也是把人帶去那了。
點頭表示知道後迅速趕往辦公室,剛走近,就看見站在門外的刃金了。
「人呢?」壓低嗓音,原以為他會親自守著對方。
刃金用眼神指向室內,見狀,我對他的行為感到訝異,他讓對方獨自待在我的辦公室裡?
「放心,我覺得他不是會亂來的小朋友。」刃金靠著牆面語帶輕鬆地說。
「小朋友?」低聲重複刃金的話,能讓他用上小朋友來形容,對方年紀理應不會超過十二歲,偶爾上限會拉到十五、六歲,可是那是極為少數。
「嗯。那孩子跟菲力克斯算有緣,只是這緣……」
刃金不勝噓唏的模樣引起我的好奇。能讓他用上孩子稱呼以及跟菲力克斯有關係……刃金將門推開,除了讓我進入外,同時也在我的耳畔說出對方的名字。
康奈爾.林!
足以憾動心靈的名字傳進意識裡,當年的那個孩子!
走進熟悉的辦公室裡,注視那抹身影,尚未完全褪去孩童青澀的臉上流露出不安,恍惚間,我似乎看見當年那即使身負失去家人痛苦卻堅強回答我問題的孩子。
印象中後來他進了城裡某間孤兒院,原先我有請刃金特別去注意他的狀況,待確認他在那裡適應無慮後才停止後續追蹤,沒想到卻在今天遇見他了,還是用這種方式。
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抬起的臉以及雙眼,剎那間一個畫面在腦海裡快速閃過。
他早上也在圍觀人群裡!
如果說早上的圍觀是因為好奇,那稍早的偷聽又是為了什麼?是因為關心菲力克斯嗎?但從鄰居的口中能確定菲力克斯並沒有熟稔的朋友,何況是大哥哥了。還是說……
「康奈爾,可以告訴我,你為何會出現在哪,甚至跑了!」因為逃跑的舉動不免讓人起疑。
康奈爾沒有看著我,視線飄向兩旁,那模樣瞧在我的眼裡,若依平時經驗來看,代表著心虛。
「康奈爾。」嚴厲地斥喝,當年願意配合的孩子,如今卻不願透露出半句。
對此刃金將手撐在桌面上,盯著他:「孩子,如果你不回答,情況會對你不利,知道嗎?」柔和的嗓音加上擔憂的目光讓康奈爾偷覷了他幾眼。
「不利?」驚訝中含著困惑的疑問聲傳來。
我將雙手環抱,沒有因為記得他而鬆懈審判騎士的形象,慎重地說出原因:「你早上有在現場出現。」
康奈爾猶豫了一會點頭承認,見狀,我接著說。
「早上參與圍觀是人的好奇心作祟,是正常也合乎情理,可當你又在同一天內特地接近現場觀看,甚至面對我們當下還跑了!以常理判斷,只有做賊心虛的人才會選擇逃跑。」嚴厲地說出,全為了能從他口中得到訊息。
「我沒有殺人!」面對我的質疑,他果斷地回話。
「有沒有殺人不是你說了算,得由我們做判斷,為了你好,你最好得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雖然這麼說是過於武斷了,但我相信,他一定知道什麼某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要不也不會拔腿就跑。這是人對於感覺到秘密即將被拆穿的下意識反應。
面對我的威脅,康奈爾先是呆滯,心中的不安緩緩流露出來,見狀,我用眼神示意刃金,接收指示的他走向茶几替自己倒了杯茶,以慢條斯理的速度喝著。
隨著刃金的移動,康奈爾的視線自然受到吸引,看著正在喝水的刃金,他不自覺吞嚥下口水,此時的他應該感到口乾舌燥,這是緊張中的人固定會有的生理現象。
「說吧。」我再次冷靜地說。原以為這樣就能讓他乖乖說出,沒想到他轉頭,硬是不讓自己去看刃金。
刃金放下茶杯走到牆角,我跟著走過去
「你真的覺得他知道些什麼?」刃金以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說。
「不確定但我相信直覺,而且他的反應都指出他在隱瞞事情。」
面對我的堅定,刃金若有所思地先後瞧過我和康奈爾,隨即在康奈爾前方的椅子上坐下,直視他。
「孩子,我相信你跟命案沒有關係,可是後面那個三黑傢伙,你也知道他那人是滿嘴的嚴厲的光明神,做事只相信證據,加上現在我們對命案的進展卡住了,在沒有新證據的情況下,在命案現場跑給我們追的你是嫌疑最大的嫌疑犯,如果不想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就告訴我們你為什麼要跑?」
雖然這類的話早就知道,可如今親耳聽見,有點彆扭,很想往他的後腦杓巴下去。那什麼怪表情啊!
