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冰漾】阡陌
本帖最後由 lilac 於 2020-12-27 18:30 編輯不是虐文不是悲文誰也沒有死、無自創角
中長篇,字數16k
2013年,我寫了一篇同名的冰漾同人(同在御論,可是發在別的帳號,而這個原帳號現在用不了)
走這裡,超級傷眼!
求大家千萬不要按下去orz這是我的黑歷史orz
2020年,我把整篇砍掉重煉,寫了這一篇
憑著想要有始有終(?)的精神再發在這裏,本來只發在我的部落格
配對:冰漾、夏千
主要角色:冰炎、褚冥漾、夏碎、千冬歲、白陵然、褚冥玥
Tag:雙暗戀、清水、偽冰漾,真集體心理治療漾漾、不是虐不是虐不是虐
Rating:全年齡向
時間點:學長回歸後
設定:半架空、恆10 強漾有
【特傳冰漾/夏千】阡陌
特殊傳說 冰炎x褚冥漾、藥師寺夏碎x雪野千冬歲
【阡陌、一】
「假如有可能的話,你會想變成別人嗎?
一個世界待你善良的人,生於不被嫌棄的種族。」
我們於阡陌上萍水相逢。
交錯的小路上,你奪目的身影閃現,耀眼得無法讓人忽視。
儘管起初的相遇並不是偶然,而是各人精心的安排,可最後你對我的好,並不是假意。
———是你接受了我,這不受歡迎的黑色種族。
**
這是個慵懶的下午。冰炎的時間表難得沒有填滿了任務和工作。他拿起書桌上被自家學弟戲稱為蟲字磚頭書的黑色皮革本,拋出符咒前往風之白園。他向大氣精靈點頭打了聲招呼,便盤腿坐在樹下看書。大氣精靈識趣地遠離樹下的混血精靈,讓他安靜沉靜於自己的世界之中。白園一片寧靜,只有冰炎翻頁的細碎聲響和遠處幾乎不可聽見,那屬於大氣精靈嬉鬧的聲音。
讀了一會書的冰炎都靠到身後的樹上,關上了書本,疲倦地合上了眼,銀色的睫毛隨著平靜的呼吸有節奏地震動,低垂的髮絲被他噴出的鼻息吹動。
——這是褚冥漾來到風之白園之後映入眼簾的第一幅景象。
黑髮妖師不禁伸手把精靈亂掉的髮絲撥回原位,原本剛強的冰炎在休眠之時卻顯得有點柔弱,讓褚冥漾不禁想起純精靈狀態下的學長,令他忍不住就想俯下身去......
「禇?」淺眠的他發現了學弟的動作,下意識的睜開眼睛。被突如其來醒來的冰炎嚇了一跳,褚冥漾馬上就把手縮回去。
「學長今天沒有任務嗎?」為了粉飾自己的慌亂,冥漾隨口一問。他渾身不自在地動了動,調整自己的坐姿。
這個任務狂居然不出任務,還在這裡像個正常人一般看書。他心想。
「你意思是我不正常?」冰炎挑眉,手指的關節咯咯作響。
「老大我不敢。」不是說把偷聽的能力收回去了嗎……火星人真是火星人。妖師的表情有點委屈。
「因為我是黑袍,看你的表情已經知道你在腦殘什麼鬼。」無縫接軌的拋出了這句話,冰炎的嘴角泛起了幾乎不可見的弧度:「笨蛋。」
妖師沒有答話,只安靜地坐在冰炎的隔壁,靠在樹上看大氣精靈嬉戲。
午後的陽光打落樹下的兩人身上,平日忙碌的二人難得度過一個平靜的下午。
**
似乎是難以忍受身邊小學弟肚子餓時如雷的響聲,冰炎在第五次聽見對方肚子打鼓的聲音之際氣憤地合上了蟲字書,拎起褚冥漾的衣領使用傳送陣把兩人一同傳到學校食堂。學長弟的二人組很快便找到其他朋友,領取了餐點便一同坐下來。
校園的食堂裏人來人往,雜亂的人聲、餐具撞擊的聲音交疊著,吵雜的聲音差點把褚冥漾吃驚的感歎掩蓋。
「啊?」小妖師驚訝地高呼,對喵喵的問題表示吃驚。
「我是在問,學長喜歡怎樣的人啊?」大概誤以為好友聽不清自己的問題,鳳凰族的女孩再次問道。
「喵喵和歐羅妲打了個賭,看學長的理想型和我猜的比較近還是她猜的比較接近。」她解釋。冰炎瞄了瞄黑髮的妖師,從他的表情看出對方又在腦裡進行不知名的腦部活動,大概是在碎碎念自家好友居然敢和不敗賭徒班長打賭之類的,還是這隻「史前巨鱷」居然會有理想型什麼的。
「啪。」冰炎俐落地扇了扇隔壁學弟的腦袋瓜,毫不意外地看見對方委屈地瞄了瞄自己,屁股幾乎不可見地往著隔壁千冬歲的方向挪了挪,開口道:「腦殘。」
「至於米可蕥的問題,我的理想型大概是喜歡溫柔純淨的那種,有點孩子氣,而且笨笨的,但是很可愛。」他如實回答:「所以,是你猜的比較接近還是歐羅妲比較接近?」
「班長啦。」米可蕥扁了扁嘴,不忿地回答。
「冰炎描述得非常仔細呢。」夏碎微微一笑,把千冬歲的燉湯一喝而盡,紫色的眼眸有意無意地飄向縮在弟弟身邊的小妖師:「難道是在描述某個人嗎?」
「藥師寺夏碎!」混血精靈的臉上浮現了幾乎不可見的紅暈,他咬牙道。
「難道學長有喜歡的人!?」喵喵興奮地追問。千冬歲推了推眼鏡,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他默默地收起載著給夏碎的燉湯的保溫壺,不可見地開始默記著關於冰炎的資訊。
「才沒有。」
「我明明看到之前有人看著某個——」
「藥師寺夏碎!」冰炎的臉容扭曲。
熱鬧的午飯時光就在眾人吵鬧之下落幕。誰也沒有察覺到看似無憂的妖師看著好友們打鬧之時,眼底閃過的一抹哀傷。
**
【阡陌、二】
阡陌交錯,卻只是停頓,並沒有久留。
匆匆碰上了,又匆匆離去。
只是緣、沒有份。
黑夜輾轉反側,星光灑落床舖的銀光竟然和你出奇的像。
**
『妖師褚冥漾在任務期間不幸身受重傷,因身體已被鬼族毒素侵蝕,醫療班已經把屍體火化完畢。』
如斯噩耗於上週傳到衆人耳中,沒人想過無袍級的任務竟會出那麽大的差錯,害死了那名溫潤善良的妖師孩子。他的好友哭成淚人、妖師本家震怒。至於一向看似堅強冷淡的冰炎,聽到這個消息之際亦只是不發一語回到黑館關著自己。
