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月蘭
發表於 2018-8-23 20:41:32
本帖最後由 黯月蘭 於 2018-10-3 20:27 編輯
原本以為兇手已死,這一世他們應該做的是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好好生活、努力讓神殿聲望回復到往日榮光,然而現實給了他一記沉痛的重擊——發膿潰爛的傷口如果不徹底剜去腐肉,根本無法結痂,永遠不會痊癒。為了弄清楚前世真相,或許問等陽不如問當事人詳細,但身為沒有受到波及、壽終正寢的闇騎士之首,他肯定知道的最全面。
等陽仍在猶豫,格里西亞惡狠狠地提醒:「你不說我也會自己查,到時候查到什麼『錯誤資訊』導致『產生誤會』,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等陽一臉掙扎,最終在自家上司威脅的眼神中艱難地開口:「……就跟寒冰騎士長說的一樣,您和溫暖好人派的騎士長們死後,那個人先是對外宣稱殘酷冰塊組的騎士長們畏罪自殺,又關了他們好一陣子,才暗中送上火刑柱……後來,發瘋的羅蘭把他殺了。」
難怪從來沒聽說十二聖騎士被處以火刑的傳聞,聖殿紀事上也沒記載。格里西亞點點頭,示意等陽繼續。
「第三十九代為了安撫民心與重振神殿聲譽,藉討伐死亡君主之名,其實是將神智不清的羅蘭送到混沌神殿休養,退休的狄倫也跟著走了。」他望向十二聖騎……應該說,十個聖騎士,「據我所知,很多聖騎士、包括您們的老師跟學生,為了保留記憶幫您們復仇,都與神做了交易。」
眾人瞪大眼睛。老師?學生?復仇?
「那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刃金尖銳的嗓子幾乎要破音了。
「沒錯,但當時他還有同夥不在葉芽城,即使極力清剿,第三十七代和第三十九代依然怕還有漏網之魚,所以他們決定繼續保護你們。」頓了下,等陽把心一橫,還是說了出來:「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交易內容,可以確定的是,其中幾個人要付出的代價比其他人更高……因為他們再也不是光明神的子民。」
「——前審判騎士長、前堅石騎士長、前綠葉騎士長、亞戴爾以及維達,他們憤怒到失控,全都墮落了。」
「幹!」格里西亞忍不住破口大罵:「亞戴爾怎麼這麼死心眼!」
艾維斯身體狠狠顫了一下,艾爾梅瑞本就泛紅的眼角頓時閃爍起淚光,「老師……!」
「等等,那為什麼我會恢復記憶?你又為什麼會恢復記憶?」伊力亞犀利地指出:「我並沒有跟光明神做交易,你也沒有吧?」
「這同樣是我疑惑的地方,明明沒有付出代價卻恢復了前世記憶,而且都在一星期前,和大陸各地異象出現的時間點相符,我認為這並非巧合。或許,就像光明神力量衰退導致月亮消失,異象和恢復記憶都與神界有關?」等陽猜測。
「維達的態度也很可疑。」希歐冷靜地繼續分析:「他說自己是一星期前恢復前世記憶的,可是從你的說法與他最近的舉動判斷,維達一開始就記得所有事情。他說謊應該是為了不讓我們起疑,但剛剛開會時他的情緒不太對勁。」
「何止不對勁,他那種眼神跟太陽當魔王時欠揍的程度根本不相上下!」喬葛毫不客氣地嘲諷:「雖然還有恭敬,但更多的是憤恨。太陽你真的沒有得罪人家?」
應、應該沒有?格里西亞不大確定地說:「該不會是魔王的我叫亞戴爾殺了他那次?那也太記仇了吧!」
「唯一沒有資格說別人記仇的就是你。」某人咕噥得有點大聲,換來太陽騎士一記優雅的白眼。
「太陽。」一直沉默的艾維斯突然出聲:「你真的不知道嗎?維達恨你的原因?」
「你這是什麼意思!」奇克斯跳出來就想和艾維斯理論,希歐趕緊攔住他,「烈火,冷靜點!太陽不允許十二聖騎士內鬨,難道你忘了嗎?」