「他是審判騎士,不能這麼做。」康奈爾睜大眼睛瞪向我。
面對他的挑釁,我沉穩的回視。
「他可以。依現有線索、證據下去做判斷是審判騎士該有的態度,不能受到情感影響。」刃金伸手將康奈爾的頭扳正,加重語氣的重申。
兩人四目相互注視,進入意志力角力的狀況。這樣的狀況維持了好一會,康奈爾無法堅持,整個人癱軟似的坐在椅子上,抬頭,語氣低迷地要求:「請問可以讓我喝口水嗎?」
「你願意說嗎?」要喝可以,但得確定我能得到答案
康奈爾緩緩抬頭,眼底下雖然仍留有猶豫,但他點頭了。
依照正常程序,在還沒得到口供前是不能給水的,但我選擇相信他。倒了杯水,看著他喝進一大口後用兩手捧著茶杯,似乎在思索從哪裡說起。
「為什麼會再次回到命案現場?」不再給他猶豫的時間,開口直問。
「我想確認菲力克斯的狀況。」康奈爾終於願意開口了。
「你還有在跟他聯絡?」刃金驚訝了。
我能理解他的反應,就我們手上的資料來看,菲力克斯的朋友很少,何況是大上六歲的康奈爾。
康奈爾先是搖頭接著又點頭,讓我們有點混亂。
「你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思?」
面對我的疑問,他的態度出現退縮,不想解釋。
「康奈爾,不管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凡是跟菲力克斯有關的,最好全部都說出來。如果你真的想為菲力克斯好。」刃金試著說動他。
蹙眉,康奈爾瞇眼瞧向我們,「他怎麼了?」
簡短的一句話突顯出他對菲力克斯的關心,我和刃金悄悄互換了個眼神。
「他很好,只是我們得找出殺死他家人的兇手,這樣才能給他一個完整交代,所以告訴我們你知道什麼?」
「你們要找殺人兇手,我知道的事情應該無關吧。」康奈爾持續掙扎。
「一句話,有無關係我們會判斷,你只需把事情說出來。」
「康奈爾,你想幫菲力克斯吧。」再次提醒,這次終於打動他了。
「我答應過溫妮阿姨保守秘密的,她說這事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一定會有人說菲力克斯是被邪靈附身。」
邪靈附身?!
「怎麼了?為何她會這麼說?」這話的確嚇到我了。
「這是在兩個月前發生的事……」
某日深夜裡,當康奈爾結束當天的學徒工作後,在返家的路上看到菲力克斯獨自走在路上,這讓他感到好奇,遂跟了上去,見到菲力克斯在巷弄間行走,走到水井邊後,面對水井發呆好一會再沿著原路走回家。
雖然沒有接近,但康奈爾就是覺得怪,後來又在同樣的時間裡碰上兩次,當相同的事情遇到第三次時,他上前想進一步接觸,發現對方兩眼空洞,似乎瞧不進任何東西,包含他的喊聲,對方也沒有反應。
當下他心中大驚,無法理解菲力克斯的狀況,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溫妮。剛開始溫妮也是嚇了一大跳,以為是被惡靈附身,偷偷帶菲力克斯去找熟識的光明祭司,才得知對孩子而言,夢遊是正常現象,不用過度擔心,只是因為菲力克斯還跑出家裡,得留意他的安全,一般只要等再大一點就會自動消失了。
因為家庭因素她無法每晚都盯著菲力克斯,更不可能讓其他人知道菲力克斯的狀況,所以從那時開始,溫妮特地請康奈爾幫忙留意菲力克斯。
夢遊!