表面上沒有感情波動,但是夏碎從兩人認識了那麽久的交情得知,他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冰炎一連好幾個星期都發狂似的出著各種各樣危險至極的任務,狂亂地破壞任務裡面所有能破壞的東西,從原世界的廢棄停車場到人魚的海底城堡都無一倖免,嚇得夏碎基本上是半步不離地死命跟著對方,害怕對方失去理智的舉止最後會害死自己。
**
「小傢伙,那個新生在原世界台灣的栗林站等你帶他去撞火車。」就算不看發出人的名字,冰炎也從短訊中用語和稱呼得知對方的身分。
退出了短信的版面,紅色的眸落在月曆上,今天是六月十九日。
一個月了,沒有他的日子已經持續一個月了。
就連那個以往對自己那麽熟悉的面容,也仿佛模糊不清,在腦海中只能勉強劃出他的輪廓。指尖劃過他白淨的額角,筆挺的鼻翼,在他的紅唇上停留片刻,又再次滑落下巴。用力托起他的下巴,冰炎恨不得再次好好的看清楚那人的容顔。
然而他的眼前只是冰冷的空氣。
沒有褚,沒有任何人。
火車站的月臺正是空空如也,只有颯颯的風聲與他相伴。
『學長,學長。』介乎少年與成年男子之間的輕柔嗓音傳來,冰炎猛地轉身,身後卻是空無一人。
只聽到他的話語,卻見不到他的人。冰炎頭疼欲裂,雙手握拳,指甲陷入皮肉之中,但他卻不願理會、不願停止這自殘的行為。
自從那一天之後,褚冥漾佔據了他的每一寸思想。自從失去他以後,冰炎才發現他的回憶滿滿的都是他。
空曠的月臺上,響起了不屬於冰炎的腳步聲。
是他要代導的那個新生。
——又是一個要代導的新生。
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雙皮鞋和雪白整齊的襪子。冰炎緩緩擡起頭,Atlantis熟悉的制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雙手緊握著的是個皮制的手提包。隨著視線移動,身上一件不合時宜的毛衣也映在那雙紅色的眼眸中。不知道這個新生的背景如何強硬,才使得無殿親自出手委託冰炎為他幫忙代導,並恐嚇冰炎要是不肯做代導人就不讓他出任務半年。
他看著眼前不想代導卻被硬塞的新生——一個東方人男孩,黑髮黑眼,頭髮及後耳,娃娃臉上帶點稚氣。朝氣勃勃的黑色大眼睛眨了眨,又再次專注地盯著冰炎。他有種錯覺,男孩的眼神仿佛是要把自己的面容狠狠刻印在自己腦海。
「我叫楚逆,學長可以叫我楚。」他微笑道。
學長。
這稱呼仿佛千斤的大石一般重擊冰炎的心靈,使得他下意識的很排斥這個名稱。冰炎皺眉道:「不要叫我學長,叫我冰炎學長。」
他不容許其他人喚他學長,這個稱號就只有一人能用。對方的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哀傷,然後便溫順的點點頭。
「那麽冰炎學長,你可以叫我楚……」
「不,我叫你逆就好了。」冰炎果斷的回答。
褚,也只是某個人的代名詞。
楚逆再次點點頭。遠處突然響起了轟轟的火車聲,兩人同時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我們是不是要撞火車?」
「嗯。」看來這傢伙比起褚當年還要對學校有更多的認識呢……不,別想了。他告訴自己。
伴隨火車高速駛來的轟隆聲是清勁的涼風,撲面而來的清風吹得兩人的髮絲於空中翻飛舞動。似乎,這天的風還比「那天」要強。
「準備好了?」在心中默數一、二、三以後,兩人同時往前一跳,火車車頭迎面撞來。
沒有聽見刺耳的刹車聲,在一聲巨響以後,映入眼前的就是全然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暗。
意識開始迷糊,儘管已經撞過了許多次的火車,可他的腦袋仍然難以適應這種感覺……
**
完成了新生代導第一天的任務後,冰炎把楚逆遺棄在課室外,暗自慶幸這一次他們並不需要追課室,迅速扔出傳送陣離去。
他的時間表裏排滿密密麻麻的任務,大部分都是瞞著夏碎接下的單人任務,然而他一直有種感覺,覺得夏碎其實知道自己的任性行為,只是合作地不揭破。畢竟他手上的單人任務總是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被人從艱辛的超級任務換成相對比較簡單的普通黑袍任務,但那時的冰炎不欲求知,只想以任務麻痺自己的心痛。
他沒有好好思索那些本來委派給他的任務到底到了誰手上。
**
寧靜的無殿響起了不屬於三名擁有者的陌生腳步聲,扇董事搖著扇子,緩緩地從內殿中步出,向著傳來聲音的方向走去。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個意想不到的稀客,她按耐不住露出詫異的神色。
「小冰炎的學弟,你怎麼會來無殿?」
「無殿是不是為了錢而答應所有的要求?」迴避扇董事的問題,褚冥漾問道。
「是的沒錯,可是你想......」似乎感受到妖師語調中的那一份沉穩和認真,她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態度,正色凝視對方。
「我想、我想......」思前想後,褚冥漾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做甚麼,他只知道自己很想逃離這個令人生厭的現實。小妖師厭倦自認為正義的白色種族總會在真正認識自己之前,就因他的血統認定他萬惡不赦;他厭倦了反妖師分子反覆的追殺逼害,儘管那些人尋仇似的行為只是雕蟲小技,傷不了自己一分一毫;他厭倦了自己被身為白色種族的友人圍繞的時候,其他人對他們的指責。
「窩藏黑色種族的叛徒。」
「萬惡的妖師!就連精靈也跟隨著墮落了嗎?」
要不是自己的身份,重柳會不會也不會死?