奇克斯下意識心虛地朝格里西亞瞄了眼,有些不甘心地說:「那他倒是說說究竟什麼意思啊!」
「堅石,你想說什麼就直接開口。」
相對於紅髮青年的激動,格里西亞一臉平靜,但他鎮定的表情並沒能維持多久。
只見艾維斯苦笑了下,「太陽,你說過,聖騎士就算背對光明面對著黑暗,也仍走在光明之下,而非黑暗之中……然而,溫暖好人派和殘酷冰塊組終究是不同的。」
閉上眼,他摘下右手腕上的金環,再睜開時不意外地看到了同伴微愣的眼神。
尖耳以下的頭髮全變成了白色,他的雙瞳彷彿地底下流淌的岩漿般鮮紅,皮膚漆黑如煤礦。
艾爾梅瑞的語氣聽起來很迷惑:「堅石,大家連死亡君主都能接納,不可能排斥一個黑暗精靈——」
「你們的確不會介意。」艾維斯打斷綠髮青年的話,輕聲道:「……但民眾會啊。」
他迅速地說了下去:「原本我也以為沒關係,即使民眾對我們的畏懼多過於尊敬,只要是為了盡到聖騎士的職責犧牲無所謂,可是、可是……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會失望。」
「那個人把你們的死和隱瞞魔王身份的罪名都推到我們身上,那些我們拼命保護的民眾相信了他的說辭,為我們的『畏罪自殺』感到不屑的同時歡呼著光明神教的『改革成功』。同為人類尚且如此,我實在不敢想像知道堅石騎士是黑暗精靈後民眾的反應。」艾維斯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我並不後悔犧牲自己面對光明的機會,但是……太陽,我真的怕了。」
「……」格里西亞看向萊卡和維瓦爾,「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握著小刀,萊卡眼睛泛著血絲,「……審判長他,是我們之中最後死的。那個渾蛋將審判所裡的刑具全在審判長身上用了一遍,可是審判長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一聲痛哼。」他聲音發顫:「他從來沒有怪過你,不管是阻止你找死、把魔王的你帶回來,還是、還是最後背上包庇魔王的罪名,他都沒有抱怨……現在審判長又自願成為魔王,而這都是因為你是他兄弟,你是太陽騎士!」
萊卡說得激動,維瓦爾也緩緩開口:「太陽,你說十二聖騎士少了誰都不行,如果我們之中有任何人是魔王,你絕對不會放棄他,可是,其他人呢?民眾、教皇、國王甚至聖騎士,不是太陽騎士的我們,身為殘酷冰塊組的我、刃金、堅石、寒冰以及審判長,真的不會被捨棄嗎?」
「就像當初羅蘭和你總有一個要當魔王一樣……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失去太陽騎士,為了責任我們別無選擇,可是履行了十二聖騎士職責換來的是什麼?永遠被民眾唾罵,眼睜睜看著同伴斷氣。太陽,我們很累——」
「既然這麼委屈,為什麼還要來聖殿徵選小騎士!」出乎意料地,首先發難的不是一向衝動的奇克斯;烈火騎士和其他溫暖好人派通通呆滯地站在原地,似乎已經被殘酷冰塊組的話砸到茫然。喬葛忍無可忍地怒吼:「什麼都不說的是你們,現在抱怨的也是你們!連聖騎士守則都不願意遵守了,乾脆就不要當十二聖騎士還比較輕鬆,你們覺得怎麼樣?啊?」
格里西亞瞪著他,看到他發白的臉色又硬生生把斥責吞了下去,只是低喝:「大地,閉嘴!」
深吸一口氣,格里西亞大吼:「伊力亞、烈火、等陽!」
被突然點名的三人嚇了一跳,這才回過神,「什、什麼事?」
「你們把堅石、刃金和孤月抓去禁閉室,記得鎖上暗門,看守好他們,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放出來!」格里西亞仔細吩咐:「還有將他們的副隊長都叫來,就說他們隊長要遠走高飛,把自家隊長都給我看緊點!」