聽完康奈爾說得秘密後,心裡浮現了一個想法。
「康奈爾,昨晚你有看到菲力克斯夢遊嗎?」
「沒有。我昨天早早就完成師傅開給我的功課回家了,直到今天早上出門聽見消息,才過去看了一下,可是那時我又得趕著去店鋪,沒能多加了解,直到剛剛才被您們發現。」或許是將隱瞞的祕密說開了,康奈爾不再緊張,能坦蕩地面對我們。
注視他那雙清澈的眼睛,我相信他說的,於是要他稍待一會將刃金帶到另一邊。
「你對夢遊熟悉嗎?」依康奈爾說言,那似乎是孩童間常會有的狀況。
刃金瞧了康奈爾一眼,正視我。「一般來說,夢遊被視為是孩童們間常見的情況,只要頻率不高都無大礙。至於發生原因,普遍認定是孩子在白天過度勞累或情緒過於興奮,夜間較容易出現夢遊。」說到這,刃金停頓,整張臉糾結了。
「那菲力克斯的情況呢?」重點在菲力克斯,從我跟他溝通過的狀況來看,他真的不知道殺害維吉亞的兇手是誰。
刃金的大掌抹過自己的臉龐,發出沉重的嘆息,說出他的判斷。
「還記得鄰居對菲力克斯的評語嗎?認真乖巧的孩子,為了不讓心愛的母親因為他被維吉亞以言語羞辱,甚至打罵,所以他一直忍,可是無法宣洩的情緒產生心理問題,他便以夢遊型式表達……也就是說,因為忍不住了,只能在夢裡殺人以抒發情緒。」
聽到這,我大致能明白狀況,快速將所有線索統合起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所以昨晚當波特又拿著酒去找維吉亞時,在母子倆跑去躲起來的當下,雖然是緊張,但那也是一種強烈、激動的情緒,而他就是帶著那種情緒睡去。過了一、兩個小時後,他夢遊到維吉亞的房間,無意識的拿起維吉亞用來殺死溫妮的刀子往平時維吉亞喝醉時會躺下的床上刺下去。」
「那兇刀……」沒有否認我的揣測,刃金困惑的問。
我瞧向康奈爾呢喃:「他知道在哪。」
刃金先是錯愕隨即想通了。「水井嗎?」
默默的點頭,得到這樣的結果,真的是出乎人意料之外,接著跟康奈爾確認水井的位置,等到入夜,帶上刃金無聲無息地到達水井,趁著四下無人之際,進行打撈。
當水果刀出現在刃金的手掌上時,再也無法形容心中的情緒。收好兇刀,回到聖殿,凝視在祭司陪伴下睡著的菲力克斯,與他睡前的對話的景象浮現於腦海,他十分相信我會幫他找到昨晚入侵他家,害殺家人的兇手。他……真的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輕聲交代祭司照顧好他,我走到祈禱室,仰望光明神的塑像,生平第一次對自己審判騎士的工作產生懷疑。
光明神,請祢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
冥禕
發表於 2015-1-14 21:23:01
【吾命】審判騎士案簿錄之不成立的罪名-7(完)
看著老師沉浸在回憶裡的身影,耳裡迴盪著方才聽到的事情,像是故事,可老師的表情卻說明了那不是一篇吟遊詩人杜撰的故事,而是一件實實在在曾經發生過的案件。剎那間,我似乎看見年輕時,壟罩在月光下暗自掙扎的老師。
老師沉默了好一會後緩緩凝視著我,重新替自己添茶,沒有飲用,只是隔著茶杯感受掌心的熱度。
「最後我以維吉亞殺人,在溫妮的反抗下誤傷自己的方式結案。對於菲力克斯的部份,即輕描淡寫帶過。因為他的夢遊行為,在光明神的仁慈法則之下,是不被視為殺人,以殺人罪逮補那孩子是無意義的,最大的問題在於為何大人們會將那孩子逼到那樣的地步。我不想將殺父之罪冠在他的身上,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輕柔的語氣裡,帶著濃郁的感傷,似乎直到現在老師依舊沒有對該案件感到釋懷。
「前刃金騎士長沒有表示意見嗎?」跟著老師辦案,打撈兇刀,知道老師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他……
老師的臉上出現笑意,喝了茶,開口反問:「你覺得呢?」
……他的確不會有意見,說不定甚至會幫忙掩蓋事實。
「老師,那他後來怎麼會和康奈爾住在一起?」聽完後,我覺得暴風所探得的消息有可能是老師他們放出來的假消息了。
「菲力克斯不願意相信別人是真的,連原本該是親人的人卻是殺害雙親的兇手,那麼這世上又有誰可以相信呢?」
……老師…我有聽錯嗎?雙親!