想站在友人的一方與他們並肩作戰,卻又被同為黑色種族的他人指責為白色種族的走狗。
他無法選擇自己的血統,卻因此而連番受到攻擊。他悔恨自己的血統,更恨的是祖先居然是間接害死自己心慕之人父母的幫凶。
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學生享受校園生活,不想再因為血統而痛苦掙扎。
能夠大聲自豪地說出自己的種族,能夠無憂無慮不被他人以有色眼鏡看待。
「變成另一個人,變成一個能夠站在學長身邊而配得起他的人。」思量片刻,他開口道,「不,不只是為了學長。我想變成一個平凡的白色種族,做一個不受世俗眼光討厭的普通學生,做一個和其他白色種族做朋友不被歧視的普通人類。」
「漾漾,你可是要想清楚,要變成另一個人的話也就是要把你的靈魂投放到別的軀殼上,法術完成後或難以逆轉。」扇董事從桌上跳下來,搖了搖扇子,「你願意嗎?」
「我願意。」
他太痛苦了,痛苦得無法承受。
「你很傻,知道嗎?你變成了另一個人以後就不再能見到你的父母,巡司也許還能見,但是其他人永遠不知道你是漾漾。」嘗試説服冥漾放棄這個傻得天真的想法,扇董事道,「你真的如此憎厭作為妖師的自己?」
褚冥漾的眼簾低垂著,眼神開始有點動搖。
比起憎厭自己的種族,其實他更厭惡的是這個充滿偏見惡意的世界。可是既然無法扭轉這個惡質黑暗的世界,他只能改變自己。他想了想,然後抬起頭。
「我......實在不想再承受這樣的痛苦了。」
扇董事蹲下來,在地上劃出法陣的綫條,藍白色的法陣在無殿淡淡的燭光映照下,閃著微弱的銀光。
「好吧。」她的嗓音帶有淡淡的無耐。
藍色的圖騰由水紋和奇特的圖騰組成,環繞著正中閃著白光的水滴花紋,法陣上躺著一個縮小的泥塑人偶。妖師毫不猶豫的走進了法陣,法陣在感應到異物進入的時候馬上發出了淹沒他瘦小身影的強光。
再次出現在法陣之上的,是屬於白色種族的人類楚逆。
逆,逆轉人生。
後記:
「喵喵和歐羅妲打了個賭,看學長的理想型和我猜的比較近還是她猜的比較接近。」她解釋。冰炎瞄了瞄黑髮的妖師,從他的表情看出對方又在腦裡進行不知名的腦部活動,大概是在碎碎念自家好友居然敢和班長打賭之類之類的,還是這隻「史前巨鱷」居然有理想型什麼的。
「啪。」冰炎俐落地扇了扇隔壁學弟的腦袋瓜,毫不意外地看見對方委屈地瞄了瞄自己,屁股幾乎不可見地往著隔壁千冬歲的方向挪了挪,開口道:「腦殘。」
冰炎嚴格而言早已回應了喵喵,他是說了「腦殘」才認真開始解釋XDD所以其實他的理想型就是腦殘作代名詞的漾漾www
題外話是每一章開頭的斜體字會呼應該章裡面出現的某一個角色
本帖最後由 lilac 於 2020-12-27 18:32 編輯
【阡陌、三】
遠去的含糊記憶中有你的身影,儘管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就是你。
那個臭著面的黑髮孩子。
遊樂園的一點一滴、那個不幸的男生、兇惡的姐姐、過山車、被錯認為女生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不,你不會記得我。
又有誰會記得我呢?作為不受歡迎的黑色種族的我。
**
「不,不是這樣。」一面矯正楚逆拿劍的姿勢,冰炎一面說道。經歷過一次的代導生涯,冰炎這次決定讓學弟挑選自己的幻武兵器之前,讓他先好好熟悉各種武器再下決定。要是這次楚逆因為無法決定武器而變出亂七八糟的東西——例如爆符牌殺蟲水和夾腳拖——冰炎肯定會宰了他。
換成了掌心雷,這男孩可是拿得有板有眼,但拿劍的時候他就是一整個不協調的樣子。
真像褚呢……不,才一點也不像。
距離新生入學的菜鳥階段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但是冰炎依然承擔他身為代導人應有的責任,繼續教導逆。當然,能不能學好精髓,就只能看他自己的能力了。
「冰炎學長,我可以休息一下嗎?」楚楚可憐的黑色眼眸凝視著混血精靈,後者竟然有一種錯覺,覺得那雙黑眸竟然似曾相識。
如同幽冥一般深不可見的黑眸,仿佛暗藏什麽秘密,卻又如同漾澤萬物的水源一般溫潤。
——就像某一個人一樣。
想必學弟一定累了。畢竟這非人的地獄式訓練不是如此脆弱的人類能忍受的。他只是個人類,普通的人類。進入守世界只有半個月,就和當年的他一樣……夠了,冰炎。他告訴自己,別再想了。
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冰炎轉身離去,這是他默許楚逆休息的動作。
逆乾掉了手上的礦泉水,胸口仍是不停地起伏著。他還沒從剛才激烈的打鬥中平復過來。每天除了上課以外,他還要接受長時閒的訓練,使他更快適應守世界的生活。
「你有見過冰炎嗎?」身後傳來一把溫柔的嗓音,他轉頭對上夏碎的紫色雙瞳。
「他剛往那個方向走了。」逆回答,往前一指,「可我不太肯定他確實去了哪。」
「謝謝你。」對著男孩微微點頭,夏碎溫柔一笑。然而落在楚逆身上熾熱的視線卻與溫柔的笑容相違,「褚。」
楚逆、不、褚冥漾愣著了。
儘管兩者的發音是一模一樣的,但是他很肯定,夏碎嘴裏吐出的是「褚」不是「楚」——這大概是直覺吧。
「既然沒死,那你爲什麽要假裝成另外一人呢,褚冥漾?」下意識就想退開,但是褚冥漾的手臂卻被夏碎一把抓住。
往前踏出了一大步,夏碎較高的身影遮蔽了身後熾熱的陽光,黑壓壓的影子投影在褚冥漾的面上。
「看著我。」依舊輕柔的微笑著,但是空出來的一隻手卻緊緊捏著褚冥漾想撇開的面。修長的手指滑落下巴,把他的面猛地擡起。迎上夏碎的紫眸,褚冥漾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缺氧,紫袍的動作為他施予壓力,讓他緊張起來。
「這幅新的皮相真的很不錯。」若有所思的瞪著冥漾頂著的新臉孔,夏碎一頓又說:「但是有必要嗎?有必要換過一副皮相嗎?做回以前的褚冥漾不是很好嗎?」
「我……」壓力使他透不過氣來,櫻色的嘴唇開合著、掙扎著,呼叫外來的空氣,「我受夠了這個世界對黑色種族的偏見!」
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喊話嚇了一跳,紫袍放開了原本捏著褚冥漾下巴的手,退後了一步。
「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學生!不被追殺,能夠好好享受校園生活,沒有人再以有色眼鏡看我!」他緊握了拳頭,瞪著面前的夏碎道。
紫色雙眸看著眼前激動得喘氣的小學弟,他輕聲嘆了口氣。
「所以你寧願假死?寧願說服全世界妖師褚冥漾死了,讓愛你和你愛的人都傷心欲絕,也要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
褚冥漾遲緩地點了點頭,臉上神色透露出他內心的猶豫。
「我想讓你看看一樣東西。」夏碎揚手撤去身上的保護法術,包裹於他身上的法術層層褪去,最後只剩下毫無防備的人類軀殼。
「這是什麼意思?」褚冥漾問道,墨色雙眼上流露著不解與疑惑。
「母親死後,我回到藥師寺家,那時我的家族強行為我開眼,我才進入守世界。我本是個資質平凡的人類,所以父親才會把千冬歲視作下任家主培養,而不是我。」夏碎的臉上展露淡淡的苦笑,「我進入守世界之後,為了追上其他人的步伐才努力修練、為了能夠站在冰炎身邊做他的好拍檔而奮鬥,才考上了紫袍。」
「身世血統是天生不能改變的,可是心態卻是自己掌控之內的。」
褚冥漾愣愣地看著身前的夏碎,卻發現自己久久也說不出話來。
「褚,坦白告訴我,你討厭的是妖師的身分還是其他人的眼光?」
黑髮的妖師靜默片刻,回答:「其他人的眼光。」