遠走高飛?眾人回想起雷瑟離開前最後說的話,表情驚疑不定。
格里西亞咬著牙:「還愣什麼?不想聖殿失去半數的騎士長,就趕快把他們拖去關禁閉!」
不再猶豫,伊力亞、等陽和奇克斯一人抓住一個就往外走,僅存的殘酷冰塊組完全沒有反抗,任由他們動作。
喀的一聲,房門關上了,寢室裡只剩下寥寥幾人。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氣氛十分凝重。
露狄亞對金髮青年投以擔憂的目光,「太陽哥哥,你……」
「先這樣吧,露狄亞,你和大家都累了,剩下的等休息完之後再說。」格里西亞低聲說:「綠葉,回房前先去寒冰的房間把他做的甜點拿過來。」
「甜點?」艾爾梅瑞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有一段時間都不會有新品了,得冷凍起來省著吃才行。」某位重度甜食依賴症患者理所當然地回答。
「……」
距離聖殿幾公里外的森林。
白霧瀰漫,植物葉面承載不住露水的重量,露珠沿著葉脈滾動而下,低在一群穿著黑斗篷的人身上。十二個黑斗篷聚在一起盯著一面雕紋詭異的鏡子,活像在進行什麼秘密邪教儀式。
「老師們現在應該都在睡覺了吧?」
「都累了嘛,還是不要吵他們了。」
「可是我很想再看看老師,一眼也好……」
「你要挑戰太陽騎士長的感知?真是勇氣可嘉,你自己來吧。」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躲在被窩裡哭著叫暴風騎士長的名字,根本就是個離不開老師的小孩!」
「!你——」
「都給我安靜!你們還能偶爾看看影鏡解饞,我連魔王殿的大門都見不到!」
該死的那些闇騎士戒心實在太強了!暴躁地踱了踱腳,冷風一吹將斗篷帽子往後翻,露出了玫瑰花般嬌豔的容顏。
「珍萼你在怕什麼?審判騎士長不、不會怪你的,前審判騎士做的事比你嚴、嚴重多了。」沈盼眨眨眼,很是不解。
珍萼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你不懂,老師和學生是不一樣的!」
「反正等你們老師都去魔王殿後,還不是要天天轉播。早看晚看不是都一樣。」沈盼聳聳肩,「艾洛哥,我說的對、對吧?」
捧著鏡子的人掀開帽緣,隨風飄揚的金色髮絲像是流動的蜂蜜,一縷晨光穿透霧氣照在他側臉,笑容溫暖如朝陽。
「不止轉播,我們很快就能站在老師們身邊。」聲音一如既往溫柔可靠,他青藍色的雙眸卻彷彿冰冷的大海,「很快。」
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聲響,彷彿在應和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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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到此完結啦~~
黯月蘭
發表於 2018-10-3 20:24:59
本帖最後由 黯月蘭 於 2018-10-3 20:26 編輯
第二部楔子:精靈之森
這是一塊充滿信仰的大陸。
除了數量最多活動範圍也最大的人類,大陸上還存在數個主要種族,而其中最神秘、與世隔絕的,精靈當屬佼佼者之一。
東方森林深處,從來沒有外族入侵的禁地,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從白色宮殿傳了出來。
「陛下!王子殿下又不見了!」
這都第幾次了……就算自己不是天生銀髮,後天也遲早會被這位王子氣得頭髮變白。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坐在王座上的尖耳青年嘆了口氣。青年有著一頭及腰的銀色長髮,容貌是人類無法想像的俊美,翠綠的眼眸彷彿蘊含了所有生機,一身墨綠色的袍子上勾勒著銀色藤蔓暗紋,更襯得他膚白如月光下的曇花。