看似自言自語的話卻暗藏驚人的事實!對了,在敘述過程裡有提過某一件事,前太陽騎士長去查的事情。
「老師,菲力克斯的父親……是被……」我說不出後續的話,因為這個結果太驚人了!對他們母子倆而言情何以堪。
一雙黑眸裡佈滿說不盡的哀愁,對上它們,所有的疑惑與不解全部被拋到腦後。
「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我會在第一次命案發生時就找出兇手,如此一來,後來的悲劇應該就能避免掉了吧。」
不確定的語氣卻是老師的奢望,當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好了,故事說完了,還有什麼問題嗎?」老師放掉藏在心中多年的遺憾,以平靜的情緒正視我。
什麼問題……故事聽太長,情緒被拉走,差點忘記自己的疑惑。
「老師,康奈爾知道當年的事情真相嗎?」
老師沉默了一會,不確定地回答:「當年那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但他知道的機率非常高,只是選擇裝傻,甚至在後來答應我會將菲力克斯當成親生弟弟照顧。」
他知道……顯然他也做到了,這點可以從菲力克斯的態度看出,回歸原題,搶弟媳這事,依他遵守承諾的個性來看,不太可能,即使他真的愛上了,也應該是死守著秘密不會讓人知道,就像他守住當年的真相一樣。
「老師。」
「嗯?」
「茉莉的說法不符合康奈爾的行為,而且她究竟在找什麼?」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
「孩子,當你發現自己在巷弄裡走到盡頭,面對眼前的死路,別執意要將路開通,轉身往回走,另外找一條路會比開路還快。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尼奧一樣把牆轟垮,硬是開出一條路。」
理應認真聆聽的教導,在老師提起前太陽騎士長時,腦海裡迅速浮現他的身影,無法否認,他的確會這麼做,可這番話也點醒我了。
「老師,您是要我回頭單純只看康奈爾這個人嗎?」或許面對此案,我太執著康奈爾和茉莉之間的關係了。
老師終於有了明確的表示,點頭,說出他的看法。「越是認真,越能保守秘密的孩子,通常他們的內心壓力都不小,為了抒發,大多數的孩子都有寫日記的習慣,雖然這麼做不太好,或許你要的答案就在裡面。」
日記嗎?