「因為其他人的眼光順帶討厭自己的身分,連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又怎能在這個世界生存?」夏碎道,「既然改變不了其他人,就努力活好自己,證明他們都是錯的。」
「只要肯定了自己,世界才會肯定你。」腦海裡響起了,多年前褚冥玥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我身邊的朋友,每一個都是想到要做就做,行動不經大腦的人。」紫瞳在褚冥漾新的臉上停留片刻,看著學弟的神色黯淡下來,夏碎溫柔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髮。
「抱歉,可能我語氣重了點。」他道,「最近冰炎也是和你一樣,做事完全罔顧一切,讓我對於像他一樣的人有點生氣。」
他看著沒有搭話的妖師,淡淡一笑。
「遇到什麼困難,找我聊聊吧。」夏碎轉身,離開了幾步,卻又突然一頓,「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的身旁。反正拍檔也是個亂衝亂撞的無頭蒼蠅,也不差一個吧。」
夏碎有意無意地向褚冥漾投向一眼,看他的嘴角微微上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最後的一句話,是他刻意想要緩解僵硬的氣氛而說的。
紫色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妖師的眼前,只餘下一人呆立原地。
**
【阡陌、四】
我對待他人的態度永遠淡然似水,起初就連替身的對象也想盡力疏離;而他以滿不在乎的態度看待自己的生命,亂衝亂撞,看似不怕痛不怕傷。
明明我倆均選擇以不同面相面向他人,骨子底裡藏著的竟是個一樣的人。
沒有人道破,但我明瞭我們亦各自慶幸對方擁有放心不下的牽絆,牽制對方的行動。
我的弟弟,他的學弟。
**
「冰炎,小心後面!」冬翎甩劃破虛空,鞭子落在地上,發出清亮的響聲,幻武兵器在岩石地壁上畫出一條鮮明的鞭痕。聽見了拍檔的警告以後,冰炎欠身閃過,手中的烽云凋戈轉了個方向,插進身後鬼族的頭顱。黑色的血水順著那已經被黑暗扭曲得不像人形的身體滴落,鬼族痛苦的發出最後一聲咆哮,便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任務應該差不多完了吧?」夏碎自言自語道,這時眼角餘光卻瞄到了洞穴深處閃過一抹暗黑。
把冬翎甩隨手卷好,讓它不妨礙自己的行動,夏碎向冰炎招了招手,便往洞穴深處小步跑去,冰炎也旋即轉身追上。越往洞窟的內部走,就越是感受到濕氣,兩人的一呼一吸都帶著濃濃的水氣,濕潤的空氣瀰漫在他們的四周。洞穴頂部懸掛的水滴滴落兩人的身上,沾濕了他們的外袍。
夏碎輕輕顫抖,對於一個人類而言,這裡太冷了。他斜眼向冰炎投向一眼,果然對方和自己預期的一樣,並沒有察覺到洞穴的冰冷讓人無法忍耐,紫袍隨手開啟了一個結界,讓溫度回升到人類可以接受的水平。
黑影再次閃過。善於利用岩石作為屏障的敵方令兩人看不清楚來者,更遑論攻擊對方了。
冰炎和夏碎互相對視一眼,準備好迎敵。
「啾!」一把巨斧從岩石後飛來,夏碎抽起冬凌甩,往斧頭一甩。長鞭猶如富有生命力的蛇,把斧頭重重卷著。鞭子改變了方向,卷著的斧頭也連帶被狠狠地摔到岩石地上。
「出來!」眯起紅眼,冰炎瞪著岩石後不肯露面的攻擊者怒哮。
岩壁以後傳來的是一連串詭異的笑聲。靠著光影村的燈光,冰炎依稀看見了岩石後的影子於燈火之下搖曳,對方身上衣物的布料隨風吹動。影子緩緩的離開岩石的庇護,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女人曾經美麗的臉容如同被噬咬過一般半裂,蒼白的肌膚在燈火下更顯得像鬼魅似的飄渺,似有還無。靈體於風中搖曳,一副隨時會被吹散的模樣,等風停定之際她又再次站得穩定。石壁上投影著的是她左搖右擺的影子。
像是靈魂,又不像是靈魂;像是人類,又不像是人類。
除非是……
「幻靈。」紫金的雙瞳緊緊瞪著女人不放,夏碎掏出了幾張符咒,擺出準備戰鬥的姿態。
幻靈是需要操作的一種傀儡,越是逼真的幻靈會消耗操控者更多的精神力。好處是能夠分散敵方注意力,而弊處則是操作者不能離開傀儡太遠。這樣說的話,難道操作者距離幻靈很近?
「夏碎,後面!」聽見拍檔的示警後,夏碎旋即蹲下,手起鞭落。冬翎甩擊中了某種異物,落地之際發出清脆的聲音。那不明的東西閃映著危險的銀光。夏碎定睛一看,是一根熟悉的毒針。
「亞那的孩子,藥師寺家的少主,我們又見面了。」
輕蔑的翹起嘴角,冰炎説:「使用幻靈,真是下三流的招數。」
「呵,是嗎?但是我倒知道,高階的幻靈需要耗損使用者的大量精神力,冰與炎的殿下。即使你們剛看見的是一個高階傀儡,我還是依舊這麼精神。」安地爾玩弄著手中的毒針,從暗處走出,現身於人前。
冰炎很清楚這位鬼王的高手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而是……
「你知道褚冥漾是怎麼死的嗎?」思緒被安地爾突然拋出的問題打斷,目露兇光的冰炎瞪著眼前的鬼王高手。他突然忘記了自己在想什麼。
「你!」緊握著烽云凋戈,冰炎的眼眸裡滿滿都是殺意,「是你做的?」
安地爾翹起了唇,饒有趣味地看著身前怒火中燒的混血精靈。雖然擁有強大的天生能力,可一想到意中人便一如既往地衝動,忘記了鬼族奸詐的生性。
夏碎的眼角捕捉到一抹銀光。
「冰炎!當心!」突然意識到安地爾剛才在明示自己不是操作傀儡的那人,還有其他的人身處這裡,夏碎甩出冬翎甩想要打走向冰炎飛去的暗器,可還是來遲了一步。
冰炎先是沒有任何感覺,卻突然感到一絲溫熱在背後蔓延,然後血腥的味道充斥了整個洞穴。腳下突然失去重量,頭暈轉向的黑袍晃了晃。
「冰炎!你這個白痴!」夏碎怒哮道,一個閃身伸手接住了冰炎。再等他抬頭的時候,安地爾和鬼族嘍囉的腳下早已閃出一個銀色的陣法,同時消失在大氣中。
「每次有人提起褚,你就會像這個德性。」用力甩出了一張符紙,紫眸狠狠瞪著冰炎,「醫療班一治好你,我就馬上過來揍你,揍死你。你這個不要命的傢伙,我還要在全校面前揍你的臉,讓你的迷妹看到你被揍心疼得痛苦尖叫。」
千辛萬苦偷換冰炎的超難任務,又要瞞著千冬歲解決——雖然大多都會拜託其他朋友輔助,例如席雷兄弟,畢竟這種給黑袍的超難任務對於紫袍的夏碎而言實在太棘手——就是怕有些人失去理智的時候會危害自己,現在又被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伏擊。夏碎咬咬牙,突然明白為什麼冰炎把冥漾打得這麼順手。
因為有的人,就是欠揍。雖然小學弟相對之下一點也不欠揍。
「…… 夏碎,我……」冰炎的唇吐出了拍檔的名字,本來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卻在人類的狠瞪之下嚥下了餘下的句子。
「你再說一句話,我便多揍一下。」
「你再恐嚇我,我便叫你弟搬到你宿舍裡去住。」
「……冰炎,算你狠。」
提爾看著這一對憑空出現在醫療室的白痴拍檔毫無營養的拌嘴,嘴角抽了一抽。
**
夏碎轉身之後映入眼簾的是自家弟弟和自己相像的臉龐。正確而言,是弟弟充滿怒氣的臉龐。
啊,糟糕了。歲生氣了。
「哥,你又亂跑去哪裡了呢?」千冬歲咬牙切齒,「說好了不要亂跑的啊。」
冰炎向自己投去不懷好意的一笑,唇動了動,說了一句:「兄弟們好好相親相愛」,夏碎就被滿頭黑氣的弟弟拖走了。
【阡陌、五】
胸膛裡跳動的心藏著的是從沒有感覺過的強勢佔有慾,畢竟你溫柔的性格令人垂涎。
你應該不知道,大家都喜歡你嗎?