「文森特呢?他還在宮裡嗎?」
半跪在地毯上的精靈侍衛愣了下,如實回答:「侍衛長的房間是空的……啊,他的書桌上有留下一張紙條!」
趕緊把紙呈上,青年攤開紙條,才看了一眼就控制不住力道,一把捏碎了羊皮紙。
——路西安我去找那個混帳學生,文森特和小金我就帶走了,歸期不定,你老人家情緒不要太激動,對身體不好。
他咬著牙:「……這個混蛋!」
精靈侍衛哭著說:「陛下,這該怎麼辦,銀月祭典快要到了啊!」
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怒火,精靈王冷冷的開口,「那就取消吧。」
「陛陛陛陛下?!!!」精靈侍衛驚恐地睜大眼,一臉無法置信。
「月亮都消失了,光明神不會介意這種小事……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他欠我的。」銀髮青年望向落地窗外,刺眼的陽光可以輕易灼傷人類的眼睛,對他們這些精靈而言,直視太陽卻再簡單不過。
「蓋爾,帶一小隊士兵去忘響國首都,找到葉芽酒館的老闆後,你就這樣跟他說……」吩咐了侍衛幾句,精靈王頓了下,舒展開眉眼,「順便告訴他們的女王,精靈王子失蹤了,在王子的房間還發現了這個東西。」
他隨手變出一個繡著太陽騎士徽章的小袋子,精靈侍衛上前接過,看了看他們完美無缺的精靈王陛下又看了看小袋子,忍不住詢問:「陛下,您該不會……」
銀髮青年輕輕一笑,周圍的植物似乎都因為這一笑更加茂盛,葉子歡悅地微微顫動,花朵努力綻開花瓣,要將自己最美麗的模樣獻給他。
「既然王子說他要去找太陽騎士,身為父親的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親愛的尼奧,我可是把太陽騎士都送到你面前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黯月蘭
發表於 2018-10-3 20:29:03
魔王的日常消遣之一:殺王子搶公主或殺公主搶王子
『小艾梅,來一杯嗎?』——葉芽酒館老闆
推門進入葉芽酒館,裡面的人只是瞥了我一眼就不感興趣的轉回頭。也對,以我現在這副路人模樣,男人不會咬牙切齒女人更不會花癡著迷,正符合我的需求——全大陸都知道太陽騎士三杯必倒,想要解解酒癮只能靠偽裝了!
一屁股坐在吧台最靠牆的位置,我點了十五瓶「一瓶醉」和一盤牛肉,老闆看起來有些醉醺醺,但還是很快就把所有餐點送上。
我一口氣喝乾滿滿一杯一瓶醉,一點也不優雅地用袖子抹了抹嘴邊殘存的液體,這才感覺自己稍微活了過來。
聖殿這幾天都壟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十二聖騎士各各魂不守舍,底下的聖騎士簡直為自家隊長操碎了心,審判小隊和寒冰小隊更是怨氣沖天,聖殿都快從光明神教的根據地變成死靈法師的藏身處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審判的副隊長奈葉,以及寒冰的副隊長歐恩竟然都沒有因為上司離殿出走而像當初的亞戴爾一樣昏倒。抱著疑惑,我逼問……咳咳,是好好「請教」了奈葉與歐恩,才得知審判跟寒冰早已和他們交代過一切,一開始就做好了遞補成為十二聖騎士的準備。
理智上知道審判和寒冰這樣是負責任的表現,但我就是超.級.不.爽!把所有兄弟瞞在鼓裡,偷偷摸摸把事情都安排好,時間一到就拍拍屁股走人……聖殿是說進就進說走就走的嗎,以為職位後繼有人就能安心跳槽?門都沒有。
又仰頭灌了一大口冰涼的酒,我重重放下酒杯。
十二聖騎士不會放棄十二聖騎士,無論去當魔王的是誰,我都絕對不會放棄他!