「老師,學生知道了,非常抱歉打擾您一整晚的時間。」看看外頭的天色,黑夜已出現微亮,天將亮了。
老師微搖頭,臉上泛起輕笑,「沒關係,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告訴格里西亞,甜食吃太多會胖,發胖的太陽騎士這話傳出去可不好。」
……
「學生會轉達的,老師,學生這就回去了。」走出房子,起腳準備行動,寧靜的清晨傳出門軸轉動的聲響,近的像是從身旁傳來的。轉頭——
愣了愣,罕見的羞愧感在心底湧現,習慣真的會害死人,向老師道謝後,如同來時般,悄悄返回聖殿。
看著攤在長桌上的物品,這些全是康奈爾的私人物品,當初為了清查交往狀況搬回來的,如今只等菲力克斯將東西領回。
日記!找遍所有的物品也沒看到類似日記的東西,倒是找到他的工作日誌,日誌裡寫滿他的行程。
無預警地,厚重的門板被推開,還沒看到身影,便聽見——
「雷瑟,我的早餐呢?」
早餐?!我忘記了!聽完老師的故事後,只記得要趕回來找日記。
「你是該不會忘記了吧?」格里西亞急躁的嗓音飄進我的耳中
……
「我在老師那耽擱太久了。」抬頭正視格里西亞,他的表情看來像是聽見惡耗,深受打擊。
「真的嗎?你去很久!」瞇眼,懷疑的視線在我的身上遊走。
不理會打量的目光,「是很久,但也清楚了。」平心靜氣地說。
「那我的早餐怎麼辦?」
特地早起卻吃不到限量藍莓派,不難想像他心情鬱卒的程度。
「你可以去找寒冰,請他做一份給你。」都是藍莓派,不足以成為問題。
「不一樣。」面對我給的建議,格里西亞使力吼出。
不一樣?我吃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都是甜膩到讓我想吐。不想再跟他討談甜點議題,將注意力拉回到工作日誌上,往後察看,發現預定工作項目裡出現老師的名字。
老師訂了個雙層夾櫃!雙層夾櫃是想收藏重要的物品嗎?
「雷瑟!」
近在耳邊的喊聲,嚴重干擾我的思考,回神即見到一張大臉,沒有細想,動手將那張臉推遠。
沒有因為我的動作感到不悅,格里西亞隨手拿起桌上的物品翻看,語氣輕鬆地問:「想到什麼了?」
「你又知道了?」放下手中的工作日誌,反問。
不用言語回應,眼前的人只是洋溢起太陽騎士的招牌笑容。
嗯——二話不說抓起擱在椅子上的外袍,套上。
「喂!你還沒吃早餐呢。」格里西亞的驚呼聲立刻傳來。
「回來再吃也不遲。」隨口應答,抬腳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是吃完再去也不遲吧!」伴隨近似呢喃嗓音的是腳步移動聲。
以餘光掃向跟在身旁的人,我以為你會找寒冰要早餐!
「記住你欠我一份限量藍莓派。」
因為在走道上行走,格里西亞的這話是面帶微笑,用輕柔語氣道出,可我從中聽見他的憤慨。
……怨念很深呢。
接著我們在路上沒有對話,直奔康奈爾的住家。
看著再次開啟的門板,這次出來應門的人終於是菲力克斯了。
「……審判騎士…太陽騎士……」見到我們,菲力克斯極為錯愕。
「抱歉,關於康奈爾,我還有一點疑惑,方便讓我們進去嗎?」
菲力克斯皺眉思索同時讓我們進屋。
沒有說明來意,直往康奈爾的臥房走去,房內的擺設仍與我上次來時一樣,只差在屬於他的私人物品被拿到聖殿了。
「審判騎士,有什麼問題嗎?」跟著我身後菲力克斯,不解地問。
「審判?」同時太陽也無法理解我的想法。
「康奈爾有寫日記的習慣吧?」視線在房間裡環視,想從菲力克斯的口中得到確認。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應該會知曉才對。
「以前有看過他在寫,這一、兩年就沒看過了。」菲力克斯答道。
「你想找他的日記?」格里西亞似乎明白我的作法了。
「哥的日記沒在聖殿嗎?」知道我的來意後,菲力克斯極為困惑。
沒有回答任何一個人的問題,我直接反問:「太陽,還記得老師說過重要的物品要藏哪嗎?」