純如白紙的孩子,儘管出生於陰冥的黑色種族之巔。
溫潤如水,漾澤萬物。這溫柔,讓人著迷。
你真是遲鈍呢,從來沒有看見大家看見你的時候不忍流露的眼神。
——全都是和我如出一轍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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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炎學長?」
醫療班的門被悄悄打開,小學弟探進頭來,卻發現史前巨鱷學長居然乖乖地睡著了。楚逆……褚冥漾知道冰炎一向淺眠,所以只好踮起腳尖輕柔地走進房間裡。
「學長,你又不顧危險了。」他嘆了一口氣:「整天都是這樣,像一隻史前暴龍一般從東邊衝到西邊,有陷阱還是用力踩下去。」
他又想起夏碎剛才說的一席話,不禁失笑。其實自己,也不比冰炎好上太多吧?
「這樣,不行啊。」伸出手,想觸碰冰炎的臉龐,卻即時制止了自己,生怕驚醒對方。
像我一樣做錯了就無法改變了呢。他想。
「我以妖師褚冥漾之名,保佑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一生平安無災無難,在回歸主神的懷抱之前幸福快樂。」
冰炎的睫毛抖了抖,像是快要醒過來一般。楚逆連忙轉身,拋出傳送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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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炎起來的時候感到的是力量的波動。
雖然是刻意被使用者壓制過,但他能感覺到這有人曾經在房間裡使用過屬於黑色種族的力量,而且剛離開了不久。
他坐起來,打算下床查探對方的身分,門卻在這時被打開了。
「奴勒麗?」
外表豔麗的惡魔笑靨如花,她舉起了手中的瓶子,紅色蔻丹指甲敲了敲玻璃。
「順路要來醫療班,所以賽塔叫我拿給你。」瓶子在空中划過一條美麗的拋物線,冰炎從容地接過,「他吩咐你要喝,是調理的藥物。」
隨意打發了奴勒麗離開,冰炎盯著瓶子發呆。
所以剛才的黑色種族法術波動是惡魔族的奴勒麗導致嗎?他想,可是這不太合理。明明他感受到的波動是在房間裡,奴勒麗當時還未進入房裡。
是誰?
讓他最摸不著頭腦的是,這黑色種族法術並沒有惡意,反而滿滿都是祝福和善意。
他認識的黑色種族不多,除了惡魔奴勒麗之外就是鬼王殊那律恩,不過想必對方並不會出現在這裡,水火妖魔也算是和父親有過交情,可喜愛惡作劇的他們大概不會使用如此溫潤而水的友善法術,再者就是夜妖精哈維恩,但他們除了妖師的牽絆之外就沒有關係,更談不上是朋友。
還有一個,可是他人早不在了......
學弟笑得燦爛的臉容又突然浮現於腦海,冰炎痛苦地扶了扶額,想要強逼自己別再想起。
冰炎的電話卻在此際及時地響起了,暫時引開了他的注意力。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他道。
「冰炎殿下。」話筒中傳來的是水妖精溫柔平和的聲音,冰炎挑了挑眉,對於對方居然會主動致電感到驚訝,卻又禁不住有點擔憂。畢竟伊多身為水鏡的持有者,會找上自己大抵是在水鏡讀到些關於自己的關鍵消息。
「水之妖精的伊多,你好。」冰炎禮貌地回答:「會找上我,是水鏡有什麼重要的預言嗎?」
「是這樣的。」伊多回答,聲音聽起來有點疑惑:「我昨天晚上在水鏡看到了……」
話筒另一端傳來的聲音又突然休止。
「可能是水鏡出錯了吧。」伊多再次開口,思量片刻後繼續道:「我在水鏡裡看見了漾漾。」
冰炎的心一陣抽緊,指尖禁不住發力捏著電話。
「但他明明……」
水鏡預視的是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若是顯露一個已死之人似乎不太可能。
「他在做什麼?」冰炎按耐不住發問。
「看不清楚,但是我模模糊糊地看見他出現在Atlantis,在你的身邊。」伊多道,「畢竟水鏡也不是沒有出錯過,之前我看見過漾漾殺死你的情景,卻沒有發生……啊,對不起。」
「沒事。」他回答:「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伊多。」
儘管是隔著話筒,冰炎還是向著空氣行了個禮,以表感謝。
「不客氣。」伊多微微一笑:「要是水鏡說的是實話,他還在這個世界上那就太好了。」
冰炎的眼簾低垂著,他想相信,伊多的預言沒有出錯。
可是他的世界從來沒有奇蹟,從父母的死開始他就清楚。
後記:
會選擇用夏碎喚醒執迷的漾漾,其中一個原因是本來2013年的原版中我寫揭破漾漾的人正好是他所以順手(X
而且我就是喜歡夏碎(屁
然後想著想著,發現恆遠中的夏碎正好就是「身世不代表一切」的代表。要是冰漾二人分別是繼承了強大力量而被施加各種期望的受害者,那麼夏碎就是全然相反的,為變得更強而操練自己的一個人
本帖最後由 lilac 於 2020-12-27 18:34 編輯
【阡陌、六】
連自己也無法相信自己,又怎能說服世界接受你?
不能改變自身的血統和家族,那麼就努力活好自己,讓其他人對你刮目相看。
只要肯定了自己,世界才會肯定你。
夏碎對他說的話一直圍繞在楚逆的心頭,他開始感到後悔了。
……早就應該聽扇董事的話。
這個把他變成別人的法術根據扇董事的話是幾乎不能逆轉的,他應該如何解決是好?
楚逆趴在桌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
「楚逆,那個惡鬼、咳咳,紫袍巡司說要找你。」鄰座的女孩受驚的從門口跑進來,在他耳邊低語。
楚逆感到一陣寒惡,他快速往門外走,慌亂間更不慎碰跌了幾個同學的書本。他連番道歉便加緊腳步往門外走去。
褚冥玥饒有趣味地笑著,獵豹一般的眼神上下掃視著楚逆的身體,嚇得他不禁顫抖,楚逆乾咳了一聲,然後突然對腳上的皮鞋產生莫名其妙的興趣,開始不停的研究著,怎也不願抬頭。
啊啊啊啊糟糕了要死了阿嬤我要死了——
「跟我來。」
自家姐姐腳底的高跟鞋與走廊大理石地板碰撞的聲音讓他不禁想起了以往讀過的歷史書中,那些面臨死刑的犯人都是怎樣被帶向斷頭臺——一面聼著劊子手的腳步聲,一面拖著鎖鏈走。
「褚冥漾,你還沒死也算了,但是偷偷跑去變成白色種族也不告訴我和老媽,你是想死嗎?」綻放令無數男人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笑容,褚冥玥説道,「用不用先讓我令你體驗一下真死的滋味?」
低著頭的褚冥漾無法看清四周事物,只能見到褚冥玥的紫袍動了動,然後傳進耳中的是十字弓上膛的聲音。
謀、謀殺親弟啊!