什麼?你問我不是被前世的真相狠狠打擊到了,為什麼現在感覺這麼有精神?
說實話,沒被打擊到……當然是騙人的。如果真的不在意,我就不會坐在這裡喝酒了。要不是惦記著不知道在大陸上哪個角落的老師跟艾洛、還有剩下的十二聖騎士,我恐怕已經沉淪在惡夢中無法醒來。身為萬民景仰的太陽騎士,不管我多護短,在背負了全部罪名的殘酷冰塊組面前,任何話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然而,這並非審判他們可以棄明投暗的理由。什麼叫「自願成為魔王」?雷瑟這傢伙就算不想我再因為魔王身分而痛苦,最圓滿的作法,不是應該像我一樣乖乖被封印然後乖乖當完審判騎士嗎,幹麻把寒冰帶走讓刃金孤月堅石想清楚了去找他?跳槽加上挖腳,看在一般人的眼裡,恐怕真以為審判騎士懷恨在心、想要分裂聖殿。
挾了一塊牛肉,我狠狠地一下一下用力咀嚼著。
雷瑟會這麼做一定有原因,可是他媽的就是不說!等陽也是,非要我命令才全盤托出,連老師們轉世的消息都敢隱瞞,還有堅石、孤月和刃金……一個個的,通通都瞞了一大堆事情!親愛的光明神啊,該不會這是對我上輩子時常偷偷自己跑去解決危險的懲罰吧?
當我憤憤地灌下第五杯一瓶醉,周圍忽然響起一陣驚呼,原本吵鬧的酒館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轉過頭,一群身穿輕甲的男男女女站在酒館門口,隨便抓一個出來都是媲美大陸上排名前十帥哥美女的級別,然而真正吸引人注意的,是他們那對不同於人類的尖耳,以及比我更像太陽騎士的雪白膚色。
在眾人的注視下,隊伍最前頭的紅髮青年領著其他精靈向我走來,然後伸手拍了拍我——後面趴在吧台上打瞌睡的酒館老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誰啊……?」老闆眼睛半睜半閉,彷彿隨時會睡著,「呦,真是稀客,沒想到東方森林的精靈也慕名來我的酒館喝酒?沒問題,立刻給你們送上我最得意的作品——」
「是文森特侍衛長讓我來的。」紅髮青年打斷他的話。
問言,老闆完全睜開眼睛,我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並非黑色,而是深得幾近純黑的暗紅。他定定地注視了精靈半晌,「其實不是文森特叫你們來找我的吧。」
紅髮精靈一驚,「你……」
「這裡不適合說話。」老闆擺擺手,朝廚房的方向大吼:「露璐,幫我看個店!」
「死酒鬼,你最好快點!」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了出來。
「知道啦。」老闆轉過頭,對我露出有些痞氣的笑:「小西亞,一起來吧?你一定很在意小喬葛他老師的消息。」
會叫我「小西亞」的人只有一個!我睜大眼,愣愣地望著滿臉鬍渣的邋遢男人,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千萬不能讓綠葉看到這個樣子的前綠葉騎士長,不然他會哭死的!