轉頭瞧去,見到笑容下的眼睛流露出挑釁的意味。
「不能藏在可移動的家具裡。」格里西亞在說出這話的同時起腳,走到牆前,開始敲起牆面。
不浪費時間,我從對面的牆壁開始找,不一會就讓我們發現床頭邊的牆壁有異狀。
「聲音不一樣。」格里西亞指著牆面說。
湊近,仔細研究該面牆,木板與木板的接縫很平整看不出此處有何異狀,如果康奈爾日記收在裡面,那他是如何開啟的?瞬間腦海裡浮現一串文字。
「你知道夾層櫃怎麼做嗎?」轉身注視菲力克斯,希望他有將康奈爾的技術都學起來,要不我只能破壞牆面了。
經我這麼問,菲力克斯不再疑惑,嚴肅的走到牆前,深呼吸,舉手輕輕在牆面上的四角隨意敲打,最後一下落在中央,平整的牆面浮出了點,輕易地將那片木板拆下,被隱藏起來的暗格現形了。
「康奈爾是機關師!你早就知道了?」
相較於格里西亞的驚訝,對於眼前所見,我冷靜了許多。「有在懷疑。」因為老師訂的雙層夾櫃讓我起疑。
暗格裡有一疊的冊子,最底下的已經泛黃了,應該是從他住進孤兒院後開始寫的,而我要找的重點在……
拿起最上面的那本,從日期看來,這是上個月才換的,可是一整本已經快寫完了。
無視他人的目光,快速翻閱,當他最後寫的那頁文字映入我的視線時,心裡受到不小衝擊,可是這麼一來就說的通了。
茉莉.沃夫的確在說謊,她要找的東西正是這本日記,至於原因嘛……從菲力克斯知道康奈爾遇害的那一刻回想,對菲力克斯來講,康奈爾是僅次於已故雙親最重要的人,或許重要到能左右他的心思。茉莉可能就是了解這點,才說什麼都要將康奈爾從他的身邊趕走,因為她不想失去他。
「審判騎士?」膽怯的嗓音拉回我的思緒,發現另外兩人正盯著我瞧。
「審判兄弟,光明神的嚴肅不適合用在處於悲愴情緒的信徒身上,請用仁慈來溫暖寒冷的心。」
審判,你的臉太臭,嚇到人了。
格里西亞的真正意思迅速在腦海中轉換,還沒意會過來,燦爛的笑容立刻展現。
……知道了。
以眼神將心中的想法傳遞出去,開始思考,要將日記給菲力克斯看嗎?我無法猜測當他得知茉莉會殺掉康奈爾的真相時會有何反應,而且康奈爾的日記很有可能記載了當年菲力克斯遺忘,但他知道的所有案件。
掙扎的意念在心中角力,視線也隨之移動,在矮櫃進入眼簾時,腦海中躍上一個畫面。
矮櫃上的花紋與老師那的櫃子是相同的,雙層夾櫃的字眼再次出現,康奈爾應該有東西在老師那,比如那永遠不能讓菲力克斯知道的事情。不再猶豫不決,將手上的日記遞出。
「審判騎士!」菲力克斯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收下吧,要看要扔,隨你自己,如果你選擇要看,請確認能接受一個驚人的事實。」沒有透露日記裡的消息,我將抉擇留給他自己。
看著日記本被接下,邁開步伐走出房間,離開康奈爾.林牽掛的地方。
「審判。」剛回到聖殿,格里西亞的嗓音輕盈地傳來。
以單音回應,等候他接下來的話。
「你……要不要陪我去吃早餐?」
頓了一會,顯然格里西亞臨時改口了。他原本應該是想問我日記的內容,但選擇尊重我的決定才換掉問題。
注視著他,藍眼底下充滿好友的關心。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無法分析與歸類的,有人在初次見面時就可以相處的很熱絡,宛如親人,但也有人僅是一眼就毫無理由的彼此討厭、仇視,朋友變家人、家人變仇人這些都不少,所以從家人變成單戀的對象也不無可能。
只是單戀的心情沒躲過情敵的視線,進而惹來殺身之禍,我想這是康奈爾萬萬沒想到的吧。
菲力克斯會不會去看、去了解,我不曉得,現在我只要關心一件事。
「去食堂吃,別想去找寒冰。」以低沉的嗓音說出要求,我不想用甜點當早餐。
「咦——!」格里西亞發出失望的驚呼。
無視他的哀怨,往聖殿食堂移動。
星期六,假日的前夕,希望今天的工作不會太忙才好。
「審判騎士長……」
《不成立的罪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