「不只是謀殺,還會順手碎屍。」
「對喔,我還會在你身上塗滿蜜糖,讓你的屍體滿滿都是螞蟻。」笑容越發燦爛,褚冥玥一手緊握十字弓,另一手握成拳頭狀,「讓你死無全屍,成為死狀最難看的妖師。」
「姐,你是怎樣知道我是漾漾?」棄屍、碎屍還有屍體都爬滿螞蟻的話題讓他頭皮發麻,褚冥漾急忙把話題往另一個方向引導過去。
「我找上了扇董事,她說她把你變成另一個人以後雖然完全改變了你的氣息,不過她順手埋下了個咒語,讓妖師家族的關係者得知你的身分,不過這個咒語需時,才讓我們在你身上的法陣啟動後半個月才發現。」
「原來這樣......」她恍然大悟,「不過,姐。夏碎學長也發現了我的身分,為什麼……」
「那個的話我不太清楚。」褚冥玥說。瞇起了雙眼,巡司捏著楚逆的耳朵用力地扭了一下:「不過,你覺得我真的會在乎誰發現你的身分?褚冥漾,你不跟我回本家一趟跪算盤向為你哭了這麼久的然、辛西亞和媽懺悔的話我就詛咒你……然後……掉你的……!」
**
一踏進妖師本家大門之後迎接自己的是眼眶通紅的瑩之森精靈,和一旁站著愁眉苦臉的然。
「褚冥漾。」關上門,褚冥玥揮手就是向自家小弟的後腦枕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你假死之後全家有多傷心?你是出生的時候少長了腦子還是腦子進水了?居然有膽子實行這麼白痴的計畫?」
「小玥,漾漾回來了就好了,不要——」辛西亞開口道,卻被巡司打斷。
「我不罵他,他怎知道你們以為他死了之後多麼自責,以為就算多麼萬全的法術符咒也無法保他安全?又以為會好像當年一般看著舅媽在我們面前……」
看著眼前的三人,楚逆……褚冥漾低垂了頭。
「對不起。」道歉的話語帶著泣音。這次的事實在是他太過一意孤行,忽略身邊的所有人才會鑄成大錯。不要說是妖師本家的人,大概自家的好朋友也會很傷心吧。褚冥漾愧疚地咬緊了嘴唇,卻在這時被家人們擁入懷裡。
「白痴,再做一次這樣的事我不打死然後把你的屍體扔去餵螞蟻你我就不叫褚冥玥。」姐姐的聲音因為埋在褚冥漾的肩上而有點模糊,他卻聽得出本來堅強的她聲音居然有點發抖。
「對不起……」
**
在妖師本家懺悔了好幾天之後,褚冥漾終於能夠回到Atlantis,臨走前還喝了好多碗然親手做的綠豆沙。
看見褚冥玥的反應後,他又禁不住想起以往褚冥漾身邊的好朋友。
楚逆念的班級是比褚冥漾假死前小一年的一年級C班,因而一直沒有和本來的好友們接觸上。在以新的身份回來的半個月間,他曾試過趁著喵喵當值的時候跑去醫療班藉口療傷,實質偷偷看她,卻沒有被對方認出。他亦試過在風之白園遠遠地看過萊恩和莉莉亞幾次。五色雞頭他倒是本能性地不敢靠近,生怕對方把自己認出之後揍死。最後一個是千冬歲,自他以這個身分回到Atlantis之後基本上沒有碰上他的機會,大概是因為他一直忙著為心愛的哥哥找養身補品,而且又有紅袍的任務,因而甚少出現在校園中。
——直至今天。
他並沒有刻意找上千冬歲,卻在圖書館遠遠地看見友人。想要上前與對方攀談,卻沒有勇氣。畢竟現在的身分,讓他陷入了難堪的困境。楚逆偷偷地看著千冬歲翻著書頁,失神想起了昔日和好友們的點滴,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對上一雙玄色的眸。他大吃一驚,轉身扭頭就走。
**
「哥,我來了。」千冬歲輕輕地關上門,脫下鞋子,轉身就擱下手上大包小包的養身補品。夏碎抬起頭,看著來者淺笑。
「我剛叫小亭泡了茶,一起喝吧。」他關上手上的書,為弟弟倒一杯茶。千冬歲坐在茶几前,拿起茶杯淺淺嚐了一口。
「今天在圖書館,我好像看見了一個和漾漾氣質非常相像的人,可是那個學生無論是外貌和氣息也和漾漾一點也不一樣。」放下茶杯,他道:「我大概也是和其他人一樣,放不下漾漾才會覺得——」
「不對。」夏碎的表情看在千冬歲眼裡似乎若有所思,「我也覺得有一個這樣的學生。」
他們對視了一眼。
「你說的那個學生,是不是個黑髮黑眼的東方人人類?」
「沒錯。」夏碎回答,「冰炎新的代導學弟楚逆,他親口承認了自己是褚。我之前跟他聊過,他為了自己黑色種族的身分而困擾,走不出自己的煩惱,才會跑去變成第二個人回來。」
千冬歲推了推眼鏡,點了點頭,開口問道:「其他人沒有發現他的身分?」
「相信沒有,不然的話以褚的人脈,早就被人揭穿了。」紫袍道,「還有,我覺得現在還是不要驚動冰炎為好,先把褚的問題解決好才知會他。」
想到好友經歷褚冥漾的死所受的打擊,夏碎就不太敢輕舉妄動,他不知道要是讓冰炎知道楚逆的真正身分,他會有何反應。
——以他的性格,大概不會是太過正面的反應吧?悔恨自己居然讓褚冥漾做出此等傻事,又沒有及時察覺,讓代導學弟居然因為鑽莫名其妙的牛角尖而需要向無殿付出代價。即使得知褚冥漾沒死的喜訊,也總會責怪自己。
【阡陌、七】
孩提時期的自己不明白父母分離的原因,對父親的盡是深深的怨恨。
然後,漸漸長成後明白了父母的疏遠出於深愛,所以亦追隨父母的腳步,遠離替身的對象。
我堂而皇之地向轉牛角尖的小妖師說教,對方卻懵然不知自己亦是走不出「命運」、「家世」牽制的其中一人。
自嘲一笑,發現到最後勇敢打破命運枷鎖的居然並非自己,而是不顧一切的弟弟。
**
「我查過一下,似乎只有我們兩個和妖師本家的人發現了漾漾的身分。」千冬歲隔日回到夏碎的房間,剛關上門便急不及待地開口道。
「妖師本家我懂,可是為什麼連我們會發現?」夏碎拍了拍小亭的頭,喚她自己去別的房間玩耍,好讓自己和千冬歲可以安心討論正事。
「可能是法術出錯了吧?」千冬歲推了推眼鏡。
「無殿的法術,不太會出錯。」夏碎回答,「我記得褚跟我說過,他是向無殿委託才會靈魂轉移到別的軀殼上。」
千冬歲摸了摸茶杯的杯緣,指尖上沾上淡淡的餘溫。他低頭思索著。兩人良久也沒有說話,和室一片沉默,只聽見隔壁房間傳來小亭的玩耍聲。
「等等。」千冬歲突然開口:「你說,漾漾是經歷無殿的法術才會把靈魂轉移到別的軀殼上?」
「嚴格而言,我聽他的描述,猜測是無殿把他的靈魂於新的軀殼締造連結,至於舊的肉體,我不太清楚他們怎麼處理。」
「聽起來有點耳熟。」紅袍道,意味深長地向兄長投向一眼,「哥,你不覺得嗎?」
「藥師寺家的——」紫色的瞳孔放大,眼眸的主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藥師寺的替身術把千冬歲和夏碎的軀殼束在一起,千冬歲身上的傷勢全因這個替身術轉移到夏碎身上,兩兄弟的聯結是在軀殼上,而褚冥漾和「楚逆」的軀殼之間的聯繫卻是靈魂上的綑綁。
至於為何夏碎和千冬歲能夠看破這個法術,大概是因為夏碎自小便學習這樣的替身術,能夠一眼看穿類近的法術。千冬歲一直想要打破夏碎的替身術,努力研究解開替身的結果讓他對類似的法術相當熟悉。褚冥漾身上的法術和藥師寺家的替身法術似是是雙生的法術,同源而同生。
**
冰炎接到的新任務的要求異常奇怪,需要一名黑袍和一名無袍合作去清除一扇開在原世界的鬼門。