黯月蘭
發表於 2020-5-3 22:18:56
本帖最後由 黯月蘭 於 2020-5-3 22:27 編輯
因為老是忘記上來發文&以後大概不太會上來論壇了,所以放一下自己的痞客邦和噗浪,目前痞客邦已經更到第四章,未來有更新的話也都會PO在上面~
痞客邦:https://jen9562314.pixnet.net/blog
噗浪:https://www.plurk.com/jen956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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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稍早之前。
鳥鳴啾啾,溫暖的陽光驅走冬日的寒意,空氣中晃蕩的微塵在光線下無所遁形,光點柔和地灑落在禁閉室前盤腿而坐的三人身上。
「哈啊——」靠著禁閉室的門板,奇克斯伸了個懶腰,打了大大的哈欠。
旁邊的伊力亞看著他有些疲倦的娃娃臉,關心道:「烈火,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睡個覺再回來和我或等陽換班。」
奇克斯擺了擺手,「不行,以刃金孤月堅石的實力我們三個對上已經很勉強了,不能再少人啦。」
伊力亞被勾起好奇心,「跟你們相處這麼久都沒有看過你們對彼此動真格,到底誰戰鬥力最強啊?我是說審判和太陽以外。」
身為魔獄騎士,他大多是單獨或帶領魔獄小隊執行任務,和其他聖騎士長合作的機會少之又少,再加上小騎士訓練時最常比劃的還是劍術,他並不完全了解所有人的真正實力。
奇克斯掰著指頭數,「寒冰的劍術是羅蘭和審判之外最強的,堅石力氣最大,綠葉遠程攻擊最厲害,暴風速度最快……其實強弱很難說,整體而言殘酷冰塊組的武力略勝一籌,但溫暖好人派聖光比較充裕,所以耐久力比較好,恐怕得真的打起來才能判斷勝負。反正不管是誰贏都會贏得很辛苦。」
「這樣啊。」伊力亞若有所思,轉頭詢問等陽:「你的實力和十二聖騎士比起來如何?」
等陽揉了揉太陽穴,不假思索地說:「單挑的話,隊長跟審判長我沒有把握,對上其他騎士長的勝算都在八成以上。」
「果然,難怪你會被格里西亞叫來當守衛,光是我跟烈火根本無法壓制他們。」邊說著,伊力亞回頭瞥了禁閉室一眼,和幾天前被關進去時一樣,僅存的殘酷冰塊組低垂著頭坐在椅子上,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
等陽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孤月騎士長?」他試探地喊了聲。
沒有反應。
「刃金騎士長、堅石騎士長!」他提高了音量。
仍然沒有反應。
伊力亞站起身,右手按在魔獄神劍上:「怎麼了?」
奇克斯直接掏鑰匙開鎖,一腳踹開門衝到萊卡面前,用力搖晃他的肩膀,「刃金,你——」
褐髮青年軟軟地倒了下去,身體迅速化為一攤沙子。
奇克斯雙手沾滿了沙礫,臉色鐵青。
「這邊也一樣。」死盯著眼前兩灘沙,伊力亞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我明明有把暗門鎖上。」等陽皺緊眉,敲敲牆壁上某塊磚頭,磚頭連帶周圍的幾塊石磚一起崩塌,形成了成年男人可以躬身通過的大小的洞。
「……」
深吸一口氣,等陽轉身面對兩位聖騎士長,聲音異常冷靜:「我會負責告訴隊長,請兩位先去通知其他人吧。」
綠葉最終還是見到了他老師。
前綠葉帶著我和精靈們走進酒館最裡面的包廂,我跟前綠葉坐在同一側,精靈坐在對面的沙發。
「這裡我拜託魔法師刻上了最好的隔音陣法,平常不對外開放,可以放心聊。」打開隨身酒壺的蓋子,陣陣醇厚的酒香飄了出來。前綠葉晃了晃壺身,「來一點嗎?這可是比『一瓶醉』更烈數倍的酒,小西亞要不要挑戰看看?」
比一瓶醉更烈啊……我嚥了口口水,雖然很想嘗試,但如果真的喝醉就麻煩了。
「……還是,下次吧。」
嗚,我的心在滴血!