「那個無袍拍檔你心裡有人選了嗎?」夏卡斯問,「沒有的話我隨便給你編排一個。」
「我找夏碎就好了。」冰炎漫不經心地瞄了瞄任務單,「反正沒有人規定紫袍不能做無袍的任務。」
「幾天前,有人警告我不准委派任務給藥師寺夏碎,要讓他好好休養,因為有的人的拍檔不愛護自己,可能會害死他。」夏卡斯在某幾個字刻意加重了語氣,「所以煩請冰炎殿下自行尋找無袍拍檔。」
冰炎嘖了嘖,不滿離去。無袍的話......他想,隨便找一個就好了。
啊,身邊好像正好有一個。
**
——這就是楚逆被冰炎不發一言拎去出任務的原因。
「任務不算困難。」冰炎向學弟解釋道,「只需要在原世界居民發現鬼門的存在之前清除鬼門,順便把逃出的鬼族都擊退就可以了。」
所以冰炎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這個白袍級數的任務需要黑袍前來解決。
任務的地點是褚冥漾的故鄉,原世界的台中。萬幸中的大幸是鬼門並沒有開在鬧市中,而是位於市郊的位置。冰炎壓下鴨嘴帽的帽緣,雙眼禁不住瞄了瞄街角的雞蛋糕小販。
兩人站在一條小路之中,等待任務委託人的出現。冰炎不耐煩地瞪了瞪手錶,感覺到小學弟瞄了瞄自己。兩人默默地站著,似乎是忍受不住這尷尬的靜默,楚逆轉身研究身後的飲料販賣機。
「冰炎學長喝點東西吧?」逆問,「任務前不吃東西也喝點什麼,才有氣力。」
冰炎扭頭看著學弟的背影,露出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自己出任務前不吃東西的事,而且這次是他第一次領著對方出任務。
「咕咚。」楚逆蹲下來,伸手快速地從機身的洞口掏出兩罐飲品,一副生怕販賣機會突然咬人的模樣。冰炎眼前的身影突然與那個熟悉的故人重疊。
學弟向自己遞出一小罐熟悉的飲料,冰炎低頭一看。
是蜜豆奶。
**
委託人遲到了五分鐘,飽受冰炎怒火的他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只能連番道歉。對方是個中年的上班族,似乎是個家族中擁有守世界異族血統而本身卻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這次的鬼門不幸開在他工作的辦公大樓天台上,最近惹來了一些鬧鬼的傳聞,老闆要求他找個法師來驅一下鬼。
兩人抵達天台之後太陽早已西沉,冰炎熟練地拋出一個結界讓身邊的菜鳥學弟不會受到鬼族的腐臭攻擊,便召喚出烽云凋戈準備迎戰。以冰炎的能力,他的獨戰勢如破竹,楚逆在旁只負責打退一些小鬼族。
他拋出爆符,把接二連三出現的鬼族炸成碎片。人類男孩看著扭曲噁心的鬼族,臉上卻沒有一絲情感的波動。冰炎有點疑惑,明明代導學弟理論上是個剛進入守世界的普通人,卻居然表現得熟練如老手。
「聯手......白......背叛.......」烽云凋戈在空中划過一條美麗的弧度才回到主人的手上,冰炎抬腿一踩,把鬼族的頭顱踩碎。此際,混血精靈似乎聽到鬼族群傳出些低沉的耳語。向楚逆投向一眼想要確保對方的安全,卻發現對方的表情有點異樣,平常溫柔清淨的雙眸此時被危險的怒火掩蓋。
「背叛......叛徒.......」鬼族群喃道。
說什麼?冰炎滿腹疑惑。
「白......走狗......背棄......」
「害死......朋友......叛徒......為你而死......」被冰炎踩碎的頭顱傳出來變調的奇怪話語。他揚手,長槍在一大群鬼族間飛舞。冰炎眼角餘光看見逆的神色越發不對勁。
正想開口確認學弟的狀態之際,對於身後的人毫無防備的冰炎突然被一股爆發的黑色力量暫時壓制了動作。
「閉嘴!」逆怒哮道。被突然壓制的冰炎儘管吃驚,卻迅速恢復狀態,反手便把一大群鬼族打回鬼門中。鬼族臣服於那陣突然起來的黑色種族力量之下,紛紛跪倒。
「你......」冰炎看著眼前的逆,突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股屬於妖師的力量,準確而言,是屬於凡斯先天力量繼承者的力量。他不會認錯,因為這包含了一股言靈之力。
冰炎拋出一道符咒,爆發出的光芒照得鬼族發出痛苦的呻吟,被黑色力量暫時牽制的鬼族輕而易舉地被冰炎打回鬼門中,他反手,一氣呵成地把鬼門永久封上。
「你是——」混血精靈看著慌亂的楚逆——褚冥漾,未及完成的話語卻突然被對方拋出的傳送陣符咒打斷。
「褚!」他的聲音在空洞的天台上迴盪。
**
後記:
我發現自從看了漾的那一句「他只是比我大一年的學長」之後就很容易把冰炎寫得比較弱(#
而且漾都不怕他了,卻還怕姐姐(x
明明以前心目中他是逆天的強
或者只是漾漾變強了吧(笑)
玥姐話特別多是因為我不太懂怎麼寫然和辛西亞的對話
玥姐可能本來戲份比較重<s>又可能因為我喜歡她又或者因為她基本上是變性的學長(x)所以我比較容易寫她的對白
然真的抓不好(・Д・)ノ辛西亞也是(´;ω;`)
本帖最後由 lilac 於 2020-12-27 18:27 編輯
【阡陌、八】
就算再堅強的人也會想要有休息的時候。
提供一個避風港,就是我能力以內對你最好的祝福。
你是被愛的,你的身邊站滿是朋友。
——大家都會堅定地站著,做你最信賴的護盾。
**
毫不意外的,褚冥漾不想被找到。冰炎找上了冥漾原世界的住家,敲響了妖師本家的門,翻轉了整個Atlantis仍是不見對方的身影,就算是驚動了巡司亦徒勞無功。
他並不知道的是,褚冥漾找上了衛禹——他們一直忽視了的一個人。
大概是聽褚冥漾說守世界的事多了,衛禹對於所有怪事早見慣不怪,就算是頂著個陌生人的皮相出現,只要等他說出所有國中時候兩人相處的點滴,衛禹就馬上相信對方的身分,讓他在自己大學的宿舍暫時住下,然而意料之外的大概是褚冥漾的「暫時住下」居然就是一整個星期。
「我下課了。」回到宿舍裡,衛禹對窩在床上打遊戲的褚冥漾喊道。
他這個星期的生活看似頹廢,是個不斷打電動睡覺吃飯再打電動的不健康宅男循環,然而他也在這段時間中想通了許多東西,例如夏碎學長說關於血統的話、例如自己鴕鳥式的逃避問題。
「那個,衛禹。」褚冥漾從床上坐起來,「謝謝你這個星期的照顧。」
「要走了?想通了就好。」
「欸?」對於友人的回應有點吃驚,褚冥漾發出了驚訝的音節。
「根據你的描述,我想你在那個世界的朋友和家人大概都不會和我一樣。」在手機上迅速地輸入了幾個字,衛禹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衝褚冥漾微微一笑道,「他們不會讓你長時間逃避現實,只會會用各種方法逼你馬上面對。我覺得他們的方法沒有錯,只是不適合你。我對你有信心,知道只要等你自行想通之後就會回去。」
褚冥漾看著身邊的好友,心頭一陣抽緊。
是的,他的身邊全是些愛護他、關懷他的好朋友。為什麼他當初要這麼想不開,一直劃地自封,死命地想著要逃離現實,不尋求別人的幫忙?