「不喝就算了。」前綠葉又喝了一口酒,才戀戀不捨地收起酒壺,看向正襟危坐的精靈們,「說吧,精靈王讓你們帶什麼話給我?」
紅髮青年滿臉疑惑,「你怎麼知道是陛下?」
「我和文森特一直有在保持聯絡,他沒跟我提過精靈使團的事。」前綠葉聳聳肩。
「原來如此。」點頭表示理解,紅髮精靈沒再多問,直接切入主題:「陛下是這樣說的,『想讓黑色月亮變回銀色,生命翡翠、寧靜之海以及極地火焰缺一不可』。」
黑色月亮很好解釋,大概就是在說前陣子消失的月亮,但後面的綠藍紅是怎麼回事?寧靜之海……難道是永恆的寧靜
「也就是說,其他材料都找到了嗎?效率真高,小艾梅把小凡教得很優秀啊。」前綠葉感嘆了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西亞你也是,小艾洛簡直萬能。」
喔,這樣聽起來,翡翠那些似乎是某種重要材料,而且艾洛他們已經把其他材料都弄齊了?可是為什麼要找材料,還有材料的作用到底是什麼……不對,重點不是這些。
「您認識艾洛?」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照理來說,第三十九代的轉世現在才出生不久,除非……他們不是自然死亡。
「不要胡思亂想。」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前綠葉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嚴肅的表情,「他們沒死,一次都沒有。」
我仍然不敢放心,聲音微顫:「那為什麼他們會去找材料……?如果艾洛他們活到現在,應該已經六十多歲了,就算是退休的聖騎士,也不可能有那麼好的體力到處冒險。」
「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由他們自己告訴你們比較好。」我還想追問,前綠葉搖搖頭,向後靠著沙發,「不過,小喬葛老師的事情倒是可以先透露一點。」
他全身陷在柔軟的椅墊裡,又變回那副慵懶頹廢的模樣,「小精靈,既然文森特沒有一起跟來,他應該不在精靈森林了?」
「我不小,我已經兩百歲了。」紅髮青年一本正經地開口:「王子殿下、侍衛長以及金多卓拉格大人目前行蹤未明,我們還在努力搜尋中。」
我簡直目瞪口呆,精靈王子竟然失蹤了?真是千年來頭一遭,精靈隱世這麼久,沒想到一現世就是一條大新聞!
……等等,根據魔王喜歡殺王子搶公主的定律,精靈王子該不會……是被雷瑟抓走了吧?雖然雷瑟剛當上魔王不會亂殺王子,但說不定因為劍術高手的屬性,他比較喜歡把王子搶回魔王殿跟自己比劍?
甩甩頭努力把可怕的畫面甩出腦袋,沒讓我沉浸在「人類魔王強搶精靈王子引起種族問題」的想像中多久,紅髮青年下一句話直接讓我回神。
「我們另一個隊伍先去晉見忘響國女王了,女王陛下大概很快就會召太陽騎士進宮商討。」
他看著我,真誠地拜託:「太陽騎士,光明神大陸上的代言人,以生命女神之名,請你務必幫助我們找回失蹤的王子殿下。」
幹,我又要倒大楣了!上次好歹營救對象還是公主,就算是別人的老婆也可以飽飽眼福,這次怎麼直接變王子,不僅種族不同還是個男的?即使精靈的美貌能超越性別我也不會接受!
「對了,在王子殿下的房間我們還發現一個小袋子,上面用金線繡著太陽騎士徽章。」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是重要線索,我的同伴已經把小袋子交給女王陛下,您可以在晉見時順便拿回去,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我第一反應不是傳說中善良單純的精靈居然也會陰人,而是寒冰身上就常常帶著甜點小袋子,審判綁架精靈王子的可能性更大了怎麼辦?