「謝謝你……」
「別傻了,我們是朋友嘛。」他伸手拍了拍褚冥漾的肩,晃了晃手中的電話,「我通知了你的姐姐,她大概快來了——」
門外急速的敲門聲打斷了衛禹的話,他不禁失笑。
「我總是低估了另一個世界的人的行動速度呢。」
**
被褚冥玥接回妖師本家的褚冥漾並沒有想到踏進熟悉的木製建築之後會看見這麼多熟悉的臉龐。除了然、辛西亞和褚冥玥三個必然會出現的臉孔之外,還有意想不到的是千冬歲、夏碎和冰炎。
銳利的獸眸像是要射穿褚冥漾一般,雙眼的主人明顯露出不悅的表情。
「笨蛋。」冰炎伸手,用力地向著冥漾的腦袋瓜扇下去。他看著學長的臉,鼻子一酸,突然感到一陣懷念。
**
接著,褚冥漾終於明白為什麼夏碎和千冬歲兄弟會出現在妖師本家。
——他們是來協助解咒的。
無殿的法術強大,光是靠這雙紫袍紅袍兄弟定必無法逆轉。以妖師家族的心語言靈附加上去,動用了凡斯三位繼承者的能力,經過繁複的法術串之後終於解開「楚逆」的軀殼與冥漾的靈魂的綑綁。重回到本來身體上的冥漾看著楚逆的泥塑身軀化成飛煙,突然覺得當日自己真的有夠愚蠢。
幸好扇董事即使愛胡鬧,卻沒有在這件事上不分輕重。一直知道小妖師會有後悔的一天的她把褚冥漾原生的軀殼好好收好。冰炎並沒有告訴褚冥漾他是怎麼一路殺進去無殿才把軀殼搶回來,畢竟扇董事並不是省油的燈,就算用意良善,總是忍不住要耍弄冰炎一番。
他的犧牲可大了,討價還價之後才用之前校園祭一次女裝的照片換回褚冥漾的身體,不然他差點也要把褚冥漾和自家拍檔的身體也給賣了。
「我錯了,學長。」變回去的小妖師的眼眶裏滿是淚水,「你大概很想罵我吧?」
冰炎似笑非笑地看著褚冥漾,伸手彈了彈對方的額角,「本來我想說,你都站在我面前了,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但是我又想,不不,我有超多可以抱怨的好嗎?」冰炎的嘴唇微微上翹,眼裡滿是笑意。
似曾相識的對話再次響起,褚冥漾的雙唇微啟,似乎想要說什麼,又轉念咽下去。墨色的眸裡映著冰炎身影的倒影,他泛起了淡淡的微笑。然後,完全出於冥漾的意料之外,一雙溫暖的大手把他擁入懷裡。
在這一刻,仿若隔世。
**
若褚冥漾再次站在十字路口之上,他總會走向正確的方向。
因為這時的他,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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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然後】
褚冥漾的事情完滿落幕,妖師親屬以言靈的力量修改原世界親友和守世界關鍵友人的記憶,讓他們覺得褚冥漾從沒有離開過。畢竟三人成虎,只要他身邊的人相信褚冥漾從沒有死去,其他記得他假死之事的人自然會質疑自己的記憶(千冬歲推一推眼鏡補充,這被原世界的人稱呼為「孟德拉效應」)。換回原本相貌的小妖師跟著自家姐姐和表哥,離開本家回到原世界的住處拜訪良久不見的母親。
千冬歲和夏碎兩兄弟走在離開妖師本家的路上,兩人並肩而行。明明雙方均懂得使用傳送陣,卻沒有人想要提起這個法陣,仿佛在享受對方陪伴的寧靜時光。
「歲。」夏碎突然開口呼喚自家弟弟。千冬歲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兄長。
「我可以跟你回去嗎,我——」他欲言又止,紫色的眼眸迴避了千冬歲的視線,「我好像很久沒有回去你家——我們家了——」
千冬歲低垂著頭,黑色的短髮遮蓋了側臉的紅暈。
他不可見地笑了笑。
「哥說好,就好。」
《完》
**
後記:
這篇其實是2013年的史詩級黑歷史(國中回憶(´pωq`)),然而被我翻天覆地式重修
砍走亂七八糟的情節大概只剩下10%是來自本來那篇,所以根本已經是體無完膚,就頂著一模一樣的標題而已
嚴格而言還能保留核心主旨,但其他所有地方都不一樣
那篇黑歷史真的傷眼QAQ
吐槽一下七年前的自己(♯`∧´)
本來的黑歷史文中,我把冰炎寫成一個渣然後又在冰漾文中亂入冰夏還有為了虐漾所以塞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角和冰炎結婚
?v?總之就是各種八點檔灑狗血惹,漾漾還直接變性了?v?
本來的故事線是漾漾為了討好學長所以變成他愛的樣子還莫名其妙變性了,怎知道原來學長喜歡的就是自己,接著類似是各種後悔然後想挽回。發現秘密又愛著冰炎的夏碎威脅漾漾(欸?)然後莫名其妙死掉了(?)跟著冰炎莫名其妙的和某個人結婚生子各種花式虐漾又莫名其妙的發現漾漾身分,想追回他然後漾漾莫名其妙絕症死掉了(#
......就是莫名其妙的狗血劇(對除了莫名其妙就是莫名其妙) コネ━━━━(゚д゚;)━━━━!!
去年重新回到冰漾坑之後手癢想要修改一下以前的文,結果翻出了這篇
本來打算修修就好怎麼越改越多基本上是砍掉重練了,畢竟之前的版本真的除了送往資源回收桶之外我沒有其他可以處理它的好辦法(*` 艸 ´)
首先現在的我真的無法接受為情而做蠢事的漾,更為男人跑去變性了。身為漾控的我覺得真的,有點對不起本傳裡面努力奮鬥的那位漾漾,把他寫成滿腦子都是愛情的少女實在是啊啊啊(土下座)然後把漾的新身分變成女生完全就是異性戀霸權的行為啊啊
然後夏碎啊啊啊我愛的夏碎被我寫崩了還有冰炎也崩了你告訴我當年我寫我哪個角色沒有崩掉啊啊啊
啊啊啊啊七年前的我到底在想什麼(♯`∧´)不行啊不行啊
然而這篇新寫的並非全然沒有問題,雖然我已經努力填補各種可以吐槽的空缺
例如能夠解咒的夏碎和千冬歲,不是也能解替身術嗎既然都是差不多的東西(*`・з・´)
感謝鍵閱!:loveli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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