「哈哈哈哈,小西亞這回你踢到鐵板啦!」
當了二十年的好人,前綠葉顯然這輩子不打算再「好人」下去,幸災樂禍地大笑。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老師?」
笑意凝固在嘴角,他慢慢轉過頭,背著弓箭的綠葉和等陽站在門口,有些遲疑地出聲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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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又喚了一聲,綠葉這次的語氣不再遲疑,淺綠色的雙眼先是驚喜,很快就瀰漫起水霧,彷彿隨時會哭出來。
這種表情我再熟悉不過了,以前還是小騎士時,我和大地每次起衝突綠葉都會在中間勸架,勸不過就露出這種表情,如果還是不聽勸就哭到我們停止吵架反過來哄他。
我眼尖的發現前綠葉僵硬了一下,然後認命般嘆了口氣,對自家學生張開雙臂:「小艾梅,這麼久沒見了,不給為師一個熱情的擁抱?」
「老師——!」三步併作兩步衝了過來,綠葉抱緊前綠葉,哭得像是沾滿露水的葉子。
看他哭得那麼傷心,我不禁也悲從中來。綠葉是個好人又那麼愛哭都有公主愛,我也是好人啊,為什麼公主都只會罵我卑鄙無恥?
「隊長。」等陽走到我旁邊,看起來有些尷尬。我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老師,您怎麼、怎麼變成這樣了……為什麼不來找我……」綠葉聲音哽咽。
「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你們這些孩子,一個個的什麼不學,偏偏和小西亞學瞎操心。」戳戳綠葉猶帶嬰兒肥的臉頰,前綠葉開玩笑地道:「這麼大了還和老師撒嬌,小心找不到老婆啊。」
冤枉啊,真是躺著也中槍,什麼叫我瞎操心,這明明是未雨綢繆、深思熟慮!
「……除了安,我不會娶其他人。」綠葉悶悶地說。
「好、好,你只愛安一個,為師都知道。」前綠葉揉揉綠葉的頭髮,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寵溺來形容。
我跟等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凡里卡覺得綠葉像自己媽媽了,原來這是教育問題呀,前綠葉根本和前暴風一樣,把學生當女兒養!
相對於我們的震驚,對面的精靈們顯得特別鎮定。大概是感受到我的視線,其中一個藍髮女精靈熱心解惑:「蓋爾平常在陛下面前也這樣啦,動不動就掉眼淚,堂堂一個火系魔法師比我這個冰系戰士還更像水做成的。」她指指紅髮青年,努了努嘴。
「海茵,我回去再跟你算帳。」紅髮精靈——現在該叫蓋爾了——的尖耳發紅,顯然內心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
……他真的是剛剛一臉無辜陰了我的精靈嗎?難道精靈都是演技如此純熟的實力派?連演了兩輩子太陽騎士的我都自愧不如啊!
這時,見綠葉師生似乎抱也抱夠了敘舊也暫時敘夠了,等陽趕緊見縫插針,開口:「隊長,我和綠葉騎士長要通知您一件重要的事……」他邊說邊瞥向精靈們。
紅髮青年非常識相,他主動站起身,朝我伸出手,「太陽騎士,您今日的仁慈及對精靈族的貢獻我們將銘記在心,一旦王子殿下回歸,精靈族必有重謝。」
換句話說,找不到精靈王子就別想要報酬了是吧?
我握住他的手,露出太陽騎士的招牌優雅微笑:「為了讓精靈朋友們領會光明神的慈愛,格里西亞必定全力以赴。」
「萬分感激。」
順利送走這群和傳說一點也不相符的精靈,我徹底去除偽裝,靠著柔軟的沙發翹起了腳,「說吧,你們兩個怎麼湊一起了?」
除非需要戰鬥力,不然通知這種事由一個人來就好,再加上等陽被我派去「當獄卒」,怎麼樣也不會出現在這裡才對。
綠葉有些擔憂地看著等陽,後者苦笑了一下:「綠葉騎士長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他怕您一氣之下嚴懲我,決定跟來看看。」
頓了頓,他艱難地開口:「……刃金、孤月以及堅石三位騎士長,已經不知所蹤了。」
我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等陽你再說一遍?」
為什麼他說的話每個字拆開來我都聽得懂,全部組合在一起卻完全無法理解?
「非常抱歉,因為我們的監管不力讓三位騎士長逃了!」等陽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